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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遺忘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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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深深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 不知道一肚子壞水的寧大公子又在籌劃什麽陰謀。

“我要處理紅巖坡那塊地的產權問題, 接下來會非常忙。小姑媽就交給你照顧。清榮大街的那套房子也給你住。你不是要參加鋼琴考試嗎?那裏正好有鋼琴。”寧東旭見寧語寧還賴在宋深深懷裏,沈著臉訓道,“小姑媽,你是想累死你深深姐姐嗎?快點下來。”

寧語寧挪著肉嘟嘟的身體笨重地從宋深深身上爬了下來, 蹲在地上,也不說話,只是嘴巴撅的老高。

遠遠看上去, 就像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狗, 足以激發人的憐愛之情。

於是乎,還沒十秒,第一個憐愛她的人出現了。

溫承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待視線與她平行後, 柔聲問:“語寧, 怎麽呢?”

寧語寧憤憤然地指著寧東旭,“還不是因為他!哼!”

溫承光無可奈何地扶了下額頭,走到寧東旭面前,溫聲說:“寧叔叔,語寧她很喜歡你, 你就不能對她好點嗎?”

寧東旭不明白了,“我對她還不夠好嗎?她全身上下用的全是名牌。”

溫承光替好友發聲:“語寧她真正需要的是愛。她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所以很沒安全感。寧叔叔你別再說把她扔掉的話,她真的非常害怕。”

寧東旭有點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一板一眼講話的溫承光, 這小孩咋這麽老氣橫秋?“溫錦言那個狂犬病患者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溫承光連忙擺擺手,糾正道:“我爸爸沒有得狂犬病。我爸爸非常健康。”

寧東旭忍著不笑,心想,果然還是小屁孩。

宋深深倒是極為欣賞,這小男孩心思極為細膩,為人體貼又仗義,長的也十分好看。想必他的父母應該非常驕傲有這樣的兒子。

溫承光又安慰了寧語寧幾句,同他們告別後,向一輛黑色寶馬車走去。

寧東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禁感慨道:“你別看他跟個小少爺似的,半年前他還住在深城有名的貧民窟裏。他的媽媽眼睛看不見,他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溫錦言,就是被稱為“深城之光”的服裝設計師,收了他那個瞎眼的媽媽為徒。”寧東旭見宋深深聽得入迷,有意吊著她,放慢語速,說,“你知道後來怎麽呢?”

宋深深饒有興趣地追問,“怎麽呢?”

重逢後,宋深深何曾跟他這麽心平氣和地聊天。寧東旭心想:女人果然天生愛八卦,宋深深也不外如是。

“後來,溫錦言先斬後奏拉著他媽媽去領證。一個豪門公子娶了這樣出身的女人,還做了免費爸爸,成為當時深城上流圈最大的笑話。”

宋深深不以為然,外人的看法有什麽關系,人兩口子過得幸福就好了。她不由得羨慕起了從未謀面的溫太太,“被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愛著,溫太太一定非常幸福。”

等等——

她回過神,質問寧東旭,“你怎麽知道我要參加鋼琴考試?語寧告訴你的?”

不對啊,她根本就沒跟語寧說過這件事。

“宋教授跟我說的。我作為你的監護人,知道這些很正常。”寧東旭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已經成年了,我不需要監護人。”宋深深從他懷裏搶過宋莞爾,放到後車座裏。

寧語寧正在跟二號憐愛者龐曉訴苦,她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

宋深深左右為難,不知道要不要帶寧語寧一起回去。

“一萬。我每個月給你一萬。這期間購物的發|票都留著,找柴飛報銷。我給你留了一輛車,方便你接送。至於其他的事,我會讓柴飛跟你說——”

寧東旭還沒說完,手機鈴聲就響了。似乎有急事,他戴上耳麥,一邊接通電話一邊打開車門。

嗖的一下,車子就駛了出去。

宋深深想要拒絕都來不及了。她不想和寧東旭再有牽扯,可是她也不能把寧語寧扔掉不管。就像溫承光說的,語寧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所以很沒安全感。如果自己也棄之不顧,那她該有多傷心。

宋深深把寧語寧帶回花店,跟葉小枝說了自己的打算。在葉小枝發作前,她解釋著,“我需要鋼琴,也需要錢。我考慮過了,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理想的工作。”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他家。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葉小枝擔憂極了。

她拿著錢包出去了趟,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個防狼棒。

還是加強版的。

“……”宋深深哭笑不得地收了下來,“我謝謝你啦。”

沒多久,柴飛就過來了,交代了一些事宜,並給了宋深深兩把鑰匙。一把是大門的,一把是車子。

柴飛走之前,看著記事本,又補充了一句:“寧總說他最近會非常忙,不會回去,請宋小姐放心住。”

