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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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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如果有的選,我希望你可以永遠不知道這些事。”

彼岸沒有說話,好像很茫然的樣子,需要很費力才能消化他話中的意味。

“彼岸,你要知道從今往後你大概再不能回軒轅一族了。”洵南終於道。

彼岸偏過頭去沒有答話。

洵南覺得她大概還要一些時間來理解和接受這件事,但是彼岸接下來的問題卻似乎毫不相關。

“當年蒼冥為什麽要救我?”她的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洵南,沒有特別的情緒波動,仿佛孩童追問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的存在那樣自然。

“是我讓他去救的。”

洵南盡量笑得溫和,但眉目間帶著難以掩飾的蕭索。

彼岸見此,心中躊躇再三,終究沒有問出口後面的問題——他那麽恨軒轅氏,為什麽肯救一個軒轅族人?

更有一層問題,若是洵南真心只為救出自己,為何會選擇一個對軒轅氏恨之入骨的人來做這件事?

洵南好像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沈聲對彼岸道:“閶闔之門內有一座陡峭萬分的雪崖,崖底是丹水,崖壁上生長著一株萬年芝蘭——我前幾天和你提起過的。你近來若是得空,去那裏把它采下來,然後帶回去送給蒼冥吧。”

洵南確實和彼岸閑話時說起過。

蒼冥年少時,洵南也帶他在昆侖山巔待過一陣。待的頭一年山峰數十年生的芝蘭便絕跡了,再三年兩百年以下的芝蘭也絕跡了,後來千年以下的一顆沒剩。

再後來人族的戰事吃緊,蒼冥離開了,於是終於還剩下了一株九千餘年的芝蘭還沒有慘遭毒手。

洵南提起這些的時候說得很有趣,彼岸聽了總是忍不住笑得眉眼微微彎起,她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交情是不同旁人的。

只聽洵南又道:“昆侖山巔雖是洵水的發源地,但更上面的閶闔之門卻恰恰是我不方便進去的所在,所以只好麻煩你下去。”

彼岸不禁問道:“可是我沒有修為?我下去崖底恐怕……”

“無妨,”洵南搖搖頭,“只是攀爬到崖底去采一株芝蘭,只需註意下去的時候小心些。”

彼岸擰著眉,似乎要再確認一遍什麽似的問道:“閶闔之門是昆侖的秘境所在,那裏真的除了芝蘭什麽都沒有嗎?”

洵南似乎對她的問題有些猝不及防的錯愕,但還是很快平覆心緒,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道:“沒關系,你只管下去……丹水中有一只鼓蛟,可他終年沈睡著,沒有大礙的。”

彼岸聞言垂下眼瞼沒有再追問下去,可是她也一反常態地沒有立刻答允下來。

她還在思索,有新的疑問需要她去分辨。巫鹹來之前,洵南從沒說是要她孤身一人下崖底去采芝蘭。而據傳說崖底確有芝蘭,有丹水,還有丹水中所謂一直沈睡的鼓蛟——可瑯洞的藏書中卻不是這樣說的。

甚至瑯洞的藏書中,也從來沒有說過,洵水的河伯也會無法穿越閶闔之門。反而恰恰閶闔之門其後,才是洵水在昆侖山巔真正的源頭。

彼岸不想承認,洵南或許也在欺騙她。

她沒有像和蒼冥那樣和洵南相處很久,洵南只有在偶爾造訪蒼冥的時候會順便和她也攀談幾句。

洵南和蒼冥相熟已久交情頗深,而洵南似乎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軒轅族人的身份,但比之蒼冥的冷淡、洵南對她從來都是溫和而善意的。

可是如巫鹹所說,當年是洵南幫助蒼冥把她從軒轅氏帶走的。

那麽如果蒼冥深以軒轅氏為恨,蒼冥帶走她不可能真是單純為了救她,那麽他想要的又是什麽?

甚至蒼冥收養了她這麽多年,如果姐姐自始至終是為了女媧之遺,那麽蒼冥呢?

答案是否早已經呼之欲出,只是她太怯懦始終不敢承認。

而洵南卻幫蒼冥帶走她,那洵南所圖的又是什麽?

