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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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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鷺禦抱著女兒頭也不回地往回跑,根本不管後面發生了什麽,伺茵將黑霧擋開以後,大致看了看它與陣法之間的距離,於是伸手一推,一道金光便讓黑霧往後退了幾步遠的距離,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伺茵結印啟動陣法,那黑影又發出尖銳的嘯叫,慢慢在陣法中間顯出了模樣來。

一身黑色的長袍,腳跟地面有幾分距離,身體像沒有骨頭一樣耷拉著,頭發也是遮住了大半張臉,此刻陣法的束縛讓她很痛苦,正在抱著頭尖叫,伺茵皺著眉頭看她,那一身濃烈的怨氣不會認錯。

容貌都變得這樣慘烈了,估計白鷺禦也認不出來是不是櫻子的母親,伺茵擡起另外一只手結印,想試著施法祛除她的一身怨念,卻發現一道法力傳過去,其周身的怨念一絲都沒有減弱。

伺茵有些吃驚,心想這厲鬼絕對不止是吃了幾個人這麽簡單。

不行,要問清楚,伺茵心思一轉,擡手一動,各個方位的式神各自拋出來一道鐵鏈,拴住厲鬼的四肢、腰部還有脖子,厲鬼四肢無法動彈,因為陣法所帶來的痛苦,讓她的叫聲越發的淒厲起來。

伺茵想讓她鎮定安靜,於是施法慢慢松開了陣法對她的壓迫痛苦,又念起清心咒,以安撫她暴戾的情緒。眼見著厲鬼慢慢不再尖叫,伺茵一個大意,施法的力度也減弱了一些。

可就是這一瞬間的事,那厲鬼趁著伺茵松懈的剎那,再次發狂,將鐵鏈全部掙斷,周身發出渾厚的黑霧,一雙慘白的眼睛死死瞪著伺茵,就要向她沖來。

伺茵趕緊再次結印,周身發出一道金光,時間太倉促讓她沒有辦法用全力,護身光快速形成卻極其微弱,伺茵想再輸送法力將其加固,厲鬼卻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一雙慘白的手伸過來想抓她,正好一下碰到了伺茵的護身金光,雙方被巨大的沖力彈開了幾步遠的距離,伺茵因為施法太過慌亂急促,氣息岔了一道,整個人踉蹌著坐在了地上。

厲鬼的情況雖然不比伺茵好,可是畢竟是鬼魂,身體要比活人輕盈,她快速的站穩,看到伺茵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趁著伺茵施法之前,就要沖過去殺她。

看著厲鬼風一般的速度襲來,伺茵知道結印已經來不及,只能運氣用法力擋上一擋,畢竟這個程度的厲鬼她還是擋得住的,但是因為之前不小心的岔氣,擋下之後,恐怕就要受點小傷。

可眼下管不得這許多,伺茵想也沒有機會想,擡起手來就要去接那厲鬼的攻擊,但就在運氣的一瞬間,突然厲鬼的身形停滯下來,再也沒有往伺茵的方向走,一雙手伸向前面,很用力地在掙紮,可無論如何就是不能再向前一分毫。

伺茵一楞,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明明就還沒有運功啊!

"是晴明大人!!!!!"小楓軟糯的聲音在伺茵身後大喊,伺茵一楞,微微歪了一下頭去看厲鬼的身後,果然那個穿著陰陽師裝扮的男人,正在厲鬼的身後,拿出那柄隨身攜帶的扇子在念咒。

幸好,真是萬幸中的萬幸。伺茵慢慢站起身來,摸了摸胸口,已經不痛了,看來岔氣還不嚴重。她雙手結印,厲鬼的頭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金色鐵籠,瞬間落下,將厲鬼困在了裏面。

晴明看見伺茵困住了厲鬼,才停下念咒,將扇子收起來,這時候伺茵也走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問:"你怎麽來了?"

