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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醉臥萬裏山河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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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到這吧,夜深人靜,你若回去不便,就在府中住下。”

言罷,吩咐身邊小童交待下去,便牽著宋曉酒的手出門去了。

宋曉酒抿嘴竊笑,一路沒忍住回頭看了幾眼謝青行孤零零站在書房門外的樣子。

兩人回到屋裏,宋曉酒便舒展身肢,連連打呵欠,揉揉眼角,便要往床榻走。

腰帶突然被一股力扯住,宋曉酒楞楞回頭。

“大人,不睡嗎?”

“我還未寬衣解帶。”

楞了一楞,宋曉酒明白過來,轉回來幫大人解了外袍,甩上屏風,接著三下五除二替大人寬衣解帶只剩裏衣。

“好了,我們快去睡吧,大人。”說著拉住大人的手就往床榻走,卻又被大人扯了回來。

宋曉酒納悶的回頭:“大人,還有何事未做?”

裴唐風微微一笑,修長的手指指向屏風後不知什麽時候被下人備好的冒著熱騰騰煙氣的浴桶。

宋曉酒暗自嘟嚷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幾日洗一次澡就好了,天天洗,也不怕脫了層皮。

抱怨歸抱怨,宋曉酒還是老老實實的服侍大人洗澡去。

待大人剝光坐在水裏,宋曉酒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拿著軟布為大人擦背。

頭如小雞啄米,宋曉酒昏昏欲睡,突然,一陣嘩然水響,宋曉酒驚得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被大人扯進浴桶裏了。

宋曉酒大驚失色,暗道,大人不是在這種時候禽獸大發吧,夜深了啊,好困啊……

心下徒然生起一計,宋曉酒閉眼裝未醒,頭顱重重的垂靠在大人肩上。

大人的手,帶著微繭,溫暖的手,正順著他的脊背緩緩而下。

宋曉酒閉緊眼暗道,沒感覺沒感覺……

煙霧水花中,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誰的輕笑聲,宋曉酒混混噩噩的任那平日裏握著卷宗筆桿的手在自己皮糙肉厚的身體上游走。

耳垂被溫暖濡濕的小舌舔了一下,宋曉酒頓覺整身都酥麻了去,情不自禁發出嚶嚶哼唧聲。

一想自己仍在裝睡,便咬唇忍住。

於是那手便愈加放肆起來。

腿間東西突然被握住,宋曉酒楞是咬牙忍住才沒大吼出聲。

忍的萬分艱難的宋曉酒,並未發現自己拙劣的裝睡未醒不過是在為這夜間的情 事增加趣味。

那人的唇舌本還在耳垂上含弄,不知道什麽時候緩緩而下,在宋曉酒的頸側輕輕啃咬,似在逗弄著那皮肉裏的青筋血脈,如獸般的侵略,意外的激起宋曉酒身為男人骨子裏的獸性。

低低咆哮一聲,宋曉酒一下抱住了那人的腰,仰首擭住那人的嘴,糾纏抵入,不甘示弱。

那人便順勢掰開了他的雙腿,托起他的身體整個置在上方,一手按住他的後 臀揉捏按壓,似在搓著兩個面團兒。

兩人糾纏的身體是滾燙的,然而那浴桶裏的水卻愈漸冰涼。

便是再入情也未失了神志的裴唐風想到已是入冬,若是兩人一夜貪歡落下病根,那便得不償失,他也不願宋曉酒有任何虧損。

於是不再隱忍,為那人開拓事了,便按著人進去了。

宋曉酒疼的一口咬在大人的肩上,抱住大人後腰的手掌也施了力,倒是力大的驚人。

裴唐風心知他不好受,便安撫的吻住那厚實的唇瓣,勾著那人情動難自已,漸漸放松了,這才攻城略地,在那人溫熱緊 窒的身體裏沖 撞。

宋曉酒情難自禁,擡起手抱住大人的頸子,微仰著頭承受他炙 熱的力道,水波劇烈晃動,伴著噗噗水聲,道不盡的暧昧奢 靡,纏綿極致。

歡愉到了極致,宋曉酒喘著粗氣,正等著巔峰來襲,那人卻突然退了出去,一把將他拉起。

“大人?”

