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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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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愈發涼了,唯一照樣醒得早,捂在被窩裏不想動,抵了抵旁邊的秦牧隱,後者撐著身子,嘴角微微上翹,“待會叫紫蘭往木床上綁些鈴鐺類的小玩意,她醒了也找得到玩的。”

秦牧隱琢磨著,該和全付說聲,不日將地龍燒起來,黎婉怕冷,唯一自己睡,夜裏踢被子的話容易著涼,思忖間,門外傳來紫蘭的聲音,“侯爺,全安有急事找。”

紫蘭不知道黎婉醒了,站在簾子外,有意壓低了聲音。

秦牧隱翻身下床,穿好衣衫,捏了捏唯一的尿布,給她換了張幹凈的尿布,將唯一放到黎婉旁邊,輕聲道,“外邊天陰著,怕還會下雨,你們再多睡會。”

去偏房洗漱好出來的時候黎婉已經起身了,她身段恢覆得好,一身點綠色織錦長裙,袖口繡著淡粉色花瓣,銀絲勾邊,外罩一件綠色紗衣,領口隱約可見白色中衣,纖腰玉帶,身形窈窕,明珠生暈,姿容秀麗,她彎著腰正逗弄床上的唯一,緊致的臀部往上那個,曲線明朗,憶起黑暗中手心的觸感,秦牧隱心底湧上一股燥熱,餘光撇到簾外人影晃動,秦牧隱喚道,“紫蘭,傳膳了進屋服侍夫人洗漱……”

隨即,簾子人撩起,紫蘭進屋,先滅了屋裏的燭火,轉身去開窗戶,秦牧隱坐在窗邊,和唯一說著話。

門外,全安等不及了,過了好一會沒見到人影,忍不住朝旁邊端著水盆進屋的全雪求助,“全雪姑娘,你進屋催催侯爺,皇上有急事召見,還請侯爺快點。”皇上召見,身邊的公公親自來侯府,侯爺不疾不徐,全安怕耽擱了正事。

全雪進屋的時候,秦牧隱抱著唯一站在窗邊吹風,涼風習習,秦牧隱將唯一包裹得嚴實,見她眼睛看著外邊驚奇不已的模樣,偶爾,風吹動樹梢,唯一臉上會有明顯的笑意。

“侯爺,全安說有急事。”全雪上前一步,規矩地接過孩子。

秦牧隱走出門,全安松了口氣,上次,他火急火燎的模樣惹得侯爺不快,之後,侯爺便吩咐了,天大的事都不能急躁了,侯爺擔心夫人掛心他明白,今日,事情真的急。

迎面一陣冷風,他蹙了蹙眉,與守門的丫鬟道,“提醒著夫人天冷了,沒事就在屋裏待著。”出了院門,全安才暗暗松了口氣,將公公說的話轉達了,“木大人賑災傳來消息了,情況不太樂觀,皇上震怒,六部尚書,內閣閣老都已經入宮了。”

秦牧隱淡淡瞥了眼全安,沒說話。

昭陽殿,仁崇帝將木子言遞上來的折子扔在地上,勃然大怒,“能耐啊,朕都不清楚,什麽時候賦稅如此重,三年幹旱都沒人將折子呈上來,韓閣老,先皇在位,你可聽說過?”

韓閣老臉冒冷汗,上前一步,“臣並未聽說。”

安遠縣在哪兒他聞所未聞,便是更別說幹旱的事情了,韓閣老心裏惶恐,聯想前些日子朝堂的不對勁,好像一切有了說法。

經歷靖康王叛變一事,朝堂上和靖康王牽扯的官員免職的免職,流放的流放,各部缺人,仁崇帝從各地提拔起來一批,又將翰林院的人派到各地任知府縣令,今日的情形,朝堂牽扯的人怕是不少。

秦牧隱到的時候,昭陽殿寂靜無聲,木子言呈上來的走著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秦牧隱躬身施禮,仁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正事要緊,公公,將折子遞給秦侯爺。”

