周永強等抱著石塊壓帳篷底部，以防風雨透進來。

李康時副團長和董壯飛參謀長兩人伏在桌上，看地地圖研究伏擊日軍方案。

張昊和雪兒兩人坐帳篷一側，邊喝茶，邊說話。

張昊說：“雪兒，你應該明白，我張昊肩上的壓力很大，張司令是右翼兵團總司令，只帶了兩個團在這一側阻擊日軍，張司令假如有三長兩短，我張昊假如因為救援不力，是會被槍斃的。”

雪兒的眼中突然湧出淚水，這麽厲害的女子，聽張昊說會被槍斃，竟然瞬間就流下眼淚。內心之柔軟可想而知。想裝是裝不出來的，只有愛到骨髓，才會有這種反應。

雪兒哽咽說：“張司令這樣做，明擺著不想活了，他這樣做還真的會害了您。我們隊伍在鐘祥也許沒事，可就在他隊伍後側，這責任就太大了。他想死，卻不能害您呀！”

張昊擡手輕輕拍雪兒的手背，小聲說：“可不許瞎說。張司令是我張昊最敬重的將軍，他這麽做有他的原因。作為我來說，絕對不能見死不救。日軍要想包圍張司令，必須是聯隊規模，不然張司令是能夠脫困的。我想知道，日軍會派哪支隊伍過來，日軍又是怎麽知道張司令的具體位置的。”

雪兒小聲說：“我不明白，您怎麽會知道日軍一定會知道張司令在哪，而且一定會包圍張司令，並且知道張司令一定會戰死。”

張昊當然不能告訴雪兒，他來自現代呀！張昊雖然知道張自忠將軍在這一戰中會殉國，卻不知道，具體情況。再說了，即使知道具體細節，也沒有用，因為張昊的到來雖然不能把重大歷史史實進行改變，但很多細節必然會發生變化。日軍包圍並殺死張自忠將軍的細節，必定與真實歷史上的情況有所不同。

一切都必須從當下出發，重新了解情況。

張昊看住雪兒的眼睛小聲說：“我說的只是預感，我這人的預感一向很準。偵聽對象是日軍第十三師團、第三十九師團和第六師團。第六師團是我的老對手，在蘄春，牛島滿旅團長的老婆都被我抓來了。該師團假如知道我們獨立團在，必定會和我們拼命。第十三師團也被我們消滅了一個整建制聯隊，第十三師團得知我們在，也一定會報覆。第三十九師團情況我不清楚，但根據我的推斷，應該是新成立的隊伍，戰鬥力不能和第六和第十三師團相比。但第三十九師團因為沒有吃過我們獨立團的虧，膽子會肥，知道我們在，也會想和我們碰。弄清楚這些日軍動向，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雪兒輕輕嘆氣說：“對日軍第十三師團我有過研究，偵聽難度並不大，但對第三十九和第六師團我無從下手。團長，我好沒用。”

張昊笑說：“盡力吧！我們的發報機數量有限，只有一臺可以用來專門偵聽日軍電臺，假如數量多，我想你就不會嘆氣了。放心，難度和重要性我都清楚，只要能截獲幾條電報就行。”

雪兒點頭說：“好的。只要有電報被截獲，我就一定把它破譯出來。”

會議桌旁，張昊看著地圖，聽董壯飛參謀長作部署。

董壯飛參謀長說：“團長，我和李副團長研究後以為，不能把隊伍全都拉出去，，原因是我們奉命駐防山區，假如全都拉出去，屬於抗命，一旦有日軍小股鉆入山區，我們要想奪回，難度會很大。張將軍會不會被日軍包圍，這僅只是您的推測，我們以您的推測做部署，必須小心。”

張昊點頭說：“你們的顧慮是有道理的，我們駐防在這裏的任務很重大，向北必須保衛襄陽，向南必須保衛守城，這樣吧！五營留下，其他四個營各留下一個步兵連。董參謀長留守團部，協調指揮。李副團長伴隨主力下山設伏，我帶上警衛一排單獨行動。”

李康時副團長大驚說：“團長，周永強能夠做到的，您就沒有必要再做。張自忠將軍已冒險，靠近了日軍，您假如再出事，這天都會塌下來。”

