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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電影今天晚上就要上映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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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你主動提起Sherry。』

“……Steve,”Bucky低低地垂頭,低低地呻吟,“她死了,而我把她忘記了……”

忘記了七十多年。

這七十年裏,他們共同熟識的人紛紛遠離,死亡。

誰還記得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像企鵝一樣可愛的金發女人,她外表漂亮高冷,內裏卻汙得不行。她得不到母愛,也得不到父愛,卻有愛她的教母和胞妹,她短暫的一生都承受著幼時脊髓灰質炎後遺癥的威脅。她喜歡畫畫,喜歡教書,喜歡人體的每一個器官。

她喜歡著James Barnes,愛著James Barnes,笑的,哭的,生氣的,羞澀的,穿衣服的,沒穿衣服的,頑皮的,風流的,純情的,愛她的……

最終卻只是孤孤單單被埋在了七十年前。

原本,Bucky應該埋在她身邊的。

可是他沒有。

可是他不能。

冬兵痛苦地松開了手機,癱坐在靠椅裏,久久沒能擡頭。

4.

Sherry從噩夢裏驚醒,抱著被子,縮在床上惶恐不安。

她剛剛夢到自己死了,摔死的。

她抱著許多許多的畫卷,從木質的樓梯下走下。不知為什麽,她走得很古怪,像是腿腳承受不住太大的力氣一般。

她感覺到左手空了一下,一個閃亮亮的戒指跌到樓梯上,彈了一下然後繼續往下。她慌忙去追,卻一頭栽倒。

混亂中,她向下跌落。她聽到腦袋撞在地面上的碎骨聲,感覺到血液流走的感覺。

地面為何這樣冰涼。

風為何這樣輕。

她等的人兒為什麽沒有來。

啊……不是沒有來。

他來了。

但她的眼睛被鮮血模糊了,她看不見。

他握著她的手。

但她的手沒有了觸感,她感覺不到。

他在跟她說話。

但她的耳朵在轟鳴,她聽不到。

不,她聽到了的。

她聽到他說:“我要走了,Sherry,回到歐洲……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等戰爭結束,我一定,我一定,我一定,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

他要去歐洲做什麽?又一定要做什麽呢?她拼命地睜開眼睛,卻恍惚地看見一個穿藍外套的男人,站在蒼茫的雪山之巔,左臂化為雪花,加入了滿天的風雪。

她看到他的臉,悲傷,遺憾。

他張了張嘴:“Sherry……我一定……”

她大喊:“一定什麽!”

他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毫無征兆地墜落了懸崖。

她瘋狂地想去追,但她只能在床上醒過來。

Sherry覺得她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因為夢裏那個人的臉,是她白天時一見鐘情,不是,見色起意看上的男人。

Sherry打開了窗戶,坐在窗邊,點了支煙。

她的父母並不知道,她這個乖乖女其實學會抽煙好多年了,莫名其妙就學會了。她甚至以為自己會抽煙是上輩子學會的。

抽著抽著,Sherry又想起白天見過的那人的臉。那裹著體恤衫的緊繃腰身,那結實修長的大腿,那粗糙性感的手,那滄桑陰沈的面龐……

當那腰身欺壓上來,當那雙腿彎曲起來,當那手摸過來,當那陰沈的眼睛垂下來……

Oh my gosh……

發呆的Sherry手一抖,煙灰落在窗臺。

她這個高中二年級的沒戀愛過的少女,居然會在半夜時分這麽想睡一個陌生男人。

番外7:Fall Back②

【Not a Illusion.(並非幻覺)】

5.

