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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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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十一月中旬,天氣難得放晴,陽光溫熱,透著股舒服的暖意。臨近午時,餘氏帶著倆個小的正要進廚房張羅午飯,季歌見陽光好,便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走動。自滿了三個月後,不僅吃的多了,人也懶散了,還比較嗜睡,肚子的變化特別明顯,一日大過一日。餘氏樂呵呵的說,這是好事兒,證明孩子長的快。

慢慢悠悠的走了十幾圈,有些微微發熱,季歌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想著進廚房看看。卻在這時,聽見門外響起聲音。

“餘嬸,劉姐。”

阿河他們過來了。季歌想著,轉身打開了大門,眼裏露出柔和的笑。“小安,阿河阿水你們過來了。”頓了頓,看著阿河手裏拎的魚。“在河裏抓的?”

“對。上午釣到的,正好拿著過來蹭飯,沒有來遲罷?”阿河嘻皮笑臉的問。

走在最後的柳安關緊了大門,對上季歌的視線,抿著嘴笑了笑。“劉姐。”

餘氏在廚房裏聽見動靜,走到門口笑著打趣。“來遲了。我們飯都煮上了,怎地不早點過來?”

“釣著魚了才能過來啊。”阿水大聲應著。

季歌忍俊不禁。“趕情你們一個上午就釣了兩條魚啊?”

“阿河哥阿水哥小安哥,你們過來啦。”三朵的聲音特別興奮。有故事可聽嘍!

阿河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掏出兩串烤麻雀。“喊的這麽甜,來,這是獎給你倆的,快吃,都有些涼了。”

“阿桃,有烤麻雀吃了,阿桃。”三朵喜笑顏開的接過兩串烤麻雀,蹬蹬蹬的跑進了廚房。

季歌隨口念叨了句。“錢該攢在手裏,別總是買東買西。”自個都過的艱難,有頓沒頓,隔三差五的過來,卻不會空著手,零零碎碎總會帶點兒。

“大郎媳婦說的對,你倆年歲也不小了,該攢著些將來好討媳婦。”餘氏探出腦袋接了句。

阿水一聽這話就樂了。“餘嬸,我們是乞丐,哪個姑娘願意當乞丐婆啊。”

“凈說胡話!”餘氏虎著臉罵了句。“多好的小夥子,出息點。”

阿河揚著聲問。“家裏的面粉快沒了吧?我磨點麥子去,玉米要不要磨點兒?”

柳安沒有進堂屋,直接去了雜物間的石磨旁等著。

“都磨點罷,一會烙餅給你們吃。”飯不夠,烙餅也是好的,餘氏知道這三孩子比起吃飯更愛吃烙餅,她烙厚一些,再剁點蘑菇肉醬。

阿水和柳安在雜物間裏磨著面粉,阿河就在屋前屋後的檢查著門窗。“屋頂要不要拾掇一下?有沒有覺的漏風漏雨的?”

“都好,就是堂屋那門,你瞅瞅看哪裏出問題了,有點兒咯吱聲,聽著不太利索。”餘氏嘀咕了句。

“嗳。我看看去。”阿河從院後走到了堂屋前。

季歌泡了三杯熱騰騰的茶放在桌子上,等著他們三忙完了,茶也就不燙嘴了。

很快,廚房裏飄起了濃濃的香味,阿水和柳安各端著一只盆進了廚房,熟門熟路的把面粉和玉米粉倒進了壇子裏。

“桌上有茶。”季歌指了指木桌。

阿水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水。“劉姐,我們上午去葫蘆巷了,三郎讀書可認真了,衛小夫子問什麽他都能回答出來。”頓了頓,又說。“我們偷偷的看了會,沒打憂到裏面的人。”

“三郎教的那幾個字,你學會了沒?”季歌笑著問,調侃的道。“回頭三郎問你,你答不出來,別又被打了手心。”

一聽這話阿水就打了個哆嗦,嗅了兩下。“好香啊!光聞著香就好餓。”

“那門整好了。”阿河走進廚房,打了盆水,凈了手。

餘氏眉開眼笑的道。“那成,擺碗筷吃飯罷。給你們烙了一疊餅,還做了碗蘑菇肉醬,可勁的吃,夠著呢。”

“說戲文。”三朵笑的眉眼彎彎,漂亮的杏仁眼亮亮的看著阿河。

阿河喝了口水,把三杯茶移到了矮櫃上,搬著桌子擱屋中間。“行,講戲文。這幾天又聽了樁好玩的。”

