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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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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流言肆起,禦史臺言官參奏錦太妃一本,仁崇帝隨意翻了翻折子,神色凝重,禦史臺參奏錦太妃為妃不良,意圖篡奪後宮之位,後宮乃皇後執管,錦太妃越俎代庖實屬不當,況且,縱然皇後不管事,還有太後。錦太妃三番兩次派人出宮找北延侯府秦夫人入宮,分明早有預謀,加之,京裏邊關於北延侯的傳言是從龐家出來的,背後之人可想而知。

連著幾日上朝,禦史臺的一幫人鬧翻了天,仁崇帝在上邊陰沈著臉,他都懷疑,禦史臺口中的人是不是錦太妃,和他記憶中的母妃相去甚遠。

仁崇帝一直不說話,十日期限一到,仁崇帝將安遠縣幹旱的事情說了,順便,點了一批世家側房子弟去賑災,朝堂頓時靜默下來,仁崇帝不甚在意,繼續道,“錦太妃病重,太醫說需要靜養,皇後前去探望過了,太醫說之前虧損了身子,只怕要調養一兩年,眾愛卿可還有事?”

朝堂上,愈發安靜了,好些人還沒回過神來。

禦史臺彈劾她,錦太妃心知肚明,待聽說了皇上找的借口,錦太妃一口氣提不上來,當場暈了過去,醒來,在雲錦宮摔了茶盞,然,錦太妃被太後和皇上禁足養病,說是養病,京裏哪個不心思透亮著?怎麽會看不出來她被太後皇上罰了?皇後來了一次再也不見人影,錦太妃心中怒火沒處發洩,郁結在心,倒真是病了。

唯一百日宴那日,天不亮黎婉便起床做準備了,給唯一沐浴完,換了身大紅色衣衫,將她遞給紫蘭抱著,轉而服侍秦牧隱。

按理說今日入宮要穿朝服,秦牧隱沒有官職,北延侯府爵位的朝服是深紫色,黎婉將他朝服領子繡了一圈金色鑲邊,之後,往上添了層狐裘,她弄得極為認真,秦牧隱低頭便能見到她白色的脖頸,不由得身後替她將衣衫提了提,指尖的觸感微微泛涼,他蹙了蹙眉,“是不是冷?”

黎婉將紐扣扣好,退後一步,拿屏風上掛著的腰帶,秦牧隱拒絕道,“腰帶上玉飾多,穿著不覺得,待會抱孩子的話偏硬了,換軟的來吧。”

腰帶上邊的裝飾是宮裏賞賜朝服時一並送來的,黎婉瞄了眼,聽秦牧隱道,“不必擔憂,進宮後我抱著孩子,旁人的註意都在孩子身上,不會引起懷疑的。”

黎婉從櫃子裏找了一條白色的緞面腰帶,秦牧隱伸直手臂,黎婉的目光專註而仔細,秦牧隱開口道,“錦太妃這些日子生病了,精神不濟怕也不會參加了,面子上老夫人還是要去雲錦宮瞅瞅,你就別去了。”

全平當日說雲錦宮的太監被全付抓去衙門黎婉便清楚錦太妃討不了好處,她與錦太妃並沒有太後般親厚,犯不著聽她的冷嘲熱諷。

“切身知曉了,老夫人會抱著唯一去嗎?”錦太妃是皇上生母,唯一進宮理應去雲錦宮探望她。

秦牧隱側著身子,待黎婉將腰間整理好了,低頭瞥了眼,唇角不自主網上一彎,嘴上淡淡道,“不用了,孩子小,莫要過了病氣,錦太妃想來不會介意。”

吃過早飯,黎婉將唯一的尿布換了張幹凈的,唯一比平時起得早,他們走出畫閑院唯一已經閉上眼睡過去了,秦牧隱提著籃子,穿過弄堂的時候,老夫人和江媽媽在前邊等著了,黎婉叫了聲,老夫人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笑。