一目十行過完,秦牧隱的目光掃過昭陽殿眾人,三年幹旱,民不聊生,木子言去賑災途中被災民劫持,決定將賑災的糧食全押送去幹旱區,雖然不合情理,然,讓人挑不出錯來。

三年災區比起今年水災區,前者明顯更叫人心驚。

“秦愛卿,你怎麽看?”木子言折子中沒有說明,仁崇帝看得出來,轉去幹旱區只怕是被當地的災民挾持了,挾持官員,搶奪糧食算下來可是死罪,木子言有意偏袒他們。

“皇上,洪災區的糧食不能少,天氣轉涼,得將山洪沖走的房屋搭建好,做好冬日防寒,旱區的話……”三年朝廷不聞不問怕是引起的民憤,秦牧隱對比安遠縣的地形,安遠縣地處西邊,四周群山環繞,裏邊的人甚少和外邊打交道,縱觀整個朝廷,祖籍安遠縣的人只怕少之又少,這件事處理不當,只怕會讓西邊的百姓反了。

以暴制暴不知解決事情的關鍵,秦牧隱細細思量,仁崇帝一登基邊減輕了賦稅徭役,安遠縣那樣的情形,上到巡撫,下到縣令只怕都是瞞著的,況且,皇上存了改革整頓超綱的心思,這件事處理好了,倒是一個契機。

茲事體大,秦牧隱凝眉道,“還得從長計議!”

仁崇帝冷著臉,質問戶部尚書,“各地官員歷來的檔案都由戶部記錄在冊,將安遠縣巡撫縣令,從上兩屆找出來,若還在朝為官的一並收押之後問審,至於你……”

戶部尚書戰戰兢兢跪下,他任戶部尚書不久,每年戶部都會統計各地百姓人口,出了這個漏洞他難辭其咎,“微臣知錯。”

“現將安遠縣官員的檔案找來,你的職責,朕會記得追究。”

之後,仁崇帝的目光悠悠轉到吏部尚書秦源身上,吏部掌管各地官員考核,安遠縣巡撫出了岔子,吏部毫無察覺,秦源上前一步,“安遠縣巡撫多年來從未離開過安遠縣……”

秦源翻看各地官員評價,安遠縣巡撫是安遠縣之人,有責有過,好些年沒有升遷,吏部將事情如實報給禦史臺傳給內閣,內閣對安遠縣的官員調動不變,秦源領旨行事,也未覺得不妥。

戶部尚書回來得快,待看了安遠縣巡撫知縣縣令的檔案後,一張臉更黑了,昭陽殿的大臣大氣不敢出,戶部尚書折身回來的時候偷偷瞥了眼,上邊的名字有些陌生,不是京城之人。

仁崇帝握著檔案的手泛白,良久,才出聲,“秦愛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明日早朝,擬兩位賑災大臣出來。”木子言現在怕是自身難保,安遠縣,比嶺南還要偏僻,貧窮富裕一無所知,若不是出了這件事,仁崇帝還不清楚這片地存在著這麽大的隱患。

秦牧隱抿唇不言,皇上的表情分明是認識安遠縣的巡撫亦或是縣令,這件事,只怕其中還有些不為人知的細節。

只剩下秦牧隱了,仁崇帝將手裏的檔案遞給秦牧隱,聲音稍顯無力,“你看看吧,可覺得熟悉?”

秦牧隱看到巡撫旁邊的名字,面上波瀾不驚,這個名字在京裏邊熟悉的人少,仁崇帝怕是清楚的,吳家小女兒夫家可不就是這個姓?

“朕還以為看錯了,當年母妃不止一次提起小姨,說她容貌才智不輸皇後娘娘,留在京城的話定能幫助夫家平步青雲,小姨嫁出京變沒了消息,朕小時候也不怎麽過問吳家的事,現在才知道,她真如母妃口中說的,聰慧過人。”仁崇帝陰沈著臉,安家在安遠縣根基重得能在京城瞞天過海,只怕早已有了坐地為王的心思。

想來也是,一旦幹旱的災情傳出,朝廷必會派人前去賑災,安家的心思一旦暴露,先皇不會估計他和錦妃的關系,必會召將軍帥兵鎮壓,安遠縣哪會是朝廷的對手。

“牧隱,你怎麽說?”

