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信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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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姬微微瞇了瞇眼睛，一臉平靜，前後神情變化差異極大。
認罪了的常安榮跪著面向沈容姬，心懷忐忑和愧疚，任由蓮花在他身上抽打，也是無動於衷。
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啊！
“那可是孫太妃啊！你身為侍醫怎能對太妃下毒，無冤無仇尚且不說，當年你被王太妃責備之時，還是太妃為你說了話，才免了責罰！常侍醫，你忘了是太妃向皇後殿下舉薦你為專用侍醫的嗎，你的良心都被你自己給吃了麽！”張牙舞爪了好一會，哭得撕心裂肺，蓮花嗚咽道。
常安榮磕頭道，“是我……我做錯了，我豬狗不如，我辜負了孫太妃的期望，藥丸是我制作的，也是我給太妃服用的。是我常安榮昧了良心，但求婕妤能夠放我家裏老小一條活路，我自願千刀萬剮，以此贖罪！”
殷紅的鮮血從其額間流落，那雙渾濁的老眼裏竟是還留有幾許僥幸，沈容姬右手托腮，冷哼一聲，頗覺可笑。
殺了人便想用償命來彌補。
沒想到真是應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容姬目光灼灼盯著那個藥箱，擡手指了指，“潤止，去打開藥箱，我倒想看看，這裏頭究竟還藏了些什麽玩意。”
須臾間。
“婕妤，只有兩瓶一模一樣的藥丸，還有一沓方子。”潤止抱著藥箱放在自己腿上，開了藥箱蓋子陳列給沈容姬查看。
泛黃的紙頁上寫了一堆鬼畫符般的字，亂七八糟的，似是在排列方子的順序與藥劑劑量，看樣子常安榮也不是半點良知沒有的人。
蓮花哭道，“太妃……您快別起來了，躺著休息好不好……”
此話一出，沈容姬等人適當的止住了話題。
沈容姬沈了沈心，孫太妃這身子骨也不知能不能撐到春桑，宮裏的人走了不少，活著是必須面對那些煩心事，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不如從頭至尾都不叫孫太妃知道了，遺憾而逝。
床前的慘無血色的老婦人吃力地招了招手，喘氣道，“來……好孩子，過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一說。”
“婕妤。”潤止小步走了過來，扶起沈容姬。
雙腿仿若負重千斤，短短的幾步路，楞是被沈容姬走得像是過了一條崎嶇的山路，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孫太妃醒了，嬪妾沈氏有禮了。”
常安榮跪著讓開地方，沈容姬徑直坐在了床邊，抓起孫太妃的手覺著一片冰涼，急忙塞進了大被之中。
孫太妃直覺著喉嚨癢癢，忍不住咳嗽，一邊笑道，“你在宮裏不易，盡管是有皇子相互扶持，然則十一皇子尚在年幼……咳咳……靠你一個人……咳咳……撐著，斷然不可再得罪其他太妃。”
沈容姬感覺一顆心都擰巴緊了，點頭道，“太妃莫要費勁說話了，等到病好了，那時候禦花園裏各種各樣的花定然也開了，我們再去清涼臺坐著好好聊天解悶，可好？”說到最後，她都未曾察覺自己話音上的顫抖，對死亡頭一回極為恐懼。
這個對她不錯的女人要死了。
死在她的眼前。
“不，不行。”孫太妃努力瞪著眼睛，連扯出笑容的力氣都消耗光了，“再不說就沒……沒機會了，你是個機靈的孩子，想來心裏有退路，只是……這個後宮再好終究是牢籠，它會逼瘋人的！”
“太妃！”
“咳咳……”兒子劉義宣是見不到了，孫太妃微微側目，看到了老淚橫流的常安榮，半晌道，“多年來，也有勞常侍醫的照料了。不過……我也有一句話奉勸給你，與虎為伴，萬劫不覆，還是盡早脫身去吧。”
“微臣常安榮愧對太妃您啊！”常安榮跪行大禮。
“那兩瓶留下，都……咳咳……出去吧。”話音方落，孫太妃慢慢合上雙眼，嘴角勾起滿足的笑意，看得沈容姬等人是心酸不已。
和歡殿外。
