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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很安靜，衛媽媽笑著看了眼衛長風，道：“做噩夢了？”

衛長風似乎還在夢裏沒有醒來，勉強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恩。”

衛媽媽笑吟吟道：“多大了還做噩夢……快來喝粥，小安帶來的。”

衛長風從床上下來，揉了把臉，道：“我先去洗臉。”

說完，徑直進了衛長風。

齊樂安聽到水流聲，過了一會，衛長風走出來。齊樂安遞給他紙巾，衛長風擦了臉，又恢覆了一貫的溫和。

他問衛媽媽道：“感覺怎麽樣？”

衛媽媽聳聳肩，道：“我能怎麽樣？好的不得了，倒是看你神色差，趕緊吃東西吧！”

衛長風又問齊樂安有沒有吃過，齊樂安點了點頭，給他讓出床邊的位置，衛長風這才坐下喝粥。

也不知道餓不餓，反正是囫圇喝完了粥，齊樂安問：“還要吃點嗎？”

衛長風搖了搖頭，道：“姐姐呢？”

齊樂安回答：“我走的時候好像還沒醒。”

衛長風點頭，開始看手機，看到齊樂安發來的照片，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齊樂安給衛媽媽打開了電視，撥到了一個綜藝節目，衛媽媽一邊看一邊笑，道：“哎呀！這個好看！”

衛長風一看，見是《娛樂大挑戰》的重播，便對衛媽媽道：“小安還上過這個節目呢，改天給你找出來看看。”

衛媽媽一臉欣喜，道：“好啊好啊！不過我最近覺得眼睛不好了……是不是要配副老花鏡？”

齊樂安心裏一酸。

衛長風笑道：“好啊，到時候我陪媽去選。”

衛媽媽嘟囔道：“你那麽忙……電影是不是要上映了？叫絹花陪我去就行了。”

衛長風眼裏閃過一絲難過。

衛媽媽看電視看到十點多，又有些想孫子。醫生最後一次來檢查的時候，她還問自己什麽時候能出院。醫生笑著說再觀察兩天，衛媽媽還表示自己恢覆的很好。

醫生走後沒多久，衛媽媽便又困了。衛長風扶著衛媽媽去洗漱，然後看著她躺在床上。

“你們回去吧！”衛媽媽道：“我就在這睡一覺，沒事的！你們在這我還睡不好！”

齊樂安知道衛長風肯定是不會回的，便對衛媽媽道：“我們在這待一會就走。”

衛媽媽打了個哈欠，這才閉上眼睛。

病房是套間，病人的床旁邊有陪床，另外還有個小休息室供家屬休息。齊樂安勸衛長風道：“衛哥去睡一覺唄，我陪著媽就行。”

衛長風搖了搖頭，道：“睡不著。”

齊樂安便陪他坐在沙發上，衛長風道：“安城和小橙子怎麽樣了？”

“兩個都睡了。”齊樂安道：“看起來特別困。”

衛長風目光裏透出幾分溫柔。

衛長風這一次“睡不著”，便是大半個晚上沒睡。兩人靠在一起發呆，齊樂安忍不住查了查顱內腫瘤的資料，看完又心煩意亂關上了網頁。直到天蒙蒙亮，齊樂安才靠在衛長風身上迷迷糊糊睡著。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衛長風的外套。

衛歆安已經到了，和媽媽小聲的說著什麽。衛長風沒在房裏，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見齊樂安醒來，衛歆安趕緊拎起保溫桶，道：“趕緊吃早飯吧。”

齊樂安點點頭，去衛生間裏拿一次性用具洗漱了一下，問：“衛哥呢？”

“去找醫生了。”衛姐姐道：“一會就回來。”

齊樂安點頭吃飯，衛媽媽在一邊笑道：“我這生個病興師動眾的……”

沒過一會，衛長風和醫生一起進來了。醫生給衛媽媽進行常規檢查，量了體溫問了感受，神情間滿是放松。

等到中午的時候，病理結果提前出來。衛歆安和衛長風都跑去聽了，齊樂安留在病房陪衛媽媽。

衛媽媽突然道：“小安啊，媽媽問你個事。”

齊樂安滑手機的手一頓，看向衛媽媽。

衛媽媽臉上露出了幾分沈重，道：“小安，你給媽說，媽是不是……得了什麽別的病？”

盡管兒子女兒都瞞著，但衛媽媽就是感覺有些不好。

“我這眼睛啊……感覺挺不對勁的。”

齊樂安張了張嘴，笑道：“沒事的，都是腦溢血後遺癥，媽別擔心。”

衛媽媽見齊樂安也不說，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衛長風和衛歆安回來。兩人的表情看不出什麽，衛媽媽突然問：“醫生怎麽說啊？”

衛姐姐楞了一下，衛媽媽緊接著道：“小安都給我說了，你們別瞞了。”