秦牧隱擔心木子言性命,安家包藏禍心,木子言一旦去了安遠縣,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至於怎麽做,還要打聽清楚了安家情況再說,“皇上,您去雲錦宮問問錦太妃對安家的事情了解多少,吳家知不知情還得再問問。”

如果吳家也牽扯其中,這件事說不定就是預謀多年,安家怕是早有了造反的心思,在戚大將軍之前。

“你隨朕一起吧。”仁崇帝緊緊皺著眉,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小時候,母妃口中對小姨的讚揚不是假的。

錦太妃正謀劃怎麽將秦牧隱和靖康王綁在一條船上,給秦牧隱扣上一定謀逆的帽子,便是皇上包庇北延侯府,兩人心中也會有了隔閡,伴君如伴虎,皇上登基日子短還能信任秦家,日子久了,心中懷疑漸漸滋生,便是挑撥皇上和北延侯府最好的機會,到時,她只要一句話或者一件小事就能害秦牧隱不得好死,沒了北延侯府,皇後沒有人支持,太後又撒手不管事了,掌管後宮的人該是她。

一步一步計劃得周詳,宮女稟告說皇上和秦侯爺來了,錦太妃理了理衣衫,嘴角揚起輕和的笑,“快去門口候著。”

今日的錦太妃一改之前酸言酸語棉裏藏刀,每句話都問聲和氣,秦牧隱挑了挑眉,態度一如既往客氣疏離。

“皇上和牧隱怎麽來了?”快晌午了,錦太妃吩咐宮女去禦膳司說聲,坐在方桌前,拿起茶杯,一口一口抿著,“是不是出什麽事了?”韓貴妃心思她清楚,韓蒙私下是個殘暴的,錦太妃心裏琢磨著難不成韓蒙找北延侯府兩位夫人的麻煩了?

“沒什麽事,登基後一直忙碌,難得空閑想起母妃親手做得桂花糕,秋日快過了,再不吃到了冬天便是有也沒現在的新鮮了。”仁崇帝半真半假,惹得錦太妃欣慰地笑了。

“這有何難,前兩日才叫人去摘了些桂花存著就等皇上你得空了過來……”

“既然有,便讓宮女做吧,朕和母妃說說話也好。”仁崇帝面露真誠,錦太妃樂得開心,盡量將目光放柔和,“韓貴妃月份漸漸大了,一直拘在宮裏怕對肚子裏孩子不好,而且,身邊服侍的人全部換了,我擔心宮女伺候不好,正想和皇上說說,皇上生過孩子有經驗了,不如叫韓貴妃搬去皇後寢宮,一來有個照應,二來,以往做得不對的也能叫皇後提點著。”

仁崇帝為難道,“母妃,自來沒有這樣的規矩,貴妃住在皇後宮裏,說出去還以為後宮沒伺候的人了呢,況且,年一過,皇後就要著手選秀的事,哪能分出精力搭理韓貴妃,這件事只怕不妥。”

仁崇帝一番話不是偏袒皇後,韓貴妃是個來事的,皇後忙起來還要照看哲修,若韓貴妃鉆了空子對哲修動手,後果不堪設想。

錦太妃面上一喜,“既然明年選秀皇後忙不過來,將哲修送到這邊來吧,我幫忙照顧一二……”擔心仁崇帝不答應,錦太妃轉向秦牧隱,“侯府的大小事可是你媳婦管著?”

秦牧隱不動聲色,錦太妃的目的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府裏的事情都黎氏管著,平日沒什麽大事,她忙府裏的事照顧孩子忙得過來,何況,還有奶娘和丫鬟呢。”

錦太妃臉色不太好看,卻也隱忍不發,對付秦牧隱,若不能一招斃命,後患無窮,現在還不是和他撕破臉皮的時候。

“對了母妃,最近怎麽不見舅家的人來探望您?”仁崇帝有意將話題往吳家引,“說起來,朕從小和幾位舅舅不太親近,不過,三位舅母對朕還是不錯的,母妃,好些年沒有小姨的消息了,不若朕下旨,將姨夫調進京,以後,您也能時常見她。”

錦太妃不料仁崇帝心底有這個打算,欣慰道,“你有這個心思是好的,我也好些時候沒有你小姨的消息了,幾年前,你小姨曾托人帶了信回來,說是開始籌備一些事,做得好了,以後全家都能跟著享福,你小姨從小就是有主意的,也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麽樣了。”

見仁崇帝臉色不太好,錦太妃疑惑,“怎麽了?”