沈容姬肅穆著一言不發，身後的常安榮踉踉蹌蹌地緊緊跟著，直到拐角處要分道揚鑣時，常安榮咬牙多嘴了一句，“沈婕妤，方才太妃說的不無道理，斷然不可得罪其他太妃，今時今日是微臣欠了您和孫太妃，若有機會用得上微臣，萬死不辭！”說罷，轉身即去。
“呼——”腿腳一軟，軟綿綿的身子傾向宮墻倒去，沈容姬喃喃道，“鳶華投奔王太妃了，鳶落和素墨走了，劉奶婆也要走了，八兩死了，阿春她背叛了我！如今，連孫太妃也……”
潤止跟著跌跌撞撞，急聲勸道，“婕妤，世事無常，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只是巧合罷了。”
“可是為什麽都死在我的前面？”沈容姬心慌慌的，原以為躲避了蔣美人的毒害，潘淑妃的奪子，事情發展多少會不一樣……是啊，的確是不一樣了，司寶局被她一個人牢牢握在手心，可是交換的代價是人命啊！
“興許是天意。”
“我不信！”假若是天意，為何讓她重來一次，沈容姬拂開了潤止的手，神情激動，忽然想起劉奶婆的話來，“劉奶婆曾說過孫太妃身子不好，朝貢得來的中靈草多少有些幫助，去，潤止你隨我去找劉義隆，求他勻些中靈草出來。”
潤止嘆道，“陛下會允許的，我們這就去，婕妤莫要再大喜大悲了，容易傷身啊。”
二人的動靜並未遮掩，因此隔了七八步也能聽得清楚，繆姬公主領著兩個小宮娥款款而來，姿容艷麗，“我道是哪個不守規矩的宮娥在門口苦苦哭哭卿卿的，一出來，沒想到會是沈婕妤啊，莫不是在孫太妃那兒受了委屈？真是可憐兮兮的呦！”
沈容姬不語，一心念著求取中靈草試一試，不料一晃神，繆姬公主擋在了前路。饒是沈容姬避開過道，繆姬公主又緊跟著黏了上來，惹得沈容姬停下嘲諷道，“看來繆姬公主是閑得很了！”
“你什麽意思啊你，本宮跟你說話是瞧得起你，不識好人心，難怪玉美人寧願搬出宣光殿跑來和歡殿伺候袁太妃，也不願意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繆姬公主高昂著臉，奈何身高比之沈容姬矮了幾許，竟是變成仰望沈容姬了。
“不需要。”沈容姬連客套都懶得做了，橫沖直撞的氣勢硬是嚇到了繆姬公主，一個不留神就被推到了一邊，等到反應過來時，沈容姬已然離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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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孫太妃啊！你身為侍醫怎能對太妃下毒，無冤無仇尚且不說，當年你被王太妃責備之時，還是太妃為你說了話，才免了責罰！常侍醫，你忘了是太妃向皇後殿下舉薦你為專用侍醫的嗎，你的良心都被你自己給吃了麽！”張牙舞爪了好一會，哭得撕心裂肺，蓮花嗚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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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鮮血從其額間流落，那雙渾濁的老眼裏竟是還留有幾許僥幸，沈容姬右手托腮，冷哼一聲，頗覺可笑。
殺了人便想用償命來彌補。
沒想到真是應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沈容姬目光灼灼盯著那個藥箱，擡手指了指，“潤止，去打開藥箱，我倒想看看，這裏頭究竟還藏了些什麽玩意。”
須臾間。
“婕妤，只有兩瓶一模一樣的藥丸，還有一沓方子。”潤止抱著藥箱放在自己腿上，開了藥箱蓋子陳列給沈容姬查看。
泛黃的紙頁上寫了一堆鬼畫符般的字，亂七八糟的，似是在排列方子的順序與藥劑劑量，看樣子常安榮也不是半點良知沒有的人。
蓮花哭道，“太妃……您快別起來了，躺著休息好不好……”
此話一出，沈容姬等人適當的止住了話題。
沈容姬沈了沈心，孫太妃這身子骨也不知能不能撐到春桑，宮裏的人走了不少，活著是必須面對那些煩心事，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不如從頭至尾都不叫孫太妃知道了，遺憾而逝。