“到榻上……”想了想,加了一句,“水涼了。”

宋曉酒垂目看浴桶,正瞅見大人一晃而過的那物什,頓時有些臊意,便當被煙霧熏紅了臉頰,匆匆跟著大人往浴桶外爬。

跨出一半,大人卻是等不耐煩了,攔腰將宋曉酒整個抱出,往床榻上一甩,人便壓了上去。

不等宋曉酒反應過來,那人折了他的雙腿,便一舉而進,惹得宋曉酒一句丟人的悶哼。

拿拳頭搗住嘴,宋曉酒心想,大人平日裏要我註重禮義廉恥,這會兒便連他自己也顧不上了,哼哼,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諸如此類腹謗不已,情欲也覆被撩起。

心說情 欲高漲的時候想起書房那個孤零零的站著遠望的謝青行是自找虐受,然宋曉酒就是沒法不去在意那個人。

正如大人曾經說過,“三年前,本官也喜歡過一個這樣的人。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卻有一顆至情至性的真心。”

算起來,他宋曉酒都是個濫竽充數的,如今正主兒回來了,他要到哪邊涼快去?

若沒見著人宋曉酒還可以自欺欺人 道自己長得威猛高大是個好男人典範,然一見那謝青行玉樹臨風的樣子,與裴大人肩並肩站著卻是不輸幾分,宋曉酒便有些洩氣,小小九也應景的軟了幾分,變得力不從心起來。

正按著人進進出出的裴唐風自然也註意到了這點插曲,找準位置卻是猛地一頂,小小九哆嗦一下,又顫巍巍站起來,便連嗓音也百轉千回拔高幾個音階。

裴大人滿意了,騰出一只手來捏宋曉酒的臉,何謂吐氣如蘭,這便是!

“想什麽呢?”

“大人,你讓我……”上一回罷。

後半句宋曉酒楞是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吐不出來,一張臉又古怪又憋屈,裴唐風嗤笑一聲,慢慢退了出來。

宋曉酒這下可急了,完蛋了,自己這個煞風景的,這時候逞什麽能鬧什麽娘們脾氣,大人這會連這檔事都不愛跟他做了,回頭就投那謝青行懷抱裏如何是好?

且不提兩人的金玉前緣,就是現在,若突然出現個比自己好百倍的又懂大人的人,大人還不一腳飛了自己?

宋曉酒有些自恨,想當年自己也不是個愛爭風吃醋的人,便是喜歡那個花魁娘子也是想方設法討對方歡心,死皮賴臉之事更沒少做,什麽時候像現在這般憋屈忸怩了?

想了想,自己在大人面前好像一直是這樣子,縱有一番男兒之姿,卻被壓的無力翻身。

也罷,為了大人和自己今後的日子,就豁出去了。

於是在大人退出去那刻,宋曉酒爽利的拉住了大人的手,急問:“不做了?”

“嗤。”大人又是一聲笑,卻是反手抓住宋曉酒,將人慢慢翻了過去。

“誰說本官盡興了?夜還長呢。”

乍一聽本官二字,宋曉酒兩眼一翻,頓覺夜怎麽這樣的長。

翌日,宋曉酒睡到日曬三竿才醒。

腰酸腿疼背抽筋,便是形象了宋曉酒此時此刻的慘狀。

如若宋曉酒有所覺悟乖乖躺著將養一番便也罷,偏偏宋捕頭辦案時那點敏銳度在經過昨夜與謝青行書房一役被無限拉長。

楞是給設想出大人把他做的下不了床就是為了今日瞞著他跟謝某某去游山玩水,賞花賞月。

腦海裏猛然跳入那個畫面,宋曉酒便覺得渾身肌肉都在鼓鼓跳動,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畫面中的兩人撕個粉碎。

摩拳擦掌半響,宋曉酒翻身而起,皺眉隱忍著某處的不適,穿戴整齊梳洗完畢,準備出門捉女幹。

開了門往外走,卻突然撞上抱著棉絮枕頭進門來的五叔。

“五叔?”

“宋爺,你醒啦?大人等你許久了。”

“嗯?”宋曉酒疑惑挑眉,唇邊卻慢慢展開笑容。

待到了後院假山旁,裴大人和謝青行雪中煮茶的畫面便入了宋曉酒的眼。

瞳孔急劇收縮,宋曉酒大步走過去。

便是姿勢奇怪也顧不上了。

“大人。”宋曉酒笑著向裴大人行了禮,轉頭一看謝青行,臉上露出驚異不已的神色,“謝公子也在啊,想來謝公子多年後詐屍……咳咳,口誤,回來,諸多同仁都不熟了罷,平日裏沒什麽事,到我們院子裏坐坐,話話家常,倒也是好的,只是……”

宋曉酒故意頓了話音,偷看大人的表情,瞧不出所以然來,便大著膽子說下去,“謝公子一表人才,年紀卻也不小了,不知可有哪家姑娘入了謝公子的眼,促成一樁好姻緣呢?”