黎婉一身紫色朝服,外間罩了層白色大衣,身材嬌小,眉目如畫,和提著籃子的秦牧隱再登對不過,老夫人滿意地翹起了嘴角。

“你們來了,孩子可好?”語畢,老夫人上前,掀起籃子上的布簾,唯一大紅色衣衫更顯粉色肌膚白皙嫩滑,老夫人收回手,提著籃子,一怔,眉眼跟著彎了起來,“又重了,孩子就是要胖嘟嘟看著喜慶,你把孩子帶得很好。”

黎婉臉色一紅,越過秦牧隱一步和老夫人齊肩,“哪有老夫人說得那般好,籃子裏擱置了毯子和衣衫,比往日確實要重些。”黎婉朝江媽媽點了點頭,後者屈膝微蹲,態度恭順,低眉順目。

老夫人和黎婉一輛馬車,秦牧隱騎馬,老夫人提著籃子吃力,江媽媽擱置好了小凳子,上前扶著老夫人,“不若將小姐給老奴先提著,您上了馬車再說。”

黎婉在老夫人一側,聞言,欲將籃子接過來,老夫人已經搖頭,“不礙事,孩子再重能有多重,提籃子的力氣還是有的……”

老夫人笑著上了馬車,坐下的時候,籃子碰到車裏的小桌子,唯一嗯嗯啊啊了兩聲,老夫人嚇得不輕,抱起孩子,唯一喜笑顏開,黎婉坐下,挑了挑炭爐裏的炭,坐下,唯一張著嘴,正和老夫人說得起勁。

“今日硬被我弄醒了,還以為她會再睡會呢……”黎婉伸手,探了探她手的溫度,確認不冷了,才坐下。

老夫人擔憂道,“剛才籃子碰到小桌子了估計將她鬧醒了,還好沒磕著哪兒。”

馬車駛入大街時天色大亮,街邊漸漸人來人往,黎婉擔心外邊灌進來冷風涼著唯一了,坐在凳子上,掀起了一角簾子,馬背上,秦牧隱眉清目朗,正好轉過身來看她,黎婉擔憂被老夫人看出什麽,裝作不經意樣子將視線從秦牧隱身上移開,秦牧隱好笑,也不拆穿她,“唯一有沒有哭鬧?”

他聽著馬車裏老夫人和唯一的笑聲了,不過想找些事情和黎婉說。

黎婉正了正神色,斂去臉上的潮紅,緩緩道“她沒哭鬧,聽話得很,侯爺,您會不會冷了?”

初冬的天冷得快,黎婉註意到秦牧隱握著韁繩的手泛紅,她往車內瞅了眼,是她疏忽了,忘記給他配一雙手套了。

“不冷,今日天色好,你瞧,明晃晃的,怕會出太陽,是個好日子。”宮裏的事情安排好了,為保萬無一失,皇上派了身邊的公公親自監管,秦牧隱才能和黎婉一並入宮。

視野平闊時,聽到前邊傳來嘈雜聲,黎婉掀起簾子,前邊排著長長的馬車,她看了看在她懷裏不耐煩得快哭出聲的唯一,將簾子系好,側過身子,撩起衣衫餵奶,老夫人和唯一說了一路的話,趁著空閑,靠在靠枕上,閉目養神。

剛含著奶的時候,唯一吸吮的速度快,漸漸,就慢了下來,感覺前邊馬車動了,黎婉輕輕摸著她細軟的頭發,全部蓋在帽子下,笑道,“快些吃,待會檢查馬車,你就該哭鬧了。”

唯一以為黎婉與她說話,張著嘴,一雙眼黑白分明,唯一的眼睛像她,波光閃閃,甚是有神,說話的時候,瀲灩的目光炯炯有神望著你,令人分外酥麻,黎婉嘴角淌著溫柔的笑,“啊,還吃嗎?”

