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什麽？

路夫人聽到路先生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的老公怎麽回來了？轉頭一看，發現不只是她的老公，就連她的兒子也回來了。

“你……你們……”路夫人笑不出來，屋內一片狼藉。

她原本想著，只要鎖上門，那麽他們就不會發現了。她到時候再讓阿姨打掃一下，那就成了。

沒想到路先生和路彥竟然在這時候回來，路夫人面露尷尬，“你們不是去我哥那邊了嗎？”

“你是不是應該說說你大兒子的事情了？”路先生冷臉，轉頭看向白素欣，“既然裏面那麽亂，就別站在裏面了，都去書房。”

在路夫人眼中，書房就是一個嚴肅的地方，聽丈夫這麽說，路夫人就開始害怕起來。路夫人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從哪裏解釋。

“別相信他們。”路夫人好一會兒，才吐出這麽一句話。

“要不要去做親子鑒定？”路先生見路夫人到這時候了，還說這樣的話，對她非常失望，別相信他們，那些人都對路夫人失望至極了。

路夫人腿一軟，親子鑒定不會騙人的，她想作假也很難。他們可以背著她找親子鑒定機構，路夫人紅著眼睛看著路先生，“我們在一起那麽多年，我……”

“媽，爸都說先去書房了，那我們就先去書房吧。”白素欣上前攙扶路夫人，就怕這位婆婆腿軟走不動。

“不用你扶！”路夫人用力地推開白素欣，“都是你，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嫁進門！”

“她做的好，就應該告訴路彥。”路先生皺眉，“這才是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難道得像你嗎？隱瞞這一切，還把過錯都推到別人的頭上！”

隨後，路先生又看向路彥，“既然你媽不用你媳婦扶著，那就你扶著。去書房，好好地說清楚，她到底要怎麽辦！”

路先生不打算再縱容路夫人，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正好可以教訓教訓路夫人。秦遠年紀已經那麽大了，也沒辦法了，不是說他對秦遠好就有用的。

說來，他也算是秦遠的繼父，要是一開始好好處理，那也沒有問題。只是現在，弄得大家都很尷尬，這都是因為路夫人的一己之私。

到了書房後，路夫人看著路先生的冷臉，抿唇，害怕，想著要怎麽說。

“當初，我本來是想跟那個人在一起，可是我哥他們沒有幫我。”路夫人又想到了一個推卸責任的方法，“當初，也是他們要我跟你相親，要我跟你在一起的。都是他們，他們不讓我說的，怕你不要我，真的，都是他們。”

路夫人忘了自己當初是怎麽跟他們乞求的，說要是他們說出來，她就去死。

因為路夫人那麽極端，陸家人哪裏還敢管路夫人啊，只能放任路夫人，只能補償路家，希望對路家好一點，等以後，路先生知道真相，就不會殘酷地對待路夫人。

可惜路夫人沒有變好，她理所應當地認為家人應該多她好，認為家人應該補償她。都是因為家人，她當初才沒有跟那個人在一起，都是家人害的。

即便路先生已經預感到路夫人會推卸責任，可是當他親耳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還是很寒心。

這些年來，陸家人對路夫人那麽好，然而路夫人呢，路先生能明白陸家人為什麽撤資，為什麽不想在搭理路夫人。路夫人這樣的人就不值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寵著她，為她遮掩醜聞，路夫人不會知錯，還認為都是別人的錯。

“你用死亡威脅他們，他們能不聽你的話嗎？”路先生嗤笑，“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隱瞞了。”

“不，不是的。”路夫人不肯承認，揮著雙手，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他們怎麽可能知道。

白素欣看著有些癲狂的路夫人，只覺得陸家有這樣的親人，真的是很倒黴。他們為了路夫人做了那麽多，到頭來還要成為替罪羔羊。

“既然你那麽反鎖房門，那以後就繼續鎖吧。”只要想到路夫人心裏想著別人，對方反鎖房門，估計也是覺得對不起那個人。路先生就覺得惡心，路夫人當他是傻子嗎？

對方就不能跟他坦白嗎？他們當了那麽多年的夫妻，只要她坦白，興許他還能多理解她一點。

可是路夫人這樣，明顯就是不知悔改。那麽他再對她那麽好做什麽，路先生真的非常失望。

說完後，路先生就打算走出書房，不想在跟路夫人說什麽了。

路夫人急忙跑上去，抓著路先生的手臂，“不！”

“媽。”路彥看著路夫人這樣，上前拉住路夫人，“別這樣。”

