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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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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於疲憊, 霍涵伏在焦嘉年胳膊邊,漸漸陷入了夢鄉。

他睡得也很不安穩,不停的做夢, 總是突然被驚醒,然後猛地擡頭看一眼還在沈睡著的焦嘉年才能松口氣, 繼續趴著。

最後一次醒來, 是他迷迷糊糊的聽到一陣嗚咽聲。

霍涵坐起身,就聽到床上的青年在小聲的啜泣。

他仿佛怕驚動了什麽東西般,連哭泣都不敢太大聲,像是一頭受傷了的小獸, 又怕被獵人發現, 於是偷偷躲起來, 聲音低低的悲鳴嗚咽。

眼淚順著他的眼角流淌出來,又落到了枕頭上,洇濕了一片。

一瞬間, 霍涵眼眶都紅了,他的心臟在被人撕扯著。

他連忙上前,在焦嘉年耳邊叫他, 想要將陷入夢魘中的青年喚醒。

終於, 青年順著男人的聲音, 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緩緩睜開眼睛,一雙蒙著層淚光的眼睛帶著茫然和驚恐,他還記得, 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發生了什麽。

“驕驕。”

男人的聲音徹底喚回了焦嘉年的魂,看到熟悉的令他安心的面孔。

仿若乳燕投林般, 焦嘉年急切的摟住霍涵的脖子, 死死的揪住男人肩膀處的衣服, 情緒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嗚嗚嗚——我……我怕死了……”

霍涵緊緊的摟住他,將自己的腦袋埋在焦嘉年的肩窩處,感受著他的體溫,一只大掌一下又一下的撫著青年的後背,似無聲的安慰。

在安全感滿滿的懷抱中,焦嘉年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了之前沒有註意的事。

霍涵的身體在發抖,很輕微,但焦嘉年感受到了。

焦嘉年微微睜了一雙淚眼朦朧的眸子,霍涵……在哭?

他感受到自己肩窩處一片潮濕。

焦嘉年用力抹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上的淚水,聲音微顫:“哥哥?你、你是在哭嗎?”

霍涵死死的咬緊牙關,他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比焦嘉年的聲音還顫:“你……嚇死我了,我也怕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情緒已經收住了的焦嘉年,眼淚再次止不住的怔怔落了下來。

焦嘉年突然很難過很難過,比之前那種恐懼驚慌的情緒還讓他難受。

他讓哥哥哭了,讓那麽一個笑容璀璨眼睛明亮的男人眼裏盛了淚。

他語不成調的說:“哥哥,別……別哭。”

焦嘉年向後仰了下身子,想去看霍涵的臉,霍涵卻側了下身子,不讓他看,卻抵不住焦嘉年的執著,被人勾著脖子正了過來。

這是焦嘉年醒後,兩人的第一次對視,隔著一層淚水對視。

兩人都有些狼狽,滿臉的淚痕,眼眶發紅。

焦嘉年伸出手,用掌心給擦了擦面前霍涵的臉頰上的淚水,安慰的朝他笑了下,沒想到,一上揚嘴角,珍珠般的淚珠斷了線般落了下來。

兩人這一對視,卻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那些珍重的、愛惜的、驚慌的、迷茫的、恐懼的、失而覆得的、虛驚一場的,所有情緒一齊上湧。

原來相愛的人,淚水會從對方的眼睛落到自己的眼眶裏。

vip病房的床是雙人床,就算是躺了兩個人也綽綽有餘。

霍涵和焦嘉年兩個人側著身子相對而躺,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對方。

焦嘉年聽對方講了整件事的經過,感到一陣後怕,幸好當時顧舟在場救了他,他得要好好感謝人家。

焦嘉年向前淺淺的挪動了一下,讓自己離霍涵更近,現在他的心底一陣平靜安寧,甚至還有心情去調侃霍涵。

“沒想到最後還得我安慰你。”

霍涵絲毫不覺得自己哭成條狗有什麽丟人的,他大大方方的“嗯”了一聲,甚至往前湊,把自己擠進焦嘉年的懷裏。

“我的心靈很脆弱的,你抱抱我,哄哄我。”

焦嘉年心底一片柔軟,張開手緊緊摟住人的背。

霍涵這才安心的闔上了眼睛,他清楚的意識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愛面前這個人,他甚至比焦嘉年自己更在意他。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眠,睡了漫長的一覺。

這一次,兩人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嗅著獨屬於對方身上的味道,溫暖又安心。

夢中是繁花似錦,世外桃源,是山海無遮,爛漫星河。

焦嘉年這一覺睡得很安穩,松軟的被子擁著他,室內開著暖氣,加濕器噴灑出細細密密的水汽,形成一小片朦朧的霧。

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隱隱約約能聽到門外傳來的男人和別人說話的聲音。

“哥哥?”

焦嘉年聲音輕輕的叫了一聲。

門沒有被完全合上,很明顯,霍涵一直註意著室內的動靜。

盡管只是輕輕地一句呼喊,霍涵就聽到了,立馬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在跟誰說話?”

