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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又哭又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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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沖浪人》放映了半小時,觀眾們的心情各有不同,但眼睛都離不開銀幕了。

麗茲生於基督教家庭,卻是個無神論者,現在所見的問題是原因之一。她真有些奇怪葉惟到底是要拍一部讓人看了信上帝呢,還是不信上帝的電影?他正在把籠子裏的惡魔放出來。

“吉婭,羅伯茨這不是演得很好嗎?”

酒店套房裏,艾麗西卡眨動泛淚的眼睛,詹妮弗聞言點點頭:“是啊,演得很棒。”她們聽葉惟明說暗說的說過很多次“艾瑪演得不好,我不滿意”,這不是很好嗎?還要怎麽好?那她們的表現如何?成像時能不能有這樣?

“不知道,我也第一次看。”吉婭聳肩,在片場的時候好像很隨意,但的確看著沒那麽壞,這就是鏡頭表演吧,好導演在剪輯室有各種的妙手,而且。她頗有察覺的說:“艾瑪演刁蠻衰人比演甜心少女更傳神。”

不只是她感覺,葉惟也說過艾瑪的賤、強悍屬性不容忽視,這次當然與賤無關,卻有游走在黑暗邊緣,所以她演貝瑟尼比完全甜美陽光更適合。吉婭很期待:“第二幕有好戲看了。”

詹妮弗起著好勝心,艾瑪演得好,謝琳也不差,她演起苦臉真有天賦。熒幕中病房裏只剩下兩個少女,阿蘭娜哽咽,貝瑟尼心不在焉,兩人互相鼓勵了一通,然而有點隔閡感。

這個意外不能怪任何人,布蘭查德一家更是救了貝瑟尼的恩人,她顯然也不是在責怪誰,只是徹底的失落……

放映廳的氣氛同樣非常低落,看著銀幕中貝瑟尼的淚眼,妮娜長長的嘆了一聲,似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勾動起來。

影像到了醫院食堂,關註起了副故事的主角們——貝瑟尼的家人,他們的心靈也已經起了變化。

不需要言語,兩個雙人反打鏡頭把一桌四人的神情呈現觀眾眼前,四張臉龐展現了四顆心。諾亞、提姆都無精打采;湯姆特別嚴肅,他的悲痛煩悶幾乎能透出銀幕,就連最為平靜的謝裏,也掩不住她眼底的哀痛。

艾維-考夫曼終於真正明白葉惟的選角原因,這些人不是最典型的夏威夷沖浪手形象,但他們的書卷氣和憂郁已經悄然發揮起重大的作用,讓人更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以及這次意外的悲哀。

當只要大笑的時候,他們不是最好的,當還要沈下臉,他們看上去什麽都如此正確。

“諾亞,你能好好的吃飯嗎?”銀幕中,湯姆突然找茬。

“我怎麽了?”諾亞有些不滿。

父子兩人都像炸藥桶爆炸,從莫須有的小吵迅速變為大鬧,都只是在發洩著心中的不安和悲痛。提姆試圖勸架也被罵了,周圍的目光投來,謝裏不滿的大聲:“你們都給我停下,現在是要吵架的時候嗎?”她作了下深呼吸,安慰家人們:“貝絲還好!我們能度過難關的,生活會繼續……”

諾亞不禁的打斷:“生活是會繼續,但都已經改變了!”謝裏又大聲:“你得接受所有的變化,你們都是!”湯姆沈默著沒說話,謝裏又說道:“我們全家人都在。”諾亞沈聲說了句“我很抱歉”就起身走了,提姆不想留下的也起身走,“我去看貝瑟尼。”

謝裏叫不住他們,她看看湯姆,無奈道:“說點什麽?老天。”湯姆低著頭,自責、痛苦都在流露:“我說了,我告訴孩子們,一切都會好。但如果不是呢?一切不會好?那我們從現在就得學會接受這個事實,適應這個事實。”謝裏陷入了沈默。

如果不是呢?一切只會一團糟呢?

