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鬧鐘響了起來。我疲倦地按停鬧鐘，然後取出了裏面的電池。

實在累得有些過分。

望向窗外時，我看著朝霞染上雲彩，鎏金光芒騰燃。一時間我屏住呼吸，眼中只剩下璀璨的光。朝霞明艷至極，深紅與金色的盛光交織。我不由自主地跪拜下去，像是看到造物主的降臨。

但一瞬間我又突然醒過來。我並非為它的美所震撼，而是像信徒看到了神降臨時那種渴求與希冀。這怎麽可能呢？

晶亮的鑰匙躺在我的手心。我低下頭，看見金色的晶石完美地鑄造出一柄絕無僅有的鑰匙。輕輕掰了掰，卻發現它可以打開，裏面赫然是一卷小紙條。

“你想要的車，這是鑰匙。快，逃出這裏。”

字寫得很小，密密麻麻地排列在皺巴巴的小紙條上。字不算太好看但也清秀，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瀟灑氣。看得出寫這條子的人寫得並不匆忙，甚至有些隨性，還有些慵懶氣。

紙是白色的，因為折皺了而泛有筆墨的黑和絲縷暗色。

那一筆一劃的劃痕都極為深重，像我在哪裏看到的一樣。

我並不知道那把鑰匙是何時放入我的手心的，也確信不曾有人進入我的房間。我明知這個空間不能以常理而論。這裏的規則與我所見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外界稱它為Z市。這裏的人卻自稱這兒是精神病市。想來他們也默認了自己有精神病這一事實。

當然我並沒有認為他們中任何一個人有精神病。每個人都那麽正常，正常得有些出奇。

只是推開門的那一刻，我才確確實實被震驚到了。敞篷的紅色法拉利赫然在目，久違了的現實世界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這裏。

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戲謔，也越來越可笑。我只是送了封信而已，然後就變成了個前有漂亮姑娘後有豪華跑車的不現實的人。

我慢慢地觀察著車身。車的把手上刻著細密的一行字。

“十日之後本車將會收回。”

和紙條上的字跡出自同一人之手。我拉開了車門，金色的鑰匙沒入鎖孔。

“你要去哪兒？”耳邊傳來冷厲的聲音。我顫抖了一下，看到旁邊站著一個清秀的少年。

我不喜歡和太多人打交道，自然也不曾認識這個少年。

“我叫顏青燭。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般，他瞥我一眼，緩緩地說。

“我去哪兒你也管不著。況且你也不認識我。”我嗤笑道。“你們這兒的人應該全都互相認識吧？但我又不是你們這兒的人。”

“你現在是了。”顏青燭伸出手去抓住我的衣領。“想離開這兒嗎？離開就是死路一條。”

“那也比囚/禁在這裏強。”吐息紊/亂，我想這或許是緊張的緣故。看到他的黑發長至及肩，我挑挑眉，用挑釁的語氣說：“你留這麽長的頭發是想像個妹子似的麽？”

他楞了楞，然後一字一頓地、用中二病氣息滿滿的語調、認真地說：“我最討厭別人這麽說我。”

“即使是姐姐也一樣。”

姐姐？他姓顏，那麽他的姐姐應該就是顏若憶，那位暗殺過我的守林人。

“嘖。你們挺像。”

“我應該把這視為誇獎嗎？”

“那不勝榮幸。”

他狠狠地扯開我的衣領。“你這種人，我平生頭一次見。”

“想打一架？”我一腳踢中他的小腿。“沒時間跟你打。”

然後幾乎是易如反掌地掙脫他的束/縛。我拉開車門，然後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坐進去，關門踩下油門。在他的目光裏揚長而去。

脖頸上青紫色的傷痕。他的手指很有力。

我真不知道為什麽我連遇到個陌生人都會想打一架。高中那會兒經常無緣無故惹上麻煩，突然就會出來個陌生人，在拳頭如雨點打在身上的痛楚之中，我茫然地仰望天空。那時天空澄澈如洗，像是誰澄凈的眼瞳。

冰涼徹骨。

衣領被扯開了。我低下頭去扣好金色的紐扣，卻突然聽到有人大聲地呼喊。

我停下車，卻正對上路邊葉椛城的目光。“你想出城？”她明凈的眼瞳還看著我。

“是。”

“那麽從北門走。北門外是公路。”她跳上了車，動作輕盈敏捷。我有些驚訝，因為我甚至沒有打開車門。她又是如何輕盈地跳進來的？

“我練過嘛。”她無所謂地笑笑。“很多年前有個蠢家夥也讓我這麽跳進車裏。”

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沒有說下去。我也沒再追問，因為我知道葉椛城這麽說就肯定是那個所謂的“惡魔”，被殺死的寧襟零。

每個人都在不斷地跟我提起夏封羽和寧襟零。這兩個人就像催命的符咒，似乎一切不可解釋的事情都因這兩人而起。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但是轉瞬間就想不起來那是為什麽了。

嘖。為什麽呢。

車一路疾馳。我從未想過這個市會這麽大，竟然行駛了這麽久。

炸裂一般。在風呼呼的聲音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幀幀破碎的畫面。

光怪陸離的色彩。窗明幾凈的教室。沾滿鮮血的刻刀。帶著微笑的女孩。

還有，毛茸茸的玩具熊。

有些暈眩。我看了看儀表盤，時速為每小時120公裏。幸好這車有自動駕駛，要不然我肯定掌控不了這麽高檔的車。

這車是有靈魂的，它的自動駕駛並非高科技的展現，而是它的靈魂在操控著。

我知道究竟是什麽靈魂在操縱它。就是那個寫字條的人，這毫無疑問。

寫字條的究竟是誰呢？我迫切地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是個游離於空間和外界之外的人吧，我想。沒準還是空間的創建者。

車在自己的隱形效果下隱去了原形，順利通過了北門。

出北門的時候我感到一陣壓迫，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難受和疼痛。

難怪。我想。空間扭曲了，所以出去的時候，這兩個空間的規則完全不同，一定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頭疼得卻越來越厲害。這時我的目光偏向一旁的葉椛城。她的目光如炬，眼中似乎還有光在閃耀。她清冽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像在吟唱遠古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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