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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蘇老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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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墨琤出生兩歲後,蘇老太爺就經常把他接來府上帶養,用老爺子的話說是怕宮中太拘束了他,他寶貝女兒的寶貝兒子自然更是他的心頭肉,有了蘇老爺子做靠山,蕭墨琤在蘇府便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格,當老爺子將一個肆無忌憚地蕭墨琤送至蘇妃面前時,蘇妃頗感無奈,果不其然,蕭墨琤仗著蘇妃和蕭帝的寵愛,在宮中也毫不收斂,等長大之後,整個京城幾乎都成了他的掌中玩物。京城哪個館子有好吃的,哪個院子有漂亮的美人,只要問蕭墨琤他一定如數家珍。再後來他認識了在京中同樣無人管轄、風流無狀的國舅公子殷慶孫,兩人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遂引以為知己,從此沆瀣一氣玩遍整個京城。不過因蕭墨琤長得英俊瀟灑再加之是皇子,聲名遠在殷慶孫之上。

直到近些年,在蘇老爺子的指點下有了問鼎之心,才稍稍收斂,漸漸也添了一分成熟和穩重。

蕭墨琤邊走邊四處瞧著,深怕見到某個讓自己頭疼傷神的身影。他內心無奈道,蘇家哪都好,就是這點讓他郁悶。

但老天爺偏偏不給面子,越不想見到的人,他就越會讓你見到。正當蕭墨琤和蘇維信拐過一個轉角時,前面突然冒出來一個俏麗的笑容,“表哥…”一個少女甜甜地呼喚道,隨即從轉角處跑了出來。她身形嬌小可愛,面容俏麗細潤,再加上一副櫻桃小嘴更是惹人憐愛,不過此刻她從轉角蹦了出來,可是絲毫讓人生不出憐愛之情。

頓時蕭墨琤二人都被她下了一跳,蕭墨琤一見是她。立即臉色布滿了黑線,就連一向溫和寬厚的蘇維信也露出了怒容,“你躲在這幹什麽?”蘇維信厲聲斥責道。

小姑娘見難得生氣的二伯父居然也板起了臉,只得委屈地嘟著嘴小眼神不停地瞟向蕭墨琤,希望他出聲相救。想蕭墨琤救她,那她絕對是找對了人了,因為我們堂堂的九皇子殿下從不會救人。並且只會在人家背後補上一刀。蕭墨琤早就對她忍無可忍了,每次來到蘇府這小丫頭都要糾纏自己,這次好不容易逮著蘇維信在場的機會。不整治整治她,自己以後還怎麽混呢,於是立即滿臉無辜無奈道:“舅舅,這丫頭每次見我。不是躲在前邊嚇唬人,就是在身後用東西搓我的背。我英俊瀟灑的皇子形象,都毀在她手裏了!”蕭墨琤攤了攤手,在蘇維信面前擺了一副怒不能言的神情。

蘇維信聞言臉色立即黑了起來,如果說剛剛的怒容是裝的。那此刻則是真正要發怒,蕭墨琤再怎麽跟蘇家熟絡,他也是皇子。而且還很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帝,這小丫頭在他面前如此無狀。說出去還真是丟蘇家的臉。

蘇家哪代不是出溫婉嫻靜、美貌與才氣並存的女子,唯獨這一代,兒子們個個出挑,可女兒們則有些差強人意,蘇晉三個子侄也只生了兩個女兒,一個是蘇維真之女蘇藝耘,年歲十七,仍待字閨中,雖說性格恬靜,才貌雙全,但是比起當年的蘇冉煙還差了一大截,謝家和蘇家有意結親,想必不久之後便有眉目了。另一個便是眼前這刀鉆古怪的蘇瀲蝶,蘇瀲蝶是蘇維恒的幼女,蘇家這一代僅此兩個女兒,因而蘇維恒很是寵愛,再加之以前養在吳郡的山墅裏,她的性情更為活潑好動。

蘇維信的兩個兒子都相當出色卻是沒能有一個女兒,他心裏也頗為遺憾,因而當蘇瀲蝶進京養在府上時,他和夫人更是視若己出,格外疼愛,可這疼愛就疼出毛病了,她宛如又一個蕭墨琤,可是蕭墨琤是堂堂皇子,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男子,一個女孩子如此刁鉆古怪可不是好事,所以蘇府為給她找婆家的事就頗為傷神。

