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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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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直白的控訴並沒有讓佐藤變色,他只是揚起一絲淺顯的笑容來,與伺音四目相對。伺音微微瞇著眼睛,片刻之後收起了笑容,對著皇帝陛下面前的珠簾:“伺音不想爭辯什麽,陛下想讓伺音走,伺音可以走,想要伺音的性命,可能陛下手下的這兩位陰陽師,倒也做得到。不過,我是愛惜生命的人,沒打算束手就擒。”

說完,伺音慢慢站了起來,冷眼看了一眼佐藤,準備轉身,看見了旁邊的博雅一臉焦急,也放緩了語氣問:“你走麽?”

博雅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但是下一刻又想起了什麽,繞過伺音走到佐藤面前,問:“晴明現在人在哪裏?”

佐藤沒有說話,在場的人好像才想起來晴明不在現場,不由得各自面面相覷了起來,博雅見他不說話,回頭看了一眼伺音,伺音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了,於是更加焦急地去問佐藤:“這黃符明明是晴明從芳子夫人那裏拿回來的,現在卻在你手上,你必定知道晴明的去處!”

伺音嗅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這黃符上有另外一道迫害自己的咒術,可是當時在晴明那裏看到的時候並沒有,現在黃符在佐藤的手上,是晴明自願給的,還是他搶來的?

這個人身上的氣韻在剛剛與自己對視的時候產生了變化,他刻意隱藏的修為也暴露了一兩分,恐怕咒術不差,如果是他有意為難晴明,還真不一定誰輸誰贏。

這樣一想,伺音下意識摸了摸手上的串珠,心裏更加不安了起來。

論說與晴明的交情,還不如與博雅來得深刻,可是晴明與博雅的情分不低,何況自己……伺音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可現在說什麽好像都不合適,自己與皇室關系破裂,為著晴明的仕途,好像也不好與他有什麽牽扯。

正在她腹誹的時候,佐藤轉過了身,對著皇帝的珠簾方向磕了一個頭,語氣非常沈重地說:“晴明大人,今日一早,歿了。”

這話立刻引起了朝堂嘩然,博雅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只有伺音半除著眼,看不出情緒。

佐藤又接著說:“臣已經查看過了,是中了巫術。”

“哈!”伺音冷哼了一聲,覺得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巫術?你怎麽不直接就說是我伺音動的手?佐藤沒有理會她的冷哼,只是非常恭敬地跪坐在地,在場許多人,除了博雅,都對著伺音指指點點,而博雅,則是一臉憤恨地看著佐藤。

“陛下!巫女大人一早就在巫女肆,臣也在巫女肆幫忙,絕不可能出去殺人!”博雅忍不住開了口,可袖子卻被伺音拉扯住了。

他回頭去看伺音,卻見伺音面色平和地對自己笑:“博雅,不要說了。我人在巫女肆,也可以是派式神動的手,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妖物,他們要爭辯,有太多的話可以說,你說多了,還會被誣陷是我的黨羽。”說完,伺音仰起頭,對著皇帝說:“陛下一開始也是畏懼伺音才給了這個職位,伺音知道,陛下並不信任。其實我從來也沒有苛求過什麽,但是為了伺音一個,搭上晴明大人的性命,對陛下來說,真是個虧本的買賣。”

博雅的表情有些難過,伺音瞥見了,也覺得有些難過,可是伺音不是一個輕易相信的性格,她向前一步,拍了拍博雅的肩膀,說:“不要難過,我們去看看晴明大人到底有沒有死。”博雅轉過頭去看她,見她對自己點點頭,突然心裏有了點希望,是呀,那是晴明啊!

“當然還活著。”前庭院落裏傳來博雅熟悉的聲音,還帶著兩分笑意,連伺音聽見了也有一瞬間的恍然。兩個人轉過頭去,果然看見晴明穿著一身淺色的陰陽師狩衣,坦坦然然地站在前庭之中,臉上還帶著兩分狐貍一樣得笑意,好像是在給他們打招呼。

伺音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內心裏還是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害死這個人。不過博雅的反應就大得多了,他大步沖到了晴明的面前,一臉興奮:“晴明!你還活著!”