唯一跟著啊了聲,含住,又開始吸吮,直到她聽到宮人的聲音,黎婉想要放下衣衫。

“還請副統領先檢查後邊的馬車,我們等人。”秦牧隱聲音低沈,黎婉臉色發燙,秦牧隱必是猜著她在餵奶才故意推辭了。

現任的禁衛軍副統領是仁崇帝親自選的,在京中有名望,秦牧隱不曾與他來往,不過,他的為人,秦牧隱聽過不少。

“秦侯爺還請將馬車往邊上挪挪,來啊,後邊的馬車往前,請掀開簾子……”

黎婉太後蓋在唯一的眼睛上,看不見了,她動作快了些,不過,等她吃完了花了會時間,下馬車的時候,秦牧隱翻身下馬,抱過孩子。

唯一能直起身子了,這些日子喜歡叫人豎著抱。

宮門口聚集了人,秦牧隱抱著孩子很是醒目,遇著興樂侯府薛老夫人和旁氏,孩子秦牧隱抱著,薛老夫人瞪大了眼,不讚同地搖了搖頭,旁氏,拉著黎婉感謝起薛娥的親事。

薛娥嫁進尚書府日子過得好,臉色紅潤了不說,性子也開朗了不少,旁氏真心感謝黎婉。

“薛夫人用不著如此,薛娥性子好,堂兄為人敦厚,兩人天造地設的一對。”黎婉笑道,見她目光有意無意落在旁邊唯一身上,黎婉走過去欲接過唯一,老夫人已經先她一步,“薛老夫人難得出門,我抱著孩子給她瞅瞅。”

“侯爺是個體貼的,待會入宮了,孩子還是你抱著,少惹些閑話總歸是好的。”旁氏想著黎婉沒經驗,故而提醒她。

黎婉一臉懵懂,旁氏笑了笑,“哪有男子抱女兒的,之後你就明白了。”

黎婉笑了笑,臉上有些苦惱,只怕看不起唯一是個女兒罷了。

薛老夫人見著唯一,哈哈大笑,“這孩子長得是個有福氣的,長大了不知道誰有福氣呢。”

唯一不認生,薛老夫人笑她便跟著笑,她很少笑出聲,咧著嘴,露出泛白的舌頭,旁氏也高興起來,隨即,想到什麽,皺了皺眉,湊到黎婉耳邊,“娥兒那件事還要你多多幫忙。”

薛娥想要將茹茹養在自己身下,她已經向秦家三老夫人提出來了不過三老夫人沒應聲。

薛娥心地善良,茹茹沒了母親總歸不太好,孩子小,以後大了會念著薛娥的好意,況且,她見過茹茹,是個懂事的。

黎婉做月子以來竟然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問道,“二堂嫂可和三嬸說過了?”

旁氏點了點頭,將三老夫人的話如實說了,完了,嘆氣道,“秦三老夫人是個熱心的,她不讓茹茹跟著薛娥也是擔心拖累了她,然那麽小的孩子,現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大了只怕會對牧翼那孩子失望。”

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連氏的顧忌她明白,可,她的女兒不是那樣的人。

黎婉思忖片刻,“您放心吧,待會我將這件事再與老夫人說說,三嬸是個明白的,知道二堂嫂是一番好意,不會反對的。”

之前她還有所猶豫,擔心連氏不喜,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她明白薛娥對茹茹是真心好,而且,對茹茹而言,有母親父親的關懷比什麽都好。

一行人先去太後寢宮給太後請安,遇著許多世家夫人老夫人也在,皇上和皇後坐在太後下首,老夫人抱著唯一,黎婉跟在在秦牧隱一側,屈膝施禮後,聽到宮殿中想起渾厚尖細的嗓音,“平身。”

黎婉跟著直起身子,太後笑瞇瞇坐在上首,“今日你們可是主角,快將孩子抱過來哀家看看。”