觀眾們聽著一向開朗的湯姆這麽悲觀脆弱的話,越發為這家人感到揪心。不同於LMS裏就算爺爺去世了也是黑色幽默,這回是真正的難過。不只是貝瑟尼在破滅,全家都在破滅。

他們的人生態度、信心、信念,全部都遭受著巨大的沖擊,隨時就是翻船一般的顛覆。

而他們的新生活必然會到來,這場猛烈的暴風雨是沖洗他們的罪過,還是給他們帶來罪過?沒有罪過又要沖洗什麽?

家庭影院裏,莉莉一嘆,因病煩惱時也會想“為什麽是我得ADHD?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是我?”她想這部電影能給她一點答案,不過那樣自己鐵定要在愛情中更癡狂,還真有點不安。

斷臂的貝瑟尼讓人憐惜但依然很美,古根海姆等眾多編劇知道這標志著第二幕的開始,第二幕有一個重要階段就是滿足觀眾想看到的那些故事細節,貝瑟尼的生活變化這一點無疑是最大的觀眾興趣。

她成了一位名人是真實也是觀眾焦點,銀幕中果然馬上有所表現,記者們堵在醫院外要做采訪,還有狗仔想溜進病房偷拍貝瑟尼的第一手照片,被及時回來的提姆攔截住驅趕走。

貝瑟尼在病房裏看電視,幾乎每個頻道都報道著她的新聞,她成了公眾人物。

蜂擁的媒體記者讓漢密爾頓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尤其他們還處於悲傷之中,根本就沒心情應對這些。出院這天在醫院外,父子三人差點和記者們動粗,謝裏護著貝瑟尼,好不容易全家才上了車離去。

馬克-赫雷拉對此感到很有趣又很讚佩,他是《星島日報》的記者,當時就有努力接觸漢密爾頓家,後來做了個專訪。

他們並不輕易透露真實的心情,對外都表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樂觀;在貝瑟尼那本自傳中才有一些,“重新振作並不容易”、“我不想讓別人同情我”、“我還在學習如何應對挫敗感”等。

而現在,在葉惟的電影裏,他看到了一群活人,要樂觀和堅強並不容易的活人。

大銀幕中在漢密爾頓一家在回家的路途上,北岸居民們把寫有自己的祝福語的沖浪板立在馬路的兩邊,貝瑟尼由此露出了許久未有的笑容,觀眾們也不由感動。

不過緊接著,眾人在車上遠遠就看到一大群媒體記者守候在他們家前面的公眾區域,有攝影記者,也有電視臺攝制隊,擠得水洩不通。一看到他們回來就洶湧而去,各種紛亂的聲音清晰的混在一起:“貝瑟尼-漢密爾頓回家了!現在我們能看到她的車子在駛來。”、“生命的奇跡,貝瑟尼-漢密爾頓!”、“我們會嘗試做一個現場連線采訪。”……

車內視角的遠景鏡頭讓觀眾們如同是貝瑟尼的一位家人,身臨其境的看著這一切。有趣?憤怒?煩躁?關鍵是貝絲的態度。正面近景鏡頭對準後排,她皺眉的樣子明顯不悅。

“能叫他們走開嗎?”車內五人鏡頭,後排左邊的謝裏疑說,右邊的提姆說道:“我下車讓他們走。”反打鏡頭只見記者們湧近了,前排開車的諾亞發怒道:“我們直接開過去,看他們誰敢攔!”他按動車喇叭,就要踩油門。在刺耳的喇叭聲中,湯姆連聲喝住:“不不不,走!先不回去了,諾亞!”