路夫人再這樣，那麽路先生就更加憤怒了。路彥不想讓親媽再讓親爸生氣，這一件事情不是小事情。

這一件事情遲早會傳開的，到時候讓外面的人怎麽看待路家？

那些人是認為路先生戴了綠帽子，還是認為路先生早就知道秦遠，卻又不願意有這樣一個繼子，才跟陸家做了交易，讓陸家把秦遠養在國外？

路彥自己想到這些事情都非常難過，就更別說路先生了。他爸跟他媽在一起那麽多年，也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親媽的啊。

“我不是故意的。”路夫人的手被路先生甩開，她害怕了，從未有過的害怕，怕被路先生拋棄。

當年，路夫人跟路先生結婚後，有時候就想，要是他們離婚也可以，那是上天讓她要跟那個人在一起，她要等他。可是時間這麽長了，這麽多年了，路夫人就漸漸不想離婚的事情，但還是會反鎖房門。

這一刻，當她的手被丈夫甩開時，路夫人就怕了，路先生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

“那你就當我也不是故意的。”路先生嗤笑，“只是情不自禁。”

路先生走出書房，沒有再說其他的話。他沒有什麽好跟路夫人說的，如果妻子還不知道錯，那就這樣過下去吧。

他們年紀都這麽大了，要是離婚，只怕會對公司股價造成影響，這會讓公司的問題雪上加霜。公司得先度過陸家撤資的事情，穩住公司，路先生想這是對他們路家的一次機會，掌握更多公司股份的機會，加強對公司掌控度的機會。

等路先生走後，路彥才對路夫人道，“媽，爸不可能跟你離婚的，不用怕。”

路彥一點都不想安慰路夫人，這都是她自己作的。可是見著路夫人難受的神情，他還是得說幾句。

“不錯，媽跟爸都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怎麽可能說離婚就離婚。”白素欣笑著道，“家裏的房間那麽多，頂多就是分房睡。反正嗎不是總喜歡把爸鎖在門外，現在正好，以後就不用鎖了。”

路彥聽到這話，瞥了一眼白素欣，話是這麽說，可是現在說這些話，未免會讓路夫人更加傷心。

路夫人確實非常傷心，上前就想打白素欣，“都是你，就不能閉嘴嗎？誰讓你跟他們說的，誰讓你說的！”

“媽，又想打我啊。”白素欣嗤笑，“我可沒有跟別人生私生子，是清清白白嫁給你兒子的。怎麽，要不要讓路彥跟我離婚，讓他找一個跟你這樣的。”

說完後，白素欣又看向路彥，“路彥，你自己的媽，你應該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不想要她誇我，她在外面說那些話算是誇我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嘲笑我嗎？說我就那麽一點本事，也好意思天天讓婆婆那麽誇我。”

路彥看向白素欣，白素欣似乎也非常不滿路夫人。

“路彥，別說你沒有感覺。媽一定常常在外誇獎你吧，把你誇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白素欣輕笑，“有沒有說你比陸榮熙還要厲害，有沒有踩著那些人誇你，難道就沒有人在暗中笑話你？還是你真的認為你自己比那些人厲害？”

不得不說白素欣說到路彥的心底了，那些年，路夫人還真的踩著其他人誇讚路彥，仿佛路彥十分了不得。實際上，不少人都在背後說路彥也就是那樣，要不是因為路夫人是陸家的，只怕陸家的人早已經給路夫人好看了。

路夫人還踩著其他人誇讚過路彥，那些人在學校還跟路彥打過架，有很多人都不喜歡路彥，不喜歡跟路彥做朋友。沒有人喜歡被朋友的媽媽貶低，沒有人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的陪襯。

若不是為了維持利益，又有多少人能忍受那樣的事情呢。

“說什麽胡話呢。”路夫人感覺到路彥松開她的手，她慌了，怕兒子不再搭理她，“等你生了孩子，你就知道要對孩子好了。”

“那秦遠呢？”白素欣挑眉，“媽，你對他好過嗎？”

路夫人臉色微變，“你為什麽一定要纏著這一個問題，你是誰的兒媳婦？”

“對，我是您的兒媳婦，是路彥的妻子。正是因為我是路彥的妻子，我才得更加冷靜。”白素欣看向路彥，“路彥，這一位是你的親媽，你敢說你現在處於理智狀態嗎？你是不是覺得她現在很可憐，想要扶著她，讓我少說幾句？”