“沒事,朕琢磨著,還真的要下旨將姨夫調進京才好。”吳氏心裏的意思便是想要坐地為王,伺機脅迫先皇將錦太妃扶上皇後之位了罷,和秦牧隱對視一眼,秦牧隱眼神深如潭水,仁崇帝什麽都探究不到,又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愈到後邊,仁崇帝臉色愈黑,錦太妃隱隱覺得有事發生,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

在雲錦宮用完午膳,仁崇帝和秦牧隱回道昭陽殿,心思沈重,吳家沒有參與其中也是早就知情的,才華不輸男子,心計更是連錦太妃都稱讚,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安遠縣的事先瞞著,牧隱,你幫朕查查吳家。”

秦牧隱躬身退下,出去的時候腳步沈重,仁崇帝沒有明說其中的意思,也是想他去一趟安遠縣的,縱觀整個朝堂,他官職還沒定下,偷偷去安遠縣不會惹人懷疑,可……想起家裏的母女兩,秦牧隱不想離京,叫她們擔驚受怕了。

路上,他讓全安帶全喜和全康去莊子,他暫時不能離京,全喜和全康帶著人可以去查探一番,全喜弄清楚了始末,和全康相識一笑,“你們一路上註意著,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不要打草驚蛇,有機會的話,弄一張安遠縣的地形圖……”

交代好了秦牧隱才轉身回侯府,路上,又飄起了小雨,好似黎婉袖口的銀絲,一串串在空中織成一張網。

黎婉心底隱隱感覺出事了,秦牧隱神色如常她看不出什麽,可他走神的時候多了,不像他往常的模樣,給唯一洗了澡,一家三口坐在床上,黎婉身後,在他眼前晃了晃,“侯爺,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之前總想唯一多睜眼看看,現在吧,又想她早早閉著眼睡覺。”秦牧隱抿唇笑道。

黎婉晃著唯一的手,感覺她力道愈發大了,黎婉每天都覺得驚喜,“這才好呢,侯爺,皇上召您入宮是不是出事了?木大人還是沒有消息嗎?”愈臨近唯一的百日宴,黎婉心底就愈沈重,隱隱有惶恐,也不知是不是被洗三禮折騰得害怕了。

心疼她如此敏感,秦牧隱捧起她的臉,輕輕揉了揉她額頭,“木子言已經有消息了,不過遇著點事,我與你說也成,不過,你不能胡思亂想。”

黎婉點頭,待聽到後邊,黎婉瞪大了眼,她從未聽到吳莢宜這個名字,便是上輩子也從未聽過。“皇上懷疑安家坐地為王,可說不通,侯爺您想,安遠縣發生幹旱,比起他們巡撫,朝廷明顯要富裕,待賑災大臣帶著糧食衣物前去,他們拿銀子收買賑災大臣不是更好?收買不成也有別的法子,為何要瞞著?”

這也是秦牧隱想不通的地方,皇上派去賑災的大臣都是剛正不阿之輩,三年前鬧出幹旱之事,依著仁和帝的性子怕是會派他前往,安巡撫在忌憚他不成,可是,也說不通,他沒和安家打過交道。

“皇上一定會派您去賑災的。”黎婉毫不遲疑地說出了心底的想法。

秦牧隱嘴角微微上翹,一孕傻三年,黎婉懷孕的時候腦子反應慢了些,生完孩子,身子恢覆了,帶著腦子也恢覆過來了。“這件事,我去怕是沒用,除了我還有一人更合適。”

三年幹旱朝廷不聞不問,安撫百姓的事,只有皇家人出面才能平定百姓的怒火,取得他們的信任,他擔憂皇上讓他隨行,他就得再次離開京城了。

黎婉沒明白他的意思,秦牧隱已經抱起唯一,“天色不早了,睡吧,皇上命我查吳家,還要你出面才行。”