今個飯桌格外的熱鬧歡喜,阿河說的是城北的富家公子在青樓裏出的一樁醜事,對當事人來說是醜事,對他們平民百姓來說,卻是件樂事兒,這些天街頭巷尾都在討論這事。

飯後,阿河他們仨人沒留多久就準備走了。

三朵聽故事聽的正起勁呢,有點兒不舍,眼巴巴的盯著阿河。

“下回有好玩的事再講給你聽,還給你帶冰糖葫蘆。”阿河眼裏堆著柔柔的笑,親切的如同一個鄰家大哥哥般,周身的痞氣收斂的幹幹凈凈,很顯溫和。

三朵眼睛頓時就亮了。“烤地瓜,阿桃喜歡吃。”

“都帶。”阿河麻利的應了,伸手摸了摸三朵的發頂。“進去吧,我記得過兩天你們要到林氏繡坊交絡子吧,到時候帶你們去玩。”

“好好好。”三朵高興的直接蹦起來了,拉著阿桃的手,一個勁的笑著,比懸掛天空的太陽還要明媚好看。

阿河的情緒被感染了,帶著一臉的笑,和阿河柳安離開了貓兒胡同。

“大嫂,餘嬸,阿河哥說帶我們逛街。”三朵顛顛兒的跑進了堂屋,阿桃關好大門緊跟在後面。

餘氏和季歌正在說事呢,聽著三朵的話,倆人對視一眼。季歌問。“什麽時候啊?”

“後天。”三朵應著,開開心心的坐到了竹塌上。

“會跟你說聲的,阿河做事老道周全。”餘氏在旁邊說著,又道。“你看,我剛剛的提意怎麽樣?”

季歌想了想。“還得問問阿河阿水怎麽想的。”

她倆剛說的就是,大郎他們得來年才能回來,天寒地凍的,小楊胡同的院落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阿河阿水進去住著,度過這個寒冬。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屋子得住著人才成,隔一段不住人,少了人氣,再住進去就顯冷清了,總覺的哪兒都別扭的緊。

“也是,等他們過來問問。”相處了一個多月,冷眼旁觀,餘氏覺的這倆少年真的挺不錯,一旦有了好感啊,就特別容易心軟,尤其自家兒子和這倆少年也沒差多少年歲。

過了兩天,依舊是個晴朗的好天氣,阿河和阿水來了貓兒胡同,拎了只野雞,也不知道是在山裏抓的還是買的,倒是挺難得。吃飯的時候,餘氏把自個的提意說了說,倆少年沈默了一會,竟是紅了眼睛,沒有說話卻點了頭,臉上的神情,看的餘氏都有些心疼了,真是造孽啊,多好的兩個孩子。

阿河和阿水帶著阿桃三朵到處逛著,又去了錦繡閣看望二朵和秀秀,把倆小姑娘驚喜的,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又去了天青巷,花伯在隔壁,花大娘在屋裏做繡活,見四個孩子過來了,高興的都合不攏嘴,坐了小半個時辰,他們才笑嘻嘻的離開。還去了鐵匠鋪找柳安,順道帶了點吃的,把小吃吃完了,這會時辰差不多了,沒有急著回家,而是拐去了葫蘆巷,等著三郎散學,五個人一路嘰嘰喳喳的返回貓兒胡同。

阿河和阿水住進小楊胡同後,有鄰居詫異的問怎麽回事。對外的說法是,把父母搬到了縣城來過年,有些住不下,正好小楊胡同的院子一直空著怪可惜,就讓這倆小夥住進去添添人氣,順道解決了這個難題。

連續晴朗了好幾天,忽的又飄起了小雪,氣溫立即就降了下來,越發的寒冷,一直到進十二月,都沒有轉晴,灰蒙蒙的天,窩在屋子裏不怎麽動彈,吃吃喝喝睡睡的,總覺的時間過的快,有些恍恍惚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大郎媳婦你說,這個月會有信麽?上個月的信裏也沒見提。”餘氏碎碎念著。

季歌不太確定,思索著道。“有的話,大娘會過來的。”說著,停了會。“餘嬸你說,花大哥都不能回家過年,咱們把大娘和大伯接過來住吧,還熱鬧些,離大康胡同也近,竄門方便不少。”進臘月了,就大娘和大伯倆個冷冷清清的,又要憂心出門在外的兒子,心裏指定不好受,不知道有多煎熬呢。

“這個好。我覺的行,今個沒飄雪也沒下雨,咱們去天青巷一趟?都初六了,正好買些熬臘八粥的食材。”人越多越好越熱鬧,餘氏喜滋滋的想。

“好。”季歌二話沒說就應了。

正當她們四個要出門時,大門外響起了一朵的喊門聲。

“大哥大嫂。”季歌打開大門,略有些意外。“裏邊坐。”

一朵看著季歌的肚子。“咦,你這肚子都跟我的一般大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覺的難受,不會是懷了雙胞胎吧?”