諾亞還是聽了,插入鏡頭,他猛地一下打轉方向盤,全景鏡頭,只見車子在道路上揚長而去,記者們紛紛追車但追不上,最後都只能停下來,有金吉的畫外音吠叫。

看過傳記的人們都知道這是真事,他們最終沒回家,而是到了北岸東面的阿納霍拉租了一間海邊旅游屋住了一陣。

銀幕中正自然、低落又忠實地還原這一情況,一個蒙太奇後,五人走進屋子客廳張望著陌生的周圍。觀眾們都看明白他們入住了一間租來的海邊小屋。

“我回家去帶東西來。”湯姆說,謝裏說道:“我一起去吧。”湯姆點頭,“你們要我們帶什麽都說好了。”

鏡頭跟隨著貝瑟尼,她走了開去,交談的家人們成了背景,她走到客廳的一面墻鏡前,望著鏡內斷臂的自己,氣息頓時急促了起來,幾乎是嚶嚀哭聲。聽到媽媽的呼喚,她立即回頭,咧嘴地露出笑容,“金吉,記得把金吉帶上。”

眾人對她微笑,湯姆和謝裏走了,諾亞和提姆都神情關心。

“我沒事。”貝瑟尼笑了笑,轉身走去,腳步很快就匆趕。

與此同時,放映廳有插曲的歌聲響起。

吉亞奇諾知道這是現年18歲的貝瑟尼-迪琳(Bethany-Dillon)16歲時獨立發行的個人首張專輯Beautiful-Sessions(2004-1-15)的主打歌Beautiful,從大眾上來說迪琳不太出名,但她在福音音樂領域是個超新星天才,她的Dreamer是《夢想奔馳》的片尾曲。迪琳也是虔誠的教徒,對名利看得很淡,只想為上帝唱歌,所以保持著獨立,沒往歌星發展。

他同意葉惟說的“也許這就是上帝的安排”,那個貝瑟尼的歌,如此適合這個貝瑟尼的故事。

憂傷的伴奏樂聲中,心痛的觀眾們從衛生間的盥洗盆鏡子的鏡像裏,只見貝瑟尼走了進來,因為身處隱閉的空間,她即時完全不加保留的展露情緒,看著鏡中的自己,右手撫摸殘斷的左臂,她臉容發紅,眼睛泛淚。

青春的女聲輕緩地唱著:“

我曾經是那麽獨特

現在我感覺到膚淺

我依靠化妝去遮掩一切

獨自哭著入睡,因為我無法保持大家的關註

我以為我可以堅強

但這只是摧毀著我

有人聽到我的哭泣嗎?

我在為新生活而死去”

貝瑟尼強忍著哭泣,她打開水龍頭以水聲遮蓋哭聲,右手突然捶了左肩一拳,又去擦抹不斷湧流的眼淚。她擺動身子以各個角度照鏡,直至淚流滿臉,痛苦的右手捏住盥洗盆。

這時一連串的閃回鏡頭,她張開雙手面朝大海,她在海上沖浪,她高舉起冠軍獎杯,她笑容燦爛……

“我想自己是美麗的

讓你們保持著驚嘆

看見我的心靈,因而驚艷

我想聽到你們都說

我這個人相當可以

只是想成為愛和美麗的賢人”

褐熊影院裏的漢密爾頓們都有點哽咽。一顆顆的觀眾心在發顫,又像被那只手使勁地攥著,為這個天使女孩那麽的痛心、揪心、憂心,一雙雙的觀眾眼睛在發熱,如此簡單的情感沖擊,如此強烈的情感沖擊。

閃回結束,銀幕中出現交叉蒙太奇,湯姆、謝裏直接從記者群中大步走過;兩人進了屋子,金吉奔了上來;他們收拾東西,湯姆拿起一塊沖浪板停了停還是放下;海邊小屋,貝瑟尼在廚房廚櫃上切水果,但她用一只手難以完成,西紅柿不穩的從廚櫃上的切板滑走,掉到地板上。

貝瑟尼皺眉看去,突然往地板坐下,用兩只腳夾住了那顆西紅柿,右手拿刀去切了起來,臉露著倔強。

“有時候我想要做別人多過做自己

為了照鏡子的快樂而戰鬥

試圖去找失去的任何東西

你不幫助我回歸到榮譽嗎?”