彼岸心裏不是沒有答案,她只是在拼命壓抑著自己不要去想那個答案。

她知道屬於她的故事有一部分是被許多人不約而同地隱瞞了的,雖然這些隱瞞她的人目的不一,但是彼岸真的不願用這樣的心思去揣度洵南。

畢竟洵南從來對她真的很好。

可阿姐從來對她也真的很好。

臨下去鐘崖之前,彼岸又問了洵南一遍,語氣非常認真:“我如今的修為,只身下鐘崖,真的能從鼓蛟身邊采到芝蘭嗎?”她的話語中有憂慮,也是淡淡的,不動聲色。

她是在最後確認一遍洵南的答案。

然而洵南依舊回覆她,沒有關系,你下去吧。

彼岸深深地看了洵南一眼,她把衣袖中的人偶取出留在洵南身邊,然後轉身毅然走向閶闔之門。

洵南卻從她的背影裏感受到了類似決絕的意味。

他突然喊住彼岸,將人偶交還到她手上:“當心。”

彼岸擡頭,盡量笑得如常:“我知道,謝謝你,洵南。”

走過閶闔之門的時候,人偶感受到一滴淚水從彼岸臉頰滾落,洇到她的長袖上濡濕了雪白的衣料。

她只是低下頭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步履匆匆不減。

人偶以為她在害怕崖底的鼓蛟,它伸手牽住了她要她別下去。

“我為什麽要怕呢?”彼岸突然輕輕笑了,“如果鼓蛟真的在終年沈睡,那麽我不會有事;如果我葬身谷底,那麽我便再也不需要擔憂這些問題了。”

人偶拉住了彼岸,彼岸終於停在了鐘崖邊。

她沈默地凝視著陡峭的崖壁。

“其實我還是怕的,”彼岸低下頭摩挲著人偶的手臂低聲道,“我怕他們都在騙我,可如果他們都騙了我,我又能怎樣呢?”

人偶會說話,可人偶只是人偶。

所以彼岸還是要下去的。

彼岸下到谷底並不太費力氣。她沒有修為,然而身體素質確實不錯,加上洵南教她的許多招式也很有用,不多時也就快要探到谷底了。

谷底果然有丹水,有芝蘭,有鼓蛟——可鼓蛟也果然沒有在沈睡。只是它背上原本堅硬粗糲的鱗甲上赫然有一道極深而猙獰的傷口,傷口添在鼓蛟這樣長逾數丈的身軀上,越發顯得兇狠可怖。

彼岸失去了埋頭逃避的沙土,得到了許多從前想不通也不敢想的答案。

洵南告訴她的那條路離芝蘭非常近,可是想要躲過鼓蛟的發現就采到芝蘭並全身而退對於彼岸而言是完全不可能的。

崖底僅剩一株長約尺餘瑩白如玉的芝蘭,倒省了尋找分辨的心思。

然而在芝蘭和彼岸之間,赫然橫亙著鼓蛟不斷來回橫掃的長尾。大概是受了那傷的緣故,浮在潭水面上的鼓蛟擺動的尾巴也是懶懶地、漫不經心地動著。

即使這樣,彼岸也深知自己並沒有掉以輕心的資格。她試圖用最快的速度在鼓蛟的尾部揚起時從其下方穿過直奔芝蘭的所在,然而剛剛靠近芝蘭時鼓蛟就敏銳地發現了彼岸的存在。

六合中懷天地靈氣而成的藥草附近不會沒有靈獸的看護,更何況是靈氣最甚的昆侖山巔。

當鼓蛟的長尾從生長有芝蘭的那側瞄準彼岸擊過來的時候,她可以選擇盡全力躲開這一擊,但這同時也意味她必須在離芝蘭只有咫尺之地的地方就此放棄——已經發現了她的鼓蛟不會再給她第二次靠近芝蘭的機會。

彼岸在瞬間做出的抉擇是貼著崖壁向芝蘭撲過去,而右手猛地拔出符禺劍抗住了鼓蛟的攻擊。

符禺劍刺中了鼓蛟的尾部,但留在它堅硬的皮膚上的甚至不能說是傷口,只能稱之為劃痕。

而當鼓蛟那一爪下來的時候,彼岸才真正知道原來她整個人也不過就它的爪子那麽大。

彼岸受了極重的內傷,蛟龍隨之而來的那一爪刺穿了她的腹部,在她的右肩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粗糲堅硬的利爪勾起大片皮肉的感覺還刻在彼岸的腦海中,隨後她被重重地拍在一處鐘崖向外延伸的窄小石臺上。

而彼岸的左手中緊緊攥著那株芝蘭。

說來她都不敢相信,憑自己居然真的可以從鼓蛟的地盤上采到這株生長了約萬年的蘭芝。

彼岸的右手幾乎筋骨盡斷,手掌瞬間滲出了殷紅的血液,一滴滴落在符禺劍鋒利的劍刃上。

符禺劍在這一刻發出了極盛大的白芒,幾乎要沖破谷底,刺穿鐘崖山巔上的浮雲。

光刃似乎在鼓蛟的頸部劃出了極深的傷口,以至於鼓蛟發出震耳欲聾的痛苦嘶鳴聲。

人偶掙脫她的衣袖,飛快地沖向鼓蛟鮮血淋漓的傷口,在暴露出來的柔軟蛟肉上狠狠咬了一口,濃郁的黑氣瞬間包裹住了整個傷口。

鼓蛟停在她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張著血盆大口留著可怖的涎水不甘心地打量著她,但似乎有所忌憚,最終還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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