吳家掌家的人是吳家大房吳玄毅,吳家在京城德高望重,經歷承王靖康王一事,吳家在京城名聲更甚,有許多幕僚投靠吳家,說起吳家,出了名的清高。

猛地,黎婉感覺燭影晃動,目光隨著燭臺移到了屏風外邊,秦牧隱往木床蓋了間衣衫,黎婉反應過來秦牧隱的用意,臉色通紅。

撐開她的身子,秦牧隱繾綣地沈下身,手往上推起她的衣衫,若隱若現中,一方溝壑乍現,伸手盡情地握住,頭漸漸埋下,一次次沈身沒入,伴隨著她蝕骨的呻……吟……

黎婉緊咬著貝齒,仍抵不過他時輕時重的力道,蚊吟出聲……

伴著他一聲悶哼,黎婉全身成弧形不自然拱起,周身痙攣。

餘韻還未散去,秦牧隱雙手再次扣住她腰身,擡起她雙腿搭在他肩頭,黎婉閉著眼,眼角閃爍著晶瑩,未來得及出聲,他已再次落下,黎婉嘴唇哆嗦兩下,再承受不住他給的風雨,嚶嚶哭了出來。

“噓!別哭!”一聲聲沙啞的安慰,黎婉無力拍著他的肩膀,漫長的煎熬過去,黎婉躺在他懷裏,嘴裏含著他胸前的櫻紅。

這樣的報覆太過銷魂,秦牧隱動了動身子,扣住她的後腦,饜足後是沈沈的困意,他輕輕擦拭她的眼角,“別哭了,下次輕點,我發誓。”等來的是她加重的力道,秦牧隱身子一顫,再下去,只怕她又要哭了,極力壓下心中覆燃的火,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哄著。

龐芷盈收到黎婉的帖子莫名不已,多少人上趕著巴結北延侯府,聽說北延侯府一直處於不搭理的狀態,怎麽會無緣無故給她下了帖子,不由得想起錦太妃叫龐家做的事,龐芷盈心虛,找不到不見的理由,只好叫上葉氏一起。

黎婉帖子上說的有事請教龐芷盈,葉氏和龐芷盈到北延侯府的時候,黎婉已經吩咐人將院子收拾幹凈了,聽紫蘭說龐芷盈和葉氏去了靜安院,黎婉失笑,龐芷盈不傻,知道拉個幫手,思忖片刻,湊到紫蘭跟前叮囑了兩句。

黎婉提著籃子到靜安院的時候,龐芷盈和葉氏剛好出來,黎婉揚著笑,上前,“聽說二夫人和三夫人來了,還好趕上了,可是見過老夫人了?”

葉氏蹙了蹙眉,她與黎婉並無什麽交情,側目,微微打量龐芷盈,見她臉色蒼白,手局促不安地攪著手帕,心中懷疑更甚,出聲道,“老夫人還和以往看上去一般年輕,是個有福氣的。”

說著,視線落在用布擋著的籃子裏,孩子穿得幹凈,粉嘟嘟地很是討喜,葉氏的孩子已經大了,見著唯一,歡喜不已,“孩子長得真喜氣……”

誰不喜歡自己孩子被人稱讚?黎婉展顏笑道,“謝謝二夫人稱讚,今日請你們來是有事詢問,我們去畫閑院說吧。”黎婉將籃子遞給紫蘭,先去屋裏與老夫人打了聲招呼。

葉氏冷著臉,湊到龐芷盈耳邊,“三弟妹,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得罪秦夫人了?”龐芷盈年紀比吳家三老爺小許多,嫁進府裏沒鬧出什麽大事,不過,葉氏看不起龐芷盈的便是龐家家底不豐厚,龐芷盈過於貪財了。

龐芷盈臉色忽變,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麽事,二嫂,您怕是誤會了。”

葉氏心底冷哼了一聲,是不是誤會待會就清楚了,三弟對這個能當他閨女的媳婦好,況且又在侯府,葉氏不好問什麽,不一刻黎婉便出來了,領著人往畫閑院去。

龐芷盈第一次認認真真逛侯府,洗三的時候跟在葉氏身後不敢到處亂走,一路上,到處張望,和吳府庭院不同,侯爺更恢弘大氣,吳府過於死氣沈沈,路上,唯一醒了,籃子顛簸的時候,唯一恩恩啊啊發出了聲音,黎婉探身,笑了笑,“醒了?快到了。”

葉氏聽著黎婉的聲音帶著為人母的溫柔,笑道,“孩子見天長,以往不覺得時間過得快,有了孩子,一年一年才感覺自己老了。”

“二夫人一點都不老,可別亂開玩笑。”黎婉將唯一抱出來,一到黎婉懷裏,唯一明顯高興,手刨著黎婉胸前的衣衫,龐芷盈沒懷過孩子不明白,葉氏卻是明白的,左右看了眼,“你自己奶孩子?”

