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正好是體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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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跑完1500的郭青藤脫水鹹魚似的躺在樹蔭下的草地上，喉嚨裏發出拉風箱似的悶響，大口喘著氣。眼鏡上蒙了一層厚厚的水霧，在陽光下乍看上去，像是帶了漫畫裏的反光特效。
清晰可見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像是一掙紮病床的彌留之人，喃喃不住叨念：“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顧辭就坐在他旁邊不遠喝水，目光飄遠，看著跑道的某處，仿佛並沒有聽到他說話。
郭青藤緩了一會，一身濕地從草地裏撐頭看過來。
顧辭渾身清清爽爽，正舒舒服服歪坐在樹蔭下，拎著一片梧桐葉給自己打扇。
他不服。
“臥槽了，憑什麽全班就你不跑？”
顧辭掃他一眼：“我逃課了，你沒看到嗎？”
“……”你他媽逃體育課跑到操場上坐著？我他媽上體育課也來這好嗎！
“不是，你來幹嘛啊？”
按照以往，顧辭體育課幾乎必逃，在他的課表上，體育課直接可以改成睡覺課。
但他今天來了，來了之後就坐在旁邊陰涼處，看他們上課。
可憐體育老師第二年教他們班，楞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學生。
發指令讓男同學們去跑1500後，接到個要緊電話，便走過去和顧辭搭了兩句話，讓他幫忙盯著點，免得有人偷工減料少跑一圈。
估計以為他是別人班的。
顧辭笑瞇瞇答應了，搖著葉子扇站起身，磨刀霍霍向親友。
結束之後全班男生集體陣亡，怨氣沖天。
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對顧辭發出這番靈魂質問了。
“哥你真的，閑的沒事故意過來搞我們？”
顧辭一曬，標準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故意倒沒有故意，這不恰好老師委以重任麽。
大夥兒整天熬夜寫作業熬到頭禿了，還有時間出來刷帖子頂話題吃瓜，精力這麽旺盛，得多跑跑步消磨消磨啊……
當一班成為挺屍聚集地，那邊同樣上體育課的十三班已經解散了。
三五成夥，零散地穿過塑膠跑道中央的草地，預備早點去食堂。
郭青藤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顧辭忽然擡了擡手，朝遠處揮了下，似乎在和哪個熟人打招呼。
他這人是這樣，天生唇角上揚，眉眼清明幹凈，看著總是一副明朗帶笑的模樣。
郭青藤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被打招呼的人也一臉懵，擡手指了指自己。
顧辭於是笑著朝他點頭，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那人郭青藤認識，十三班的王棟。
不是多正派的一富二代，之前跟著校霸混。後來校霸被顧辭掀了，十三班那群小混混群龍無首，全都銷聲匿跡了。
顧辭找他幹啥？
他跑過來，對著顧辭問的也是這句：“你……找我有事？”
王棟言語習慣是出口成章，撲面而來一股把沒素質當拽的痞氣。然而當著顧辭的面，“你”字後面原本要跟的“TM”兩字被自動消聲，態度也沒那麽傲，但隱約仍透著不耐煩。
顧辭這人硬是硬，可他不怎麽混圈。
聽說脾氣也不壞，只要不主動得罪了，和他們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既然巴結不上，他便沒有伏低做小的打算，就那麽昂著腦袋看著他。
顧辭臉色沒變化，開門見山問：“昨天貼吧飄紅的熱帖，是你幹的吧？”
王棟微呆了一下，不以為然：“是啊，怎麽了？”
郭青藤聞言耳朵一豎，大喘氣的聲音悄悄、悄悄地匿了。
試圖降低存在感。
顧辭站起身，葉子扇被他隨手丟到一邊，“哦？收了人家多少錢？”
語態並沒有特別冷，尋常對話的陳述口吻，只因為他起身的動作，王棟忽然有了一點危機意識，背脊上的肌肉繃緊。