“蝶兒,你立刻去你伯母的前堂跪著,跪到什麽時候知道禮儀了再起來!”蘇維信板著臉嚴肅道。

蘇瀲蝶聞聲立即被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一時噎住了嘴說出去話來,只是那委屈地眼神望著蕭墨琤滿臉的不可思議和憤怒。

蕭墨琤沒想到蘇維信還真的動怒了,心裏頗有些過意不去,不過想起她往日裏給自己制造的麻煩,那股歉意立即煙消雲散,隨即他看向別處,忽視那小丫頭怨怒的神情。

蘇維信見她還杵在這,接著道:“還楞著幹嘛,還不快去…”

這時蘇瀲蝶身後的侍女立即輕輕上前拉了拉蘇瀲蝶的手,帶著哭得越來越兇的她去了蘇夫人的居室。

蘇維信望著她哭得有些顫顫的背影,眼裏心疼也無奈,不管怎樣,不能再這麽縱容她了。

隨即兩人繼續前行,很快便到了老爺子休憩的旖霞閣,旖霞閣坐落在蘇府最西端,此閣小巧秀麗,建有兩層,每每天晴的午後,蘇晉便會來到此處,只等著觀賞落日的霞暉。

蕭墨琤和蘇維信進入閣中後,便見一向不離蘇晉身邊的蘇懌,蘇懌從小就跟隨在蘇晉身邊,如今也六十有餘,按歲數上比蘇家三兄弟都大,所以蘇維信對他非常尊重,此刻容色寧靜地蘇懌見二人進了閣來,立即起身相迎,拱手道:“殿下,二少爺。”聲音有些蒼老但聽在耳裏非常溫和舒適,給人一種寧靜之感。

雖然蘇維信在別人眼裏已經是老爺了,可是在這個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蘇懌眼裏,他永遠是那個風度翩翩的二少爺,蘇懌對他的稱呼從他出生至今從未變過。

“父親呢?還在歇息?”蘇維信輕聲問道。

“老爺子醒了,一個人坐在閣上觀賞風景呢!”蘇懌淡淡回道,語氣裏有些微微嘆息,他明白只要蘇維信來找老爺子,那定是朝中出了什麽事,有些事情府中之人沒幾個人知道。但是作為蘇晉的心腹,蘇懌還是心知肚明。

蘇維信聞言一怔,應了一聲後便帶著蕭墨琤輕步走上閣去。

二人上了閣樓後,便見一個身著玄色袍子的老者倚靠在坐塌上,遙遙望著遠處的綿延的山巒和暖日。此間閣樓直向西方敞開,因而閣外的景色一覽無餘,那暖暖的冬陽照射在閣中。鍍起了一層薄薄的金黃色。蘇晉一人、一塌、一案幾,本是他一人在觀賞閣外的風景,熟不知在蕭墨琤眼裏。他已經是畫裏的一部分,他微微站在蘇晉身後,被眼前這寧靜祥和的一幕深深吸引,他不敢向前。生怕會打破了那片寧和。

蘇維信怔怔地望著蘇晉有些蒼老的身影,心裏微微一酸。近幾年他總是愛獨自一人在這裏看夕陽西下,看來他真的是老了,累了。

“老夫習慣了在這閣子裏,看外間的風吹草動與日出日落。這麽多年了,也已經倦了……”蘇晉滄桑又雄渾的聲音緩緩傳來,蕭墨琤和蘇維信二人才意識到他已經知道身後有人。

蕭墨琤快步走了過去。笑著膩歪在老爺子身邊道:“外公……琤兒來看您啦!”

蘇晉寵溺般地看著他,溫和笑道:“我看你是在外面玩瘋了。都想不起你外公來…”嘴裏雖怪罪他,但是一見到蕭墨琤,眼裏就柔和許多,寵著他已經是蘇晉的習慣,雖然他不姓蘇,但是卻是蘇晉最寵愛以及溺愛的孩子。

在蘇晉眼裏,蕭墨琤從小天賦異稟,聰慧曠達,並且還很懂得如何藏住自己的情緒,如何去利用一切有效的資源。雖說蘇晉嘴裏不說,但是心裏卻暗暗覺得蕭墨琤很像自己。

“外公不是讓我歷練歷練嘛?所以沒事也就不來煩擾您老人家了…”蕭墨琤嚕著嘴道。

“哦?哈哈…”蘇晉笑道,“這麽說,你這會子是有麻煩了啦?”

