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冬無嚴寒，夏無酷暑，在冬季這裏卻是一個好地方。

天空一片湛藍，溫暖的陽光之下，俞家軍和張沐的軍隊共三萬餘人已整裝待發。

大浪滔滔，一股肅殺之氣。

“大人，伍端、溫七來了。”張沐身旁的俞大猷忽然開口。

張沐聞聲看去，但見兩名身穿中級軍官服的男子在俞家軍副將湯克寬的引領下正走過來。

“小人參加俞將軍。”伍端、溫七同時朝俞大猷跪拜。

俞大猷目視張沐，道：“這位是昭武將軍張沐張大人。”

伍端、溫七連忙正容拜道：“小人見過張大人。”

他們自然不傻，知道昭武將軍是最高級的正三品，官比俞大猷還要大。

張沐俯視著二人，道：“誰是伍端？”

個頭稍高一點的中年拜道：“正是小人。”

張沐道：“聽說你本是部落首領，能征善戰，雖然一時糊塗反叛了朝廷，但很快便懸崖勒馬，直接到俞將軍的大帳負荊請罪的？”

伍端道：“小人不敢與天軍為敵。”

張沐道：“你還將倭寇的情況都說了出來，看來你對吳平的巢穴很了解？”

伍端道：“那吳平平日裏極力拉攏我們周圍部落為他而戰，小人曾多次入過他的堡壘。”

張沐道：“好，你既知道具體巢穴所在，不如我和你一起做先鋒，如能功成本將親自為你請功，你可敢？”

伍端連忙拜道：“謝大人，小人定不負所望。”

張沐又看向俞大猷，道：“俞將軍，咱們還跟福建一樣，由你掛帥打這一仗可好？”

俞大猷拱手道：“那下官就不謙讓了。”

他知道張沐每次都選擇潛隱的考量，可以說無論是福建的剿倭還是這裏的剿倭，張沐都完全是出力不討好的。之前的興化、仙游大捷，譚倫、戚繼光都封官進爵，劉顯也戴罪立功，即便是他也得到了嘉獎，可官最大的張沐什麽都沒有。這次剿倭張沐看似最艱巨，但不出意外，如果能取勝，戰功也都要讓給他了。

俞大猷心中明亮，對張沐這個年輕後輩也多了幾分欽佩。畢竟滿朝文武不貪財不怕死的已經極少極少，能這般不計個人得失，一心除倭衛國的就更少了。

當即三萬大軍在俞大猷的指揮下水陸兩軍同時朝鄒塘進發。

鄒塘雖小，卻是一處易守難攻之地，這也是吳平將這裏選做前哨寨口的原因。任何人要動他的老巢金錫都，就必須要要破鄒塘，同樣的，只要鄒塘能守住，金錫都就一定沒事。

小小鄒塘，超過五千名海寇在吳平麾下第一猛將王宸的帶領下就駐守這裏。只是這些的人並不知道末日即將臨頭，相反，剛剛搶掠一個鎮子之後，掠來的大量財物和女人正讓他們處於狂歡之中。

海寇的狂歡便是吃肉喝酒分銀子，強暴抓來的婦女，而在王宸的房中更是有四個最漂亮的女人供其淫樂。雖然柳生宗男並未與他們真正結盟，可自從那些真倭寇來了以後，他們這些偽倭底氣也足了起來，畢竟無論什麽時候，倭寇和海寇在朝廷看來都是一路的，他們也都是打著倭寇的旗號殺燒搶掠，朝廷要動他們就要動真倭寇，而真倭寇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然而就在王宸正享受著強暴的快感時，忽然一名嘍啰驚慌的沖了進來，甚至連屋內女人的尖叫哭喊聲都沒有理會，就這麽直接撞門而入，連門都沒敲。

“媽的個巴子，狗崽子想死了是吧？”

興致被打攪，王宸立刻怒罵起來，他發起火來那可不是罵兩聲就算了的，低下的廢物今兒是真要作死啊。

“宸爺，大……大事不好，伍端領著人打過來了。”嘍啰來不及喘息，大聲喊道。

“誰？”王宸楞了下，旋即更怒了，“他奶奶的，就他那點人敢惹老子！”

嘍啰道：“他帶的是官兵。”

“什麽！？”王宸瞬間面色一變，只感覺渾身一激靈，再也沒了淫行，連忙抓起衣服就往外沖，同時嘴裏還嚷嚷著：“走，看看都是什麽貨色。”

官兵殺來也要看是什麽官兵了。大明朝的官兵十個有九個貪生怕死，比他們這些海寇更烏合之眾的，王宸打退的官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出房門，沒了女人的尖叫，王宸也聽到了喊殺聲，但喊殺聲明顯只在外圍，規模也並不大，顯然廝殺才剛開始。

王宸沖到鄒塘那並不高的寨塔上，果然看到約兩千官兵正在攻打他的寨子，為首之人果然是伍端，都是這附近混山頭的，誰不認識誰。然而未等王宸叫罵，他忽然渾身一顫，因為他看到了更多的官兵，密密麻麻全都是。