床前的慘無血色的老婦人吃力地招了招手，喘氣道，“來……好孩子，過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一說。”
“婕妤。”潤止小步走了過來，扶起沈容姬。
雙腿仿若負重千斤，短短的幾步路，楞是被沈容姬走得像是過了一條崎嶇的山路，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孫太妃醒了，嬪妾沈氏有禮了。”
常安榮跪著讓開地方，沈容姬徑直坐在了床邊，抓起孫太妃的手覺著一片冰涼，急忙塞進了大被之中。
孫太妃直覺著喉嚨癢癢，忍不住咳嗽，一邊笑道，“你在宮裏不易，盡管是有皇子相互扶持，然則十一皇子尚在年幼……咳咳……靠你一個人……咳咳……撐著，斷然不可再得罪其他太妃。”
沈容姬感覺一顆心都擰巴緊了，點頭道，“太妃莫要費勁說話了，等到病好了，那時候禦花園裏各種各樣的花定然也開了，我們再去清涼臺坐著好好聊天解悶，可好？”說到最後，她都未曾察覺自己話音上的顫抖，對死亡頭一回極為恐懼。
這個對她不錯的女人要死了。
死在她的眼前。
“不，不行。”孫太妃努力瞪著眼睛，連扯出笑容的力氣都消耗光了，“再不說就沒……沒機會了，你是個機靈的孩子，想來心裏有退路，只是……這個後宮再好終究是牢籠，它會逼瘋人的！”
“太妃！”
“咳咳……”兒子劉義宣是見不到了，孫太妃微微側目，看到了老淚橫流的常安榮，半晌道，“多年來，也有勞常侍醫的照料了。不過……我也有一句話奉勸給你，與虎為伴，萬劫不覆，還是盡早脫身去吧。”
“微臣常安榮愧對太妃您啊！”常安榮跪行大禮。
“那兩瓶留下，都……咳咳……出去吧。”話音方落，孫太妃慢慢合上雙眼，嘴角勾起滿足的笑意，看得沈容姬等人是心酸不已。
和歡殿外。
沈容姬肅穆著一言不發，身後的常安榮踉踉蹌蹌地緊緊跟著，直到拐角處要分道揚鑣時，常安榮咬牙多嘴了一句，“沈婕妤，方才太妃說的不無道理，斷然不可得罪其他太妃，今時今日是微臣欠了您和孫太妃，若有機會用得上微臣，萬死不辭！”說罷，轉身即去。
“呼——”腿腳一軟，軟綿綿的身子傾向宮墻倒去，沈容姬喃喃道，“鳶華投奔王太妃了，鳶落和素墨走了，劉奶婆也要走了，八兩死了，阿春她背叛了我！如今，連孫太妃也……”
潤止跟著跌跌撞撞，急聲勸道，“婕妤，世事無常，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只是巧合罷了。”
“可是為什麽都死在我的前面？”沈容姬心慌慌的，原以為躲避了蔣美人的毒害，潘淑妃的奪子，事情發展多少會不一樣……是啊，的確是不一樣了，司寶局被她一個人牢牢握在手心，可是交換的代價是人命啊！
“興許是天意。”
“我不信！”假若是天意，為何讓她重來一次，沈容姬拂開了潤止的手，神情激動，忽然想起劉奶婆的話來，“劉奶婆曾說過孫太妃身子不好，朝貢得來的中靈草多少有些幫助，去，潤止你隨我去找劉義隆，求他勻些中靈草出來。”
潤止嘆道，“陛下會允許的，我們這就去，婕妤莫要再大喜大悲了，容易傷身啊。”
二人的動靜並未遮掩，因此隔了七八步也能聽得清楚，繆姬公主領著兩個小宮娥款款而來，姿容艷麗，“我道是哪個不守規矩的宮娥在門口苦苦哭哭卿卿的，一出來，沒想到會是沈婕妤啊，莫不是在孫太妃那兒受了委屈？真是可憐兮兮的呦！”
沈容姬不語，一心念著求取中靈草試一試，不料一晃神，繆姬公主擋在了前路。饒是沈容姬避開過道，繆姬公主又緊跟著黏了上來，惹得沈容姬停下嘲諷道，“看來繆姬公主是閑得很了！”
“你什麽意思啊你，本宮跟你說話是瞧得起你，不識好人心，難怪玉美人寧願搬出宣光殿跑來和歡殿伺候袁太妃，也不願意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繆姬公主高昂著臉，奈何身高比之沈容姬矮了幾許，竟是變成仰望沈容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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