葉小枝簡直就是寧東旭的超級黑粉,用最壞的心思揣度著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深深,寧渣這麽做是為了讓你放松警惕。看他那賊眉鼠眼面帶奸笑的模樣,他一定在籌劃什麽陰謀。你要小心,千萬別被他騙了。”

柴飛聽到這話,又折了回來,沖著葉小枝叫道:“你怎麽能這麽誹謗我們寧總?我們寧總對宋小姐可上心了。我從來沒見過他會這麽關心一個人。他還準備了一份驚喜給宋小姐。”意識到說漏嘴了,柴飛連忙捂住嘴巴。

“我看是驚嚇吧。那種人,心挖出來都是黑的。”葉小枝嘖嘖,不屑道。

“你怎麽說話的?”柴飛擼起衣袖,和葉小枝打起了嘴炮,“寧總是好人。如果當初不是他資助了我上大學,我現在還走不出黃土大山。”

葉小枝繼續嘖嘖嘆道:“所以他用錢收買了你的心,把你變成他的腦殘粉。”

“你才腦殘!”柴飛叫道。

葉小枝嗆了回去:“你腦殘,你全家都腦殘!”

宋深深連忙把兩個幼稚的大人分開,阻止他們再吵下去。

**

正是梔子花開的季節,一進門,幽幽的馨香撲鼻而來。朵朵梔子花爭相綻放,潔白的花朵在翠綠的樹葉中更顯清新脫俗。

宋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身體仿佛被花朵的氣息填滿,清甜又愜意。

“梔子花開啊開,梔子花開啊開——”寧語寧一邊哼著歌,一邊拉著宋莞爾上樓。

宋深深來到廚房,正要把買來的食材放入冰箱,發現了一張紙條。

【宋小姐,你好。我是鐘點工許阿姨。飯菜已經做好,放在冰箱裏。】

宋深深打開冰箱一看,裏面齊齊整整地擺好了三菜一湯。

她熱好飯菜,正要叫孩子們吃飯,兩個小孩穿著芭蕾舞裙,一黑一白,嘻嘻哈哈下樓了。

“我是黑無常。”寧語寧雙手交叉,擺了個酷炫的POSE。

宋莞爾七手八腳地模仿著寧語寧的樣子:“我是白無常。”

兩人異口同聲道:“我們是黑白無常組合。”

宋深深成功地被逗笑了,招呼小黑無常和小白無常過來吃飯。

宋莞爾支支吾吾了好久,還是不敢開口。

寧語寧實在看不下去,拉著宋深深的手,來回晃蕩,嗲聲嗲氣地撒嬌:“深深姐姐,莞爾想和我一起去學芭蕾。就練基本功,不讓她跑,也不讓她跳。”

宋深深皺起了眉頭。

宋莞爾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她學不來寧語寧的嗲聲嗲氣,誠懇地和宋深深交流著:“媽媽,芭蕾舞是我的夢想。你就讓我去吧,我就算學點皮毛也是開心的。我不會勉強自己,不會讓心臟難受,我保證。”

比起這個,宋深深更擔心的是舞蹈班是否願意收這個學生。她不是不知道女兒喜歡跳舞,附近的幾家舞蹈班都找過了,可一聽到莞爾的身體情況就立即拒絕了。

“我先去舞蹈班問問吧。”聽到兩個小孩的歡呼聲,宋深深先給她們打了預防針,“不過,成功的希望不大,你們別抱有太大期望。”

寧語寧上的芭蕾舞培訓班位於南陽街一棟藍白相間的建築物。光是這地理位置、裝潢設計,宋深深就可以斷定這裏的學費一定不菲。

她打開記事本,想著所有老師可能問到的問題,一句句寫著答案。

舞蹈老師姓陳。宋深深剛要打開寫滿字的記事本,就聽到她熱情地說:“你一定是莞爾的媽媽吧。莞爾的身體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不會讓她做任何激烈的動作,請放心。”

宋深深一頭霧水,“是語寧告訴你的嗎?”

宋深深倒不是覺得寧語寧有這麽大的能耐,只是她真的想不出誰還會這麽做。

陳老師搖了搖頭。

“不會是寧先生吧?”宋深深拿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

陳老師還是搖了搖頭。

宋深深腦裏淺薄的霧水變成一團濃重的漿糊。不是寧語寧,不是寧東旭,那還會是誰?

陳老師笑道:“他在樓下咖啡館等你。”

宋深深懷著感激、疑惑的心情來到咖啡館,直至視野中出現了秦歌。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慢條斯理地攪拌著咖啡,那畫面美得就跟明信片似的。

宋深深坐到他對面,把記事本遞給他。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出面,莞爾根本沒有機會學芭蕾舞。

秦歌拿過她手中的筆,在宋深深的字下面寫下一行。

——幹嗎對男朋友這麽客氣?