手中被塞了一杯熱茶,宋曉酒嘿嘿朝大人笑了一聲,便仰口慢飲。

那謝青行聽聞宋曉酒的話語,也無半分惱意,依舊笑盈盈道:“多謝宋捕頭關心,謝某身有殘損,已發誓此生不再入情談愛,更不會去耽誤女子的終身大事。”

宋曉酒抽了抽嘴角,心中道,知道自己缺德就好,最好也別來耽誤本大爺和大人的終身大事。

還不等宋曉酒腹謗完畢,謝青行下一句話差點讓宋曉酒剛入口的熱茶噴出來。

“謝某觀宋捕頭神色萎頓,似操勞過度,可是平日裏關顧著查案奔走,忽略了兒女情長,終身大事?”

“咳咳咳……”宋曉酒把茶杯推到大人面前,順便瞪了大人一眼,而後笑瞇瞇轉過頭去對謝青行拱手道,“多謝謝公子關心,我已有鐘情之人,此生也只與那人相伴,至死不休。”

“哦?”謝青行若有所思的瞥了在旁兀自斟茶啜飲的裴唐風,道,“不知宋捕頭所言之人是哪家姑娘?竟得宋捕頭傾心以待。”

宋曉酒伸手一把勾住大人的肩,感覺到大人一僵,小心肝也一顫,差點沒收回手跪下去請罪,然一想到情敵當前,楞是狠狠忍住,帶著死就死吧,回頭隨大人鞭打用刑的心態強撐道:“可不就是我家裴大人,他可不是什麽姑娘,哪個姑娘能把我宋曉酒屁 股捅開花的?”

話音落,周遭一片詭異的寂靜。

似連那冰雪融化的聲音都聽得見。

宋曉酒僵直著搭在裴唐風肩上的手,連面上故意裝出來的灑脫笑容都快掉下來般。

心裏委屈,我連屁 股被捅一事都拿出來說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不等他委屈完,突然感覺腰上擱著一雙手,卻是大人靠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腰,一手甚至往下摸索去,在他耳畔輕語:“真的開花了?”

轟的一聲,宋曉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點燃了,全身上下無處不冒著青煙。

心肝兒不知道是不是被煮沸了,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燙的要跳出喉嚨來。

眼珠子慢慢轉到謝青行那張忽紅忽白,又青又紫的臉上,宋曉酒笑了。

勾著大人的脖子,宋曉酒轉頭去在大人滑不溜秋的漂亮臉蛋上啵的親了一大口,爽朗道:“花倒是沒開,若我宋曉酒是個娘們,倒是能給大人生個大胖兒子,嘿嘿嘿。”

大人也笑,手指不知何時滑了下去,停在那結實雙瓣的溝壑間,低語道:“那便生生看罷。”

宋曉酒笑容一僵,有種蠢狼入狐口的感覺。

至此,宋曉酒完勝情敵謝青行。

依舊陪著大人在相親相愛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終】

【後記】

繪就最後一筆,裴唐風收了筆硯,將畫卷起,遞給謝青行。

“此畫遲了數年,今日終是了我夙願,多謝……裴兄成全。”

“嗯。”裴唐風微頷首,淡淡道,“日後你別再來了,他不喜歡見你。”

謝青行一僵,面色白如雪,“你……對他……可是真心?”

“他是本官的……真愛。”

謝青行淒苦一笑,拿著畫匆匆離去。

“那便……告辭了。”

得一卷相偎之畫,妥善收藏,紀念終身。

然情,不語,亦不滅。

【番外】

《千縷屍》BY落瑾下時(奪命小捕頭番外)

壹·出差

宋曉酒被派往屈縣出差那日,他以為他家大人會依依不舍含淚脈脈的送他一程,不曾想,五更天之時,大人若無其事的上早朝去了。

於是宋曉酒孤零零的翻上一匹馬,噠噠噠的沖上了官道,把京城丟在了蕭條的背影後。

夜以繼日的趕路,馬死了。

於是換了一匹。

又趕了半天路,宋捕頭累了。

於是換了一頭騾子……

屈縣縣衙荒蕪了三年之久,歷任縣官都被聞名於世的纏屍案嚇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甚至有些因承受能力太差直接猝死身亡。