Bucky用右手捏著咖啡杯,隨意地擡頭往窗外一看,對面校門口湧出一片學生,大部分都帶著笑容。

下意識地在這群未來的國之棟梁/國之害蟲中掃了一圈,由於沒看到了想看的人,Bucky壓了壓帽檐,又把臉低了下去。

在Bucky回到覆仇者聯盟基地的時候,沒再跟任何人說話,只是默默窩在房間裏。

Natasha體貼地告訴大家不要來打擾他。

如果她不是以“Bucky思春期又到了你們不要招惹他”來做理由的話,Bucky一定會由衷地感激她。

關於Sherry的記憶慢慢蘇醒了。

Bucky沒想到自己對於Sherry死亡的記憶這麽畏懼,導致他在想起了一切關於Steve的事後,居然完全沒有想起她。

現在他完全記起來了。

記起了卷發的金色,圍巾的紅色,眼睛的藍色,還有床單的白色。

記起了某個冬天誘人的煙味。

記起了打開顏料盒刺鼻的顏料味。

記起了紅唇膩歪的甜味。

記起了無數次落筆都寫不出的悼詞。

記起了一切,記起了死亡。

Bucky沒法入睡了。

只要他閉上眼睛,深夜裏Sherry蓋著白床單的場景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那白色一遍一遍的提醒他,她死了這個事實。

現在纏繞在他心中的,除了記起Sherry死亡的悲痛,還有因為記起而再次感受到的失去了她的酸楚和茫然。

其實還有幾分懷疑。

不真實,他總覺得這些都是他那個不靠譜的腦袋整出來給他看的illusion(幻覺)。

剛剛開始恢覆記憶那會兒就是這種感覺。

真真假假,Bucky分不清,究竟是他想起了Sherry是幻覺,還是他遇到了跟Sherry一模一樣的金發姑娘是錯覺。

Bucky搞不清自己到底怎麽想的,居然在破曉前爬起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基地。

他知道,他的離開,那個不用睡覺的紫薯精一定看到了。但是沒有任何人攔他,他也不用在意。

原本Bucky並沒有明確的想去的地方。

他只是漫無目的地走走停停。

但等到正午,他感到有點餓的時候,一擡頭,看到的是昨天見到金發姑娘的高中。

這又讓Bucky想起昨天下午被他扶住的那個小姑娘漂亮的臉蛋,以及被人喚作“Sherry”的聲音。

跟Sherry一模一樣的臉,跟Sherry一模一樣的名字。

Bucky長長吐了一口氣。

想見她。

即使只是單純的像,也想見她。

即使只是個幻覺,也想見她。

這就是他最真實的內心想法。

可是見到她之後又該怎麽辦呢?

Bucky困擾地想著。

6.

由於晚上沒睡好,Sherry上課時總在打瞌睡。好在沒有被老師發現。

她第一次發現在課上打瞌睡也是一種煎熬。

因為每次短暫的睡著,她都會夢到一片莫名其妙的風雪。只是夢見還沒什麽,但是在夢到的同時感到刺骨的寒意就不好玩了。

她在清醒的時候使勁掐自己的胳膊,試圖將這份清醒保持下去。

當然啦,失敗了。

不然她也不會在下課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流了一胳膊的口水了。

Sherry一邊擦口水,一邊覺得自己真是夠了。

一個春夢居然做的這麽個性也就算了,還這麽長……

可能Sherry實在太困了,Missy學妹下了課來找她討論新宣傳板的問題,沒說幾句她差點就睡著。

Missy頗為擔心地問:“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Sherry臉貼著涼涼的桌面,有氣無力地用手擺了擺:“對啊……青春期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麻煩……”

“……啊?”Missy沒聽明白。

“沒事,”Sherry坐正身子,勉強打起精神,“繼續說吧,下一塊展板與校辯論隊合作,宣傳一下下個星期的辯論賽嗎?”

“啊,是的。”

Sherry撩撩頭發,強作精神:“好吧。”她坐直身子,又說了一遍,“好吧。”

直到中午放學後,Sherry跟Missy扔在討論展板的內容,出了校門也沒停。

Missy說今天校辯論隊的負責人準備跟她們一起吃午飯。

校辯論隊的負責人是老熟人了,還是大美人,Sherry沒意見。但是不過在校門外走了沒幾步,她突然就不想去赴約了。

Sherry目不轉睛地盯著校門對面街角的小餐館,在Missy發出疑問之前,她主動開口了。

“Missy,”Sherry歡快地說道,一掃臉上因為缺覺而頹廢了一早晨的氣息,“替我跟Gwen道個歉,今天我怕是不能去赴約了!”

