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立即甩開了車門，向房子那邊大踏步而去。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全身是那麽熱，就算是深秋的風也吹不散的熱。

他撥通了那個電話，很快裏面就傳來了一個輕輕啞啞地聲音：“玉薇，你回來了嗎？”聽著這個聲音，沈曜的心就已經跳到了最快，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樣激動得無以覆加的時候。

他踏進了屋子，又聽到電話裏傳來範雪晨疑惑的聲音：“玉薇，你怎麽了？”

“雪晨，你出來！”沈曜強忍著激蕩的情緒，吐出了這幾個字。

他仿佛聽到了手機裏範雪晨的一聲喘息，這讓他無比緊張與興奮。

“雪晨，我要見你！”

沈曜已經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樓梯，他落下的步子很響，他相信在那間畫室裏的人已經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雪晨，我找到你了！”

沈曜放下了手機，對著在房間裏那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說道。

他看到範雪晨手裏的手機掉落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但是他仍然背對著自己站立著，就像是一張被釘在那裏的畫像一般。

沈曜走上去，伸出雙手抱住了他，叫著他的名字：“雪晨。”

這個身體比記憶中的更加削瘦了，抱在他的懷裏，就像是嶙峋的山石一樣僵硬。

沈曜激動地轉過了他的身體，那張日思夜想的臉終於出現在他的雙眼裏。

這樣蒼白的臉！這樣涼薄的唇！這樣顫抖地手！還有這樣震顫的神情！

“雪晨，我終於看到你了！”

“那又怎麽樣？”範雪晨的臉蒼白得可怕，連聲音也失去了溫度。

他的身體本來在劇烈地抖動著，但是在看到沈曜的一瞬間，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我想你，雪晨！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沈曜的語聲裏依舊是那樣的激動，並沒有因為他的冰冷而感到失望。

“我和你已經結束了。”

“雪晨！為什麽？我要聽你的心裏話！”

範雪晨的眼睛轉向了另外一邊，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信！雪晨，你的心裏是愛我的，我知道！你想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是不是？我不會讓你失望了，我們現在就走，我會一輩子都愛你，只愛你一個人，雪晨！”

範雪晨聽著他的話，卻沒有一絲的反應。他還是那樣側對著他站著，就像是一面白石膏雕琢而成的人像一樣。

“雪晨，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沈曜焦灼地朝著他的那蒼白的嘴唇吻了上去。

等到他吻完了，範雪晨卻還是那樣一動也不動地佇立在那兒。只是那雙冰冷地眸子裏卻騰起了一陣淚霧，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了下去。

“雪晨——”

“夠了，沈曜！”範雪晨忽然用力推開了他，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終於像冰一樣裂成了幾片。

“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我也不想見你！你去找他們！去找那些女人——”

“雪晨！”沈曜緊緊地抱住了他，範雪晨竭力掙紮了起來，兩個人的身體撞在一起，就像是在進行一場廝殺。

“你聽我說！雪晨——”

範雪晨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眼睛裏卻只有痛苦與決絕。

“我沒有找任何女人，我的心裏只有你！”沈曜也在喘著氣。

範雪晨淒冷地說：“你還要戲弄我到什麽時候？沈曜，我根本就不應該對你有任何的期待……”他的語聲漸漸低落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了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悲涼，“我早就知道的，我知道……”

“你是說莫琳嗎？我和她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雪晨，我的心裏只有你！你知道嗎？我是為了讓你出來見我，我才故意那樣做的！雪晨！”

“那你告訴我什麽才是真的？”

“我愛你，永遠愛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範雪晨看著他，臉上的那一道淚痕已經冷成了水氣，他的情緒也跟著冷淡了下去。

“我沒法信你，沈曜。從一開始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過是想玩玩而已。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走，到了今天這個時候你早就把我丟開了。”

“不！不是！不是這樣……”沈曜想說什麽，但是忽然覺得這一切都是徒勞。他編織了一張網，想網住眼前的這個人，誰知道卻更加讓他離自己遙遠了。

“你走吧！”範雪晨推開了他。

“雪晨！”沈曜還是不肯放開，說：“我想不到你竟然真的這樣狠心！你一邊說著讓我永遠不要忘記你的話，一邊又把我拋棄在身後，你說你這又是為了什麽？”

“你如果是想考驗我的話，你已經做到了！我的心裏只有你！只有你！”

範雪晨沒有說話，那雙月光一樣冰涼的眼眸裏依舊是暗暗沈沈的冷寂。

“如果我對你已經變了心，我又為什麽要到這裏來找你？”沈曜搖晃著他的肩膀，道：“雪晨，相信我！我的心裏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如果你可以讓我相信，那個時候我就不會走。”範雪晨終於開了口，聲音卻顯得更加地冷酷。

“可是你明明是這樣地愛我，為什麽要讓我痛苦，也讓你自己痛苦？”

“那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更加痛苦下去。”

沈曜的手頹然地從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他看著眼前的人，說：“如果沒有莫琳的事，現在你是不是就會接受我？”

“不……”範雪晨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又冷酷地道：“不會。”

“為什麽？”

“我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會變了。”

“即使你知道我會愛你一輩子，你也不肯接受我？”

“你不會的……”

沈曜的心徹底冷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無論再說什麽，也沒有用了。過了許多，他才又說道：“那你為什麽要來？”

“是玉薇讓我來的。”

“那你知道她為什麽要讓你來嗎？”

範雪晨低下了頭，咬緊了自己的嘴唇。

“她就是為了讓你來見我。雪晨，她一直在利用你，你知道嗎？她為了自己的私欲，為了自己的事業，她一直在欺騙你。”

沈曜看著他慢慢倚靠在桌邊，那張冷酷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種碎裂般的脆弱——一種讓沈曜無比心疼的脆弱。

沈曜伸手輕輕抱住了他，柔聲道：“雪晨，我真的已經想明白了，除了你，我不要任何人。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沈曜沒有聽到他說話，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上一片溫熱，他放開了他，就看到範雪晨流淚了。

“雪晨——”沈曜想吻去他此時的傷心。但是範雪晨側過了身，自己拿著手帕慢慢地將眼淚擦幹了。

“我沒法相信你。”範雪晨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相信的！”

“沒有了，沈曜。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範雪晨說著走到窗前，再也不理他了。

***

白玉薇看著沈曜慢慢地走了出來，她的嘴角不由揚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怎麽樣？雪晨不會跟你走的，是不是？”

白玉薇站在他面前，說：“這可是雪晨自己的決定，不關我的事。”

“雪晨會在這裏多久？”

“我的美術館裏需要他整理和鑒定一些書畫，也許一兩個月，也許半年，當然如果他不願意也許今晚就會走。”

“我不會放棄的。”

白玉薇笑著搖了搖頭，嘲諷似地說：“就算他繼續和你在一起又怎麽樣？難道你還能和他結婚嗎？”

“為什麽不能？”沈曜冷冷地看著她，臉上的那種沮喪的神情也已經消失了，他的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可以明天就讓全媒體都發布我和他的喜訊！”

“你瘋了！”

“白玉薇，你真的自以為就這樣了解我嗎？我告訴你，雪晨是我真正愛的人，我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他不會願意的！”

“只要他心裏有我，他就會！”沈曜伸手推開了她，頭也不回地去了。

白玉薇眼睜睜地看著他坐上了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身體忽然覺得一陣無力，她輕輕“哼”了一聲，道：“沈曜，我不信你能做到，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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