聽到問話的晴明臉上堆起招牌笑容,眼睛彎起來像只狐貍,一點剛才的嚴肅都沒有:"你走了以後我總覺得要出事,所以跟陛下告假幾天跟過來看看。"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晴明這樣笑的時候,伺茵總有一種事情馬上就會解決的感覺,她想了想,拿出來袖子裏那張晴明送她的五角星符,放到晴明眼前晃一晃,問:"你是跟著這個來的?"

晴明的笑容變得更加得意,好像猜中謎底的人是他不是伺茵。可是伺茵沒有覺得不高興,也沒有想跟他鬥嘴,因為剛才這個一臉得意的人才救了她一命。

趁著伺茵把五角星符收起來的時候,晴明繞過伺茵走到屋子前,對屋子裏的白鷺禦點了點頭,行了一個簡單的禮:"在下是安倍晴明,之前已經跟小楓見過了。"

白鷺禦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一臉迷惑,而且這個人好像和伺茵還很熟。

"你們兩個連話都沒有說過,小楓你是怎麽知道晴明的名字的?"伺茵回過頭來問小女孩,覺得這個問題想不通。

小楓看了一眼抿著嘴笑的晴明,覺得這個人笑起來真是很好看,比自家父親好看多了,不由得語氣也變得有些呆:"是之前無音姐姐跟我說的。"

伺茵覺得滿臉黑線,無音這丫頭很有點說空話的潛力啊,自己總共也沒有幾個朋友,這麽快就人盡皆知了。

聽到他們的對話,白鷺禦才猛然想起來自己的失禮,連忙站直了對著晴明回禮道:"在下白鷺禦。這是小女白鷺楓,晴明閣下已經認識了。"

白鷺禦的開口意味著寒暄時間結束,晴明點頭示意聽到了白鷺禦的話,然後轉過身去看被困住的厲鬼,此刻正奮力地想砸破那個牢籠,可惜法力不夠。

"你剛剛有沒有受傷?"晴明看著伺茵問了一句,伺茵搖頭回答:"之前不小心岔了氣,好在不嚴重,已經調息順暢了。"

晴明點點頭示意知道,再次去看那厲鬼,笑說:"啊!好厲害的怨念,看來這厲鬼吃的人不少。"

伺茵沒有接話,果然聽見晴明繼續說:"之前在山下遇到幾個路人,聽到他們聊天說,山下臨近的幾個村子最近死了不少人,而且都死得很離奇,肯定是這位的傑作了?"

伺茵挑起眉毛看向那個厲鬼,心想果然是吃了許多別的人,心裏一陣惡心。這時厲鬼似乎聽懂了晴明的話,惡狠狠地說:"都是我吃的!不吃這麽多人,我怎麽能攢夠這些怨氣,怎麽能變得強大!!!"

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晴明低著頭吃吃笑了起來,但是只是笑了一下,又重新擡起頭來看那厲鬼:"就憑你一個新鬼,吃再多的人也是一樣,伺茵巫女隨隨便便就能打的你魂飛魄散。"

"就憑她?!"厲鬼輕蔑地指著伺茵說:"剛才你不救她,她就被我殺了!你是哪裏冒出來的東西!非要管這個閑事!"

晴明沒有理會她的輕視,卻好像醒悟了一般看向伺茵:"哦!對!我還想問你,怎麽不直接把她的魂魄打散?她吃了這麽多人遭了一身孽債,你不會還覺得可以為她超度吧?"

"理論上來說,只要是鬼就都可以超度,只是怨念多,超度的過程就會痛苦,怨念少,走得就很順暢。"伺茵覺得這個道理是理所當然的,晴明竟然還要問?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晴明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有這個必要麽?憑她一身怨氣,超度的痛苦比魂飛魄散還要嚴重。"

有必要麽?伺茵一時間沈默了下來,她看向幾乎瘋狂的厲鬼,此刻她的眼睛裏只有伺茵,好像做的這麽多事,就是為了要殺她一樣。伺茵想,不管這厲鬼變成這樣的初衷是什麽,至少現在她是極其想殺自己的。

想起剛才對櫻子的承諾,伺茵點了點頭:"我要超度她。"

晴明笑起來,一邊還搖了搖頭,心想這個丫頭,有的時候跟博雅真是有點像的,如果是博雅,一定也是這句話:我要超度她!