因此,屈縣的衙門冷清良久,連黑鴉都懶於停留歇腳。

後來,京城來了個胖官,輕松的坐上了縣衙縣令的位置。

此胖官身體渾圓,四肢短小,“木有脖子木有腰”,乍一看,就像個氣鼓鼓的皮球。

也正巧,此縣令姓邱,名胖官,字無腰,煞是有趣。

胖官在位半年之久,不說斷案,就拿打理屈縣縣衙這一樁,便是功不可沒。

原先被纏屍案嚇得逃走的屈縣居民也都陸陸續續聞信歸來,漸入安居樂業之境。

然而好事不久,屈縣又出了壞事,依舊是那駭人聽聞的纏屍案。

縣衙中鮮有破案能手,胖官自己破案無能,卻貴在謙虛,千裏遞奏折,把京城第一捕頭宋曉酒給盼了來。

胖官不知道的是,他此舉雖造福了屈縣眾民,卻活生生拆散了一對苦盡甘來的奪命鴛鴛,使其分隔兩地,孤雁難送情。

先不提胖官如何不知情,只道他遞了奏折得了回音後,便每日翹首盼望,等著傳說中的宋捕頭身披彩練,腳踏雲彩,如仙降臨這小小屈縣。

終於,探子回報,宋捕頭領皇命離開京城,如今半月有餘,已進入屈縣轄地,不日便可到城門口。

胖官聽聞情報,大掌一拍肉腿,喜上眉梢,命令衙役挨家挨戶無償征用銅鑼小鼓,炮竹禮花,決定在宋捕頭蒞臨本縣時給其一個“震驚世界”的歡迎會。

那日,不知胖官心意的宋捕頭躺於老騾子的背上,悠哉悠哉的進了城。

剎那,敲鑼打鼓轟鳴,炮竹禮花劈啪,響天震地,把好端端一頭安分守己老實過人的騾子嚇得撒蹄子亂躥,硬是將宋捕頭從陡峭的騾背上甩了下來。

可憐宋捕頭刀裏來火裏去,哪怕閻王爺的背影也見過一回了,卻沒被如此熱情洋溢的屈縣居民驚嚇過,那一刻,便是銅墻鐵壁也要摔痛了。

好在他家大人幾年來身體力行教育著宋捕頭,便是再高難度的動作,也不在話下。

於是宋捕頭淩空一個反側,長腿在騾子頸部一蹬借力,總算穩穩的落在了地面。

周圍靜默半響,忽而掌聲窸窸窣窣響起,再整齊響起,最後空前熱烈……

宋捕頭在掌聲中甩額前一縷散發,腰板挺直,突然自覺有玉樹臨風之感。

“停!”胖官老爺雙手一揮,阻止了熱烈的掌聲。

眾人默。

胖官老爺上前一步,朝宋捕頭點頭哈腰瞇眼笑:“總捕大老爺,一路風塵仆仆累了吧,下官已備下薄席,就等大老爺賞臉了。”

宋捕頭顯然很受用胖官的奉承,滿意的點點頭,擡步便要被胖官請上官轎,卻突聞風中一道破空而來的輕響。

踮腳一旋身,側臉避過了那暗器。

由遠而近傳來了一陣笑聲,宋捕頭聞聲喜出望外,轉頭去喊出一句:“皇後,你怎麽來了?”

在旁觀望的胖官雙膝一軟,差點跪下去。

心中涕淚俱下:這屈縣纏屍案果然聞名天下,連深宮的皇後都不甘寂寞跑出來了。

黑皇後一身黑衣,長發高束,滿臉戲謔笑容,才落在宋曉酒面前,便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只看得胖官目瞪口呆。

“皇後,你怎麽來了?”宋曉酒揉揉被皇後蠻力搭痛的肩膀,笑著問道。

黑皇後拉著宋曉酒走到一旁,悄悄說:“我聽說你被皇上派來屈縣破案,這種好事怎麽可能沒有我的份?所以就偷偷溜出宮追著你來了。”

“什麽?”宋曉酒驚訝,“你偷溜出來,皇上不知道?”

“哎呀,別說這個了。”黑皇後推開宋曉酒,緩緩踱步到滿額冷汗的胖官面前,左右上下前後瞄了幾眼,突然道,“這位大人,我覺得你有點面熟。”

胖官哈哈幹笑,點頭道:“是,是,下官相貌平常,極具大眾化,皇後娘娘眼熟也是正常。”

“什麽皇後娘娘!”黑皇後揮手道,“本公子姓凰名厚,日後就叫我厚爺,明白了嗎?”

