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交由司正局處理了嗎？”劉義隆問道。

因著事關宣光殿，人又是死在門口的，劉義隆還註意過這樁命案，案子被江修容接手後，他倒是給忘了。

“進了司正局後，轉眼就給丟出宮外去了，壓根就沒好好查過此事，抑或是不好查。”那幾樣東西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聯想到剛才的侍女，沈容姬遲疑道，“朝貢的東西一般都賞去了哪裏，尤其是茶葉布匹一類的物什？”

揉了揉沈容姬的後腦勺，笑瞇瞇的劉義隆想了下，道，“多數是送去了幾位太妃那裏，不過茶葉和布匹之類的……”除了去了太妃處，也就是在一年前，兄長賞賜過常思嫻大量珍品。

“是不是燕歌軒？”沈容姬問道。

果然如承林所言，沈容姬派去的小桌子發現了思君，查到燕歌軒也就不奇怪了，劉義隆笑道，“可見我的寶貝兒是聰明得很的。燕歌軒僅有兩人，你家那個小黃門看到的應該是燕歌軒的侍女，思君，不過大可以放心便是，燕歌軒不可能插手後宮的任何事。”

沈容姬瞪了眼劉義隆，問道，“不可能插手任何事？那又為什麽會突然在昨晚出現在司正局，偏偏是司正局收押趙紙鳶的當晚，冒著那麽大的風險，我可不信是什麽巧合。”

一把推開了男人，她連忙拍開劉義隆失措的手。

看著沈容姬如此拒絕他的靠近，劉義隆心都揪了起來，舍不得用強，於是試著安撫道，“你先別急，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覆雜，等趙紙鳶的事情解決完了，我再來和你細說。容兒，可好？”

聽了這話，沈容姬兩次張了張口，楞是沒說什麽話，轉身避開劉義隆繞了遠路回去。

好一會，承林輕聲問道，“陛下能扮演好先帝，怎地哄不好沈婕妤？”

在這惱火的時候又逢人在傷口上撒鹽，劉義隆臉上餘留的無措瞬間消散，眼神尖銳地看著有些幸災樂禍的承林，咬牙切齒道。

“是啊，這還是多虧了你的策略！我不止一次說過放常思嫻出宮，既然我答應了兄長要等皇子們再長大些，就不會反悔，現在好了，你說說該怎麽處理？”

“陛下英明神勇，自然知曉該怎麽處理。”承林依舊笑道。

頭疼地揉捏眉心，一想沈容姬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提起思君，劉義隆擡眼問道，“安排在燕歌軒的幾個影衛是做什麽吃的，放了思君出去瞎折騰。你回去去查一查，宣光殿之前死了一個侍女，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謝容華的人，我要知道二者是否有聯系！”

承林冷汗直流，心說：陛下啊，當初常思嫻質問你是否對沈婕妤特別時，你難道就沒察覺出來，思君經常外出禁宮嗎？

影衛們都覺得是你默認的啊。

再說了，思君一去司正局就稟報上來了，也沒見你說什麽啊，果然是和沈婕妤沾邊的事，要謹慎處理。

一晃。

天色漸黑，趙紙鳶受刑一天，已然奄奄一息。

“不是說了不讓你們弄死人嗎？”門外穿來江修容嚴肅的責問聲。

“婢子等人聽候了主子吩咐，不敢下死手，每一道刑罰都留了三分力度。許是有些天沒進過食了，因此才承受不住。”

江修容擺了擺手，不耐煩道，“下去，守好門口。”

身後低垂著頭的鳶華迅速地瞥了一眼血淋淋躺地上的趙紙鳶，身子不住哆嗦了一下，忐忑問道，“江修容，這人受了一天的重刑審問，也不肯吐露出幕後之人，怕是寧死也不會和我們合作的。”

“哼，真是忠心為主，在一開始被抓時就該咬舌自盡。”

趙紙鳶橫躺在草墊上，沾血的頭發亂七八糟地貼在臉上，不仔細看都難以捕捉到胸口的起伏。

可見是就吊著一口氣了。

江修容推開牢門，低垂下眼瞼，若有所思。

牙口這麽硬，明顯是不懼死亡，偏偏是沒有在第一時間裏自殺，死撐著一口氣。

莫非是想傳達什麽消息給她的主子？

可惜……觀望者不少，除了司寢局的茶全和陳仲弓進進出出，便剩下自己的司正局的幾個宮娥內侍了。

“江……江修容？”鳶華對著失神的江修容說道。

此時。

“唔……”

趙紙鳶吃力地睜開眼睛。

見狀，江修容兩眼一亮，道，“你出身司寢局，入宮也許久了，可憐立了大功，卻被你主子拋棄了呢！”

“既然你有膽量謀殺一朝皇後，必定是沒有後顧之憂了，我也不會說，你同我合作，能保你不死。不過，我可以讓你死得體面一些，如何？”江修容又道。

一旁的鳶華弱聲附和道，“死前少受點折磨也挺好的。”

吃痛的輕哼一聲，趙紙鳶臉貼地面，笑道，“左右是逃不過死，這裏的刑具再輪一遍也……”

江修容迅速打斷她，高聲道，“愚蠢！你進來司正局也有一天了，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你主子都放棄你了，可笑你竟然還心甘情願為她賣力？”

“你見過主子為了救奴才損失利益的嗎？江修容是在說笑吧，呵。”趙紙鳶嗤笑道。

眼中的水光逐漸黯淡。

“那你知道你是被誰設計到這裏嗎？受盡了司正局的二十七件刑具，徘徊在生死邊緣，而你的仇人依舊是毫發無損，白白死了，報不了仇，你說這又是何必呢？”如今為了盡快說服趙紙鳶死咬沈容姬，拿下司寶局，江修容心中早已備好說辭。

至於事情的個中細節，與她何幹？

聞言。

趙紙鳶霍地掙紮著擡起了頭，眸中激起一抹生氣，“是誰！”

“當然是沈婕妤了！宣光殿的那位，當晚你去十裏香的時候，碰上了她的人，於是……”鳶華努力回想先前江修容交代的話，“若是仁安太妃先找到了你，怎麽可能會讓繆姬公主送來司正局慢慢審訊，早就通知陛下直接處理你了！沒錯！就是沈婕妤在報覆你！”

幾人不知道。

為了弄倒沈容姬，粗略準備編織的謊話，竟是和真相相差無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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