路彥沒有反駁白素欣的話，他確實不忍心看著路夫人那麽難過。親媽從來都是笑著的，就算不開心，也不曾這麽難過，這麽瘋狂。因此，路彥就害怕路夫人做傻事。

“你是不想著媽會做傻事？”白素欣道，“媽這麽自私自利的人，要想自殺，當年就真的自殺了，用自殺威脅舅舅他們去找那個人。不對，估計她也威脅了，只是人家不回來，她沒不辦法了，就沒有真正自殺。”

路夫人眸光微閃，她當年確實做過這樣的事情，用生命威逼家人。那個人沒有出現，路夫人最終沒有真的割腕，她怕死。後來，她就去相親，跟路先生在一起。

“不，不是的。”路夫人的聲音很小聲。

“媽，怎麽不大聲一點說呢？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挺直腰板啊！”白素欣瞧著路夫人這模樣，就知道對方一定做過這樣的事情了。那個人一定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被路夫人看上。

白素欣沒有放過路夫人，這時候要是不說開來，等著以後跟路彥吵架的時候，再反反覆覆說這一件事情嗎？

“看到了嗎？”白素欣看向路彥，“只要你去調查，一定還有很多被埋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說她關心你，倒不如說她關心她自己。她不想自己比別人差，要丈夫強，要兒子強，哪怕你們不強，她也得說你們厲害。”

“好了。”路夫人突然站起身，猛地推了一下白素欣，“難道你就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兒子，厲害嗎？白素欣，你也是女人，你會這樣的，會這的。”

“是會，人都有攀比心，但我不可能跟你這樣打著關心別人的名義，去傷害親人。”白素欣道，沒有被路夫人嚇到，“前些日子，你的朋友的女兒過來了，你還說人家的女兒多優秀，要是路彥沒結婚，就讓他們在一起。當時，我就在旁邊呢，你把我的臉面放在哪裏啊。”

白素欣真的十分厭惡路夫人這樣的婆婆，“你真以為我想告訴路彥那些事情啊，要是我不是他的老婆，沒有嫁給他，我一定不說那些事情，就讓他以後一點點的去懷疑，讓他在那裏亂想。就等著秦遠一點點地引導他，讓他知道真相！”

“你……”

“一點一點地知道真相，這就好了嗎？”白素欣嘲諷，“指不定更加難受。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告訴路彥不是更好，也方便他處理其他的事情。媽，我不是你，就只考慮到自己。”

白素欣確實也考慮到她自己了，為了她自己，她確實可以繼續隱瞞下去。可是她不想這個家到時候分崩離析，隱瞞得越久，傷害就越大，哪怕她有借口跟路彥說，說是路夫人逼著她隱瞞的。

可是白素欣沒有那麽做，沒有再狠狠地踩上一腳。

“說了，就說了。”路彥已經明白這一點，白素欣確實可以幫著路夫人隱瞞，可要是對方隱瞞了，那麽他就沒有這麽快知道真相，可能還要等好幾天，甚至一個月，兩個月，而他媽也會活在膽戰心驚之中，“素欣，這一件事情不怪你。”

“當然不怪我，又不是我跟別人有了私生子。”白素欣嗤笑，“你好好安慰媽吧，我就不站在這裏礙著她的眼睛了。”

說完後，白素欣就走出去了，她懶得再搭理路夫人，對方愛怎麽跟路彥說就怎麽跟路彥說吧。

路彥把路夫人扶到旁邊坐下，“媽，以後就安心待在家裏吧。”

除了這話，路彥不知道怎麽跟路夫人說了，路夫人確實在外面喜歡說別人。當然，也有很多人認為路夫人端莊大方，可那都是看人的，路夫人看人表現的。

“路彥。”路夫人紅著眼睛，緊緊地抓著路彥，“不怪我，是你舅舅他們，是他們非得逼著我嫁人，他們逼著我啊。”

“是不是他們逼著您，您自己心裏清楚。”路彥很疲憊，不想聽路夫人說這些話，“舅舅那邊，他們以後都不管您的事情，您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您要是那麽不喜歡他們，以後就都別過去吧。”

路彥能感受到舅舅對他媽的不喜，再讓路夫人過去，對彼此都不好。

“他們跟你說的是不是，他們害我變成這樣，就要拋下我，他們怎麽能那麽惡毒呢？”路夫人非常恨陸家的人，“明明只要他們幫助我，你跟秦遠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你的親生父親也就不會是……”

“那你要他的父親是誰？”路先生本來已經走開，後來又不大放心，就回來看看，沒想到卻聽到路夫人說出那樣的話。

“我……”路夫人看著丈夫冷著一張臉，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還待在這邊做什麽？”路先生看向路彥，“即使她想讓你成為別人的兒子，你依舊是我的兒子，還是你想外面的人質疑你的身份。”