齊樂安：“……”

衛姐姐和衛長風同一時間看向了齊樂安，齊樂安欲哭無淚。

見兒子女兒的樣子，衛媽媽越發確定心中的猜想，道：“到底是什麽啊？”

眼見已經瞞不過，姐弟倆對視一眼，衛長風道：“一個簡單的小手術……沒關系的。”

衛媽媽：“……”

衛媽媽嘆了口氣，道：“是腫瘤吧？我還有多久可以活？”

衛歆安趕緊道：“說什麽呢！你還能活得久著呢！”

衛長風也道：“發現的早，一點也沒擴散，手術之後吃藥治療就行了。”

衛媽媽沈默了很久，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病房裏很安靜。

齊樂安被這氣氛逼得喘不上氣，衛媽媽道：“哪？腦子裏？”

衛長風點了點頭。

衛媽媽呼出一口氣，平躺下來。衛姐姐低著頭，開始抽泣。

衛媽媽一聽這聲音，又坐了起來，道：“怕什麽呢？別怕，媽媽在呢。”

正如衛長風說得那樣，檢查的結果不盡人意。可由於發現得早，位置風險也不大，醫生認為可以手術治療。

檢查結果出來的第二天，盛長安從歐洲回來了。緊接著，衛爸爸也從新西蘭趕了回來。

衛媽媽在兒女面前強撐了幾天，見衛爸爸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流出了幾滴眼淚。衛爸爸拍著衛媽媽的手，幾個兒女在遠處看著，忍不住心酸。

兩家都請了最好的醫生來會診，盛家父母也趕了回來，盛媽媽安慰著閨蜜，直說肯定沒問題。

然而畢竟是腦袋裏的手術，說不擔心是假的。齊樂安陪著衛長風聽了幾次手術會議，專業的詞匯也聽不懂，只知道要避開什麽神經要怎麽樣怎麽樣避免後遺癥。

有著最好的醫生，手術方案也確定的很快。多方會診下來，把手術定在了三月二十號。

手術前幾天衛媽媽不願意在醫院待，大家陪著她出了院。她回家看了看雪寶，又抱了抱安城和小橙子，便和衛爸爸一起去了西安。

作陪的還有盛家父母，那是他們相識的地方，衛媽媽說好幾年沒回去，想去看一眼。

機場送走了衛媽媽，堅持了半個月的衛長風把自己關在房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兩個孩子時不時就要跑去看看他，都被齊樂安阻止了。

“我和小橙子畫了卡片。”安城小聲對齊樂安道：“奶奶會沒事的，和小橙子一樣睡一覺就出來了。”

“睡一覺就出來了。”小橙子睜著大大的眼睛重覆道。

小孩子分不清手術的兇險程度，只能用自己已知的範圍安慰著大人。

齊樂安親了親自己的寶貝。

衛長風醒後，他們一起把賀卡給了衛長風。衛長風笑著在上面添上了屬於自己的一筆，折好放了起來。

“等奶奶做完手術出來，我們就把賀卡送給他。”安城對衛長風道。

衛長風親吻安城的額頭，道：“好的，寶貝。”

衛媽媽手術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失眠了，第二天卻都裝作沒事一樣在病房裏陪著衛媽媽。

衛爸爸被叫出去簽手術同意書，衛長風給衛媽媽剝著橘子。衛歆安把雪寶抱了過來，安城和小橙子在一邊坐著給衛媽媽講故事。

仿佛這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進手術室前，衛媽媽突然道：“我們一起拍個照吧？”

齊樂安趕緊把手機遞給了一旁的護士，拜托她給大家照了一張全家福。

早上十點，衛媽媽打了麻醉，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整整做了十個小時，所有的人都沒心情吃東西。家裏的保姆把三個孩子接回去，大人則在手術室外等著。衛長風從衛媽媽被推進手術室後就一句話也沒說，齊樂安心裏也亂亂的，忍不住想要是手術失敗怎麽辦。

剛冒出個念頭他又暗罵自己，讓自己往好的地方想。

終於，手術中的紅燈滅掉，所有人都站直了。

護手率先出來，對著大家道：“手術很成功！家屬準備一下幫忙推患者。”

齊樂安看到，衛姐姐仰頭咽下了眼淚，盛長安抱著她安慰。衛爸爸一個勁說著感謝，衛長風的眼睛則紅了。

衛媽媽很快被推了出來，衛長風和盛長安推著輪床進了監護室。

衛媽媽會在二十四小時內清醒，清醒過後醫生才能知道後遺癥的狀況。

監護室外，齊樂安握住衛長風的手，道：“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衛長風點點頭，回握著齊樂安，齊樂安第一次感覺衛長風的手這麽涼。

齊樂安笑了笑，搓了搓衛長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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