“父親…”站在身後許久的蘇維信輕聲喚道,隨即走向前來。

蘇晉聞言立即偏過頭,如果連蘇維信都來了,那絕對不是小的麻煩。

蘇晉一言不發地看著蘇維信,蘇維信便一五一十地把今日朝堂的事都敘述了一番。

蘇晉倒不動聲色地聽他講述,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父親,這裴蘊和謝薈居然聯合起來對付我們蘇家,真是沒讓人想到,更重要的是他們定下律令再查下去,我們在吳郡的產業一定受損哪!”蘇維信有些憤懣道。

蘇晉瞅了他一眼,似乎絲毫不在意他的憤怒,不緊不慢道:“沒什麽…讓他們去折騰吧…我們蘇家還賠得起。”

隨即他將視線投向閣外,徐徐說道:“老夫看裴家是不懂得收斂,裴蘊一直覬覦我們在三吳的財富,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肯定得撈一筆,兵權、中樞和財富,他裴家三樣都占全了,熟不知功高震主的道理。裴巖那個老家夥死了,裴家也就剩裴蘊了,等裴蘊一倒,裴家還能成什麽氣候,所以他才急著讓裴瞻接手吳興。”

蘇晉嘴角掛著絲輕蔑的笑,蘇晉打心眼裏瞧不起裴巖,一直以自己與他齊名而頗為惱怒,他裴巖靠的是自己的子侄和弟子才得以享受如此尊榮的待遇,自己根本沒有多少功勳可言。

而蘇晉則不一樣,蘇家在他的手裏已經是最昌盛的時候,他苦心經營多年,讓蘇氏子侄並列機要,內外相持,才有了蘇氏今日之局面。更重要的是,他裴巖當年想做而沒做到的事情,蘇晉一定要做到。

蘇晉略帶著絲沙啞道:“至於謝家嘛,也不見得是與裴蘊勾結,恐怕他們是受了那位七皇子的蠱惑吧,其實盤查下去,謝家也只有虧吃。吳興那邊他裴瞻也不見得都吃得下,畢竟吳興還有不少我們的人,至於那些侵吞的良田,我也吩咐過恒兒了,他會處理好的。”

蘇維信聞言點了點頭,在蘇晉的勸導下,他心裏也寬慰了不少,蘇晉雖然不理朝政多年,不是在府內修養便是去吳郡游歷,但蘇維信不得不承認,他依舊是蘇家最穩固的靠山,雖然蘇維信儼然已經是蘇家的掌舵人,但很多大事依舊是蘇晉在背後做主。

蘇晉腦子裏想起了一個人,神色有絲憂慮道:“眼下最麻煩的對手不是裴家和謝家,不要去得罪他們,世族之間雖有爭鬥但也有需要聯合的時候,而我們真正需要堤防的才是那位高深莫測的七皇子…”蘇晉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將目光投向了左側的蕭墨琤。

蕭墨琤臉色也凝重起來,這個七哥確實是個難以對付的高手,因為自己完全摸不準他要做什麽,更不知道他會怎麽出招,至少目前來看,他對蕭墨珩是防不勝防,每次在最關鍵的時刻都是他占據了先鋒。

蘇晉見蕭墨琤一臉愁苦的模樣,心裏也估算到了這位七皇子的厲害,不過蘇晉還是一如既往地疼愛自己唯一的外孫,“呵呵,傻孩子,別愁眉苦臉的,不是還有外公嗎?任他再有本事,還能翻出我的手掌心?”蘇晉笑道,看來他是得好好掂量掂量這位七皇子了,不能讓他成為蕭墨琤登上皇位的障礙。

蕭墨琤見蘇晉開了口,心知他外公會尋思這個事兒了,他堅信只要他外公一出手便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因為蘇晉傲立朝堂幾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早年他外公的雷霆手段他也是有耳聞的,所以他立即放下了心。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會有自己的籌謀,因為皇位將來是他來坐,他不想事事倚靠蘇家,他也相信自己有這個本事去奪得那個位子,因為在蕭墨琤眼裏,這一切不過是自己手中的游戲而已。

蘇維信見蕭墨琤又松懈下來,立即對著蘇晉勸道:“父親,您就是太寵愛他了,都把他寵壞了,他日,他可是要獨掌乾坤的人,很多事情也該他自己去謀劃謀劃了。”蘇維信到底看不下去,還是忍不住勸了蘇晉一句。

這話雖然是在指出蘇晉的不是,但是聽在蘇晉耳朵裏卻是格外暖心,這個兒子很少在自己面前多言,所以蘇晉覺著他說什麽都好。當年那件事他也是情不得已,雖然傷了蘇維信的心,但是為了蘇家一族的安危,為了蘇冉煙和蕭墨琤的安危,他沒有理由不那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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