“啊?”Missy一臉困惑。

“告訴Gwen,下次我請她去吃披薩,”Sherry鄭重其事地拍拍Missy的肩,“順便可以請她那個可愛的小男票。”

“……???”

Missy一頭霧水地看著Sherry。

而Sherry正對著路邊的櫥窗擺弄頭發,一邊擺弄,還一邊在身上的口袋裏摸來摸去,試圖找到自己的口紅,或者唇膏:“Missy,你看我這樣行嗎?”

Missy:“……什麽東西行嗎?”

“我是說我這樣好看嗎?”Sherry把腦袋轉向Missy,期待地等她的回答。

Missy對著這位學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以為,你已經可以從你今天也被情書塞滿的儲物櫃裏看出來,你長得真的足夠好看了……”

“是嗎?”Sherry聞言,愉快地笑了,“但那大概還不夠吧……”

……大概還不夠。

但是值得一試。

Sherry送走了Missy,擡腳朝街角的小餐館走去。

7.

Bucky習慣性地在小餐館裏選擇了一個角落的位置,不過這個位置偏,卻還靠著窗。

他點了一份火腿派,考慮了一下,又點了一份蔬菜湯。因為不停地有上班族和學生進來就餐,簡單的兩道菜到現在還沒端來。

Bucky只好一口一口地喝著本店免費供應的黑咖啡。

突然,Bucky好像感應到了什麽,歪頭看向窗外。不過窗外只有三三兩兩的學生走過,而校門口人越來越少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大概是錯覺。

Bucky又把腦袋轉回來,然後一楞。

金發碧眼笑容燦爛的小姑娘已經站在了桌前。她肩上背著包,手上端著一個馬克杯,因為微微的垂頭,淺淡的金發貼著她削瘦的下巴擺了一下。

……幻覺又出現了。

“中午好,先生。”金發姑娘笑道,“真巧啊。”

這麽隨和的開口了。

Bucky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麽話。

他還能說什麽?

你是幻覺嗎?說這話會被打的吧。

你怎麽在這兒?這麽問會不會太自來熟來?按理說他根本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直接問你叫什麽?又憑什麽問啊?憑你昨天下午救過她一次?

難道還能問她……你是來這兒吃飯的嗎?這就是廢話了。

Bucky喉頭上下滑動,卻始終未能說出一句話。

太遜了。

他的右手使勁握了握杯把。

金發姑娘又問了:“我能坐下來嗎?”

Bucky下意識地看了眼桌對面的椅子,空的。

再看看周圍,已經沒有空位了。

但是吧臺還空著呀。

想到這兒Bucky趕緊閉緊嘴巴。

千萬不能讓這句話問出來。

“先生?”金發姑娘睜著大大的藍眼睛,歪了歪頭,金發在她肩頭一頓,在Bucky眼前晃了晃。

他看到她澄澈得近乎透明的藍眼睛,看到粉嫩嫩的臉,還有微微嘟起的紅唇。

眼睫毛呼扇了一下。

她的聲音帶了更加明顯的哀求聲:“先生?走神了嗎先生?”

聲音一入耳,Bucky差點打哆嗦。

……姑娘賣萌犯規啊!

怎麽可以用這麽可愛的表情向一個陌生人發出請求呢?!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看起來不是好人的陌生人?!

“看起來不是好人的陌生人”Bucky尷尬地別開視線,低低地說了一句“請隨意”。這話低得連他自己都懷疑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

不過金發姑娘笑瞇瞇地拖開椅子坐下來,顯然是聽到了。

“謝謝你,先生。”她笑道。

“……不謝。”Bucky再次低低地應答。

應答完就想罵自己。

慫。慫。慫。

Bucky在心中給自己碼了一片“慫”。

還他媽讓人聞風喪膽的冬兵呢。

真的是太特麽慫了。

8.