“宸爺，你看那邊……”手下忽然往左側一指。

王宸立刻看去，但見左側也有官兵。右邊也有，後面也有——四面八方直接將整個鄒塘都給包圍了。

“完了！”王宸瞬間面色驚變，這麽多官兵，上來就給層層包圍起來，明顯是準備把他們徹底滅了的，朝廷這些下手竟然這麽狠！

王宸遠遠朝伍端高吼道：“伍端，兄弟平日裏可沒怎麽得罪你，犯不著當了大官就要幹這麽大陣仗吧？”

然而伍端遙遙看著寨塔上的王宸卻並未做任何的回應。因為此行真正的先鋒已經猶如一道流光般直沖寨口之內。

“什麽人，放箭、放箭……”

張沐速度縱然再快，也不可能快到肉眼難見，王宸看到遠遠的就有一人直沖他的大營也是嚇了一跳，匆忙下令。

事發太突然，海寇中能做出第一反應的人並不多，幾十支並不算精準的箭雨絲毫不能阻止張沐的腳步，僅僅十幾個呼吸間張沐縱橫飛躍之下便直接來到了王宸所在的寨塔前。

“你……你想幹什麽？”王宸已經感覺到了眼前年輕的不凡，尋常江湖人豈能有那樣恐怖的身手？

“你說我會幹什麽？”張沐露出冷笑，刀劍瞬間在手。

“上，他就一個人，給老子上啊！”王宸見狀立刻猙獰的厲吼。

呼……

王宸號稱吳平手下第一猛將，手底下自然也有些高手，一名刀疤臉在張沐沖上來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揮舞著猙獰大刀，兇狠的朝張沐腦袋劈了下來，那架勢完全就是要直接將張沐砍成兩截。

同時在這刀疤臉的左側，另一名瘦下中年手掌反轉，而後猛地一甩手，三柄暗器便毫不留情的朝張沐陰狠射來。

“宰了他！”

另一名光頭海寇喋喋怪笑著，從張沐身後偷襲。

其餘更遠處還有海寇兇狠的沖殺而來。然而面對這一個個兇狠毒辣的圍攻，張沐的眼中卻只有不屑與冰冷。隨著一陣急促的兵器撞擊，光頭海寇率先遭難，被一劍穿胸。緊接著那率先出手的刀疤臉則被張沐反手一刀給反劈了腦袋。張沐在殺死兩人的同時，居然還完美的躲過了所有的暗器和其他偷襲。

一切只發生在瞬間。僅僅在這一瞬間王宸領著數名高手也殺上來了。

“哼，蜉蝣撼樹！”

張沐冷哼，手中刀劍發出攝人寒芒，刀劍齊發之下頓時周遭空間都被刀光劍影籠罩，緊接著一片慘嚎剩下，足有過世人在哀嚎中倒在血泊裏，所謂圍攻張沐的人除了王宸等三名武功最高者，其餘全部被殺，僅僅瞬息之間啊。

“媽呀，這這這……還是人嗎？”王宸徹底嚇傻了，再也不敢與張沐為敵，轉身就逃。同時還抓住一名手下，強行將之推向張沐。

“啊啊啊……”

這名海寇被逼無奈，只得揮舞著戰刀嘶吼著看了過來。

張沐神情冰冷，眼見海寇的戰刀即將劈到身上，他的身體僅僅隨意一撇便將那致命一擊輕易躲過，同時張沐反手一劍，瞬間將之喉嚨胳膊，血灑當場。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自張沐動手的瞬間而後，他的刀與劍便沒有停過。所有的海寇無論圍上來的有多少，只要是膽敢靠近張沐三丈之內的都悉數化作一具具冰冷死屍，無一能活！

這已經不是以一敵百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殺神降世。眼見這樣的屠殺，所有的海寇也都膽寒了，這才一個人而已，若等後面的大批官兵殺到，那他們還有活路？

“你就是這裏的頭吧？”

張沐的聲音猶如死神一般在王宸耳邊響起，縱使他武功不弱，可這一刻他已經沒有勇氣與張沐交手了，只是在拼命往後逃。然而開始的時候手下們還敢去截殺張沐，好歹讓他越逃越遠，可當死在張沐手上的人越來越多，後面的人都不敢上了，這讓王宸逃跑無望。

“兄弟，做人留一線，何必要趕盡殺絕。我給銀子，很多很多銀子。”王宸哀求般的叫著。

“我的野心可比銀子大多了。”張沐嗤之以鼻，自然不予理會。

一追一逃間，兩人很快就到了鄒塘中心，但無論是否處於中心位置，無論周圍有多少人，張沐都如入無人之境，鄒塘並不大，高手更沒幾個，沒有誰能擋住他。在張沐將王宸擒下之後，伍端帶領的先鋒軍也終於殺到了寨口，緊接著俞大猷率領的主力也殺到了，這註定是一場壓倒性的戰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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