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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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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也會悄悄呢喃他的名字,甚至最近數年來日夜在床笫之間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

沒有一次,像此時一樣喑啞地混合著沈重得似乎承受不住的恨意和煎熬地說出他的名字。

攤牌的一天終於避無可避地如約而至,蒼冥卻發現自己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唯有十指緊緊地攥在手心,掐出發白的印子。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彼岸強撐著自己沈重的身體和驚怒交加得幾乎混沌一片的意識,依然還是艱難地開口追問了。

她不信蒼冥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她不肯相信數年來對她如此溫柔體貼、一直和她耳鬢廝磨的人會做出這樣的殘忍瘋狂的事情來,她一定要親口聽他解釋!

蒼冥終於還是緩緩轉過身來,眼底是妖異得令人心驚的暗紅,然而開口時卻冷得像數九隆冬的冰雪:“你不該來這裏的。”

彼岸的心隨著這句話終於直直地跌到了谷底。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一字一句地道:“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不會禍及軒轅氏全族,不會濫殺無辜的,你不會的……”可是遍地屍首中甚至不乏婦孺,彼岸的聲音越來越低弱,到最後更像是在不斷地詰問自己。

蒼冥的心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想要解釋卻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他沒必要再承認自己的毀約,更不敢告訴她毀約的原因,最後能顯露的,只有冷峻的沈默。

而蒼冥這樣的沈默卻只讓彼岸覺得頭腦像被狠狠重擊了一下,她猶自不可置信地追問:“你果真還這樣恨軒轅氏嗎?你已經步入神階,所以終於可以加倍報還你的滅族之仇了?”

還不等蒼冥回答,她又徑自喃喃道:“真的這樣恨的話,為什麽要把我救回來?你是覺得你把女媧之遺還給我,就不再欠軒轅氏什麽?那我呢,我算什麽,你今時今日只手遮天的本事的見證嗎?你為什麽要把我救回來,還不如就讓我死在昆侖山巔好了……”

彼岸的手死死捂住隆起的小腹,哽咽道,“我們的孩子呢,又算什麽?我是軒轅族人,這個孩子身上也有一半軒轅氏的血脈,為什麽要和我有這個孩子?你如果一定要對軒轅氏趕盡殺絕的話,難道要連這個孩子也不肯放過嗎?”

她再也問不下去了,那麽多的疑,那麽多的驚,那麽多的恨,問得完嗎?問了又能怎樣呢?

然而片刻的沈默後,彼岸卻更執著地擡起頭來直視蒼冥問道:“那麽我姐姐在哪裏?”

她的眼中有如此清晰雪亮的恨意,像利刃一樣落在蒼冥暗紅浮動的眼瞳中,他不由得偏過臉去。

“你殺了她?”

“沒有。”

彼岸悄然松了一口氣,凝神思索不過一瞬,下一刻她突然化出原身,急急地向瑯洞的方向奔去。

六七個月的身形已經很笨重了,即使化作原身疾馳,速度也並不很快,更何況是和蒼冥比較。

可是蒼冥並沒有攔住她,只是在她身後三五步之間緊緊跟著,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彼岸此刻卻顧不上他,目光所及的盡頭還有零星遍布的死狀可怖的屍骸,不斷地刺激著她更早之前斷裂破碎的記憶。

彼岸頭疼欲裂,卻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要找下去。於是只管一味穿過荒草石徑、層巖疊嶂、鱗次藏書,終於在瑯洞最深處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姐姐。

昔年軒轅氏高高在上的巫祝釵環盡除、形容清簡,絲毫不見當日權勢滔天的冷艷淩厲,反而添了兩分素雅溫和。

她的臉色蒼白、神情卻還是從容自若的,並不因如今的情形而顯出一點狼狽的頹勢,仿佛氣韻高華,並不隨世事浮沈而輕易變折。

唯有腰下沈重繁覆的重重牽連在石臺上的鎖鏈禁錮,昭示著她此時階下囚的身份。那情狀竟然說不上來的像她幼時被囚瑯洞,只是當年桎梏她的鎖鏈遠不及此罷了。

彼岸捂住嘴呆立在原地,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但她還是很快壓抑住了心頭的震驚和痛苦,一步步向阿姐走過去。

暮遺見她走進,緩緩伸出左手輕輕撫上妹妹的臉頰,笑意溫柔而哀傷,除此之外卻再不多言一句。

彼岸見她的右手始終掩在袖中無力地低垂著,心中不由得又驚又疑,於是忍不住擡起她的手臂掀開衣袖,果見小臂上遍布十數道深淺新舊不一的猙獰傷疤。

蒼冥旁觀在側,見到暮遺故作姿態的樣子,心底早已冷凝欲結。

然而他下一刻忽見暮遺一道的目光落在彼岸隆起的小腹上,不由得心下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就出手,將彼岸牢牢地攬在懷中,而暮遺卻伏在一旁嘴角緩緩淌下了一縷血絲。