走來廚房的諾亞和提姆見狀都怔了怔,他們相視一眼,突然不約而同的走向廚櫃,各拿起一把水果刀和一顆西紅柿,往貝瑟尼的兩邊也坐下,也用雙腳夾住西紅柿,右手持刀地切起來。貝瑟尼左右的看看他們,失笑了一下,那是發自內心的溫暖的笑。兩個哥哥也都笑了,他們先後的擡起左手,都去搓她的腦袋。

“我想自己是美麗的

讓你們保持著驚嘆

看見我的心靈,因而驚艷

我想聽到你們都說

我這個人相當可以

只是想成為愛的賢人”

這份哥哥溫情不只是安撫著貝瑟尼,也在安撫著每一位觀眾。無數人都露出了微笑,那些有感情深厚的哥哥的女孩兒就更是感慨良多了,妮娜有一個哥哥,麗茲有一個哥哥,詹妮弗有兩個哥哥……

朵朵有一個哥哥。

更多人的感動是親情,家人之間的愛滋潤著心田。

銀幕中,湯姆和謝裏帶著行李和金吉回來了,金吉吠了一聲就奔向還坐在地板上的貝瑟尼,它急得團團轉,發出傷心的嗚嗚,用鼻子對她的左臂又嗅又蹭,像在檢查她的傷勢。貝瑟尼用右手摟抱住金吉,又笑又哭地蹭它的沙皮皺褶。

五人全景鏡頭,背景的湯姆和謝裏輕輕的相摟,看著孩子們,近景的兄妹三人撫摸著金吉,大家都一臉真摯而苦澀的笑容。那微不足道的家庭爭吵顯然已經消解,不管生活怎麽變化,他們都是一家人,這是不變的。

他們一起努力地堅強,他們一起面對,他們做好迎接新生活的準備了。

謝裏走了去,拿起廚櫃上水果盤裏的一顆檸檬,鼓勵女兒道:“甜心,別管那西紅柿了。如果生活給了你檸檬,那你就做檸檬汁吧。”

貝瑟尼落淚的笑著點點頭,向兩個哥哥說笑道:“聽到沒有?”諾亞、提姆也都笑著點頭。

堅強的女孩!銀幕外,越來越多的觀眾看得落淚。

艾米呼著氣的擦擦眼角,貝瑟尼是不幸的,但有這樣的家庭真讓人羨慕,真想結婚,真想擁有……

葉惟不愧是葉惟,在處理家庭溫情的事情上從來都不會出錯,不管是在短片、長片,是在喜劇、悲劇,他每次都能令人感動,他觸到了人心最柔軟的那一處,他能沈入黑暗,也能帶來光明。

完美的插曲歌聲漸漸消停不見,觀眾們痛了有一陣的心無疑舒緩了很多,但又保持著對故事的情感。影片在松緊升降之間不但自然而然,還成功的塑造了這個家庭,表現了開頭旁白點題說的“家人和朋友們的愛和鼓勵”這一部分。

此時此刻,毫無疑問,這一部分是支撐貝瑟尼堅強面對新生活的關鍵,她不明白為什麽上帝要這樣對待她,漢密爾頓全家都不明白,但是前進吧!如果生活給了你檸檬,那你就做檸檬汁。

傷口稍為被撫平了,卻不是治愈,是期待而不是結束,貝瑟尼還沒有重新沖浪。

普通觀眾不清楚影片表現出的節奏有多麽了不起,而電影人們多少知道這真不容易。胡須胖子雙手環胸,也許那小子在《可愛的骨頭》真的可以做好情感統一,比他的方案更好。

銀幕影像在繼續,一家人的晚餐餐桌談話,湯姆說了一件事,有個電視節目想讚助貝瑟尼安裝假肢,節目報銷那高昂的費用。全家尊重貝瑟尼的意見,她同意了,神情語氣都有明顯的期待,裝上假肢會不會就能像以前那樣?