胖官盯著眼前的“女公子”,呆呆的張嘴喚了一句:“厚爺。”

黑皇後滿意的點點頭,勾勾手指,喚上宋捕頭,大搖大擺的往縣衙方向去了。

路上。

宋曉酒說:“皇後,既然你不想拿身份壓人,那你要拿什麽身份插手案件?”

黑皇後摸摸下巴,思索片刻道:“師爺!那胖子不是正缺一位師爺嗎,我可以勝任。”

宋曉酒點頭,黑皇後也點頭,跟在身後默默無聞的胖官只能點頭。

貳·驗屍

縣衙驗屍房中停擺著九具屍身。

仵作讓開身體,把視野空間騰出來給宋捕頭和厚師爺。

“……”宋捕頭。

厚師爺:“……”

胖官縣太爺:“二位大老爺有所不知,這便是數年來無人能解的千縷纏屍。”

仵作恭謹出列道:“這不知名的白絲柔韌難斷,纏於死者屍身上,小人用了無數辦法都不得其解,此絲纏纏繞繞,屍身上無一空隙,便也無從驗屍。”

宋捕頭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些屍身你都沒驗過,都不知道死因?”

仵作羞愧點頭。

厚師爺皺眉,在擺放九具屍身的冰床過道間來回走動,口中問道:“就只有九具屍體?”

胖官縣太爺答道:“有十具,燒了一具。”

“嗯?”

“那是數年前出了第一具千縷屍時被當時的縣太爺下令焚燒的,只因死屍上纏滿白絲,無從下手驗屍,屍體的模樣又太過詭異,弄得人心惶惶,便燒去以安民心。”

宋捕頭道:“死者是何人也不知道嗎?”

仵作搖頭。

胖官也搖頭。

一時之間,眾人面對著一室白色蛹繭般的九具死屍沈默不語。

良久,宋捕頭突然道:“要驗屍恐怕有難度,可辨別出屍身性別應該不難吧?”

仵作道:“回宋爺的話,此處九具屍身,皆為男子。”

“哦?”

“以身形骨架來看,是男子無誤,小人曾用燃燭融開一些白絲驗屍,怎奈那白絲生長速度過快,不過轉瞬,融化開的白絲便又纏緊,若火焰靠的近了,又怕屍身起火。小人也曾拿利刃割那白絲,卻根本削不斷,用了百種方法,全無所用。”

說著,仵作領著宋捕頭到一具千縷屍前,指給他看道:“宋爺,這屍身便是最近的一具,屍身上的白絲色澤較淺,觸感微嫩,可見其新鮮。白絲纏四肢較緊,腰身最松,而頭顱皆被纏碎……”

“慢著。”宋捕頭突然打斷仵作的話,沈吟道,“頭顱被纏碎?你怎麽斷定頭顱是被纏碎的,而不是本來就碎掉的?”

仵作暗驚,答道:“小人不知,只是推斷。”

宋捕頭追問:“從何處來的推斷?”

仵作冷汗涔涔,硬著頭皮道:“那白絲會動,一直在纏緊屍身,發現屍體時頭顱並未碎裂,到了如今,宋爺看了便知,那頭顱已碎。”

厚師爺突然道:“便是絕頂高手,也無法將人的頭顱骨一掌擊碎。”

宋捕頭點點頭,突然陰笑一聲,慢聲道:“這麽說來,殺人兇手是鬼了?”

咚。

旁邊胖官一翻白眼,暈過去了。

“……”仵作。

“……”厚師爺。

“……”宋捕頭。

命令衙役將暈倒的胖官送走後,宋捕頭要求仵作帶他和厚師爺到案發現場走一遭。

要說那案發現場也是偏僻無比的所在,仵作領著宋捕頭和厚師爺左拐右拐,繞山繞水的,終於到了一個破廟。

廟裏香案蒲團上皆落滿灰塵,垂幔撕拉一道大口子,透過那口子正對著一座佛龕,佛身上滿是窟窿,莊肅與詭異交疊,直教人心驚膽戰。

穿過一道矮門,便進了內堂,狹小的空間裏只有一張小床,一張桌子,一張竹椅,還有一個櫃子。

走近了看,那小床上鋪著一張草席,席上烏黑黑的印著一個人形,湊近了,便聞到一股血腥氣。見此,宋曉酒臉色微變,似想到了什麽。

仵作在旁解釋道:“發現屍體的是一位夜裏在此避雨的樵夫。”

厚師爺看了看,問道:“屍體是在這床上?”