他記得上一次校霸被眼前這人錘進醫院的時候，他臉上似乎也從沒顯現過什麽猙獰陰冷的表情，就是……
現在這樣的平靜。
王棟後腳跟朝後挪了一寸，又覺得屈辱，移回來。
硬著脖子，“關你什麽事？”
轉念聯系起昨夜的帖子一夜被刪光的事，忽然覺得自己這話可能問得不太對，趕忙撇清道，“我拿錢辦事，對事不對人，你要找就找正主去。”
“對事不對人？”顧辭想了會，慢慢點點頭，“也行。你去操場跑個二十圈，這事我就當你對事不對人，過了。”
二十圈？！！
王棟頭皮一麻，被逼的太狠，激出破罐子破摔的傲性來：“你他媽讓我跑我就跑？憑什麽？”
“憑今天天氣太熱，我不太想和人動手？”他看過來，理直氣壯又慢條斯理的模樣，能把人氣得七竅生煙。“不然你覺得憑什麽？”
話說到這地步，沒留轉圜的餘地，只能以一方低頭結束。
“我艹你大爺！”王棟把校服外套一甩，朝他揮拳猛撲過來。
顧辭在他的進攻下退了一步，玩鬧一般舉起雙手，笑著朝同學們示意了番清白。
“都看到了吧，他先打我的~”
下一秒，眸光驟變，冷冽且銳利。
……
兩分鐘後。
郭青藤看到已經鼻青臉腫王棟被輪了個圈，狠狠砸在地上，肉體撞擊地面，發出沈悶又令人心悸的聲響。
這一組專業吊打菜雞的沖擊性畫面，把圍觀者看得目瞪口呆，安靜如雞，紛紛後撤。
顧辭單手抓起王棟的衣領：“老實了？”
他出手太過淩厲，王棟除了最開始打出一拳被他躲掉以外，全稱是懵逼狀態被當成沙包盤。最後咣地一下被砸地上才算結束，被活活錘懵了，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一張嘴，口腔裏都是血腥味，骨頭像是給人拆過一遍，渾身各處鉆心地疼。未免再被他盤一遍，脖子縮著，顫抖地點了點頭。
“還發帖麽？”
“不……不敢了……”王棟嗚咽著。
“不對，帖子可以發，不可以說秦念，不能亂造謠。”
“是……是……”
顧辭撒開他的衣領，邁步走開了些：“放心，我留手了，疼點而已，沒有傷筋動骨。畢竟你對事不對人嘛，又不是正主。”
話鋒一轉，沖他微笑，“你能接著去把那二十圈跑完嗎？”
“我……”王棟狠狠吸了一口氣，近似哭腔，“我可以......”
郭青藤打了個哆嗦。
媽的，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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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可見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像是一掙紮病床的彌留之人，喃喃不住叨念：“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顧辭就坐在他旁邊不遠喝水，目光飄遠，看著跑道的某處，仿佛並沒有聽到他說話。
郭青藤緩了一會，一身濕地從草地裏撐頭看過來。
顧辭渾身清清爽爽，正舒舒服服歪坐在樹蔭下，拎著一片梧桐葉給自己打扇。
他不服。
“臥槽了，憑什麽全班就你不跑？”
顧辭掃他一眼：“我逃課了，你沒看到嗎？”
“……”你他媽逃體育課跑到操場上坐著？我他媽上體育課也來這好嗎！
“不是，你來幹嘛啊？”
按照以往，顧辭體育課幾乎必逃，在他的課表上，體育課直接可以改成睡覺課。
但他今天來了，來了之後就坐在旁邊陰涼處，看他們上課。
可憐體育老師第二年教他們班，楞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學生。
發指令讓男同學們去跑1500後，接到個要緊電話，便走過去和顧辭搭了兩句話，讓他幫忙盯著點，免得有人偷工減料少跑一圈。
估計以為他是別人班的。
顧辭笑瞇瞇答應了，搖著葉子扇站起身，磨刀霍霍向親友。
結束之後全班男生集體陣亡，怨氣沖天。
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對顧辭發出這番靈魂質問了。
“哥你真的，閑的沒事故意過來搞我們？”
顧辭一曬，標準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故意倒沒有故意，這不恰好老師委以重任麽。
大夥兒整天熬夜寫作業熬到頭禿了，還有時間出來刷帖子頂話題吃瓜，精力這麽旺盛，得多跑跑步消磨消磨啊……
當一班成為挺屍聚集地，那邊同樣上體育課的十三班已經解散了。
