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街道十字路口工事內，王師長指揮警察們架設重機槍，做好戰鬥準備。

張昊向王師長報告用毒氣彈反擊日軍情況，張昊說：“五箱毒氣彈全都打進日軍軍營內，我想日軍中毒的不會在少數。”

王師長重重嘆氣說：“打得好！狗日的，老子操他們的祖宗十八代。”

張昊說：“日軍有多輛坦克攻進了城，特務營大都種了毒，戰鬥力必然下降，我想帶隊伍和日軍打巷戰，盡可能殺死日軍有生力量。”

王師長點頭說：“去吧！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張昊離開工事，來到隊伍面前，對大家說：“從現在開始，我們連以排為單位，進入城市街道、民房內，跟鬼子打游擊。目標是襲擾並消滅日軍有生力量，方法是狙殺，多用手榴彈炸。提醒大家，不能被日軍包圍，必須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張昊清了清喉嚨後，繼續說：“大家在打擊日軍時，還得關註街道十字路口情況，這個路口是全城的核心要點，絕對不能被日軍奪取。一旦發現這裏出現危機，必須全力增援。”

戰士們齊聲說：“是！”

張昊大手一揮，大聲喊了一句：“出發！”

隊伍立即跑向街道北側進入小巷。

副連長吳健雄小聲問：“我們怎麽辦？”

張昊說：“我們到一營和特務營處去看看，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中了毒。”

張昊背著三八大蓋步槍，手中提著駁殼槍，低頭往前走去。張昊的心情很沈重，雖然把五箱繳獲毒氣彈全都還給了日軍，但一營、警察部隊和特務營都被日軍毒氣彈傷害，很多人失去了戰鬥力，而且城內根本沒有力量對這些中毒戰士進行救治。連把他們擡下來的力量都沒有，再說了，把他們從戰場上擡下來，又能怎麽著？徒增負擔，卻救不了他們的命。

這仗打得有多殘酷，僅從隊伍沒法把中毒戰士從前線擡下來這一點就能看出。

現在的縣城是孤城，日軍雖然沒有包圍該城，僅只從東北兩側對該城發動進攻，但救援力量卻沒有，老百姓早就逃離了城市。從理論上來說，守城隊伍隨時都可以撤出該城，活下去的機會是有的。但上級只是向王師長下達守城命令，卻沒有撤離命令。對上級來說，尤其是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來說，王師長最好能一直堅守在這裏，甚至能夠永遠都把日軍阻擋在城外。

王師長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鐵血師長，他早就做好了戰歿心理準備。他進入該城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哪裏有危險，他就趕到哪裏去。

日軍假如不使用毒氣彈，今天絕對攻不進城。犯下滔天罪行的日軍，公然踐踏國際法，使用國際嚴厲禁止的有毒化學武器，對縣城進行了攻擊。導致守城一營、特務營和警察部隊大量人員中毒，在這種情況下，守城隊伍還進行了堅決強力反擊，最終日軍依靠坦克，才攻了進來。

王冰快步追上張昊，小聲說：“連長，前面有毒氣，您用毛巾把嘴鼻捂住。”

張昊搖頭說：“沒事了，刮的是西南風，毒氣早散了。”

王冰說：“前面戰鬥太激烈了！”

張昊擡頭看前方，火光不斷閃耀，爆炸聲不斷傳來。

張昊點頭說：“在街上炸坦克難度極大，集束手榴彈只有扔到坦克下，才能起作用。可是坦克後面伴隨有大量日軍，坦克上日軍還有機槍。他們在這種情況下，能頂住日軍進攻，可以想見，他們付出了多大的犧牲，盡了多大的努力。他們都是民族英雄，他們值得我們為他們感到驕傲。”

王冰點頭說：“不知顧營長還活著不？他是英雄，我不要他死。”

張昊重重嘆氣說：“他是文化人，在和平時期，絕對是出名學者，為了國家，為了民族，他毅然投筆從戎，他很有思想，他很勇敢。他這樣的人，才是國家的真正脊梁！”