仵作搖頭道:“不是,這床上當時就留著一個人形血印在上頭,那千縷屍在佛龕後。”

三人轉出了內堂,回到那佛龕前,宋捕頭跳上香案,只聽吱呀一聲響,香案搖搖欲墜。

轉到佛龕後,是一塊空餘的木板,早已腐朽的厲害,再看佛的蓮花座下有一個大窟窿,宋捕頭拿過一旁的木棍伸下去戳了戳,便聽得一聲聲噃噃破裂的響動。

“拿火來。”宋捕頭轉頭朝在下的二人道。

仵作劃了火折子,遞給他。

片刻,宋捕頭跳了下來,落在兩人身邊。

仵作想問沒敢問,厚師爺瞅了瞅宋捕頭的臉色,也暫時沒打算問。

於是三人又在破廟四周轉了轉,待到沒有什麽可再看的時候便打道回府了。

叁·酒友

將仵作打發回去後,宋捕頭和厚師爺沿街遛狗。

偶遇一座酒肆,兩人相視一眼,笑了笑,一起走了進去。

在樓上尋了個臨窗的座位,便坐下等著上酒菜。

厚師爺久居皇宮,顯然對此經驗不足,反觀宋捕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見平日裏吃喝玩樂不在少數。

撇撇嘴,厚師爺便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難得出宮一趟,不盡情的體察民情怎麽可以!

在厚師爺饒有興味打探民情的時候,也有人正津津有味的打量著他們。

此人正是屈縣首富魏人臣,人臣人臣,真是個志高遠大的好名字,可惜此人心不在仕途,只想著斂財享受。

在宋捕頭遇見魏人臣之前,宋捕頭一直認為屈縣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見了才知道什麽叫臥虎藏龍。

在厚師爺遇見魏人臣之前,厚師爺一直以為天下最自以為是的人除了當今皇上沒有別人了,誰知見了此人才知道,何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要以為有錢人都是滿腦肥腸、挺著燒酒肚的猥瑣胖子,看看眼前這一個,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長得好,男子氣概也足,真是宋捕頭心目中男子漢大丈夫的典範啊。

於是在魏人臣過來把酒言歡時,宋捕頭情不自禁萌生了結交之意。

再看厚師爺,雖目不轉睛在飲酒吃菜,那眼角餘光卻也是偷偷打量著來人。

三人如他鄉遇故知,如相見恨晚,如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總之最後都喝高了。

厚師爺拿筷子敲著碗,笑的東倒西歪,直誇魏人臣懂得及時行樂,懂得生活,懂得風趣幽默,不像遙遠北方那一個,總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見誰都是睥睨的姿態,終日只知朝政,完全不屑於風花雪月,簡直是個榆木疙瘩。

宋捕頭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那黃山就是個小氣鬼,老子不就揪了他一回衣襟嗎,犯得著處處給我使絆子,穿小鞋,還把我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破勞什子纏屍案,他不知道我要保護大人的嗎,大人那麽美,若有人心懷不軌企圖犯罪怎麽辦?”

“沒有我正義的宋捕頭在,清水街能安寧嗎?百姓能安居樂業嗎?霧張府衙後院能熱鬧嗎?大人能高興嗎?嗚嗚嗚嗚……”

宋捕頭醉了,抱著酒壇子傷心的滴了兩顆男人淚。

魏人臣也醉了,瞅著宋捕頭一大男人傷心,竟也悲從中來,握著宋捕頭的拳頭寬慰道:“宋大哥,你放心,你不是喜歡美人嗎,我家中多的是美人,就我那個琴師,那是美若天仙無人可及,回頭我把他介紹給你。”

宋捕頭傷心的點頭。

旁邊厚師爺湊過來,不滿道:“那我呢?”

魏人臣瞇了瞇眼,微微笑了,打了個酒嗝,斷斷續續道:“我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

不等魏人臣說完,厚師爺默默淚了,心道,我當然跟別人不一樣,我要是一樣,我家那皇上還會動不動就嫌棄我嗎?雖然我已經不在意了,但不表示我也同意你嫌棄我啊?

於是厚師爺舉起手掌,正想一巴掌拍魏人臣去草原見羊駝時,魏人臣的深情告白震驚了世界……

為什麽震驚了世界?

