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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反覆無常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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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謝環默許了疏影的身份,謝蘊隔三差五的來流瀾閣,府中人人皆知,疏影的身份是個尷尬。沒有名分卻勝過有名分的,若非長街暴動,此刻郡主肯定已經物色好侯爺夫人的人選。現下是耽擱了。但侯爺夫人入府只是早晚的事。

至於謝環挑的是哪家,就不得而知了。

這件事,疏影心裏頭清楚,是謝環防著自己,所以才會如此急促的為謝蘊選妻。不過她不擔心,只要謝蘊的心在自己這裏,就不怕什麽官宦女子。

她只不過是輸在了出身,其他的,哪點比不上官宦女子。

可是,她難道要像尋常女子這般,開始在等待中度日?

手中的杯盞握緊,疏影眸色寒戾。

絕不!

天色漸暗。晚飯後,謝蘊總算來了流瀾閣。

疏影正在窗臺下坐著,單手持書。外頭大雪紛飛,屋內一室溫暖。光影搖曳,美人如斯。溫柔似水,美眸如月。時光都在她身上停駐。燭光裏的疏影,美得就像畫中走出來的女子,令人驚艷。

她含笑扭頭,朱唇微啟,“侯爺,你來了。”

謝蘊失神笑著,看得有些癡迷,“我的疏影,果然是世間,最美的女子。”

聞言,疏影羞赧輕笑,放下了手中的書籍,款步朝著謝蘊走去。步步生蓮。美眸盼兮,巧目倩兮,流連生輝。這樣的女子,只要是男人,都絕對放不下舍不下。

她幾欲行禮,謝蘊已然伸手,快速將她攬入懷中。眸光灼灼,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你可有想我?”上頁土號。

“侯爺覺得呢?”疏影踮起腳尖,輕柔的在謝蘊臉上啄了一下,若小女兒般嬌羞可人。一張泛著緋紅的面頰。燭光下越發嬌艷迷人。

謝蘊置於她腰間的手,越發收緊,“有你一人,此生足矣。”

吻,如期而至。

室內淡淡的熏香,教人意亂情迷。

“侯爺,疏影今日身子不適,不便——”疏影輕笑,抿唇垂眸。

“你——”謝蘊微怔,忽然就明白了,“真是不巧。”

疏影淺笑,“侯爺生氣了?”

謝蘊摟著她坐在床沿,“來日與我生個兒子,到時候不管姐姐會不會答應。我都讓你當侯爺夫人。你這肚子,可要掙點氣。”

“侯爺。”疏影面色微恙,容色淒美,“我喜歡女兒。”

“怎麽了?”謝蘊不解。

疏影眸中噙淚,笑得勉強,“我答應過郡主,不要名不要分,若是因為我而讓侯爺與郡主失和,我寧可什麽都不要。”

謝蘊輕嘆,“傻瓜,我怎麽會讓你永遠無名無分下去。”

“你不用瞞我了,郡主已經開始為你選妻,侯爺夫人遲早會進門。”疏影落淚,笑得微涼,“我不求名分,只要侯爺心中有我,我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謝蘊定定的看著她,低頭吻上她光潔的額,“不管誰是侯爺夫人,我都不會要的。我要的人,只有你,只有你江疏影一人,一人而已。”

疏影微微抽泣,抱緊了謝蘊低聲哽咽,“有侯爺這些話,疏影死也甘願。”

“說什麽死不死的,將來,你還要陪著我白頭偕老呢!”謝蘊心疼的抱緊了她,“若真到了那一天,你先走,我怕留你孤零零一個人在人世間太孤單寂寞。到了下面,我再去找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重新來過。”

疏影身形一震,若有所思的擡頭望著他,“侯爺?”

謝蘊釋然一笑,指尖溫柔的拂過她絕美的面頰,拂去面上散落的發絲,“好好休息,這些時日有使團在京,又有暴動之事在前,府內府外會比較忙,我也無暇顧及於你。好生照顧自己,別虧待了自己。”

“是。”疏影頷首,默默拭淚。

由始至終,她都保持著最完美的笑。不管是淡然淺笑,還是迷離淚笑,都沒有錯漏半分。直到目送謝蘊離開,疏影唇邊的笑才逐漸的僵冷下來。

下輩子,下下輩子?

這輩子還沒過完,談什麽下輩子?

何況她的下輩子,絕不會再像此生卑賤。眸光利利,眼神淡漠,這才是她,真正的江疏影。漫不經心的走到燭臺處,滿屋子的蠟燭,真是晃眼睛。

鋒利的剪子,哢擦一聲,便剪掉了一根燭心,眼前的光瞬時減弱了不少。

浮月走進門來,“姑娘。”

“侯爺走了嗎?”疏影問。

浮月頷首,“出去了。”

疏影點了頭,又是一剪子下去,熄滅了第二根蠟燭,“這幾日,他都不會來流瀾閣過夜。”

“為何?”浮月一怔,“姑娘說了什麽?”