老夫人悠悠上前,唯一趴在老夫人肩膀上,不願意扭過身子,朝著黎婉方向啊啊說著話。

太後起身笑著伸出手,抱過孩子,唯一掙紮兩下,朝黎婉不停說著話,不過,沒人聽得懂,太後笑得開懷,“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來,哀家好生瞧瞧。”太後擺正唯一的身子,面朝著她,唯一咧嘴哈哈大笑,隨即,伸手朝太後頭上的簪子抓去,旁邊皇後娘娘反應極快,起身,拽著唯一的小手,親切道,“太後娘娘今日妝容弄了不少時間,可不能叫你搗蛋給弄散了。”說著,取下頭上的玉釵,塞到唯一手上,後者瞅了好一會,往前一倒,趴在太後肩膀上。

一時之間,殿內愈發熱鬧起來。

黎婉微微松了口氣。說了會話,太後提議,“錦太妃今日還病著,哀家隨你們一道去看看她吧,黎氏,你抱著孩子就不去了,皇後領著人到處轉轉也好,禦花園的梅花開得不錯……”

“臣妾記下了。”年紀稍長的隨著太後去了雲錦宮,皇上借此有事,和秦牧隱去了前邊。

人少了,黎婉心中放松不少,“走吧,前些日子,堂弟一直估摸著梅花什麽時候開,昨日還入宮瞅了番,幸好開出花骨朵了。”

算起來,秦籽韻一年多沒見著黎婉了,入宮後,後宮事情不斷,黎婉挺著大肚子,後又做月子,她沒找著機會,加之,錦太妃與她不對付,黎婉入宮的話,她擔心被錦太妃鉆了空子,黎婉出事,她怎麽對得起秦牧隱,故而,一直沒宣她進宮。

在場的都是人精,知曉皇後與黎婉有話要說,紛紛告辭出去賞梅,只剩下兩人,皇後領著黎婉去了她寢宮,路上,眼神落在唯一身上,“聽說一直你帶著孩子?”

黎婉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能說的,緩緩道,“懷著孩子的時候吃了不少苦,生下來就想自己看著。”

“是該如此,今日瞧著唯一,你將她帶得很好。”秦籽韻想起哲修小的時候,不怎麽愛笑,遇著不認識的人抱的話就會大哭,抱進宮裏來的時候,錦太妃嘴巴不說,心裏邊對她也是埋怨的,認為哲修不親近她。

秦籽韻聽說了宮外的事情,洗三禮的事她也是清楚的,不過,礙著身份她沒表明態度罷了,秦籽凰從小被秦淮和元氏寵壞了,事事都要隨著她的意思來,她與她姐妹情並沒有多少,比起黎婉,她當然喜歡黎婉得多。

“洗三禮的事我很抱歉,三妹她自來就是那樣的性子,過些日子得空了會好生給你討回公道。”秦籽韻慢慢解釋。

黎婉知道她的難處,掌管後宮,上邊有三位太妃,太後娘娘為人低調,錦太妃卻是不好相處的,若不是秦籽韻忍氣吞聲,後宮哪有現在的安寧,“不用了,她現在也算是得了報應,您好生保重身子才是。”黎婉不好開口問皇後娘娘錦太妃的事,畢竟,當時,錦太妃請人去北延侯府召她入宮京裏都傳遍了。

秦籽韻嘆了口氣,走到一處亭子,秦籽韻坐下叫人奉茶,目光落在一年四季皆是生意盎然的園子裏,目光比之前多了分愉悅“我心裏有數,錦太妃娘娘便是再為難與我,朝堂自有公斷,她這次怕是惹著太後娘娘和皇上了。”秦籽韻也不管她知道不知道,將宮裏的事情說了,“沒個三年五載,錦太妃娘娘出不了雲錦宮,這是太後的旨意,皇上也默認了,之前我天天去,現在,皇上叫我一個月去一次便好了。”