晴明笑著看他,說:“哪有這麽容易死,你忘了我可是陰陽師。”說完,他沒有再跟博雅閑話,而是走到了議事廳裏面,與伺音對視了一眼,然後對皇帝跪拜:“臣晴明來遲了。”

“晴明。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皇帝的聲音從珠簾後面傳來,晴明又是一拜。

“有勞陛下掛心。臣前來,是為了澄清整個事情的真相。”

此話一出,在場官員的神色都有些奇怪,而最淡然的,反而是佐藤。此刻佐藤已經端坐好,對於晴明的出現,他已經有所覺悟。

“晴明,你說的真相,是什麽?”皇帝陛下沈著聲,可以猜想出他的神色有多沈重。

晴明看了一眼身邊放著的黃符,伸手去取了來,看了看,說:“陛下,臣拿到這黃符的時候,已經是一道廢符了。上面並沒有什麽滴血認主的咒術,而事實上,陰陽道或者巫師道,也沒有什麽黃符認主這樣的事情。”說罷,他對著黃符念了一個咒語,然後手指在上面一劃,又將黃符放了下來:“陛下,這才是原原本本的黃符。”

僅僅是一道簡單的咒語,其實並沒有改變黃符的樣貌,在場所有不懂咒術的人,也看不出來到底這黃符有什麽變化。但是晴明一向頗有威信,他說的話,也沒有人懷疑。

剛剛呵斥伺音的內閣大臣此刻面色有些難堪,好在也沒有人關心這個,只是聽見晴明又說:“剛剛臣來的路上,已經聽說芳子夫人醒了,昏迷了多日,此刻情緒應該萬分明朗,到底真相如何,陛下可以請芳子夫人過來問一問。”

皇帝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人耳語了兩句,然後就有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有仕女領著芳子而來,此刻的芳子臉上很是素凈,卻並不頹廢,反而很是清明的一個人,但是她走進議事廳的一瞬間,並不是對著皇帝跪拜,而是一眼瞧見了跪坐著的佐藤,整個人就又像瘋了一般,對著佐藤撲了過去,嚇得伺音趕緊退了一步讓開,卻聽得芳子哭了起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嚇住了,以為她又要做什麽事,可是她只是撲向佐藤,然後不停地哭,佐藤已經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這個時候再用咒術,就太明顯了,也只能面色泛白地看著芳子抓住自己的衣服,怎麽都不放手。

“我這樣相信你,你為什麽要害我。”芳子一邊哭一邊說,聲音很大,大到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你害了我,還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要求你什麽!你卻想要我的命!”

這樣的宮廷醜聞任何時候都是不能宣之於口的,畢竟是皇帝的綠帽子,可是現在芳子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一個已經失去了孩子的母親,還能要求她什麽?

皇帝陛下聽到這裏已經要坐不住,下面都是大臣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晴明卻非常恰當地開了口:“芳子夫人中了這樣的咒術,已經不能再生育了,而其中還有一個原因,是夫人中咒術之前已經懷有身孕,咒術對胎兒影響極大,已經胎死腹中。”

“啪”的一聲,皇帝拍了一下副翼整個人站了起來,雖然隔著珠簾看不見他鐵青的面色,但是也能猜到他暴怒的情緒。

但是此刻最坐不住的人,恰恰也是整件事的幕後主使,佐藤站了起來,完全不理會芳子還抓著自己的衣袖,卻是對著晴明:“你以為我願意迫害自己心愛的女人?安倍晴明,我咒術在你之上,卻永遠要低著頭聽你說話,如果你是我,你可服氣?”

