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在天下間赫赫有名，未必就遜色於四大門閥多少。

以李家為首的關隴貴族，是天下間最大的門閥勢力之一，但是他們也並不是沒有對手。

山東士族，便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對手。

山東士族是一個廣泛的概念，泛指太行山以東廣大範圍內的門閥士族。

具體從地域上來說，華山、崤山以東廣大範圍內，是相對於關中、塞外和南方的文化地理概念，而山東士族則是指在這個地域之內的士族。

齊魯之地，詩書傳家，孔孟皆出於此，在這個土地上，有著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儒家底蘊。

山東士族，正是儒家的大本營。

山東士族主要包括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太原王氏、範陽盧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滎陽鄭氏、瑯琊王氏與瑯琊顏氏、蘭陵蕭氏、河東裴氏，他們都是著名的文化士族。

而這其中，無疑又以裴家居首。

因為裴家最近幾代，很出人才。

連續四代人，出了一個司空，一個司徒，一個太尉，全都是國之重臣。

自古以來，天下間便有“民氣在南，王氣在北。山西出將，山東出相”這一說，這個山東出相，指的便是山東士族，裴家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柳隨風是真的沒有想到，石之軒居然是裴家人。

不只是柳隨風，除了早就心知肚明的王宇之外，誰又能想到，石之軒居然還不是他的真名呢？

“就是那個裴家。”李沈舟肯定了柳隨風的猜測，隨後，兩個人一齊苦笑了起來。

這個消息，對二人的打擊，一點都不比青龍會要差。

這個時候，趙師容也回過神來了。

“等等，你們說石之軒叫裴矩，那他和裴家現任家主裴寂，是什麽關系？”趙師容道。

“親兄弟，這個家主之位，還是石之軒主動放棄的，不然無論如何也到不了裴寂的身上。石之軒如今在裴家還有多少的影響力，誰也說不清楚。”李沈舟道。

“我沒有記錯的話，裴寂現在的唐朝的司空吧？”趙師容問道。

“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記錯了，然而他確實是唐朝的司空。”李沈舟道。

宮殿內一片沈寂。

他們都有些被這種情況所震驚。

雖然還不至於產生絕望的情緒，但是他們也的確是沒有想到破局之法。

片刻之後，李沈舟和柳隨風的眼神逐漸堅定了下來。

他們到底是大風大浪裏闖出來的，類似的絕境和選擇，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

“石之軒在新朝，看似和儒家毫無關系，但是他的出身決定了一切。石之軒出任新朝的丞相，就連民間都輿論四起，但是在士林之中，卻少見非議，如此看來，儒家也存了給自己一條後路的心思。”柳隨風道。

“所以，我們也要給自己多一個選擇。”李沈舟長籲了一口氣，做出了決斷。

雖然現在他和儒家都處在蜜月期，但是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李沈舟的危機感，一直都是很重的。

殺了李世民，逼迫李淵退位，李沈舟不是為了過皇帝的癮的。

他要做的，是真正的君臨天下。

“儒家滲透在唐朝的方方面面，長歌門為大哥登基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大哥初登大位，不宜有太多的動作。否則很容易讓儒家警惕，事實上，大哥始終沒有重用長歌門的那幾位，只給張巡安上了一個將軍的頭銜，已經讓他們很不滿了。”柳隨風道。

“我不否認李白杜甫王維都是出色的天才和強大的武道強者，但是他們的施政方針全是泛泛而談，沒有一絲可行性。相比之下，在朝堂之上廝混的那些真正的儒家之人，才是可以拿來治國的。李杜之輩，供著就好了。他們在武道修行上浪費了太多精力，現在連做人尚且都不會，何況做官。”李沈舟道。

柳隨風點點頭，這點他也看出來了。

李白杜甫王維志向都很高遠，但是同時，也都是“志大才疏”之輩。

這裏的志大才疏，不是指的才華，而且指的治國的本領。

他們習慣了清談，成功的太過容易，腦海中將一切都想象的太過天真。

而世間的事情，遠遠要比長歌門覆雜的多。

別的不說，那一日若是李世民沒有死，竺法慶那一關，他們就過不去。

清談誤國，他們自以為天下之大大可去得，但是李沈舟對他們並沒有這麽大的信心。

“即便如此，大哥也不宜現在就和他們翻臉，找外援這種事情，還是讓我去做吧。”柳隨風道。

他的身份足夠，誰都知道他肯定是李沈舟最信任的人。

偏偏他又沒有任何的官職在身，某種程度上，為他減輕了不少的註意力。

“漢武帝以後，儒家一家獨大，其他百家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現如今，除了儒家之外，也就是兵家、佛家、道家幾家還算是顯學。”

“兵家且不去說他，佛家自少林封山之後，也都在閉關清修，不敢摻和天下這趟渾水。如今想要和王宇抗衡，只有尋求道家的支持了。”

“王宇的背後有武當派，有張三豐，這是道家的一面旗幟。但是道家能夠和佛家相抗衡，也自然有其底蘊。淳風，你能為我說一下嗎？”李沈舟大有深意的看了李淳風一眼。

李淳風臉上並沒有意外之色。

他知道李沈舟早晚會跟他攤牌，但是沒想到這麽早。

他和袁天罡的來歷，都太過詭異。

他們的本領，也實在是太大。

若說背後沒有什麽勢力支持，這才叫不正常。

而道家在世間的象征，從前是全真教，後來是武當派，甚至寧道奇都成為了道家第一人。

但是他們真的能代表道家嗎？

相比外來的佛教，道家出現的時間，可還要更早。

一個傳承千年的顯學，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底蘊。

“我和師尊，都來自純陽宗。我師尊袁天罡，正是純陽五子之一。”李淳風坦然道。

“純陽宗的掌教是誰？”李沈舟問道。

“家父李忘生，純陽五子之首。”李淳風道。

李沈舟的面色更加的凝重。

“最後一個問題，呂祖，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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