不要問我,去問站在酒肆二樓梯口,正打算走過來的千裏追妻的黃山公子。

只見黃山公子雖怒火中燒,卻仍是笑容滿面,鎮定自若的走過來,手掌慢慢扶到了厚師爺的肩頭上,使力一按,厚師爺呲牙咧嘴的回過神來,擡頭一看,直了眼。

“凰厚。”黃山公子笑瞇瞇道。

厚師爺也笑瞇瞇道:“黃山。”

“原來你就是黃山兄。”魏人臣正襟危坐,抱拳握禮,“久仰大名。”

黃山公子展扇笑:“大名?呵呵。”

魏人臣遞酒杯,請道:“在下魏人臣,敬黃山兄一杯薄酒,往後便是兄弟了。”

厚師爺面癱狀:“……”一杯酒就要跟皇上稱兄道弟,這生意做的好。

黃山公子瞥了厚師爺一眼,合扇一握掌,伸出手去接過那杯酒,隨即潑了面癱的厚師爺一臉。

魏人臣震驚。

宋捕頭依舊抱壇傷心。

厚師爺微楞後,卻緩緩扯起笑容,慢慢抹去臉上蜿蜒的酒水。

在黃山公子暗含威嚴的目光中,在宋捕頭茫然無知的目光中,厚師爺抓住魏人臣的手臂,無任何感情起伏的道了一句:“回家。”

肆·溫泉

宋捕頭出了酒肆時,酒已醒了大半,卻已經想不起厚師爺和他剛相逢恨晚的魏兄弟跑哪裏去了,隱約中好像還看見了討人厭的皇上,如今卻也不見蹤影。

大約是夢,宋捕頭想了想,便把此事忘到腦後去了。

回到縣衙,竟一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宋捕頭難以置信的楞了一楞,隨即上前牽了那人的手,唇邊是如何也掩不去的笑意。

“大人,你怎麽來了?”

問出這話時,宋捕頭的手指緊了緊,他覺察到大人的掌心溫溫熱熱的,似要將他融化了一般,胸腔裏溢滿微妙的喜悅和知足,宋捕頭突然很想抱抱大人。

那冷若冰霜的顏面似也被他的歡喜感染了,緩緩的綻出一抹淺笑。

裴大人道:“那日你走後,我便上朝請奏皇上,讓他放我離京,來此處陪你。可惜他不肯,若不是後來發現了皇後娘娘私自出宮來投奔你,恐怕今夜你也不會看見我在此。”

“啊。”宋捕頭驚訝道,“怪不得在酒肆時我便覺得好像見到了皇上,原來他真是來了。”

“酒肆?”眉尖微蹙,裴大人露出不悅的神情來。

宋捕頭大驚失色,想起大人極度不喜他出入青樓酒肆,忙轉移了話題,咧著嘴笑道:“大人,你舟車勞頓一定累了吧?我看你風塵仆仆一定難受的慌,這屈縣沒什麽好的,就溫泉特出名,走,我帶你去泡一泡,洗去一身疲累。”

裴大人本想他拷問一番,在聽聞溫泉二字時,突然噤了聲,默默點了頭。

一見大人答應了,宋捕頭歡喜不已,忙收拾兩人換洗的衣物,牽著人往後山溫泉去了。

宋捕頭在溫泉池岸邊尋了平整幹凈的地將兩人的衣物放好,便開始寬衣解帶,脫了一半,方才覺察到那過於炙熱的眸光,轉頭去看,卻只見到那人半邊側顏,在霧氣氤氳中,恍惚入畫。

宋捕頭不知自己是酒勁未退還是別的什麽,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小腹一緊,竟是情動了。覺察到這一點,宋捕頭慌忙跳進溫泉裏,竟連褲子都忘了脫去。

聽到水花聲響,裴大人轉過頭來,眼角睨了睨那逶迤在池岸邊的衣衫,再看宋捕頭的模樣,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慢條斯理的行到池邊,慢慢的脫盡自己的衣裳,也不知是覺察到宋捕頭在偷眼相望還是性格使然,那動作竟慢到了無與倫比的境地,直等得溫泉裏的宋捕頭燥火重重。

待裴大人終於脫個幹凈了,那頎長的身肢緩緩沒入水中,霧氣如舌舔了那人潔白如玉的胸膛,沾濕了那人烏黑如瀑的發絲,如此美人入浴圖在情動的宋捕頭眼前展現,只會教他失去理智,做出些平日裏想都不敢想的事來。