三五成夥，零散地穿過塑膠跑道中央的草地，預備早點去食堂。
郭青藤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顧辭忽然擡了擡手，朝遠處揮了下，似乎在和哪個熟人打招呼。
他這人是這樣，天生唇角上揚，眉眼清明幹凈，看著總是一副明朗帶笑的模樣。
郭青藤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被打招呼的人也一臉懵，擡手指了指自己。
顧辭於是笑著朝他點頭，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那人郭青藤認識，十三班的王棟。
不是多正派的一富二代，之前跟著校霸混。後來校霸被顧辭掀了，十三班那群小混混群龍無首，全都銷聲匿跡了。
顧辭找他幹啥？
他跑過來，對著顧辭問的也是這句：“你……找我有事？”
王棟言語習慣是出口成章，撲面而來一股把沒素質當拽的痞氣。然而當著顧辭的面，“你”字後面原本要跟的“TM”兩字被自動消聲，態度也沒那麽傲，但隱約仍透著不耐煩。
顧辭這人硬是硬，可他不怎麽混圈。
聽說脾氣也不壞，只要不主動得罪了，和他們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既然巴結不上，他便沒有伏低做小的打算，就那麽昂著腦袋看著他。
顧辭臉色沒變化，開門見山問：“昨天貼吧飄紅的熱帖，是你幹的吧？”
王棟微呆了一下，不以為然：“是啊，怎麽了？”
郭青藤聞言耳朵一豎，大喘氣的聲音悄悄、悄悄地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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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站起身，葉子扇被他隨手丟到一邊，“哦？收了人家多少錢？”
語態並沒有特別冷，尋常對話的陳述口吻，只因為他起身的動作，王棟忽然有了一點危機意識，背脊上的肌肉繃緊。
他記得上一次校霸被眼前這人錘進醫院的時候，他臉上似乎也從沒顯現過什麽猙獰陰冷的表情，就是……
現在這樣的平靜。
王棟後腳跟朝後挪了一寸，又覺得屈辱，移回來。
硬著脖子，“關你什麽事？”
轉念聯系起昨夜的帖子一夜被刪光的事，忽然覺得自己這話可能問得不太對，趕忙撇清道，“我拿錢辦事，對事不對人，你要找就找正主去。”
“對事不對人？”顧辭想了會，慢慢點點頭，“也行。你去操場跑個二十圈，這事我就當你對事不對人，過了。”
二十圈？！！
王棟頭皮一麻，被逼的太狠，激出破罐子破摔的傲性來：“你他媽讓我跑我就跑？憑什麽？”
“憑今天天氣太熱，我不太想和人動手？”他看過來，理直氣壯又慢條斯理的模樣，能把人氣得七竅生煙。“不然你覺得憑什麽？”
話說到這地步，沒留轉圜的餘地，只能以一方低頭結束。
“我艹你大爺！”王棟把校服外套一甩，朝他揮拳猛撲過來。
顧辭在他的進攻下退了一步，玩鬧一般舉起雙手，笑著朝同學們示意了番清白。
“都看到了吧，他先打我的~”
下一秒，眸光驟變，冷冽且銳利。
……
兩分鐘後。
郭青藤看到已經鼻青臉腫王棟被輪了個圈，狠狠砸在地上，肉體撞擊地面，發出沈悶又令人心悸的聲響。
這一組專業吊打菜雞的沖擊性畫面，把圍觀者看得目瞪口呆，安靜如雞，紛紛後撤。
顧辭單手抓起王棟的衣領：“老實了？”
他出手太過淩厲，王棟除了最開始打出一拳被他躲掉以外，全稱是懵逼狀態被當成沙包盤。最後咣地一下被砸地上才算結束，被活活錘懵了，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一張嘴，口腔裏都是血腥味，骨頭像是給人拆過一遍，渾身各處鉆心地疼。未免再被他盤一遍，脖子縮著，顫抖地點了點頭。
“還發帖麽？”
“不……不敢了……”王棟嗚咽著。
“不對，帖子可以發，不可以說秦念，不能亂造謠。”
“是……是……”
顧辭撒開他的衣領，邁步走開了些：“放心，我留手了，疼點而已，沒有傷筋動骨。畢竟你對事不對人嘛，又不是正主。”
話鋒一轉，沖他微笑，“你能接著去把那二十圈跑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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