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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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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不難與範溪吵架亦有緣由。

長兄帶著老母去旭城過日子, 走前說好將房子田地皆交與他, 然而房契田契卻落到了安娘手上。

眼見開春得耕地, 範不難去問安娘要田契, 卻被範溪不軟不硬地擋了回來, 說他們家人還在此處,不必勞煩叔父。

範溪素來尖牙利齒,範不難於情於理都未占優勢, 吵不過這侄女兒,只能憤憤而歸。

範不難琢磨著, 是否得再寫封信與兄長,同他訴說一番家中現今的狀況。

一桌人熱熱鬧鬧為範遠瞻兄弟慶賀,範不難則在喝悶酒。

範不難看不順眼安娘這嫂子與侄兒們, 範遠瞻兄弟考中秀才,他也並未為他倆高興,不過不吃白不吃,身為叔父,他在桌上吃得比誰都多, 一只肥雞,他一人便吃了小半只。

荊娘上桌見此情景, 十分不屑, 何謂爛泥扶不上墻,這便是了。

正主未在,範金林他們只簡單慶賀一番便各自散去了。

範溪扶著安娘歸家,母女兩飲酒皆極為克制, 不過略沾了沾唇。

回到家中,範溪看安娘一身疲憊,道:“娘,我去給你舀水洗腳罷?”

“哎,拿兩個木盆來,我倆一塊洗。”

她們吃酒前便洗過澡,洗腳乃範溪言稱泡腳對身子好,安娘方養成了這習慣。

範溪便去了,母女娘栓好院門,坐在房內泡腳。

範溪又摸出範遠瞻寫的那封信來,道:“娘,這信白日我未讀完。”

“嗯?”安娘一下便緊張起來,望著範溪,伸長脖子往信紙上瞅,“你大兄還說了甚。”

“他說他將二兄送到青陽書院念書去了。”範溪低低告訴她娘她大兄來信的內容:“二兄考中了廩生,夠資格入學,大兄便將他送去了。青陽書院乃胡惟知先生創辦的大書院,每回秋闈春闈,書院內都有人考中舉人進士,乃難得的好去處。”

安娘接過信紙,左瞧又看,看不明白,她皺起眉頭,憂愁道:“不知你大兄二兄手中銀錢可夠?”

“他們帶了五十兩,又不做甚,盡夠了。”範溪安慰安娘子,又道:“若是不夠,待我們這月分紅下來,酒賣出,再給二兄帶些便是。”

“你大兄可說了何時歸來?”

“說了,再有一旬,他弄好了二兄那邊之事便歸家。”

安娘揪著席子,怔怔道:“也快了。”

範溪道:“待大兄歸來後,我瞧著那人亦快要升遷去都城,到時我們便與那人匯合罷。他已來信催了兩回,怕再不去要生出什麽事端。”

“是該去了。”安娘嘆口氣。

範溪想想,抿嘴道:“娘,您想和離麽?”

安娘子先是楞了一下,而後問:“為何問起這個?”

“我瞧那人並非良人,大兄二兄亦大了,不必擔憂他們,您若想和離,我們細細謀劃,未嘗沒有成事的一日。”

安娘子為人開明,卻也覺範溪此話太過驚世駭俗了些,她摸摸範溪發頂,嘆了口氣,“此時談何容易?那人並非善茬,莫惹他。”

範溪看著她,道:“娘您若願意,此時必有法子。”

安娘道:“日後再說,快睡。”

範溪只好與她娘一道收拾水盆,準備入睡,第二日還得繼續做活。

第二日,母女倆早早醒來,用過早飯後來到鋪子裏。

荊娘拉過安娘,壓低生意問:“安娘,要不然你今日到後院幫手罷?你已是秀才娘,成日拋頭露面打湯賣飯不合適。”

這鋪子要轉給荊娘他們,範溪這段日子一直教荊娘做豬肺飯,在外頭賣飯的多是安娘、恒娘、江娘子三人,荊娘學豬肺飯學得了七八分火候,剩下慢慢上手便是,故有此言。

安娘想想亦是,兩兒子皆是秀才,總要估計他們的面子,便應下,“那便勞煩嫂子了。”

荊娘笑呵呵,“這有何勞煩?我瞧著今日遠瞻積蘊中了秀才的消息傳來,過來用飯之人還會更多。”

二人說換便換,荊娘出去打飯,安娘回後院幫廚。

情況果然如安娘所言,今日過來用飯的客人又多了不少,晚間一清點,範溪發覺他們總共賣出六百一十八碗飯,掙得銀錢三兩又七百零八文,縱扣除各項本錢,今日所掙之銀亦有二兩多!

這麽多銅板,她們拿了個小筐來裝,抱在懷裏沈甸甸。

恒娘與江娘子清洗過碗筷後便已回去了,荊娘見範溪劈劈啪啪打算盤,一邊刨蘿蔔,一邊滿臉佩服道;“溪兒好本事,做飯買菜打算盤,樣樣都使得來。

“不過是與我大兄他們學了幾手罷了。”範溪伸個懶腰,待賬本幹了方合起來,“伯母,我瞧著鋪子裏亦該有個賬房了。”

誰說不是?

荊娘聽她這般說,搬了張椅子坐到她隔壁,與她商量,“溪娘吶,不然我讓你木挪兄來與你學一學?我們這小鋪子,就不請外人當賬房了罷?”