縣城不大，張昊一行沒走多久，就到達了中日兩軍交戰地方。張昊讓王冰、吳健雄、大牛和勤務兵待在身後，他舉著駁殼槍，背貼著墻壁，探頭觀察戰場形勢。

硝煙彌漫戰場工事內，張昊隱約看到顧營長親自用重機槍向日軍射擊著，他的身邊蹲著兩位戰士，不遠處屍體疊屍體。英雄一營現在只剩下十幾個人還在英勇頑強戰鬥著。

一枚炮彈打來，張昊閉上眼睛，不忍看炮彈爆炸後的情景。

震天巨響表明，那是坦克射出的炮彈，顧營長所在工事處在日軍坦克炮火射程之內。

炮彈爆炸過後，張昊發現顧營長被炮彈沖擊波，掀離原來的位置，重機槍已側翻，身邊戰士全都被炸死。顧營長好頑強，他的一條腿已被炸斷，他竟然拖著斷腿想返回工事。

張昊不假思索，一個縱身跳過去，連續翻滾來到顧營長處，抱起顧營長，就往街邊跑。吳健雄、大牛和勤務兵三人，不由分說顯身，向遠處扔手榴彈。

張昊邊替顧營長包紮斷腿，邊大聲說：“顧營長，我是張昊，你挺住。”

顧營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掙紮，他想爬到街上去。

顧營長身上的衣服全都被炸爛，渾身都是中毒後形起的皰疹。

張昊說：“顧營長，我把你擡救護站去。”

顧營長輕輕嘆氣小聲說話。

張昊聽不清，趕緊三兩下把斷腿紮好，來到顧營長面前，俯身聽顧營長說話。

顧營長氣若游絲說：“張連長，我不行了，讓我去把坦克炸了。”

張昊看著顧營長面目全非的臉，心好痛。張昊回想戰場上，顧營長用槍頂張昊腦袋情景，當時顧營長是何其豪氣，可是現在，他卻要走了，臨走，他還掂記著要把日軍坦克炸掉。

張昊大聲說：“顧營長，放心，只要我張昊還活著，一定替你把那輛坦克炸掉。”

顧營長點頭，向王冰伸手。

張昊離開，王冰紅腫著眼睛走過來，顧營長的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伸出的手突然垂下，頭一歪，身體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

王冰背轉身去，頭靠墻壁，流淚。

張昊伸手按揉顧營長的眼睛，讓顧營長把雙眼閉上。

英勇的一營全體陣亡了，日軍將暢通無阻，直奔街道中心。

張昊來不及悲傷，更來不及處理顧營長的遺體，他回頭對大家說：“立即準備手榴彈，把手榴彈捆起來，讓我去把那輛坦克炸了，為顧營長報仇。”

張昊提著十枚用布條捆紮起來的手榴彈，閉上眼睛聽坦克聲音。

張昊突然縱身躍出，就地打滾，吳健雄大牛勤務兵三人奮力向坦克後面扔手榴彈。

在“轟轟”爆炸聲中，張昊把集束手榴彈扔進坦克下面，然後，往回打滾。

“轟”的一聲震天巨響，張昊的身體在地上被震得上下顛簸了幾下。

張昊趴在地上，足有十秒鐘失去神志。王冰和大牛拼命把張昊往回拖，把張昊拖回後，把張昊仰放地上，王冰沖張昊撕心裂肺般哭喊。

張昊悠悠醒來，頭仍然很暈，耳朵聽不見聲音。

張昊笑了笑，說：“不要跟我講話，我聽不見聲音，大家趕緊躲巷子裏去。”

大牛背起張昊，五人快速跑進深巷中。

吳健雄踢開一扇門，大家進入院子，大牛把張昊平放在院子裏。

王冰、吳健雄、大牛和勤務兵圍著張昊，四人全都淚流滿面。

張昊笑罵：“沒用的東西，哭什麽哭？對我而言，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次發生，我離爆炸點太近，被震壞了。當時擔心手榴彈爆炸會延遲太多，就等到差不多要爆炸時，才扔。沒有辦法的事。”

王冰哽咽說：“您好傻，為什麽不讓我去炸坦克？您差一點死了。”

張昊耳鳴，聽不見王冰說話聲，大聲問：“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王冰的大眼睛中淚水流得更急了，大聲說：“您假如聾了，我就一非子照顧您，我當您的耳朵。”

張昊仍然聽不見，大聲問：“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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