全家人對此都很期待,但這讓觀眾們剛剛被溫暖的心又悄然起了一圈圈漣漪。

接下來繼續著兌現式情節,貝瑟尼和謝裏一起到醫院覆診,大衛醫生為她拆了紗布,她和觀眾都首次看到那左臂的真面貌,只剩一小截肉團,上面還有著縫線。她強顏歡笑,離開醫生後,兩人走在街頭,她的斷臂讓小孩子投來奇異的目光,但她還以善意的笑容,無人時卻變成面無表情。

堅強不是一趟容易的旅程,光是擁有出發前的決心是不夠的,還要有直面路上瘡痍的勇氣、邁過難關的才能。

一家人又去教會做禮拜了,然而相比影片開頭的精神面貌,他們這回都沒那麽熱情了,尤其是湯姆,在莎拉導師笑哈哈講教之間,鏡頭捕捉著他有點冷的臉龐,甚至似是不屑,他的信仰動搖比貝瑟尼還嚴重。

觀眾們心頭的漣漪更大。

夜景的漢密爾頓家,顯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記者們不再成群,他們搬回來了。諾亞接到電話,他神情一變的看向沙發的家人們,“爸爸。”傳記讀者們知道那條可惡的虎鯊被捕獲了,那是事發兩個星期後。

低沈的配樂響起,黑夜下的海岸邊碼頭,父子三人帶著貝瑟尼的沖浪板到達。在人們的圍觀中,湯姆蹲下身,親自以沖浪板的缺口和虎鯊的嘴巴對接,大小完全吻合,就是這一條。

湯姆望著已經死去的被起重機吊在那裏的鯊魚,雙目幾乎能噴出火來,他突然揮拳砸向鯊魚,砰砰砰的一拳又一拳。諾亞和提姆連忙上前拉住他,本、霍爾特等人也來勸慰,但他的神情依然忿恨,怒火正吞噬著他的心。

場景一切,貝瑟尼躺在臥室的床上輾轉難眠。

接著白天在沙灘,阿蘭娜拍攝沖浪少女的攝影寫真,她立著沖浪板,甩動秀發,美麗動人。她的母親、哥哥、之前的經紀人都在場邊看著,還有貝瑟尼,她的失神對比著阿蘭娜的明艷,似乎也有什麽在她的眼睛中燃起。

她抿抿嘴,轉身走開了。走在沙灘上,海風吹動她的金發,她眺望大海,望著遠方在沖浪的人們,她瞥了瞥自己的左臂,又望向遠方,自語了一句:“那裏更適合我。”

從影像的氣氛,從貝瑟尼的眼神,觀眾們都感受到了,她要回歸大海!

果然這天,就在感恩節的前一天,2003年11月25日星期六,在家前院的休閑桌邊,家人們正談著明晚的感恩節慶典,貝瑟尼突然走來宣布:“是時候再沖浪了,就今天。”

四人聞言都楞住,這回湯姆最先的笑了,隱約還有一點點的望女成龍,他看看妻兒,“那我們還等什麽?”

明快的配樂響起,放映廳的氣氛隨之激動,褐熊影院裏沖起了一片掌聲!

銀幕上再一次到了海灘,漢密爾頓全家、阿蘭娜都在,諾亞拿著個DV機負責攝影,湯姆和謝裏護著貝瑟尼下水去沖浪。第一次嘗試,貝瑟尼未能成功的站起來,她被海浪打進了海裏。銀幕裏一片驚呼,銀幕外無數人在緊張。

最緊張的人是湯姆,他給了女兒自己的建議。接著第二次嘗試,貝瑟尼弓著身子站起到一半,再次被海浪打翻。鏡頭掃視到眾人的神情已經沒了剛才的興奮,她簡直就是被海浪扇了一巴掌,湯姆和謝裏立即猛游過去,貝瑟尼沒事,湯姆激勵地喊著:“甜心,就差一點點!”謝裏不禁道:“湯姆,別迫她。”

“我行的,沒關系,再來一次。”海水中的貝瑟尼對父母笑笑,朝岸邊的大哥打著手勢,喊道:“再來一次!”

觀眾們的心也被海浪猛拍了兩下,搖搖欲碎的看著貝瑟尼進行第三次嘗試,一道大浪洶湧而來,伏在沖浪板上的貝瑟尼如同一條矯健的斷臂美人魚,猛然的站起身,站穩了!