錦太妃心裏的想法她多少明白,心底不由得好笑,錦太妃想遠了,沒有她,皇上身邊還有其他皇後,後宮,沒有她的份兒,以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了。

兩人說著說著話題扯到孩子身上,秦籽韻話鋒一轉,“哲修還在宮裏,昨晚和皇上鬧得晚,今早我便讓他慢些,看著時辰估計也該過來了,之前就想著見妹妹,今日見到了,肯定會高興的。”

秦籽韻生大皇子的時候遇著些問題,加之,身體底子不好,現在都沒有懷上孩子,她之前不覺得,見著唯一的面了,就想再有一個孩子,不過,孩子估計是難了。

今日見著秦籽韻,黎婉覺得她滄桑了許多,身子也虛,身為皇後,並非是易事,黎婉擡著手臂,枕著唯一頭的手微微發麻,想了想,她道,“皇後娘娘別想太多了,大皇子是個聽話的,您養好身子,待大皇子大些給他生個弟弟妹妹,皇上心裏也高興。”

想到雲錦宮的那位,秦籽韻心情好了許多,扯開嘴角,笑道,“有你這番話我也算有個奔頭,皇上和太後向著我,宮裏邊,誰能越過他們?”想清楚了,秦籽韻臉色好看不少,之前,因著錦太妃要抱養哲修,又每日叫她過去說教,秦籽韻面上坦然自若,心裏邊卻是浮躁不已,換成別人,早想法子折磨對方了,偏生是錦太妃。

兩人說著話,旁邊的宮女匆匆忙來了,說是韓貴妃鬧起來了,皇後蹙著眉頭,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很快就掩飾了去,“將人關在木樨宮,有什麽事,今日過了再說。”

母憑子貴,韓貴妃孩子沒生下來已經想著怎麽為自己爭取利益了,黎婉在旁邊不插話,低頭打量唯一,見她咧著嘴,手裏的玉釵不見了,紫蘭在旁邊解釋,“奴婢擔心小主子不小心放到嘴裏,或是刮著臉了,就給收了。”

皇後娘娘送出來的東西便不會收回去了,黎婉謝過秦籽韻,後者揶揄道,“沖著我與大伯母堂弟的交情,不過一只玉釵有什麽值得感謝地?”

今日來的人多,索性在宮裏用不著招呼,到禦花園的時候,皇上和太後娘娘已經落座了,黎婉抱著孩子也累了,此時,唯一在紫蘭懷裏睡著了,太後瞥到這邊,與皇上說了什麽,皇上側身望了過來,秦籽韻扭頭叮囑紫蘭,“將孩子給太後和皇上抱過去,趁著人差不多了,皇上有旨意要說。”

封唯一為郡主的事,黎婉心底是清楚的,點了點頭,紫蘭抱著孩子走了,隨即,太後抱著孩子,皇上朝旁邊公公說了兩句,眾人極為默契的安靜了下來。

“傳皇上旨意,北延侯府秦夫人德才兼備,賢良淑德,大小姐冰雪聰明,乖巧懂事,特此,封大小姐秦諾為諾顏郡主……”公公的話擲地有聲,剛說完,秦牧隱便跪了下去,黎婉和老夫人隨後,“謝主隆恩!”

這件事,在眾人眼中反應不一,有真心恭喜的,有不甚在意的,有艷羨嫉妒的,總之,有許多,唯一睡著了,在太後懷裏很聽話,這一切,與她無關似的,睡得憨甜。

一整天下來,黎婉雙手發麻,秦牧隱見她累得不輕,回到畫閑院吩咐人打水,黎婉躺在椅子上,一動不想動,抱了一整天的孩子,手都酸了,秦牧隱將唯一放到木床上,走到黎婉身邊,擡手,小心翼翼替她捏著肩膀,他想幫她分擔,黎婉拒絕了。