黎婉搖頭,“有奶娘,不過孩子小,平時我沒什麽事,多是我自己帶,怎麽了?”

葉氏尷尬的笑了笑,大戶人家的主母哪會自己帶孩子,黎府的教養比起京中大戶人家果真是差了些,嘴上卻誇讚黎婉,“自己帶孩子好,以後孩子也跟你親一些,我那時候想得沒你多,奶娘帶孩子自己輕松些……”

黎婉笑而不語,到了畫閑院,黎婉先去屋裏餵奶,葉氏和龐芷盈不好意思跟進裏邊,見屋裏的擺設樣樣精致,龐芷盈忍不住感慨,“北延侯府不愧是皇上受皇上器重,二嫂,你快看看,這些都是宮裏的貢品吧?”

葉氏一進屋就看到了,其中一些成色比宮裏邊還要好,拉著龐芷盈,想問問黎婉請她們來侯府所為何事,龐芷盈仍舊什麽都不說,黎婉出來,葉氏正和龐芷盈生氣。

黎婉找出兩件衣衫,是唯一穿過的,遞給葉氏和龐芷盈,“前些日子進宮,聽錦太妃娘娘誇讚二夫人和三夫人在針線方面頗有天賦,正好,這兩件衣衫是唯一滿月的時候穿過的,因著去寺裏開過光,我舍不得扔了,想請您們瞧瞧,可是能將它稍微改大些,不久的百日宴上穿,如何?”這些話是黎婉胡謅的,錦太妃恨不得她死,怎麽會聊起這些話,龐芷盈明顯不信,葉氏不明就裏,拿過衣衫,仔細看看了針線縫合的地方,“誰做的,針線做得很好,京裏邊都很難找出這種繡活的了。”

“老夫人做的,她每年都要去雲隱寺住一個月,這件衣衫便是她做的,怎麽樣,可以改改麽?”

難怪,葉氏仔仔細細檢查一番,搖了搖頭,“針線太緊實,若是拆了針線,衣衫上繡的圖案全部破壞了,老夫人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葉氏拿著衣衫,這下驚覺衣衫圖案裏邊還繡了其他東西,隱隱一看,像是佛經之類的,心想,外邊說黎婉好命一點沒說錯,生了個女兒,所有人都寶貝得很,侯爺不納妾不說,老夫人更是對她沒話說,葉氏早年的時候也是吃過婆婆的悶虧的,不過,上邊兩位老夫人死得早,現在,她也是快當婆婆的人了,自認為,要做到老夫人這個份上,還真做不到。

龐芷盈心裏一直琢磨著黎婉的目的,錦太妃話裏話外都想毀了北延侯府的名聲,與黎婉關系定不如黎婉說的那般好,她卻是不敢說的,正好,這時候,紫蘭進屋了,將三人茶杯裏的茶重新換了熱的,順便朝葉氏道,“老夫人說好些時候沒見著您了,想起一件事還沒與您說,若是方便的話,可以去一趟靜安院。”

葉氏和老夫人的交情不深,她還沒回話,龐芷盈反應極大,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二嫂,我與你一道去吧,至於秦夫人,這件事二嫂都說了不能,我也是愛莫能助,沒什麽事的話我和二嫂先回去了。”

葉氏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龐芷盈果真有事瞞著她,想了想,葉氏不理會龐芷盈,“你在這陪秦夫人說說話,我去去就回,秦夫人,三弟妹雖然是你長輩,論年紀,你們差不了多少,還請……”

“二夫人說的什麽話,來者是客,三夫人很少來侯府,我心裏高興著呢,老夫人與您說的事只怕和喜事有關。”葉氏下邊幾個孩子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她剛才與老夫人說的事便是請老夫人幫忙支開葉氏。

聞言,葉氏當然高興,老夫人介紹的人家肯定都是好的,走的時候倪了龐芷盈一言暗含警告。

人走了,龐芷盈不安地坐下,坐如針氈,支支吾吾問道,“不知秦夫人請我來有何事?”

黎婉也不裝著面子了,開門見山道,“前些日子京裏傳出了一些話,侯爺刨根問底查到了龐家頭上,我心底奇怪,三夫人您進了吳家的大門便是高人一等五吳家三夫人,待下邊的侄子侄女成親,您就是三老夫人,有人尊敬,受人敬仰,什麽時候吳家要靠巴結宮裏的人撈名聲了?何況!這種事還是吃力不討好!”