Sherry托著腮看向窗外。

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的。

但事實上,她正借著玻璃窗上的反光,偷偷地看坐在她對面的那位不高興先生呢。

不高興先生的打扮與昨天那身沒什麽太大的不同,還是以低調暗淡的色調為主。

Sherry挺高興能看到緊緊的體恤把他的好身材勒出來,但她又對不高興先生的表情感到很疑惑。

奇怪啊,不高興先生為什麽一直這麽不高興?

Sherry看著玻璃上不高興先生皺起的眉頭,不由自主地也把自己的眉頭皺緊了。

沒堅持一會兒便累了,她只好趕緊把眉頭捋平。

不高興先生皺了這麽久眉頭,不累的嘛?

不高興先生的點餐端上來了,一個火腿派,還有一份蔬菜湯,以他的體型來說,這份量未免太小了。

Sherry看著那份蔬菜湯為不高興先生感到難過。這家店的蔬菜湯是她嘗過的最糟糕的蔬菜湯了。

不高興先生右手拿勺,匆匆喝了一口湯。

Sherry都替他緊張。

但正如他匆匆忙忙的動作,他的品嘗也是這麽的匆匆忙忙,沒幾口,湯下去一半。

Sherry正大光明地把腦袋轉過來,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會兒,很難想象居然有人能不嫌棄這湯,還一口氣喝了這麽多。

不高興先生顯然是註意了到她這麽誇張的動作,眼皮一擡,動作匆匆地掃她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急匆匆地吃他的火腿派。

她忍不住笑了。

為什麽不高興先生這麽緊張?

明明心懷不軌的是她呀。

Sherry看著對面一個勁地吃吃吃而不敢看她的不高興先生,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點的蘋果派套餐送過來了,還有附贈的橘汁。

來送餐的服務員小哥認識Sherry。

講真,有個漂亮的姑娘在對面學校讀書,還時不時來店裏點同一份套餐,雖然沒說過幾句話,你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好奇。

然後就是莫名其妙的好感。

所以服務員小哥警惕地用餘光掃過埋頭吃飯的不高興先生,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開了。

他大概不曉得,他一轉身,不高興先生就皺著眉頭回看他一眼。

Sherry拿著刀叉,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最終瞄準了蘋果派的中心,一刀下去,把整個蘋果派分成近乎平均的兩半。

她一邊開始吃稍小的那一份,一邊把稍大的那一份推到對面去。

不高興先生看著推到他面前的蘋果派,好一會兒才擡起頭。

Sherry笑起來,擺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謝禮,請笑納。”

空氣僵持了一會兒,不高興先生眨了一下眼睛。

Sherry這才註意到,這個人的藍眼睛雖然黯淡些,但眼睫毛可真長啊……

“……什麽謝禮?”不高興先生問道。

Sherry的耳朵為那低沈的聲音激動了幾秒。她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昨天你救了我一次呀。”

“……那不算是救你。”

“那就算是你幫我一次的謝禮啦。”

“……”

不高興先生垂下視線,似乎在盯著蘋果派橫截面上凸起的一小塊邊角。

雖然他面無表情,看起來就像在考慮收下蘋果派會不會是件麻煩事的開端,但Sherry直覺地認為,這個人還是在緊張。

緊張什麽?緊張她嗎?

這讓她特別開心:“收下吧,不收下你吃的飽嗎?”

“……”

“而且你馬上就要吃完了,可我還沒吃完——不收下你怎麽能再找理由多待一會兒呢?”Sherry笑瞇瞇地說道。

“……”

不高興先生僵直地伸出手,把蘋果派拖過去。

Sherry仿佛隱隱看到了他頭上“會心一擊”的字樣。

這讓她特別愉快。

不是幻覺。

Sherry愉快地擺弄自己那份蘋果派。

不是幻覺,不高興先生對她有點意思絕不是幻覺。

番外7:Fall Back③

【一副找回的畫。】

9.