要超度就要祛除對方的怨氣,要讓對方消氣,就要知道她的執念是什麽,具體到希望什麽人做什麽事,有個什麽樣的結果。伺茵回頭看了一眼白鷺禦,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白鷺禦看見伺茵的眼色,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放開小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極緩慢地走到了伺茵旁邊,對著厲鬼輕輕喊了一聲:"母親。"

"你不要叫我母親!"厲鬼的聲音變得尖銳,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看著白鷺禦,想要將他生吞活剝:"你害死了我的女兒!你不配叫我母親!"說罷,看了一眼站在白鷺禦旁邊的伺茵,聲音更加尖銳:"還有你!你也是兇手!我要殺了你們!"

晴明覺得這個劇情有些超過自己的猜測,畢竟這中間的故事他也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按照厲鬼的說法,伺茵莫不是和她這位師兄。。。。。。。

那博雅怎麽辦?晴明腦子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然後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

最近肯定是和這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思維也變的怪異起來。

白鷺禦對於對方的瘋狂束手無策,原本就有些害怕的心情就湧現了出來,他看一眼伺茵,發現對方極為淡定:"我暫且叫您一聲伯母。雖然我不喜歡辯解,可是我覺得讓您懷著這樣滑稽的仇恨走上修羅道,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如果您有耐性,請聽我說完。"

"我什麽都不要聽!"厲鬼尖聲說道:"你們這些兇手!你們把女兒還給我!!!"

白鷺禦這下有些慌了,他再次看向伺茵,便見得她說:"首先,我沒有參與過您和您女兒的生活,小楓也是嫂子生的孩子,嚴格地說,這個家裏的所有人和事都跟我沒有關系,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白鷺禦,是我的同門師兄。"

完全不理會厲鬼癲狂的情緒和嘯叫的聲音,伺茵淡然道:"我已經有二十年沒有見過白鷺師兄,您知道二十年意味著什麽,如果我有搶走您女兒的丈夫的意願,請恕我直言。"伺茵頓了頓,想了想措辭:"哪裏還有您女兒什麽事。"

晴明在旁邊悶著頭笑,又覺得場合不合適,只能拼命忍著。伺茵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這次如果您不鬧的這麽厲害,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所以我認為造成現在我和師兄重逢的人,其實是您。再說您的女兒,說實話,嫂子的死的確是很遺憾,師兄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要休妻,就為了一句氣話,把命也搭進去了,連女兒也抱不到,最後還衍生出了這麽一大堆的事,關於這一點,我認為,師兄的確是有錯的。"說完,立刻給白鷺禦遞過去一個兇狠的眼神,白鷺禦一看,趕緊點頭點頭再點頭,生怕自己的岳母大人覺得不誠懇。

"母親!兒子已經知道錯了。"白鷺禦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沈重起來,大約是想起了剛才離開的櫻子:"在兒子的心裏,一直都只有櫻子一位妻子,從來沒有想過休妻再娶,當初的一句氣話,沒想到。。。。。。"

伺茵想,白鷺禦也是個很會演戲的人,但是不管當初的真相是什麽,櫻子已經原諒了他,櫻子的母親在做糾纏也沒有辦法讓女兒覆生。

"不!你在說謊!"厲鬼的情緒還是很激動:"你舍不得她?你舍不得她為什麽要讓這個女人把她超度!!!!為什麽不讓她留在身邊陪你!!你們把我的女兒超度了,以後誰來陪著我?誰來陪著我?"厲鬼一邊說一邊哭,因為情緒的巨大波動,讓她周圍的黑霧突然之間變的濃烈起來。

"小心!"晴明大喝一聲,伸手擋在了伺茵面前,伺茵也知道不好,連忙讓白鷺禦先回去護住小楓。這邊白鷺禦剛走,就看見厲鬼周圍的黑霧迅速聚集,片刻就沖開了伺茵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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