她駕馭著浪潮,往岸邊一路沖去,左手沒有了,右手伸著在保持平衡。

岸邊的阿蘭娜已經忍不住歡呼雀躍,提姆吼叫著奔進了海中,諾亞哈哈笑了。當貝瑟尼完美的沖完了這一整個浪,再跳進了海裏,那邊忍著的湯姆終於激動大叫:“成功了,成功了!我們成功了!”謝裏驚喜、欣慰、難以置信……

他們的巨大喜悅也在觀眾的心中,麗茲聽到周圍有幾聲壓輕的“YES!”是的,非常棒!

“這只是個開始。”海邊沙灘,貝瑟尼被歡喜的家人們和好友簇擁著,她也是十分興奮,顯然重拾了自信,她向眾人宣布要繼續參加夏威夷地區賽,並且展望明年一月的國家大賽。

眾人頓時又是驚訝,顯然他們覺得貝絲還能沖浪就已經很滿足了,職業比賽?最先笑出聲的還是湯姆:“那我們得抓緊訓練了!”得到父親的支持,貝瑟尼笑得神氣,更有一些迫不及待。

影片放映到現在,50分鐘出頭,到了故事的中點位置,貝瑟尼回到大海再次沖浪,似乎勝利在即,真會這樣嗎?

古根海姆不這麽看,相信眾多的影迷也能看得到,葉惟在鋪墊和暗示上的火候太到位了!

貝瑟尼的這一次覆出固然是因為堅強、對沖浪的熱愛,但她的另一大驅動力是什麽?不是因為信仰,而是源於負面的爭強好勝,她不要別人同情,她要威風給包括阿蘭娜等所有人看看。

這不是救贖自我,反而恰恰是毀滅自我,她從天使變成了凡人,沖浪從享受純粹的快樂成了一種逞強的武器。

她自我、怨懟、孤立,她的家庭也是這樣,湯姆暴揍鯊魚出了一口惡氣卻也沒有寬恕,兄弟兩人也差不多,謝裏最為堅守卻也在迷茫。到目前為止,支撐他們前進的無關信仰,完全見不到信仰的力量,只有對信仰的漸漸遠離。

支撐他們的是覆仇,對鯊魚的、對外表的、對阿蘭娜等人的、對沖浪比賽、一切。他們並沒有真正接受和再出發,他們只是想著失去的都要拿回來,假肢讓貝瑟尼恢覆身體、就這樣參加即將的比賽還目標冠軍……

一股暗洶多時的海流突然又在湧上心頭,觀眾們既期待比賽,又忐忑比賽。

銀幕中,夜晚的小鎮教會,感恩節慶典在舉行,居民們身著夏威夷衫和戴著花圈,在吃東西、笑談。漢密爾頓家走在其中,一路很多人打招呼,兩位哥哥走開了,三人遇著本,湯姆自豪地向他說出新消息,本又驚喜又祝賀。貝瑟尼笑說:“我不保證還能拿冠軍,盡力拿獎吧。”湯姆大笑,謝裏說道:“甜心,我們已經非常為你驕傲了。”

在歡樂的聚餐場景後,居民們在跳舞。這一刻開頭時的寧靜溫馨溫暖又回來了。鏡頭沒有跟隨湯姆和謝裏,或者霍爾特和他妻子,而是跟著莎拉導師,她扭動肥胖的身軀跳夏威夷舞,跳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起勁。

莎拉跳向了站在那邊的貝瑟尼,“貝絲,來跳舞啊!”

“哈哈!”貝瑟尼一笑,沒有跳起來,“我這樣就好,別管我。”

“來啊,來啊!”莎拉繼續在扭身跳動,以她的生活態度而不只是說教,去傳達上帝的教義。

銀幕外,羅伯茨不由再次感慨梅麗莎-麥卡西這回真賺了,這部電影什麽都可能有人不喜歡,但大智若愚的莎拉導師絕對誰都喜歡。不過銀幕裏貝瑟尼笑著搖頭的跑了,她依然很看不開,她在封閉著自己的心。

一個近景鏡頭,莎拉望著跑遠的貝瑟尼,臉露擔心的神情。

這個神情也讓觀眾們的心再度發緊,仿佛能聽到鏡頭說:暴風雨馬上又將到來。

暴風雨來得那麽快!