彼岸見狀一把推開他的手,不顧一切地撲上前抱住姐姐。

蒼冥來不及反應,胳膊舉著怔立在原地,唇邊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暮遺一只手在妹妹背上輕輕撫過,彼岸卻很快昏睡過去。

“在她面前裝可憐也裝夠了吧。”蒼冥從暮遺身邊抱起彼岸,冷冷一笑,頗為不屑地道。

暮遺彎一彎嘴角,眼神中絲毫不見方才軟弱的姿態,反倒很有幾分淩厲挑釁的意味:“可她偏偏吃我這套呵。何況我此時只要稍稍賣些慘,她只怕恨你入骨的心就要再多上十分,何樂而不為呢?”

“上次你、又或者是巫鹹去找的離閏,我也不想再細究。”

暮遺修長的雙眉微顰,卻再不作絲毫應答。

蒼冥牢牢地盯著她此刻的反應:“我之前的確還沒有向軒轅氏以外的其他氏族出過手,但你們最好不要聯手試探我的底線。說到底我既然擔了屠戮軒轅族的惡名,多幾個其他的自然也是不在意的。”

暮遺聞言卻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並不在意:“弱肉強食,畢竟也是當年軒轅氏教會你的道理。”

蒼冥離去的腳步聞言一滯,眼神微微凝起。

“我不恨你,我只是單純地討厭你;彼岸就不一樣了,她從前很喜歡你,但是知道你對軒轅氏所做的事情後,她會恨極了你。”

暮遺在他身後忽然出聲,聲音冷冽如霜雪,笑意美艷至極。

第 22 章

然而自那日從軒轅氏回來,彼岸醒轉之後的精神幾乎是雪上加霜、每況愈下。

她清醒時神情恍惚,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一天一言不發。無論蒼冥是溫言軟語或是冷言相勸,她都一概恍若不聞。

蒼冥不是沒有想過再一次抹去她的記憶,可是上一次之後她的精神本就受創不小,如果再抹去一次,對她精神上的傷害必然更是難以估量的。

他起初還認為彼是岸怨恨他對軒轅氏的所作所為而故意不睬他,可是有時候他對她說了很久的話,她也只會對其中的某件事或是某個名字有所反應而露出思索的神情。

但那種反應對比她如今糟糕的情況,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反倒更突顯她如今的神識實在已經受創匪淺。

唯一能夠喚起彼岸正常反應的,只有腹中的孩子日漸成長的痕跡。盡管那種生長的痕跡異常微弱,然而卻是她目前唯一的寄托所在。

哪怕她病得恍恍惚惚的時候,如果蒼冥提及孩子,她就不會那麽抗拒服藥。

血精和孩子是她如今性命相系的所在,血精用得越加頻繁,蒼冥心底曾泛起過的那一點點想她得知真相的希冀也很快被摒棄。

與此同時,蒼冥開始在房間院落布下禁制,防止她精神恍惚的時候意外跑到外面,也是防止不懷好意的其他人接近她。

他在委羽之地結界築牢,把她和自己一並束縛在了這裏。

似乎日子只有做到這地步才得以艱難維持著勉強過下去。

這樣的日子有沒有休止的那一天,如果有的話,這種日子的盡頭究竟是轉好還是惡化,蒼冥不敢想。

直到生產那日。

彼岸因為痛苦數度昏迷,加之本身糟糕的精神狀態,蒼冥一度擔憂過她是否真能堅持下來。

他抱著彼岸的時候,床單洇上的血跡不斷蔓延著,似乎永遠不會停下的樣子,像極了在昆侖山巔漫天風雪之際她在他懷中逐漸合眼的樣子……

蒼冥眼底的殷紅暗流湧動,卻俯下身在她的臉頰上輕柔地吻了吻。

大概也是體內女媧之遺的緣故,不知什麽時候會因為力量的反噬而害死她,卻又總是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救回她。

她終究是生下了這個孩子。

是個很惹人憐愛的女孩,被一層柔軟透明、如水如膠的膜覆蓋在小小的身體上,甚至還不足他雙手大小,長長的尾部覆蓋著細白微青恍若透明的鱗片,不像蛇尾反而像幼魚一樣脆弱卻可愛。

可是這樣艱難的情形下生出的孩子甫一落地便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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