“這幾天我正琢磨著這事呢,家裏不是有個三郎三朵麽,我估摸著大郎媳婦八成懷了兩個。”餘氏樂呵呵的接話。

“感覺怎麽樣?頭胎就懷倆個,會有些累的,大郎來信了,說什麽時候回來沒?”一朵急急的問。

餘氏關緊了大門,回著季大倉的話。“這糧食擱雜物間的糧倉裏吧。”

“好。”季大倉扛著一袋糧往雜物間走。

這邊,季歌回著一朵的話。“倒是沒覺的累,能吃能喝能睡,你呢?大郎那邊來信了,商隊的管事突然決定要去更遠的地方,不讓他們回來,得來年開春那會才能歸家。”

“怎麽這樣啊!”一朵頓時就挑了眉。“你這懷著孩子呢,大郎怎麽能不在身邊,現在月份還小沒什麽,往後月份大了,不知道得有多辛苦,尤其你又懷了兩個。”

餘氏嘆著氣。“這也是沒法的事,誰知道會變成這樣。唉!”

“這可不行,這可不行。”一朵急的都在原地打轉了,擰緊著眉頭。“要不,阿杏,要不我別回家了,我在這邊呆著,也好顧著你。”

“妞妞怎麽辦?再說你也懷著孩子呢。”季歌瞪圓了眼睛。

餘氏也不讚同。“就是!一朵你別擔憂,別自個嚇自個,我還在這邊呢,還有啊,我們剛剛商量著,把花伯和花大娘接過來住。”

“真的?”有花大娘在身邊的話,一朵就放心了。

“嗯,正想著過去天青巷呢,你們就敲門了。”季歌邊說著話邊打開了攢盒。“大嫂你看看喜歡啥,酸甜苦辣都有呢。”

一朵瞅一眼就明白了。“你啥味都沾點啊?”

“對。一會想吃酸一會想吃辣,沒個準。”季歌不好意思的笑。

“能吃就好,住在縣城也方便,想吃點什麽就買著。那糕點攤還擺著沒?你挺著肚子就別擺了,再說,這天氣也不好。”一朵拿了兩個果脯吃著。

餘氏端茶進來時,季大倉從雜物間出來。

“來,喝茶。”餘氏笑著遞茶。

季歌答道。“沒擺了,進了十一月就沒擺了,一直在家裏窩著呢,好在有餘嬸在,屋裏屋外有她張羅著。”

“餘嬸真是麻煩你了。”一朵一臉的感激。

三個女人坐著嘮家常,季大倉一個大男人默默的窩在一角,三朵和阿桃打絡子做繡活。

說著說著,不知怎地說到了上回季母和季有糧夫婦過來縣城,季歌順嘴就問了句。“大嫂,二嫂和娘在家裏可還好?”

“還行吧。”一朵沈默了會才應。

季歌猶豫了下,還是沒忍住,比較委婉的說道。“二嫂和娘說話的時候,你別在旁邊站著。”娘那脾氣,沒得把火氣灑一朵身上,換誰無緣無故的挨了說,都會心生怨氣,日積月累的,也會間接的影響到劉家,剪不斷理還亂,跟團亂麻似的,怎麽都攪不清了。

“我知。”一朵低低的應著,話說的清楚緩慢。“娘心裏也知,她和二嫂處的不痛快,不會尋我麻煩,就是有些陰陽怪氣,家裏的氣氛不太好。阿杏放心罷,有了二弟妹,我日子過的還要輕省些呢,我不會摻和到她們之間去,二嫂也找我說過兩回話,我都沒怎麽搭她的腔,她看出來了,也就散了那股熱情勁。”

季歌見一朵心裏是清楚了,有些欣慰。“那二哥對二嫂是怎麽回事?”

“還好。”一朵聽出來了,想了想,解釋的更詳細的些。“二哥笑笑嘻嘻的,不太會摻和到娘和二弟妹中間,躲不過去了,也會左右和稀泥。二弟腦子靈活著呢,看著不著調,心裏門兒清。”

聽到這裏,季歌松了口氣。“二朵做給妞妞的衣服,你給她試大小沒?合不合身?二朵特意卷了邊的,萬一小了,可以放一放。”當日本來想給妞妞試一試,誰知道娘他們走的那麽急。

“合身,做的很合身,妞妞很喜歡。”一朵笑的樂不可支,打心眼裏高興著。“你給的香脂也好用,妞妞的臉蛋嫩滑了不少。”又道。“娘把她那盒也給我了。”

咦。這倒讓季歌驚訝了。

“我當時也楞住了呢。”一朵笑著說。

餘氏插了句。“八成是有你二弟妹在前對比著,覺出你的好來了。”

這話說的,三個女人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回的交流很是愉快,季大倉夫妻倆住了一晚,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就離開了。

已是初七,時間有些急,季歌和餘氏沒有多耽擱,趕緊去了天青巷,花大娘聽了她倆的提意,很是心動,當時就把在隔壁的花伯找了過來。當天在阿河阿水的幫助下,花伯夫妻搬進了劉家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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