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何必這麽著急？你現在的境界，還差了獨孤求敗一籌，何不等到和他同一境界再一戰。”傅紅雪勸道。

他並沒有太過吃驚，因為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對於世間每一名有志於刀道巔峰的刀客來說，內心都有挑戰劍道巔峰的想法。

就算宋缺不去做，日後傅紅雪也一定會走上這條路。

千百年來，刀劍雖然並稱於世，但是真正的現實一直是刀居劍下。這種情況，從古至今，一直沒有改善。

真正驕傲強大的刀客，心裏都有一股氣。其中有他們的驕傲，也有他們的不甘。

宋缺如是，傅紅雪亦如是。

所以傅紅雪並沒有勸說宋缺不去挑戰獨孤求敗，而是勸說他再進一步，和獨孤求敗同一境界再做此事。

但是宋缺還是搖了搖頭。

“紅雪，我走不動了。”宋缺有些蕭索道。

“什麽？怎麽可能？”傅紅雪驚呼道。

宋缺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這個世間，從未有人以單純的刀道走到世間的巔峰，即便是當年的鷹緣，他的武器雖然是刀，但是他真正破碎虛空，卻依靠的是《戰神圖錄》。從古至今，我是在刀道一路上，走在最前面的人。即便是鷹緣，也不如我。”

“沒有前人的經驗指引，我只能自己摸索。到現在，我已經走到了自己的極限。我有感覺，再如何閉關，也突破不了這個限制。唯一的辦法，就是挑戰比我境界更高的存在，在生死之間，壓榨出我最大的能量。這是再進一步的唯一辦法，雖然危險，但是我卻不能不做。我不是逍遙子那種可以原地踏步的人，讓我茍延殘喘，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戰死。”宋缺沈聲道。

“不，還有一個辦法。”傅紅雪突然道。

“您把我培養成和你一個級別的刀客，然後殺了我，比挑戰獨孤求敗更有效果，也更安全。”傅紅雪盯著宋缺完美無缺的面容，緩緩道。

同級別刀客的碰撞，的確比向其他類型的大宗師挑戰要有效果的多。挑戰獨孤求敗，宋缺的前路需要在生死之間掙紮。如果是同級別的傅紅雪，宋缺就可以吸收傅紅雪的刀道，舉一反三，推演出更高的層次。

傅紅雪的刀，不是天刀，對於宋缺，有很大的啟迪意義，甚至比獨孤求敗還要大的多。

但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兩人之間，必須要死一個人。

“傻孩子，我不是那種拿徒弟練功的魔頭。劍寧直不彎，刀一往無前。我真的那樣做了，我的道心也就破了。我是宋缺，我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有些事情，即便是明知道結果會更好，但是我這一生，都不會做出那種違背原則的事情的。”宋缺搖頭道。

傅紅雪沈默不語。

他尊敬的，正是這樣的宋缺。如果宋缺真的按照他說的做了，他還會這樣尊重宋缺嗎。

宋缺，一個堪稱完美的人，不論是武功，還是品德。傅紅雪從他的身上，的確是學到了很多。

傅紅雪退後三步，鄭重的向宋缺磕了三個響頭。他沒有用真氣護體，三下之後，額頭已然是鮮血淋漓。

“師尊，如果你不幸戰死，我不會為你報仇。”傅紅雪道。

這本是非常大逆不道的一番話，宋缺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不愧是我的徒弟，紅雪，我若是死了，刀道的重擔，就只能交給你了。”宋缺大笑道，沒有絲毫的輩意，只有無盡的從容。

宋缺和獨孤求敗一戰，無關恩怨，無關情仇，這是求道之戰。宋缺死在獨孤求敗手裏，也是死得其所，求仁得仁。

傅紅雪不會因此對獨孤求敗有任何的怨恨，但是他會努力練刀，等到他自己有資格挑戰獨孤求敗而獨孤求敗還沒有死的時候，再次向獨孤求敗挑戰。

這只是挑戰，不是報仇。

這就是宋缺和傅紅雪，中原武林，刀道站在最巔峰的兩個人。

丁鵬縱然魔刀在手，距離這兩個人，依然還有不小的距離。

“紅雪，我已經將平生所學，盡數傳你。到現在，也沒有什麽能夠交給你的了。你很好，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走出了一條迥異‘天刀’的刀途。你現在還沒有突破大宗師，你自己應該知道是什麽原因。”宋缺道。

傅紅雪點點頭，道：“我明白，我心結未解。我會親上帝踏峰，斬掉言靜庵的頭顱，踏平帝踏峰，了結我的心結，突破到大宗師。虬髯客在雪山一戰身亡，我已經答應了王宇，接任青龍會三月分堂的堂主。將慈航靜齋欠我的拿回來，了結這段因果，足夠我突破大宗師了。青龍會三月分堂堂主之位，就當是償還王宇的引薦之恩。我是宋師的弟子，他是宋師的女婿。我幫助他，也是天經地義。”

“有你在，我對宋家的未來也算放心了。師道的性格偏柔，實在是難以撐起宋家。我若是戰死，宋家會奏請調離嶺南，以後會如何，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宋缺道。

傅紅雪在常人眼中少言寡語，為人陰沈，但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傅紅雪至情至性，一諾千金。

他不需要朋友，但是做他的朋友，一定會非常放心。

“師尊，你打算什麽時候動身？”傅紅雪問道。

“和玉致他們說一下，通知一下王宇，我就動身。既然決定了，我就不會遲疑。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拖延沒有什麽意義。”宋缺道。

傅紅雪沈吟片刻，然後道：“王宇可能會阻攔師尊。”

宋缺是新朝的大將軍，在王宇的版圖規劃中，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宋缺的價值，遠非一個單純的大宗師能夠衡量的。

傅紅雪相信王宇不會任由宋缺如此行事的，這對於王宇而言，有害無利。

但是宋缺卻搖了搖頭，道：“不，他會同意的。紅雪，你對王宇的了解還是太淺。”

三天之後，王宇在洛陽收到了宋缺的飛鴿傳書。

“要不要阻止宋缺？”婠婠在一旁問道。

“不能攔啊。”王宇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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