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禮是在第二天。

晚上我並沒有睡好，烈山靖西的狡詐殘忍，還有灌灌的體貼認真。我一直在想，到底什麽才是真的。烈山靖西曾經給我的所有溫暖都是假象，那舊遲呢？舊遲對我的好是真是假我真的不知道。

我已經不乞求有什麽溫暖，我也不想要有人照顧，我只想學好本領去救娘親。所以有關舊遲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需要的。

窗外是一地的月光，照著外面的小方桌是那麽的安靜溫馨。山裏的每個夜晚都是涼風習習，樹葉沙沙，蟲鳴聲聲。我在想，如果最初我從求如山別了小小之後碰上的是舊遲而不是烈山靖西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我嘆了口氣，慢慢的撐著身子坐起來，開始解身上的接骨木。無論舊遲對我的好是真是假，我都不要了，我只會相信我自己。既然回應不了什麽，那就不要接受別人的好了。

腿上的接骨木最先被拆下，接骨木離了我的身子之後，舊遲那些未被接骨木吸收完的靈力四散開來。像是一層紫色的細紗，月光照過來，星星點點的，很漂亮，接著就是焚心蝕骨的疼痛。

我忍著痛去解胳膊上的接骨木，額頭上有汗珠滲出來，我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出聲。

“如果，你明天還要拜師的話，就不要解下來；如果，你還想要學本領的話，就不要解下來；如果，你還想要救你娘親的話，就不要解下來。”

我猛然擡頭，窗外有一個淡淡的身影，頎長卻孤獨。

“並不是每個人，都對你充滿敵意。你會受傷，卻不能因此覺得所有的人都會給你帶來傷害。你是不幸，在相信人的最初就遇到了像訛獸那麽狡詐的人。可是，你要想想，最初遇到的，是他嗎？是烈山靖西嗎？是壞人嗎？”

我嗚咽出聲，瘋狂的扯著胳膊上的接骨木，手顫抖的太厲害，我只能用嘴巴去咬。

“辛南，你最先遇到的，明明是我啊！”

他聽到我的嗚咽急急的往屋內走，卻在門口驟然停住。他沒進來，可是聲音裏面帶了焦急，他說，辛南，你最先遇到的，明明是我啊。

我開始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晚上連月光都沒有，我去爛柯山上找肉芝精靈，想要增加靈力去救母親。那天的夜裏是真黑啊，我怕點火把會引起那些厲害家夥的註意，只能跌跌撞撞的摸黑往前走。那天他還嚇了我一跳，我第一次知道世上有一種像鴆鳥的鳥，叫聲像是呼喝。那種鳥很富裕，會把夜明珠當石頭扔掉。

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不再去拉扯接骨木上的繩子，只是低低的哭泣。

他看我安靜下來，放緩了聲音：“辛南，你在認識他之前，還認識了小小，小小壞嗎？小小傷害你了嗎？”

“小小，小小怎麽會傷害我？”

“是啊，可是最初誰知道他是好是壞呢？當初我看著你，我就在想，那麽那麽小的小狐貍，竟然也敢來爛柯山捉肉芝精靈。你以為我真的是對肉芝精靈不感興趣嗎？誠然我撿的那幾根木枝的確是窮桑樹枝，可那只不過是我給自己的一個借口。當時你還騙我，說根本不知道什麽是肉芝精靈，我是灌灌啊，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在撒謊。我把肉芝精靈封成原始形態扔到你面前，你竟然直接坐了上去。”說到這裏，他輕輕的笑了。“可是到後來，我看那肉芝精靈給你吃了濱牽，我看你帶他走了，我想，你雖然沒有吃肉芝精靈，但是濱牽應該比肉芝精靈有效果吧。我又用靈氣做了一個肉芝精靈還在爛柯山的假象，去給你們的逃跑爭取時間。小狐貍，你說，我做了那麽多，哪一樣是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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