範溪擡頭朝荊娘笑了一下,“我自是無意見,不過不知木挪兄如何想?他若樂意,便叫他來與我學。”

荊娘立即道:“他能有何意見,能跟著你學,那是他的福氣。溪兒你等著罷,明日我便喚他來!”

荊娘回去之後與木挪一說,他果然無意見,第二日出鋪子他便跟著一道來。

蓮娘現下身子已笨重,便在家中做些閑散事。

範溪一聽他們這般安排,有些憂心道:“蓮嫂子一人在家,不叫人陪麽?”

“不怕罷?”說起這個,荊娘亦有些遲疑,“又不必做甚事?”

“她身子笨重,最好還是讓人看著些罷?”

荊娘一聽亦覺有理,打算回去之後便請親家母過來瞧著些。

木挪先前念過書,亦學過珠算,他人皮,小時不知事,上個學,心盡在學堂外,也未學到多少東西,這麽多年過去,已不剩多少底子。

範溪亦不知學堂裏夫子要如何教,幹脆用她的野路子教,教完順手教木挪一些字,好讓他記賬。

木挪有底子在,學起來十分快。

一個願教一個願學,短短幾日,木挪進步神速。

這日範溪又在教木挪打算盤,累了一擡眼,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從街道那頭走來。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他穿著一襲青色長衫,背上背著個包袱,手上拿著一把傘,身形高大挺拔異常。

範溪一下便將人認了出來。

她眼睛霎時點亮了,臉上掛起燦爛的笑容,她將算盤一推,邁開腿跑了出去。

範遠瞻見她提著裙子跑出來,停在原地笑吟吟地瞧著她。

“大兄!”範溪剎住腳步,清脆的聲音落入範遠瞻耳中,引得他流露出笑意。

範溪原本想拉範遠瞻的手,後又覺著不那麽合適,只能摩挲著自己的裙子,抿嘴笑:“你可歸來了。”

“嗯,歸來了。”範遠瞻低頭看妹妹唇紅齒白的小臉,笑道:“怎麽?這麽久未見著大兄,話都不會說了?”

“倒不是不會說,就是一時不知該說甚。”範溪與他說完這話,又不知該說甚了,只能瞧著他傻笑。

範遠瞻戳戳她腦袋,“傻樣。”

兄妹兩人並肩回鋪子,範溪摸摸腦袋,楞是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傘,要幫他分擔一二。

鋪子裏其他人都瞧見他了,安娘走過來,眼眶有些紅,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結實的胳膊,“歸來了便好,路上累罷?”

範遠瞻搖搖頭,攬著安娘子的肩推她進去,笑道:“不算太累,娘您莫憂心。”

“遠瞻回來了!”荊娘幾個亦過來了,“這可是大喜事,莫站在外頭,快進來坐。”

“伯母,舅母,嬸子,木挪兄。”範遠瞻叫完人後,落座便笑,“近日可有甚大事發生?”

江娘快人快語,“能有甚事發生,最大的喜事便是你考上了秀才。”

這話一落,一群女娘又笑起來、

鋪子裏還有賣剩的飯與鹵好備著,江娘子幾個給範遠瞻盛飯裝湯切菜。

範溪見狀,忙道:“今日買了菜,我再去炒個菜來。”

範遠瞻眼疾手快揪住她手臂將她拉了回來,“簡單用些東西墊墊肚便成,待會歸家再用一頓。”

範溪於是便回來坐下,心裏思忖著待會歸家給兄長殺只雞吃。

範遠瞻儀態極好,在這樣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瞧著亦不範怯,幾乎有問必答。

他個高腿長,人又長得極為俊俏,就這麽坐在那裏慢條斯理地用著飯,引得鋪子外走過的女娘一個勁悄悄往裏瞧。

荊娘瞧見了,笑:“得,明日估摸著便有不少女娘要來光顧了。”

範遠瞻同她開玩笑,“那我便來幫手賣飯,讓我們鋪子多掙幾個銀錢。”

荊娘玩笑,“可不敢勞動秀才公。”

又問:“積蘊怎麽不回來?”

“他去書院念書去了。”範遠瞻聲音裏頭依舊帶著溫和笑意,“縣裏先生水平有限,得去外頭大書院讀書,方好考舉人。”

“是這麽個理,不知他何時回來?”

“約莫考上舉人便歸來了。”範遠瞻道:“那時我們恐不在家中,還需勞煩伯母照看一二。”

“那當然,自家人麽。”荊娘說完又問:“那去大書院念書是否很貴?”

“旁人很貴,積蘊他考中了廩生,書院院長喜愛他,特免了他束脩,平日裏考得好還有銀錢領,他又有廩米廩銀,家中一年給個四五十兩,他便能支撐下來了。”

這麽說來,讀書倒也不算太費銀錢。

荊娘想想自家兩個小兒子,心思活絡了起來,若能兩兒子能考中秀才,到時請積蘊牽個線,送去書院讀書,說不得前程便出來了。

兒子若不成,還有孫子,她亦不求兒孫為官做宰,只要能考上個舉人,富貴兩三代便不在話下。

想到這點,她心頭火熱,越發覺著須得好好經營這小鋪子,日後哪個有出息了,要錢糧亦拿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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