宋深深在男朋友三個字上畫了圈,打了個問號。

——討厭,前天才占了人家便宜,今天就不認賬?

那一個個龍飛鳳舞的字好像都從紙上立了起來,揮著小拳頭,在控訴她的薄情寡義。宋深深張大嘴巴,傻楞楞地看著他。

秦歌畫了個瞇著眼張大嘴的火柴小人,還在旁邊寫了“宋深深”三個字。他再也憋不住,唇角浮現出促狹的笑。

宋深深佯裝生氣,瞪了他一眼,隨即也笑了。

——為什麽不說話?

秦歌一改常態,一筆一畫,很是認真地寫道:“很不公平啊。你都不說話,我為什麽要說話?”

宋深深笑著回道:“要不你跟我換換?體會下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的感受。”

“你有什麽特別想說的話嗎?”秦歌提筆,快速寫道。

宋深深擡頭看著他。或許是因為她不會說話,認真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眼裏總好像藏著千言萬語,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讀懂。

秦歌突然就很想讀懂她。

“我有很多要感恩的人,想親口跟他們說聲謝謝。想對莞爾說媽媽永遠愛你。我有很多話想說,可那些能夠說話的人卻總是把最美的聲音藏在心裏。”

宋深深望向窗外。

城市的夜晚霓虹燈交錯,映襯著道路上來往急徐的車輛。路人行色匆匆地從窗邊經過,臉上帶著都市人特有的緊張、疲憊,不知道是趕往下一個工作場所,還是回家休息?

她抿了一口醇正香濃的拿鐵咖啡。

“表哥,你是怎麽知道莞爾想跳芭蕾舞?”

宋深深把記事本推了過去。

雖然這種交流費時又費勁,秦歌樂在其中。“我昨晚給語寧看了我小時候的照片,然後她把她知道的全告訴了我。深深,莞爾的醫藥費你不必擔心,有我呢。”

他又把記事本拿了回來,補上一句話,“是借的。等莞爾長大後再還。”

宋深深知道他此舉是怕傷了她的自尊心,向他豎起了大拇指,彎了彎,由衷地表達了謝意。

優美的旋律緩緩響起,是蔡琴的《被遺忘的時光》: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

蔡琴低醇的嗓音,低低地吟唱著,有點憂傷,有點懷舊,如細雨般一絲一絲地滲透入耳。

宋深深打著手語,跟著旋律一起“歌唱”:

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慢慢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沈默無語的我,不時地回想過去。

她的唇角含著一抹清淺的微笑,眼裏印著咖啡館的水晶燈,光華千轉,似有一簇明亮的燈火。

那燈火,照耀在秦歌的心間。

秦歌跟無數人分享過他的喜怒哀樂,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跟人分享著他的寂靜。

寂靜本就只屬於一個人。

兩個人在一起又怎麽會寂靜?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喧鬧的咖啡廳裏,他卻和宋深深分享著彼此的寂靜,而且一點也不尷尬。

宋深深看了看手機,時間尚早。她用兩根手指模擬著人走路的樣子,然後雙手放平往下壓了壓。

秦歌困惑地回道:“你讓我走到馬路上躺平?”

宋深深忍不住笑了。

秦歌想,她要是能開口說話,她的笑聲一定極為動聽。

宋深深又豎起食指,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團成一個圈,套在右手食指上,然後張開嘴巴,做出往嘴裏送去的動作。

秦歌終於看懂:“擼串,是吧?”

宋深深點點頭,又朝秦歌搖了搖手中的錢包。

“你要請我擼串?”秦歌開她的玩笑,“喲,藝術家還做這麽接地氣的事?”

宋深深拿起手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編輯好了一段文字。

——我可不是藝術家,我只是個窮人。不知道秦大公子願不願意賞臉,給我個機會,讓我請你吃點東西?

“美人相邀,卻之不恭。”秦歌起身,做出了個“請”的手勢。

宋深深帶他去了附近一家遠近聞名的燒烤店。

正值用餐高峰期,店裏的生意可以用“火爆”二字來形容。

他們和一對小情侶拼了桌。宋深深點單回來,就看到坐在秦歌對面的女孩不停地擡眼偷瞄著秦歌,弄得她男朋友很有意見。

秦歌這長相,怎麽說呢,大概就是修煉千年的狐貍幻化成人形來蠱惑人心的。

——你要是出生在古代,絕對一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秦歌虛掩著嘴巴,呵呵地笑著。他的笑聲低沈婉轉,好聽得要命。“我就當你是在奉承我。可惜呀。”他長籲短嘆,做出一副苦惱的模樣。

——可惜什麽?