鏡頭硬切就成了攝像機畫面,像這是偽紀錄片,只見白天在漢密爾頓家的前院,電視臺的節目正在拍攝,醫療器械公司的人員向貝瑟尼展示假肢,節目中年男主持人滿臉令人反感的堆笑,話語像在推銷器械,還開玩笑說:“貝瑟尼,有了它,你就能做任何事情,比如給你的右手抓癢,哈哈。”

湯姆四人的臉色都霍然一下變了,貝瑟尼呵的一聲,望著那只很假的假肢,心中的失望已經擺上臉。當人員為她裝上了假肢,讓她動動看,卻就只是這樣,不能承重、無法控制手指頭,除了假裝有左手,一點用都沒有。

之前全家的期待,徹底的幻滅。

貝瑟尼幾乎當場哭出來。壞人沒有得到任何懲罰,場景一切,她裝著假肢的走進客廳,哽咽快哭,幾下暴躁的動作拆掉了左肩的假肢就隨手的扔掉,大步走回房間。金吉嘶鳴著撲上去咬住那只假肢甩來甩去。

“貝絲……”謝裏等人尾隨進來,他們的臉龐又一次沒了快樂。

噠噠的敲門聲,謝裏走進貝瑟尼的臥室,她側身躺在床上縮成一團,謝裏邊走來邊道:“甜心,不喜歡戴就別戴好了。”貝瑟尼背對著母親,倔強的眼神一眨不眨,說道:“別擔心我,沒事……”謝裏坐在床邊,輕撫她的肩膀,安慰道:“真正愛你的人、值得你去愛的人是不會介意的,就只會看到你的美麗,那就是愛。”貝瑟尼輕聲說:“我說了我沒事。”謝裏還要安慰:“有個雕像叫斷臂維納斯……”

貝瑟尼猛地扭頭,單人近景鏡頭,她大聲了一些:“我自己介意,如果我有兩只手,我做什麽都會做得更好,你明白嗎?無論怎麽樣,那都不會再有了。”反打過肩鏡頭,謝裏難過的苦笑:“寶貝,你失去了一些機會,但你也得到一些機會……”貝瑟尼起身下床往外面走去,擱下了一句:“我什麽都沒得到。”

I-got-nothing.

短短幾句的對話,皮爾斯又有心在發寒發沈發痛的感覺,從“生活是這麽美好”到“我什麽都沒有”,如此的真實!真實的挫折感、怨天尤人、人性的黑暗,真實的一個13歲末的小女孩。

——只是不斷失去,什麽都沒得到,直至一無所有。

看著貝瑟尼與以前的她、與上帝漸行漸遠,觀眾的嘆息響在北美各地。

銀幕中這天的晚餐,貝瑟尼並沒有戴上假肢,全家例行手握手的飯前祈禱,諾亞搭著她的左肩。觀眾可以看出他們都正遠離著信仰,都憋著一股悶勁,湯姆睜著眼睛,他看到孩子們的嘴唇都沒念動,只有謝裏還在一本正經。

一個父女的訓練場景讓放映廳有了賽事迫近的緊張氣氛,在熱烈和配樂和現場播報聲之中,銀幕到了舉行賽事的海岸邊,地區賽進行!無數人都在為貝瑟尼默聲的加油。

然而這只是再一次的徹底幻滅。

殘酷的鏡頭把貝瑟尼如何困在海上的沖擊區、一次次被海浪打翻、吃海水,哪怕連一個小浪都沒抓住的窘態全都展示出來,引得海岸邊一陣陣驚呼,賽事主持人話語同情,家人們如同在火架上煎熬,隨時要跳進海裏。

與此同時,其他少女選手的英姿也在交叉呈現,她們已經把好幾個小浪讓給貝瑟尼了,尤其阿蘭娜像保鏢一般,但她無法站起來。阿蘭娜抓住一個大浪,阿什利來了一記讓全場驚艷歡呼的動作,主持人驚叫:“她的表現不可思議!”