張昊說：“我會在我們團的側翼設伏，張自忠將軍一旦遇險，我就必須第一時間趕到。周永強代替不了我，張自忠將軍是集團軍司令，右翼兵團總指揮，上將銜陸軍中將。他的殉國會驚動天下，我張昊假如不能在第一時間救援，對我們獨立團的聲譽會產生不可挽回影響。我這樣做，不僅只是為了張自忠司令，也是為了我們獨立團。放心，我會穿著普通軍服，不騎馬。我不會離隊伍太遠，有事我們步話機聯系，你們兩位只管放心。”

李康時副團長看住張昊的眼睛，小聲說：“您的影響力並不比張自忠將軍的小，您必須意識到您對整個戰區的意義，行事務請小心。”

張昊笑著點了點頭。

張昊做著出發準備之時，雪兒一直邊看電報，邊看張昊，她心急如焚，著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雪兒跑到電臺處，親自操作電臺，小心旋轉按鈕，一點一點傾聽，捕捉任何可疑電報信號。

第十三師團往來電報，都沒有涉及張昊獨立團與張自忠軍的，這表明有可能襲擊張自忠將軍的日軍不是第十三師團，不是第十三師團就有可能是第六師團和第三十九師團，可是到現在為止，第六師團和第三十九師團的電報信號都仍然沒有捕捉到。

這不是雪兒能力不行，而是做這項工作的難度確實很大。張昊獨立團從事電報工作的人數極少，電臺有限得很。假如有二十部電臺，分頻率偵聽，效率自然會提高太多。現在只有一部電臺在偵聽，而且聽到的都是滴滴聲，誰知道那種聲音是什麽電子信號？偵聽特殊對象電臺信號，猶如大海撈針。

有人可能會說了，過去雪兒不是聽得很好嘛！

過去是因為雪兒知道日軍第11軍電報信號，抓住第11軍，就能抓住其他師團。關鍵是，過去雪兒是日軍特高課王牌特務，對日軍電報體系非常熟悉。自從被張昊抓獲後，雪兒就不再與日軍有任何接觸，日軍代碼本都換過幾次了。現在雖然仍然能夠抓住第11軍電報信號，但卻極難抓住第三十九師團電報信號。也許是電報聯系少，也許是靠11軍軍部近，不用電報聯絡，反正在這一帶日軍師團很少拍發電報，即使抓獲到的日軍第十三師團電報價值都不大。

張昊穿好普通戰士軍服，挎上駁殼手槍，背著沖鋒槍，手中拎了一袋彈藥，來到雪兒身旁，笑問：“怎麽樣？”

雪兒摘下耳機，站起來，一位電報人員坐下去，戴上耳機繼續傾聽。

雪兒看住張昊的眼睛撅嘴說：“沒有抓到第三十九師團電報，對三十九師團一無所知。從第十三師團電報看，並不會參與襲擊張自忠軍行動，至少目前不會。”

張昊點頭說：“這麽說，日軍第三十九師團動手的可能性最大。你了解第三十九師團情況嗎？”

雪兒搖頭說：“日軍常備師團共十七個，從一排到第十七，這是新師團，我不了解情況。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種師團不會是主力，有可能是三聯隊制師團。”

張昊的眼睛一亮，笑問：“只有三個聯隊？”

雪兒點頭說：“很有可能。日軍兵力已經嚴重不足，在用三聯隊師團充數，在這種山區打仗也用不著重兵團，坦克沒法開，榴彈炮運過來也極難，即使能運過來，速度也極慢，只會打攻堅戰時使用。”

張昊笑說：“很好。雪兒你越來越聰明了，你的分析很到位。不要以為沒有收聽到日軍第三十九師團電報，就覺得工作沒幹好。你的分析有兩點對我來說很重要，一是日軍還沒有發現我們過來，看來日軍的情報工作不怎麽樣，或者日軍由於忙於打仗，還沒有關註到我們獨立團。二是襲擊張自忠將軍的隊伍不會是重裝甲部隊，有可能是步兵或者是騎兵。這種隊伍撞上我們獨立團，那是自尋死路。今晚你不用再偵聽電報了，睡覺去。”

雪兒小聲說：“您一定要小心！”

張昊笑說：“我和周永強他們常幹這種事情，只管放心，我們二十幾人，即使與日軍遭遇，我們照樣能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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