大概是因為已經被對面那姑娘看穿了吧,Bucky在吃完蘋果派的時候,感覺自在了些許,起碼已經不覆之前緊張到慫的程度了。

他對於被金發姑娘看穿這件事怨言還挺大的。

長得一模一樣不說,金發姑娘就像曾經的Sherry,居然都擅長看穿Bucky這個人。

想到這兒,Bucky不由自主地換了個角度看這個問題。

與其說金發姑娘和Sherry都很擅長看穿他,不如說他很擅長栽在這張臉的主人手裏啊……

他不如幹脆改名叫“James·遇她慫·Barnes”算了。

Bucky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金發姑娘。

金發姑娘正在吃她的半個蘋果派,動作斯文優雅,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居然跟Sherry的姿態近乎一模一樣。

要知道,Sherry的所有姿態都是曾經的貴族夫人親手教導出來的,花了接近二十年呢。

不過也不完全一樣。

至少Sherry吃飯的時候就是吃飯,不會像金發姑娘這樣,左手負責往嘴裏送吃的,右手卻握著筆在紙上塗塗畫畫,專心致志地……進行一心二用。

——等等。

Bucky猛地一頓。

她……也會畫畫?

金發姑娘註意到Bucky看來的困擾目光,於是停了畫筆,擡頭看過去。

一對上她那雙疑惑時仍然帶笑的藍眼睛,時空錯位感自發的往外跑。

Bucky瞳孔縮了縮,不過這次沒再躲多閃開姑娘的視線。他直直地望回去,同時忍不住發出疑問:“你喜歡畫畫?”

聞言,金發姑娘下意識低頭,看著自己的畫紙:“這個啊……也不能說是喜歡吧,小時候第一次畫畫就被外祖母誇獎有天賦。小孩子嘛,喜歡得到誇獎,就去專門學了畫畫。後來發現不討厭也不喜歡,就堅持下來了,可以說是習慣吧,不過我外祖母倒是很高興我能堅持下來。”

……Sherry的雙胞胎妹妹叫什麽來著?

Bucky想了好一會兒,卻只能想起一幅畫著黑白天鵝的油畫。畫上的兩只天鵝脖頸相纏,仿佛是一體的,卻因為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Sherry有個雙胞胎妹妹,Bucky可以確定。

但是她叫什麽他就記不住了。

跟酒有關,大概。

Bucky視線落在咖啡杯上。

自己的腦袋還真是不靠譜啊……

“咕嚕嚕——”

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流進杯子裏,水霧沖上Bucky的臉。

這讓Bucky又擡起頭,對上金發姑娘專心給他倒咖啡的臉。她的眼瞼低垂著,睫毛落下了陰影,他突然很想替她揉揉那兩個微微發青的黑眼圈。

“昨天晚上沒休息好?”Bucky問道。

他是在問完之後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似乎有點過線的。

金發姑娘沒在意這個問題有沒有過線。

倒是在他問完後,她白皙的臉蛋上在眨眼間浮上了兩團紅暈,像是奶油蛋糕上點綴了兩個草莓,有著讓人食欲大開的感覺。

Bucky無意識地舔了下唇。

可惜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

“不……其實,我,我還,還好……”

金發姑娘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著,一邊往自己之前裝橘汁的玻璃杯裏倒咖啡。才剛倒滿,她便放下咖啡壺伸手便拿杯子。

不過她沒能碰到杯子。

搶先一步用右手拿過杯子的Bucky迎上金發姑娘有些愕然的臉,平靜地陳述他的理由:“燙。”

楞了一秒後姑娘又笑起來:“你不燙嗎?”

Bucky回答:“我……年紀大,皮糙肉厚。”

姑娘笑道:“也不是很大啊,看起來還是很帥的。”

“……”

Bucky試圖用壓帽檐的行為把心裏的一點小激動也壓下去。

姑娘又說道:“糙倒是有點,但我覺得你糙美糙美的。”

Bucky:“……”

他該為“糙”傷心一會兒,還是先為“美”開心一下?