鏡頭連接著貝瑟尼還留在海上,沒其他人了,她不肯走,卻又被一個大浪打翻,她的沖浪板不堪沖擊的被打斷了,而她幾乎是溺水的暈頭轉向。主持人也因她驚叫:“貝瑟尼-漢密爾頓,噢她的沖浪板斷了!”海上的救生員立即駛著摩托艇過去營救她。

岸邊的人們一片緊張,謝裏雙手抱頭,湯姆一臉呆滯,兄弟兩人慌急的奔去海邊接應。

所有的期待都完了,貝瑟尼無法駕馭職業比賽強度的浪……

銀幕裏外的觀眾們都不好受。只見貝瑟尼被救回了岸邊,她面無表情,濕透的臉上流的不知是海水還是淚水。上前的阿蘭娜想安慰她:“貝絲……”貝瑟尼瞪了她一眼,右手一把推開了最好朋友,“走開!”阿蘭娜楞在了那裏,背景是少女選手們。

她又向圍上來的家人們低吼道:“別說了,都完了,全部都完了。”湧來的記者們要采訪她,她猛地穿過人群,往遠處奔跑了去。謝裏跟著跑去,湯姆父子三人都臉沈沈的非常難過。

放映廳裏每一點滴的空氣都在壓抑,一個個觀眾無措的變換座姿。

貝瑟尼以最最難堪的方式得到了失敗,她的自信和驕傲,一點不剩。痛!痛苦不只是因為挫折的本身,更因為前後的對比,贏了冠軍不驕不躁會給對手建議的天使好女孩,現在瞪吼最好朋友和家人。

但在此之前,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呢?什麽都沒有。

看著貝瑟尼這樣,看著她在停車場想把頭發紮成馬尾都沒辦法做到,每個人都愛莫能助,能做的只有心碎。

受挫的不只是貝瑟尼,一家人都陷入完全的低落。

在屋子邊的樹林間,湯姆和謝裏吵了起來,他想女兒繼續堅持,不然就真的輸了,面對其它事也會輸;她要他別再給女兒壓力和鼓吹覆出,人生不是只限於沖浪賽場上!兩人都出於對女兒的愛,都對,卻在激烈的沖突。

謝裏不禁怒聲的警告:“別再讓她以為自己再也無法沖浪就天塌了!”湯姆正要說什麽,特寫鏡頭中他的臉龐突然一怔,謝裏驚訝的回頭看去,貝瑟尼牽著金吉就站在不遠,又是面無表情。

她全都聽到了,每天不斷鼓勵她的媽媽其實心中覺得“她再也無法沖浪了”。謝裏慌張的解釋:“寶貝……我是說,你用不著勉強自己,有比沖浪更重要的東西……”貝瑟尼強顏的微笑,對於她,沖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觀眾們的難受在急速加劇,這一刻,對貝爸貝媽的情感互相交織。貝爸之前看似自私,其實他只是懂女兒;貝媽生怕發生現在發生的,一直想女兒放下,也應該放下,但她確實不看好女兒能在大海上重生。

銀幕中,湯姆也苦澀的微笑,走向女兒,卻像在棄舍了什麽,他說道:“甜心,你媽媽說得對,沖浪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並不是全部。我們都愛你,無論怎麽樣,我們愛你……”

“爸媽,我知道的。”貝瑟尼抿嘴的點點頭,“金吉,我們走吧。”她不想停留的繼續溜狗走了,剛剛走遠,她就茫然的自語,又像在對金吉訴說:“如果我連沖浪都做不好,我還能做好什麽?我是個冠軍!我…我曾經是個冠軍。”

皮爾斯感到心臟又遭了一記重擊。

對於這位獨臂少女,問題不是能不能沖浪,是舊生活和新生活的沖撞,而沖浪是最大的一個代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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