等到宋捕頭理智回魂,竟發覺自己整個人都攀在了那人的身上,一條腿纏在那人的勁腰上,另一條彎曲著緊緊靠在那人腰側,兩臂如鐵鑄了一般牢牢抱住那人的脊背,竟如此用力,如此情難自禁。

回過魂的宋捕頭頓時有些赫然,微微退了一些,卻一下被那人狠狠抱了回去,那人碾壓著他厚實的唇,輕咬細啃,便是宋捕頭自己都覺察得出唇上的破損和紅腫,分明看起來自己才是強勢的那一人,每每到了大人面前,卻總是被壓制的無法反抗。

宋捕頭的唇間縫隙裏溢出些許不滿的抗議,轉瞬便被堵了去,嗚嗚咽咽化成了細碎的喘息。

煙波浩渺,兩具身體糾纏不清,那人的手指緩緩游移到了他的後背,順著那凹陷的脊背線條來回摩挲,指尖微微打著轉兒,竟暧昧的令人臉紅心跳。

無論做了多少回,宋捕頭依然不習慣平日裏冷清如冰泉的大人在情 事上對他的挑逗和肆意捉弄。那雙冷冰冰的眸子在偶爾的溫情中竟還露出讓人心慌氣短的神色,怎能教人不頭暈眼花,亂了神智?

宋捕頭常為此人迷失,卻又倔強的相信自己只是一時耽溺於美色。

便像此時,那人的手指已經滑到了他的後臀,在渾圓的兩半臀肉裏來回進出,指尖翻著那細褶,輕刮著那柔嫩的腸壁,惹得宋捕頭低聲吼叫,整個腰身都在顫抖。

想要擠出那手指,最終卻只是夾的更緊,一層層的軟肉纏絞,待到那人抽了手指,換上了碩大的堅挺,那遞進的纏綿便狠狠絞住了,小腹持續收縮著,似想要將什麽全部吸入才肯善罷甘休,便連自己的物什都翹起抵在那人胸腹上。

粗重的喘息在洞壁裏來回傳蕩,間或伴著一兩聲洩露的呻吟,便只剩下肉體撞擊的聲響,水花四溢,霧氣霭霭,道盡人間情愛最難了卻一事。

伍·書房

宋捕頭不過盡興一回,便被人撈出水面,跪趴在池岸邊,那人從後纏上,胸腹皆貼著他的後腰和後臀,一手牢牢按在他的後頸上,一手掐在他精壯的腰身上,將人緊緊禁錮在身前,深入淺出,極盡溫柔纏綿。

那人向來喜歡他肌肉鼓起的線條,喜歡他溫熱的有些粗糙的肌理紋路,指腹總要在其上摩挲,如每次端坐桌案前批閱公文時把玩著手指間的筆桿一樣,那便叫做愛不釋手了罷。

宋捕頭手肘撐地,後背胛骨張弛開,頭頸被那人的手勁按壓的垂了下去,發帶沾了水,纏緊了濕漉漉的發絲,一綹一綹的隨著身體的擺動晃蕩著,微冒白煙的水汽裊裊散去,化成了蜿蜒在肌理紋路上的點點水珠,汩汩流著,漫到了光滑的石地上,早已分不清那是汗水還是泉水。

好似被那人潛藏於心底深處的情炙熨燙到了骨子裏,宋捕頭漸漸難耐循環遞進的溫情,才回過頭去想要開口說話,那溢出唇邊的低吟便百轉千回的拔高了,宋捕頭大羞自己發出那樣的聲音,便惱怒於身後那人突然的轉動摩挲,狠狠瞪了一眼回去,像極發怒的小獸。

那人眸色深上一深,彎了腰嚄住他因著喘息而合不攏的唇瓣,輕輕一頂,那舌尖便靈活如游蛇般竄了進去,攜著一股強勢的不由得人反抗的力道狠狠纏住了他的舌。那吸吮弄痛了宋捕頭,也驀地燃起了宋捕頭身為男人的潛藏於骨子裏的肆虐感,他毫不逃避,狠狠的回吻過去,便像開啟了新一輪的追逐戰,兩人互不相讓,皆抱著較量一番的心態。

然而宋捕頭終是差了一些,倒不是他體力不支,而是那人嘴上功夫激烈,腰下卻也兇猛異常,饒是宋捕頭再身強體壯,也耐不住腰軟酸麻,更別提那人總有意撞擊在他的敏感點上,便是深深容納異物的感覺也要教人發了瘋。

溫泉浴罷,兩人相互替對方擦拭身體,有些情熱,便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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