霍涵眸子微微下垂,給焦嘉年掖了掖被角:“沒誰。”

焦嘉年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但眼神很溫和,像是熒熒散著淺光的明月。

霍涵很快就在這種目光裏敗下陣來,他氣餒的說:“是黎昕。”

“為什麽不讓他來看我?”焦嘉年伸出手,捏住男人的大拇指,然後用手指輕輕摩挲這他的骨節,似無聲的安撫。

“你在睡覺。”霍涵平靜的回答。

明明霍涵在外面就意識到他醒來了,可還是進房間後關上了門,隔絕了外面的人。

“不怪黎昕的。”焦嘉年無聲的輕嘆。

霍涵也知道,真正有錯的是秋雯,黎昕也是被牽連,黎昕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他的擔憂也不少。

但是,但是霍涵就是怕,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那黎昕的責任少不了。

他也不想成為這麽一只驚弓之鳥,也不想一直陷在已經過去的事情裏,去責怪這個,埋怨那個。

可他就是難以釋懷,有些事情,不能假設,想想他就難受。

焦嘉年都懂,他不僅是想讓霍涵不去責怪黎昕,他也想要霍涵放下心來,不要害怕。

霍涵這樣一個人,應當是灑脫自在的,不能被束縛住了,不該畏手畏腳。

“哥哥,雖然這次的事很險,但是好歹都經歷過去了,否則我們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一個人,懷著這樣的歹毒的心思,伺機對我們做些什麽,現在炸。彈已經炸開了,我還好好的,總比不知道炸。彈埋在哪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爆炸要好得多,是不是?”

霍涵不說話。

焦嘉年笑了笑,用自己的臉去蹭蹭他的手:“這麽想,是不是事情還沒那麽糟糕?是不是是不是?”

焦嘉年吐出的字粘在了一起,聽起來黏黏糊糊的。

本來還能嚴陣以待的霍涵,禁不住焦嘉年的貼貼蹭蹭,軟軟嬌嬌。

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柔和了下來,勾了勾他的鼻尖:“就你會撒嬌。”霍涵輕嘆一口氣,“我去讓黎昕進來。”

焦嘉年的一雙眼立馬笑成了月牙,他知道,這事情就算暫告一段落了。

霍涵起身拉開門,就看到有些頹喪的坐在長椅上的黎昕,神色淡淡的走到他的面前。

“驕驕醒了,你進去跟他說說話吧,但是不要太長時間,讓他再好好休息一會兒。”

黎昕猛地擡起頭,眼睛很亮,他聲音微顫的開口:“謝謝,謝謝,我會好好照顧他。”

霍涵“嗯”了一聲,然後沿著走廊向外走去。

對焦嘉年來說,這件事算是結束了,霍涵面寒如冰的想,但對他來說,不是的。

霍涵坐電梯到底下的停車場,司機給他打開車門,裏面坐著拘束且惴惴不安的向恒——秋雯的先生,向家的當家人。

他面無表情的坐了進去,身體微微倚靠的後椅背,也不看向恒,也不說話。

空氣裏一片寂靜,卻又壓迫感十足。

向恒額角滑下一滴冷汗,終究是支撐不住的先開了口:“霍總,您看這件事……”

霍涵卻從車旁抽出一份文件扔在向恒身上:“看看。”

向恒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呼吸就加重了,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霍總?”

文件裏面是向家人所有的隱秘私事,小到哪位先生在外面有私生子,大到足以將整個向氏覆滅,甚至不少人都得進去。

霍涵一念之間,能讓一個家族說傾滅就傾滅。

待到向恒的心底防線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霍涵開口了:“我只有一個要求,秋雯交給我處理。”

本來向恒來找霍涵的時候,是存著幾分求情的意思的。

畢竟是一個家族的女主人,就這麽被霍涵大張旗鼓帶走的時候,向家已經是裏子面子都沒了,想著怎麽也不能讓霍涵隨意處置他們家的人。

可現在,向恒什麽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

“霍總,您——準備怎麽處置她?”

向恒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怎麽也是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枕邊人,說放棄是一件很難的事。

可是,可是……整個向家不能因為秋雯搭進去。

霍涵坐在寬敞的後座,架著腿,兩手十指交叉相握擱在小腹前,是一副游刃有餘、掌握一切的姿態。

霍涵幽幽的開了口。

“之前在孟老爺子的宴會上,你說向太太失去了兒子後,精神狀態一直都不太好,我今日看著,向太太精神狀況好像更嚴重了些,自然是想盡些微薄之力,送向太太去該去的地方,好好養病,是不是?”

向恒聽懂了,整個肩膀都頹喪的垮了下來:“霍總說的是。”

霍涵沖著向恒笑了下,一派清風朗月、謙謙公子的姿態,卻是冰冷的刀,殘忍的紮進了人的心臟中。

霍涵沒打算要真的讓人刻意為難秋雯,就像他說的字面意思,他只是要讓秋雯進去養病。

重點是,她不能再隨意的自由出入外界。

霍涵會讓人好好盯著她,不會給任何的機會讓她再出現在驕驕面前。

他要讓驕驕面前是一片坦途,任何有威脅的一切他都會一一鏟除。

他要看見驕驕肆意的笑,盡管是在黑夜中,驕驕也能閉上眼睛放心大膽的往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打工人上班好累,終於周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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