今日進宮參加百日宴的官職不低,黎婉若是將孩子給秦牧隱抱著,明天定會傳出瘋言瘋語,旁氏提醒了她,京裏邊有個說法,男子不抱孩子,尤其閨女,說是不吉利,黎婉不想落人把柄,之後一直她抱著。

閉著眼,身上的力道不輕不重,黎婉靠在秦牧隱懷裏,嘟囔道,“孩子一周歲的時候就不辦了,請兩家親戚過來意思意思就是了。”黎婉真的累著了。

“好,都聽你的。”剛說完,木床上傳來哇的哭聲,黎婉睜開眼,秦牧隱按著她身子,“你躺著別動,我看看她怎麽了。”

今天是唯一在宮裏沒有拉屎,否則,弄出味道不好辦,秦牧隱檢查了下尿布,幹的,看著她,唯一正咧嘴對著他笑,秦牧隱笑著轉身,唯一立馬又大哭起來,秦牧隱覺得有趣,他望著唯一,唯一便不哭,移開眼,她就放聲大哭,聲音不同於以往的傷心,這次明顯是故意逗秦牧隱玩的,黎婉也註意到了,忍不住開口,“她這些日子越來越有趣了……”

聽著秦牧隱和唯一鬧得開心,黎婉拿出衣衫去了偏房,出來的時候,秦牧隱躺在躺椅上,翹著腿,右手拉著木床,往裏往外推著,黎婉以為唯一睡著了,走近一看,她半瞇著眼,一臉享受模樣。

“你爹給我按摩兩下你就哭,換到你這你就高興了。”黎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唯一睜眼,咧著嘴,咯咯笑著。

兩人睡下後,黎婉想起薛夫人說的事,又給秦牧隱說了,秦牧隱下巴抵著她的頭,手撫摸著她後背,道“閉著眼睡吧,明日我去和三叔說說,三嬸來一趟的話,你還得應付,我與三叔說說,三叔與三嬸通口氣就明白了。”

黎婉高興他善解人意,在他臂彎裏找了個舒服的位子,沈沈睡去。

半夜,感覺什麽撩著她衣衫,咿咿呀呀不斷,睜開眼,衣衫已經敞開了,唯一躺在她手上,嘴裏喊著奶,秦牧隱側著身子,望著,黎婉汗顏,每晚都要給唯一餵奶,太累了她竟然忘記了。

“她什麽醒的?”

“剛醒,在木床上鬧了一會,過些日子給唯一開葷,夜裏可以餵些米糊糊,後邊院子也快打出來了,到時我們搬到後邊去,將這邊再改改。”夜裏黎婉起身難,唯一不可能不吃奶,若是吃米糊糊的話,可以將唯一給全雪全竹照顧,黎婉也能睡個好覺。

黎婉清楚秦牧隱的想法,沒有拒絕,孩子大了,夜裏,她和秦牧隱鬧出動靜終究不太好,“可是,孩子離我們遠了哭鬧怎麽辦?”

“不用擔心,後邊的院子更大,正屋旁邊收拾了兩間屋子後來,搬過去,唯一不挨著我們就去旁邊屋子,不同一個門,可她哭的話我們也聽得見,如何?”

“聽侯爺的吧。”

翌日一早,黎婉聽到吵鬧得厲害,睜開眼,床畔空我一人,木床上,唯一也不在,黎婉動了動身子,全身跟散了架似的疼,隔壁都擡不起來,腦子清醒了,外邊的聲音清晰傳了進來,黎婉喚了聲,紫蘭撩開簾子,周身冒著冷氣,不過,整張臉透著莫名的興奮,推開窗戶,紫蘭抑制不住道,“夫人下雪了,紫薯在外邊堆了一個小雪人,小姐見著後咧著嘴哈哈大笑。”

剛說完,旁邊就傳來不同於一般笑聲的哈哈聲,黎婉卻皺了皺眉,“外邊冷,你與侯爺說別凍著小姐了。”