秦歌嘆道:“可惜我直的不能再直,要不然我就去勾引寧總,跟他夜夜笙歌,讓他再也找不了你麻煩。”

宋深深大概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捂著肚子笑得趴在了桌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她再次拿起了手機。

——秦總您為了我甘願把自己獻給惡魔,這份恩情您要我何以為報?

宋深深笑得格外燦爛,大概最近頻頻遇見貴人,也看到了人生的希望,積壓在心頭多年的郁氣消散了許多。此刻,她的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滿滿的開心,顯得異常的生動。唇角上揚的每一個弧度都好像有自己的力量,向秦歌傳遞著她心中的愉悅。

秦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眼底,也要看到她的心裏。“深深,以身相許,如何?”

宋深深知道他在開玩笑,但被這麽灼熱的視線盯著也著實受不了。她低下頭,打字的速度快得讓人眼花。

——表哥,你以後別跟他硬碰硬。他那人其實挺記仇的。

“我才不怕他。這裏可不是港城,是深城,是我的地盤。他要是再敢欺負我表妹,我就讓他圓潤地滾回港城去。”秦歌拿著牙簽,一根一根插在雞塊上,直到把它插成了一只刺猬。

**

寧東旭請的鐘點工效率極高,不一會兒就打掃好衛生,等宋深深曬好衣服,她已經在準備午飯。

宋深深實在過意不去,她拿著高薪,不會就只做個早飯接個孩子吧。她想去幫忙,被許阿姨輕輕推開了。

“宋小姐,給你們做飯本來就是我的工作。要是你不小心傷到了手,寧先生那邊我無法交代。”許阿姨操著一口濃重的四川口音,臉上還帶著質樸的高原紅,看上去極為的親和。

許阿姨給煎蛋輕巧地翻了個身後,嘮嗑著:“我很久沒看到寧先生了。聽說前段時間他大病了一場,都住進了ICU,不知道現在好點了沒有?”

宋深深的心猛地一收。

附二小學校門口,宋深深打著手語,讓宋莞爾翻譯給寧語寧聽,“語寧,寧總前陣子生病了嗎?”

“哎——”寧語寧長長地嘆了口氣,“就是上一次莞爾住院沒多久後,東東喝醉了,倒在家門口。我不知道啊,第二天上學時才發現他。他發燒了,越來越嚴重,後來感染成了肺炎。醫生說他從小就體質不好,一病起來就要命。他在港城的醫院躺了一個多月,剛出院就跑回深城。他一定是想我了。”

宋深深遲疑地問:“那他的婚禮呢?”

“涼拌唄,總不能在醫院舉辦婚禮吧。不過爺爺說了,”寧語寧掐著脖子,模仿著寧老爺子的聲音,“東旭,不能再拖了,年底一定要跟沈夢結婚。她愛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女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她是最有資格做你妻子的女人。”

寧語寧還想展示自己高超的演技,不過宋莞爾已經很敏感地發現媽媽臉色變了,連忙捂住寧語寧的大嘴巴。

宋莞爾還太小,無法理解媽媽對寧叔叔的感情。媽媽說過她討厭寧叔叔,可是,好像也不全是討厭。

媽媽有點傷心、失落,好像又有點懊惱、自責。好在她及時讓語寧閉嘴了,媽媽也扯了扯唇角,笑得跟沒事人似的。

傍晚時分,柴飛來到小別墅,和工人們一起把一個厚重的物體搬到二樓。

那物體上面覆蓋著一層綠色的天鵝絨防塵布。從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三腳架鋼琴。

柴飛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扶著腰,氣喘籲籲地說:“宋小姐,這是寧總特地讓我從港城運過來的,他說要物歸原主。”

宋深深瞬間想到是什麽了,她按捺著激動的心情,慢慢地掀開了天鵝絨布。

這是一架黑色的鋼琴,沒有任何品牌標識,甚至連合格證書都沒有,只在琴身一角刻上NSSS四個燙金字母。

這是宋深深十五歲生日時收到的禮物。

東哥說,等她十八周歲和二十周歲時,會送給她更大的生日禮物。

東哥沒說的是,為了這架鋼琴,他特地跑去德國。不管是鋼琴制造,還是調琴,全部由當地最一流的師傅手工打磨。

音板用的是生長在極高寒地的雲杉木,擊弦機上都是使用的堅硬、密度高的實木,弦槌木芯和柄也是最好品質的桃木。甚至連弦軸、壓弦條、別弦釘、碼釘、弦軸板、掛弦釘這些零件,他都事無巨細一一挑選。

但願那傻丫頭有一天能開竅,明白NSSS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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