“我說,我來了月事。”疏影放下剪子,屋子裏黑漆漆的,唯有一根蠟燭點燃著,光線極度昏暗,可她就喜歡這樣的環境。漆黑一片,就看不見自己心裏的陰暗,也不會叫人看見。

世界黑下來了,那麽心也能狠得下來。

浮月不說話。

“如何?”疏影問。

“夏雨去了少傅府,後來又走了。”浮月如實回答。

疏影一笑,笑得絕冷,“那就對了。去了,就是去了半條命。還有半條命,就這麽留著吧!”

浮月微怔,“姑娘的意思是——可那頭不是讓姑娘——”

“若是她現在死了,睿王那頭怎麽處置?大開殺戒?”疏影冷笑,“觸怒了睿王爺,可沒有誰的好果子吃。讓夏雨病重,不是真的要她死,而是讓她拖住睿王爺,讓睿王爺分心。”她到底是防著浮月一些,轉而別有深意的笑著,“睿王爺不插手侯府之事,我才有機會往上爬,你也才有機會做人上人。”

“謝姑娘提拔。”浮月掩不住笑靨。

疏影笑了笑,“不必謝我,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相互扶持也是應該的。我好,你也就能沾光。只不過咱們好不好,就要看侯爺的意思。”

“可是郡主——”浮月為難。

“郡主?”疏影眸光冷冽,“她到底是個女人,早晚是要嫁出去的。何況,你以為朝廷局勢是如此簡單嗎?身為郡主,自然有郡主該做的事。這鎮遠侯府,是鎮遠侯的。只要侯爺在我手裏,郡主遲早都得給我讓路。”

浮月點頭,“姑娘所言極是。”

“咱不著急,郡主早已過了待嫁的年齡,在這侯府裏頭,怕也待不長了。”疏影緩步朝著梳妝臺走去。端坐鏡前,望著鏡子裏那張絕妙無雙的容臉,一雙杏眸微微揚起,笑得何其絕世。修長如玉的手,將發髻上的簪子緩緩取下,輕柔的置於桌案上。

這些珠翠可都是鎮遠侯親自送的,謝蘊挑的,自然要日日戴著。

只不過在桌案的一角,擺著一個精致的簪盒,疏影冷著臉取過。指尖挑開簪盒,裏頭安安靜靜的躺著夏雨送的那枚翠玉簪子。價值連城,即便在昏暗的燭光下,依舊光彩奪目,無可比擬。

“這是夏雨當日送給姑娘的,果然是極好的物件。”浮月插了一嘴,“這夏雨的眼光委實不差,若是戴在姑娘的頭上,勢必芳華無限。”

音落瞬間,簪盒已經重重落地。

浮月僵在當場,眼看著簪子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我將來擁有的,會比這個好上百倍,千倍萬倍。”疏影冷然切齒,“她是什麽東西,若不是討好了睿王爺,何來這些物件?她有什麽?連一副好皮囊都沒有,憑什麽擁有這麽多?我哪裏輸給她,為何她輕輕松松擁有的,我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

浮月嚇得不敢吭聲,跪在地上身子直哆嗦。

這疏影姑娘,素來翻臉無情,而且——翻臉太快。

“你說這是為什麽?”疏影瞪著雙眸,脖頸間青筋暴起。

“奴婢不知。”浮月俯首。

仿佛意識到自己失態,疏影突然一怔,繼而快速斂了神,隨即笑靨如花的攙起浮月,“看把你嚇得,我不過是一時間憤懣罷了!你不必如此,說到底,她的運氣就是比我好。”

浮月楞住,半晌沒回過神。

疏影的變化太快,以至於浮月都不知道此刻的疏影,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一低頭,她便看見疏影慢條斯理的撿起地上的碎玉,仔仔細細的放入簪盒,仿佛方才不過是不小心打碎的,竟還輕嘆了幾聲,“確實是個好東西,可惜碎了。到底是她送的,來日去鑲回來便是。她那性子我知道,就算我弄丟了,她也不會生我的氣。”

“姑娘,奴婢來撿吧!”浮月回過神,慌忙蹲下身子,將最後一截碎玉撿回來。

疏影握著手中的簪盒,望著簪盒裏的碎玉簪,“一時手滑沒拿住,你莫往心裏去。我那些話也不是針對你的,只是覺得上蒼不平,心結難舒罷了!”

浮月一笑,“姑娘的心思,奴婢明白!”說著,便將簪盒輕輕的放回梳妝臺,“改日奴婢讓人去鑲回來,姑娘放心就是。”

“好。”疏影淺笑,扭頭望著浮月乖巧的去收拾被褥,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有些人表面上笑,心裏卻時時拉弓上弦,隨時準備著將身邊的人,一箭穿心。所以,別覺得那些直腸子說話難聽,說的卻都是肺腑之言。真正讓人害怕的,應該是口蜜腹劍的小人,一笑箭發。

好比疏影,又好比東方旭。

始終保持微笑,卻也始終拒人千裏之外。

指尖輕柔的撫過箭上的刻字,上頭的“睿”字,與當日長街上賊人的火羽箭,幾乎一模一樣。書生溫潤,儒雅斯文的笑著,“做得真好。”

雲官頷首,“幾乎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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