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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徽音殿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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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駿抿了抿唇,有意無意地瞄向顏鈺的方向,一邊又乖巧地給仁安太妃斟酒,為後者擦去沒忍住而滴落的淚水。

劉駿臉上浮現出難色,勸道,“太妃莫要難過,我阿姨在尋陽過得甚好,得了空閑總能出去散散心。等下回我再來的時候,準叫阿姨去東林寺求來一道平安符保佑太妃一世安康!”

仁安太妃楞了神,想不到劉駿竟然會這般懂事,不由憐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孩子有心了。”

每過一會,顏鈺都會抓住轉圈的空隙瞥一眼仁安太妃,重覆好幾次,得到的回覆都是拒絕。

歌舞掐在了半柱香的時間,三兩下便結束了。

顏鈺不得不混在一行人中緩緩離開。

路過殿外時,耳邊聽到一道略尖的聲音說,“大哥,奴婢說得都是真的,不敢用這天大的事來扯謊啊!皇後殿下要是在徽音殿出了事,甭說奴婢了,你們知情不報,杖殺都是輕了的!”軟話帶著強硬,小桌子總算是說得守衛也怕了,留下一人看住人,另一人疾走進去稟告。

“等一會。”顏鈺出聲讓一眾伶人停下,拉過小桌子的袖子問道,“小兄弟,你方才說皇後殿下要在徽音殿出事了,是何事?我沒有其他用心,就是有點好奇,殿下在自個宮殿還能有什麽事呀,要是頭疼什麽的直接去請侍醫過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桌子剛想開口,看到顏鈺一身戲服便知是宮外趕來的伶人,馬上又閉緊了嘴,免得消息傳到宮外去了引起混亂。他是萬死難辭其罪。

守衛揚了揚手中的長戟,隔開了顏鈺和小桌子的距離,喝道,“不得多嘴,還不快快離去!”

打發人走了,小桌子又催促道,“大哥時間不等人呀!奴婢的主子都還在徽音殿呢,出了事就不得了了。”

“你主子是誰?”

“新晉的沈婕妤。”小桌子探頭往裏瞧,“那位大哥怎麽還沒好?”

故意放慢腳步的顏鈺默默記下,想來是徽音殿出了事,那條通道是不能再用了。估計袁齊媯也是再無可能生還了。

徽音殿燒了許久,宮娥們也都放棄了繼續澆水,一個個地如木頭似的杵在宮門外。張望著路口又有誰趕來。

八兩從宮娥口中得知沈容姬進去了,立馬放下水桶準備去找人,碰到阿春時也說明了情況,怎料阿春不讚同她去。

“火勢這麽猛,萬一哪兒塌了下來,你可怎麽辦?”此時阿春想到了家裏還在等她回家的老母親和弟弟。

“婕妤是我們的主子,要不是她,我肯定還在司寶局裏幹粗活,怎麽能不去救人?你不去我去,假若婕妤出了事,你以為你我二人跑得了嗎?”八兩用勁地推搡阿春的兩手,眼裏宛如冒出了火,一點也不待見阿春了。

阿春所幸不攔了,“你去送死好了!”

霎時間,原本圍著看熱鬧的一群人等面容失色,搶著去地上撿盛具,跌跌撞撞地來回趕。

“你二人還站著做什麽,陛下來了,快點盛水過來啊!”

“要害死我們不成?”

誰去闖了合殿通風報信了?阿春來不及思索,拉著八兩跟著走起來,一看到前方讓出了路,也幹脆地跪了下去。

劉義隆乘坐著小架前來,左右圍著司寢局的茶全和陳仲弓,承林低眉順眼的,悄悄留意著劉義隆的神色變化。

聽來報的小桌子說走水的事也有一會了,居然沒人上報,到現在也還未處理完大火。

一臉陰沈的劉義隆突然發問道,“蕭將軍在做什麽?”

承林咳嗽一聲,趕忙給遲遲走來的一個禁軍使了眼色,道,“徽音殿出了這般大事還不去請蕭將軍過來處理。”轉頭問了旁邊的宮娥,“殿中有誰?”

那人渾身發抖,不停磕頭道,“婢子……皇後殿下還在裏頭,可是走水太厲害了,婢子們也沒法進去,陛下饒命啊!”

其他跪著的人將人低得更下了,深怕承林會點起自己來問話。

話畢,承林一腳就踹了過去,眼神淩厲,喝道,“放肆!皇後殿下明明是身子不舒服,去了侍醫院視察後轉道回了陛下的太極殿,好大膽的賤婢,竟敢捏造謠言!帶下去司正局直接杖殺。”

劉義隆挑了挑眉頭,手指擡起又不得不按捺下去,只能當做沒有聽見。

身子不舒服不是應該回寢殿歇息嗎?

好好的去侍醫院視察做什麽?

殿下和陛下好久都不曾同房過了,怎麽可能在家宴當下去太極殿等候?

眾人心領神會,承林如是說是想要滅殺封口。

當口,八兩推開了阿春連跪帶爬地到了承林的身前,嗓子都啞了。

“陛下!快救救沈婕妤啊,婕妤她……她還在徽音殿裏啊!”

劉義隆反問道,“沈婕妤還在徽音殿?”那女人身邊的人是做什麽吃的,也不知道攔著點主子,簡直是一群飯桶!

當下下了小架快步往裏沖去,眼看攔不住的承林又是一腳踹在了八兩的肩膀上,頓時氣急敗壞道。

“混賬東西!”

“蕭將軍人呢,禁軍呢?哎呦!你們二位還不去攔著點陛下,出了點事,明日早朝時怕是有得苦吃咯!”後半句確是對茶全和陳仲弓所說。

茶全擔任中黃門冗從仆射已久,本是負責朝集禮儀之事,後來開始兼管起陛下起居一事。官職高了,人就懶了。連此刻陛下有可能遇到危險都不願挪動幾步裝個樣子。

至於陳仲弓早已是跟著進入了火海之中。

話說沈容姬進去也有一會了,卻一直圍著主殿閣轉圈,總感覺天旋地轉,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依稀間聽到了劉義隆在呼喊她的聲音。

下一瞬好像又看到了那個苦守在破院子裏的娘親。日日夜夜一心盼著父親去她屋裏。

一睜眼,偏偏是能看得清楚了。

她躺在一張木床上,呆呆地望著頭頂上那一塊破布,有點不知所措。一轉頭,看到木床的委角處刻了數不清的字,不由濕潤了眼睛,那是她從哥哥書房裏偷學來的不得了的東西。只有男兒才能光明正大去學的知識。

當然,她的長姐沈容姬也有資格去學。唯獨她沒有。

而後,她看到哥哥沈道慶端來好多平常只能看不能吃的菜肴,哥哥繃著一張白皙的小臉說,“小妹,其實母親不是不喜歡你,她只是太忙了,累著了,才脾氣不好的。”

“我們是晚輩,盡量多擔待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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