紫蘭從衣櫃找出衣衫,邊解釋,“不會,侯爺將小姐裹在他大衣裏,小姐只露出一個腦袋……”語聲未落,又是哈哈大笑聲,黎婉跟著心情好了許多。

穿好衣衫,走到門口,迎面一陣冷風吹來,黎婉打了個寒顫,秦牧隱的心思全在唯一身上,沒註意有人走近了,只聽他說了一個字看,唯一又哈哈大笑,黎婉猛地走到秦牧隱跟前,然後啊了聲,朝唯一做了鬼臉,唯一先是一怔,隨即,笑得更開懷了。

吃過早飯,秦牧隱還要去宮裏,全康傳了消息來,安遠縣之所以瞞著幹旱的事情是因為安家人竟畫地為牢,安遠縣境內修起了城墻,其中意思顯而易見,不過,還是沒有木子言的消息。

秦牧隱出門的時候,黎婉想起什麽,“侯爺,稍等。”跑回屋裏,不一會兒小跑著出來,手上多了一雙黑色的手套,秦牧隱眉眼一彎,攤開手,等著。

黎婉將手套給他套上,“侯爺,您還是坐馬車進宮,風大。”

秦牧隱點了點頭,出門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斷過。

百日宴剛過,皇上的好心情便只留在了昨日,夜裏,收到安王急報,仁崇帝本想將秦牧隱召進宮,思忖了許久才歇了心思,望著下手的大臣,仁崇帝冷冷道,“今時的情況怎麽回事?”

他想要提拔新人,世家百般阻攔,今時,派去賑災的一批人全部因著家裏有事召回來了,他不氣都不可能,朝堂改革的事,文武百官有讚同有反對,他勢在必得。

“皇上,京中還有好些沒有職位的世子侯爺,您若是宣他們前往還好,這……”自古以來,世家中除了正房,其他幾房都會有所收斂,皇上挑明了要提拔被打壓收斂的側房,世家之人回過神當然不願意。

內閣四位閣老勸過仁崇帝了,仁崇帝的法子的確能招攬賢才,卻也是擺明了告訴旁人,正房的人是窩囊廢,有爵位在身還比不得側房,在京中如何能擡起頭來做人?

仁崇帝抿著唇,“秦尚書,你怎麽看?”

秦家在京城可是很好的例子,秦家大房有爵位,三房做到尚書這個位子,並沒有說壓著大房或者大臉,反而,得到了更多的敬重。

秦源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爵位自來傳長不傳賢,您若真要提拔賢才,需得重新擬定世襲罔替爵位的律例。”爵位者,能者居之,有了這個,伯爵侯府中人當然得想著法子不往身上抹黑。

他的話說完,大殿中寂靜無聲,仁崇帝和秦牧隱商討過這件事,不過,秦牧隱不讚同,“皇上,您提拔側房與改律例效果完全不同,改了律例,為了一個空閑的爵位,只怕會傷了兄弟間的情義,那時候,家宅中更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提拔側房,不過彌補沒有爵位的遺憾,沒有爵位,能實現心中一番抱負,真有能力的人懂得取舍,而不是將目光全部鎖在一個爵位上。”

仁崇帝低頭,想了許久,這一批人,要麽以侍疾的名義召回來了,要麽以說親的名頭,總之,繼續前往安遠縣的人不超過三個,仁崇帝皺著眉頭,擺了擺手,“這件事暫時擱置,安遠縣的情形,還要再商量,你們怎麽說?”