為了緩解尷尬,他轉過頭看著窗外,一群學生正在陸陸續續地返回學校:“……你該去上課了。”

“哦是呢,”櫥窗上反射出金發姑娘挑眉微笑的臉,“我該去上課了。”

說著,姑娘便收拾東西站起來,順手把剛剛在吃飯時畫的東西推給他,在Bucky差異地擡頭時端起了他的咖啡杯,快速喝了一口:“午餐很愉快,再見啦,不高興先生——”

金發姑娘笑了笑,轉身步伐輕快地離開了。

留下Bucky楞楞地看著咖啡杯,還有眼前折起的畫紙。

回過神後,他迅速端起咖啡杯,飛快地喝了一口,然後打開畫紙。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息。

他看到了什麽?

近乎一整張紙的右手速寫,有點糙,虎口有疤痕——這是他的手。

一只只右手在不大的紙上成型,或是攥起,或是舒展,只是手指與掌心間總留有些空間。

留著另外一只手的空間。

Bucky捏著畫紙的手抖了抖。

當初Sherry畫給他的那副畫早就找不到了。

但現在他又找到了。

不同質地的畫紙,相同的手。

Bucky對著畫紙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把畫紙疊起收好,前去櫃臺付賬。

10.

走進學校裏,Sherry這才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再臉紅就沒有人關了。

她這麽想著,不由自主地捂住臉。

真是沒想到,不高興先生毫不猶豫地把“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問出來了。

昨天晚上她的確沒休息好,但他肯定想不到,問出這個問題的他自己就是導致她沒休息好的原因。

做春夢果然是需要代價的……

Sherry繼續捂著臉。

可是今天晚上還想繼續做這種夢啊……

想想還有點小羞澀。

要是身後有一張床,Sherry現在就能躺倒在上面,然後捂著兩腮,從這頭打滾到那頭去。

Sherry覺得自從昨天偶遇了不高興先生之後她的膽子大了很多,不僅不怕一個僅僅見過兩面的陌生成年男性,還有一種特別想要倒貼上去的沖動。

不,也不一定是倒貼嘛。

起初她以為不高興先生是偶然出現在小餐館的,但經過這一頓午飯Sherry看出來了,中午會遇到不高興先生絕非偶然,而他也絕不是故意表現得那麽緊張尷尬的。

據名偵探Sherry推測,不高興先生的不自然全是因為她這個未成年少女坐在了他對面。

這樣一想,Sherry在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時,看那些整天變著花樣塞進來的各□□書的目光都變得溫和了。

這說明自己對不高興先生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知道了這一點,比每天儲物櫃都被情書塞得滿滿當當要讓她高興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心情愉快的Sherry來到教室時,發現自己的課桌上已經做了兩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對小情侶。

男的陽光帥氣,還蠻可愛的。女的成熟大方,笑起來特別有魅力。

男生坐在她的桌子上,女生坐在她的椅子上,一個低頭一個擡頭,聊得很歡,笑得很開心,秀得周圍人想死。

換做以前,Sherry大概也會因為被秀而想要跟他們友盡,但現在她明明還只是處於對對方一見鐘情/見色起意的初級階段,卻在心裏堆起了一摞比擁有了真實戀愛更真實的自豪感。

這份來的突然卻沈甸甸的情感,在Sherry直面秀恩愛的畫面時幫她挺直了腰桿:“兩位學弟,學妹,麻煩從學姐的桌子和椅子上起開,謝謝。”

Gwen挑眉笑了笑,隨即起身,然後毫不客氣地把旁邊的空椅子搬過來:“你看起來春風滿面呢,Sherry。”

坐在桌子上不肯起的Peter也笑:“是呢,你的笑容終於從蕭蕭瑟瑟的秋天,略過冬天直接進入春天了,真是讓人欣慰。”

“怎麽著,只許你們秀恩愛,不許別人談戀愛啊?”Sherry拿著書包把Peter從桌面上趕下去。

她這番話讓Gwen跟Peter同時楞了之後又同時激動了一下。

Peter興奮大笑:“你戀愛了啊!下個月校報的頭條可以確定下來了!”