路彥緩緩松開路夫人的手，他真的無法為自己的親媽說話。原來親媽心裏一直念著秦遠的親生父親，到現在了，還想著那個人。

“不，不是，我……”路夫人就是這樣的人，之前還怕路先生不要她，轉過頭就對兒子說那樣的話。這一會兒，被路先生聽了，路夫人又開始慌張，“不，老公，不是我要對不起你的，是他們，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路彥，還不走？”路先生再一次道，“她是你親媽，我就不是你親爸了嗎？”

路彥無奈，只好離開。他明白父親內心一定非常傷痛，別看父親沒有表現出來，而路夫人表現得那麽痛苦，實際上，那種藏於內心的痛苦，比表現出來的痛苦更加疼痛。

等路彥離開後，路先生才看向路夫人，“我會找到那個人，他有權知道秦遠的存在，不管他現在是否結婚生子，他都應該知道。不過，你可以放心，他是被你設計的，秦遠又沒打算去打擾他們，他們的家庭應該不可能受到破壞！”

“學長……”路夫人楞神。

路先生見路夫人楞神，更加失望了，果然啊，妻子還是忘不了那個人。他現在細想妻子以前的所作所為，便覺得妻子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她根本就沒有愛過他，甚至可能連喜歡都沒有。

她只是喜歡他捧著她，喜歡他對她好，想著能仗著娘家陸家，又能仗著夫家路家。路夫人這樣的人不可能不嫁人，因為不嫁人，難免會被人在背後說，所以路夫人一定會嫁人，還會營造出模範夫妻的樣子。

路先生以前還覺得自己利用了妻子，因為他從陸家得到很多利益，所以他就盡可能對妻子好。

在外面的時候，他不是沒有面對各種各樣的誘惑，只是他撐下來了，沒有跟那些女人亂來。然而，路夫人卻是這樣對他的。

路先生真的十分傷心，這就是他一心呵護的妻子。

“要是他沒有結婚，或者離婚了，只要他還是一個人，你就想跟他在一起？”路先生嗤笑。

“我……”路夫人猶豫，腦中浮現帥氣而英俊的學長。她確實從來沒有忘記過那位學長，一直記得他的長相，她還藏著他的照片，時不時會翻看一下。

她想到他們一起參加話劇團的情景，想著學長對他的女朋友那麽好，想著要拆散他們，想著他們現在一定分手了……她想了很多很多事情，詛咒學長這一輩子都找不到女人結婚，詛咒他一輩子單身。

實際上，她就想跟學長在一起，不想看見學長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所以她才那樣詛咒她。

路夫人又遲疑了，她的遲疑落在了路先生的眼裏。

“不用說了。”路先生揮手，“等把人找到再說吧。”

路先生現在不想跟妻子說那些話了，他心累。他走出書房，背影寂寥，這便是他的妻子啊，比他還要薄涼，比他還要無情。

路夫人眼睜睜地看著丈夫走出去，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心裏還是有一個渴望，渴望能跟她的學長在一起。所以她沒有追上去，沒有說其他的話。

第二天一早，路夫人便沖到陸家去找她的親哥哥，找陸先生說個明白，他們為什麽把事情都跟她丈夫和兒子說了。

陸夫人瞧見小姑子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後，就想幸好miley沒住在這邊，否則被小姑子撞到了，那可怎麽辦，孕婦可不能隨便被撞的。

“哥，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我是你親妹妹，有你這麽坑……”

“以後不要再過來了！”陸先生打斷路夫人的話，“如果你還是這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以後都別過來。這些年來，陸榮熙他們都不知道秦遠的存在，秦遠不能跟表兄弟一起玩，沒有出現在同齡的親戚身邊，這都是為什麽？都是因為你！”

陸先生沒想到路夫人到這時候，還在責怪他們這些娘家人，他們是錯了，以前太寵著她，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那是你們……”

“是我們要那樣對待秦遠，都是我們的錯！”陸先生沒聽完，就知道路夫人要說什麽，這個妹妹是沒救了，“你走吧，別讓人把你架著出去！”

“哥，你……”路夫人的表情僵了，怎麽可能，她哥一定不可能那麽對她的。

兩分鐘後，就有兩個女傭人出現在路夫人的身邊，她們無視路夫人的怒吼，直接把路夫人架出去了。

路夫人被扔出了陸家的門，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被扔出來了，還是她親哥哥下的命令，讓她們把她扔出來。

她回頭看向鐵門，只覺得那一扇鐵門太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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