安王到了安遠縣外邊了,厚重的城墻,安家果真想要坐地為王。

“安遠縣遭遇幹旱,今年只怕還要雪災,百姓義憤填膺,安王說百姓快反了,你們可有定論?”仁崇帝掃過殿中幾人,兵部尚書率先跪下,“皇上,兵部願意……”

仁崇帝擺了擺手,百姓吃苦受累,以暴制暴不是他要的解決方法,安遠縣地形覆雜,又有城墻,圍攻能不能占著優勢不好說,好不容易沒了戰爭,他不想再打仗。

黎忠卿上前,躬身道,“皇上,微臣倒是有個法子……”

仁崇帝挑了挑眉,今日宣黎忠卿進宮就是想聽聽他的看法,黎忠卿此人處事溫和,哪兒都不得罪人,是個,心中是個有城府的。

黎忠卿不顧幾人的目光,這個法子雖然陰損,可也是為了黎民百姓。

“安家是地頭蛇,可安夫人是吳家中人,只要借吳家的名義,去安遠縣找個機會將安家人繩之以法,之後,以朝廷的名義廣送糧食和棉被,幫百姓度過這個冬季,明年春季的時候免費送上糧食種子,百姓都靠種地吃飯,幫他們解決了生計,他們自然會心存感激……”

後邊的事情好做,難做的是前邊的事,仁崇帝眼光一亮,扣著桌面,“按黎愛卿說得來,好了,先退下吧。”

秦牧隱到的時候,遇著幾人從昭陽殿出來,秦牧隱朝黎忠卿和秦源點了點頭,走進大殿,聽到仁崇帝嘆氣聲,秦牧隱斂了神色,上前請安。

仁崇帝擡起頭,“牧隱,你岳父的法子倒是和你一樣,不過,其中細節怕是還要仔細商量一番。”

吳家現在都在仁崇帝掌控之中,吳家膽大包天,定是和安家達成了什麽協議。

“皇上,找兩位面生的將軍,正好,借著前邊的事,你可以從武家出身的侯府中選兩位品性不錯的人出來,他們沒有爵位,您將事情描述得嚴重些,世家中人為了保住爵位,年輕的世子侯爺定然不敢前往,側房不同了……回來的時候,您大力嘉獎,有了第一波收益的人,世家裏不得志的人也會蠢蠢欲動,那時候,朝堂上大臣們也無話可說。”秦牧隱說得慢,聽到後邊,仁崇帝臉上有了笑意,而且,他心中已經有課了人選……

秦牧隱出宮的時候轉去了秦尚書府,卻不是找秦源而是連氏,黎婉心裏邊為了茹茹好,薛娥性子軟,他與連氏將這件事說了,連氏心有猶豫,秦牧隱勸道,“不瞞您說,婉兒給我說了兩次了,因著忙給忘記了,茹茹養在您膝下,以後大了,問起您一些事您卻是不好說的,給二堂嫂養著就不同了,生恩不如養恩大,茹茹以後大了便會明白二堂嫂的苦心,不說二堂嫂,二堂哥與茹茹父女情分也會深厚得多……”

薛娥說過兩次,連氏都沒有點頭,她心裏哪會不明白秦牧隱說的這個道理,嘆息道,“我心裏有數了,昨天忙,也沒和大嫂說說話,過些日子,我去找她說說話。”

連氏在府裏整日沒什麽事,家裏都交給周鷺在管,兩個孩子也在那邊,平時,薛娥也幫忙顧著,對薛娥,連氏再滿意不過了,想起李芳芷的性子,連氏搖了搖頭,道,“你回去給婉兒說,叫她別操心了,娥兒想要養著茹茹,孩子就擱那邊吧。”

秦牧隱笑了笑,黎婉不明白連氏的性子有些話不好開口,連氏和老夫人生活了幾年,有些東西耳濡目染了不少,對人,連氏先禮後兵,只要心思是好的,她皆不會在意。

連氏留秦牧隱吃飯,秦牧隱拒絕了,昨日黎婉累了一整天,今天帶孩子只怕吃力,還沒走出府,外邊就有人急急忙跑了進來,秦牧隱皺眉,全安感覺到一道清冷的目光,擡頭,步伐頓珠!深呼吸兩口氣,裝作平靜的模樣,“侯爺,黎府出事了,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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