Sherry陰惻惻地笑:“你敢把我放校報的頭條,我就敢讓你穿著紅藍睡衣上紐約時報的頭條。”

Peter:“嚶。”

Gwen:“我該說恭喜嗎?”

Sherry:“太早。”

Peter:“有多早?”

Sherry:“昨天才見第一面,今天調戲了他一番,現在想想,好像忘記互通姓名了。”

Gwen:“……”

Peter豎拇指:“……學姐你牛。”

這些還沒有著落的事情Sherry不想多談,趁著還沒上課,她趕緊跟Gwen討論起下一期展板的內容來。

Peter不是美術社的成員,也不是校辯論隊的人,但Sherry初步敲定地展板上會有一塊板面貼照片,這是他的強項。

末了,Peter擺弄著脖子上的相機問道:“Sherry,你的空間構圖和對色彩的控制能力很棒,上次你拍的照片也很有水準——真的不考慮玩攝影嗎?”

“考慮過,但我現在又對畫畫感興趣了。”Sherry說著,看著自己的右手,讓食指和拇指磨蹭了一下。

“為了誰?”

Sherry彎著唇角笑:“你猜。”

番外7:Fall Back④

【你到底是誰呢?】

11.

就像前一天晚上,今夜的Sherry依然無法入眠。

她無法入眠的原因依舊是那位滿臉不高興的先生。不過這次,她不是因為又一次做了莫名其妙的春夢而失眠的。

她又一次失眠,是因為一個腦洞過頭的猜測。

相逢即是緣分,Sherry覺得自己跟不高興先生很有緣分。

畢竟她與不高興先生在短短的兩天內相逢了兩次,更何況,她對他有意思,隱約的,他對她也是。

但非單身人士的Peter同學對此很有意見。

“即使你們有緣分,但是你們也不該仗著這層緣分,居然連姓名都不互通一下吧?”Peter同學如是說。

關於這個問題,Sherry沒臉告訴Peter實話。彼此的名字,她沒主動提,也沒主動問,主要是因為她……忘了。

她只顧著看不高興先生了。

都怪對方太過美麗。

括弧糙。

下次,下次再見到他一定會問的。

Sherry暗下決心。

沒有互通姓名,即使一起共進了午餐,他們仍然算是陌生人。如果以後還能再相逢,那麽這便說明了一點:

她與不高興先生是真的有緣分。

Sherry莫名地激動了一下。

這是一種帶有冒險意味的賭博。

畢竟Sherry雖然覺得不高興先生對她有意思,但她並不確定對方那個成年人在被她這個未成年少女調戲之後,是否自尊心不強而臉皮夠厚,短期內會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

所以嘛,這緣分是否能繼續下去,就看各自的造化,或者,上帝對他們的關註度高不高了。

Sherry很想知道不高興先生的名字,但她又想把這個謎團拖延下去,拖到不高興先生主動解開這個謎團的謎底。

聽到他的名字被他用那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從他削薄性感的唇裏說出,一定會是今年春末夏初最讓人期待的事了。

想到這兒,Sherry又提前激動了一下。

不過,激動的Sherry萬萬沒料到,第二次遇到不高興先生的這天下午,她便與謎底如此的近了。

Alion,Sherry可愛的弟弟,今年剛剛進入Sherry所在高中的附屬中學學習。Alion小朋友今天放學回家,帶回一份宣傳手冊。

他高高興興地把手冊遞給媽媽看:“媽媽!明天我要去見我的偶像了!”

媽媽笑瞇瞇地結果藍底的宣傳手冊,在她翻開看的時候,沙發上圍觀的Sherry一楞。

宣傳手冊上畫的……好像是美國隊長?

小她五歲的Alion自小以誰為偶像,Sherry清楚得很。前幾天她幫Alion整理房間,還順便把書架上的美國隊長漫畫書理了一遍。

提起美國隊長,還有個人不得不提一下,而這個人的臉,迅速在Sherry的腦海中,帶著他的名字像彈幕一樣劃過去。

Sherry楞了足足五秒鐘。

回過神來,她問道:“Al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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