“服氣。”晴明語氣淡然:“當年我還是陰陽師的時候,咒術也在陰陽頭之上,卻從來沒想過陰陽頭的位置,對我來說,這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可我不服氣!”佐藤的聲音有些歇斯底裏,“我是陰陽師,不是一個普通的官員,在陰陽師的世界裏,方術才是衡量權位的標準,我不可能服氣!我找了這麽久的機會除去你,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巫女,這麽好的契機,只要你插手這件事,我就能取代你的位置了!”

“但是你沒有成功。”晴明依舊面不改色,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看著自己的前方,“我把黃符交給你,就是希望這件事就此停下,也希望你能回頭。”

“回頭?哈哈哈”佐藤大笑了起來,有些半瘋癲的狀態:“我從一開始籌劃這件事,就沒有想過回頭!我唯一失算的是,我的陣法沒有困得住你,沒有等到我親自回去殺了你!”說完,佐藤向前一個跨步,要伸手去掐晴明,晴明察覺到了正要躲開,佐藤的手卻被伺音攔了下來,用力一推,佐藤整個人向後倒退了兩步。

陰陽師咒術卓絕,可武藝身手未必就很厲害,在這一點上,巫師是有一定的優越的,伺音的修為不一定比這兩個陰陽師高,但是武術身手還是不錯,她這一擋,佐藤也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

晴明楞了一下,還是趕緊退開了來,佐藤看伺音要插手,更加憤怒,整個人直接朝著伺音而去,他催動咒術,身邊突然變出了許多個佐藤包圍住了伺音,周圍的大臣們早就嚇得跑掉了,伺音看了一眼,手指一指,用力一劃,幻影都散了開去,就見著佐藤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一把刀,怒喝一聲沖向伺音。

伺音騰空後退,沒兩步就靠在了柱子上,她頓了一秒,又彎下腰躲開了長刀的攻擊,與佐藤纏鬥了起來。

沒想到這個陰陽師身手還是有點,原本想不用法術就制住他,現在看來有點難度。旁邊的博雅見伺音與佐藤打了起來,也是萬分著急,但看了一眼晴明,卻見晴明除了皺著眉頭,也沒有什麽太大的表情變化。博雅正準備自己也拔刀去助伺音,卻看見晴明擡起了手,正在念咒。

於是博雅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看了一眼伺音的動作,沒有遲鈍,可是佐藤的動作卻好像被人牽扯住了一樣,有些不聽使喚。

佐藤冷笑了一聲,也念起了咒語,伺音見狀,右手結印迸出一道金光來,當做武器劃向佐藤,佐藤一邊念咒一邊招架,已經有些吃力。

以他的修為,單單對付一個晴明是夠的,只對付一個伺音也沒有問題,可現在棘手的是,這兩個人聯手了。

他有些吃驚,直到現在他才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一個源博雅,不管怎樣也不會是路人的關系,佐藤咬著牙,奮力用出咒術,將晴明整個人都彈開了,晴明一怔,知道要不好,果然見得佐藤再次念咒,結印在長刀上一劃,長刀立刻像有了靈性一樣,全身散發出幽藍色的光來,與伺音的金光短兵相接。

佐藤這樣的人越是有壓力,就越是能激發出潛能,再這樣下去伺音要吃大虧,晴明沒有片刻猶豫,趕緊又念起了咒,然後在手心裏畫出一個五角星的形狀,擡頭看了一眼,便沖上去要拉開伺音。

伺音沒有很清楚狀況,可是晴明拉開她必定有自己的道理,於是也只能配合,卻見著晴明用那只畫了五角星的手去握住了佐藤的刀身,用力到已經有血流了下來,但他的手一寸寸抹過的地方,刀身都慢慢地都碎了,佐藤一看不好,連連後退,晴明緊追不舍,直到他滴血的手握住了佐藤拿刀的手,佐藤只覺得手上一辣,立刻吃疼地大叫起來,連跑都沒有了力氣。伺音見狀連忙上前擒住了他的身體,晴明趁機用手掌在他額頭上一點,另外一只手結印開始念咒,佐藤額頭沾了血的地方開始燃燒起來,此刻他已經沒有了呼喊的力氣,只能吃疼地閉上眼睛慢慢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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