龐芷盈臉色一白,當日錦太妃請她入宮,給了不少好處,她是吳家三夫人不假,然而,當家的是大房,她沒有孩子傍身,在吳家的地位並不高,能趁機和錦太妃拉近關系,她當然會應承下來,這些,卻是不能與黎婉說的。“起秦夫人是不是誤會什麽了?龐家小門小戶怎麽會做出那種事情了,定是中間有什麽……”

語聲未落,黎婉唇角的笑疏離而淡漠,“是嗎,侯府的人打聽出來,說是您身邊的人與龐家管家親自出去買通的人呢,正逢不巧,那日,府裏的小廝出去辦點事撞見了,您若是不相信,到時可以將龐家管家和您身邊的丫鬟請來對峙,對了,三夫人身邊的丫鬟呢,怎麽不見您帶著她?”

龐芷盈就是擔心這個才不將丫鬟帶在身邊的,沒想到還是被黎婉發現了,皮笑肉不笑道,“誤會,誤會……”除了這兩個字,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麽了。秦牧隱的時段在京城出了名的狠辣,真撕破臉皮了,龐家就完了。

龐芷盈面露恐懼,黎婉要的目的達到了,朝紫蘭打了個手勢,紫蘭遞上一疊銀票,龐芷盈先是雙眼一亮,緊接著,神色微窘,黎婉好笑,“這是為三夫人準備的,您收下吧,眼下,我不過想請三夫人幫個忙罷了。”

龐芷盈直覺其中有詐,可,猜不透黎婉想法,眼睛放在銀票上移不開,兩世和龐芷盈打交道,黎婉哪會不知道她軟肋,拿過銀票塞到她手裏,緩緩道,“三夫人,請您幫的這個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些日子,我總會睡不著,張大夫把脈後說沒什麽問題,可我不放心,這不,讓人出去打聽,說是安遠縣那邊有個土方子,好像用燒了浮水喝會有用,不知怎麽地皇後娘娘也知道了,說聽皇上提起過,吳家有位小姐嫁到安遠縣好些年了,快入冬了,能不能請您中間牽個線,叫吳家那位小姐送張安遠縣的符紙來?”

聽完,龐芷盈松了口氣,還以為什麽事,捏著銀票的手也變得有力,“這有什麽難的,我回去問問我家老爺,每年小姑子都會送年禮回來!”

黎婉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這件事不想叫太多的人知道也是羞於啟齒,張大夫醫術高明,不信這些旁門暗術,這件事,您可千萬別與旁人說!至於錦太妃那邊,不是我當晚輩的不好意思開口,後宮當家的是皇後娘娘,錦太妃放著好好日子不過為難北延侯府,出了事,侯爺當然不會與錦太妃置氣,發怒了,遭殃的還不是幫忙跑腿的?”

見龐芷盈臉色一白,黎婉漫不經心道,“剛才二夫人在的話我本想找你們兩位幫忙,銀票準備的都是兩份,她既然去靜安院那就算了,必過!您可得幫我瞞著。”

“一定一定。”聽到兩份銀票,龐芷盈樂不可止,她是不會與葉氏說的。

葉氏回來的時候,龐芷盈已經將銀票收好了,屋子裏一改她走之前的氣氛,葉氏心中狐疑更甚,不過,老夫人介紹的兩戶人家她極為滿意,還是皇後娘娘在中間簽的線,她能不高興嗎。

回去的馬車上,葉氏問龐芷盈,“我走後你與秦夫人說什麽了?”黎婉不是個簡單的主,龐芷盈胸無城府,被人陷害了怕都不明不白。

“沒什麽,我看了看兩件衣衫,建議她將衣衫圖案的針線全部挑了,之後,看著針腳的輪廓重新弄個花樣子,看秦夫人好像舍不得,對了,老夫人與你說什麽了?”黎婉與她說好了說辭,龐芷盈照著說便是了。

葉氏仔細盯著龐芷盈看,確認她沒說謊後心裏才松了口氣,將皇後娘娘從中牽線的事兒說了,龐芷盈覺得不妙……錦太妃和皇後娘娘不和,旁人隱隱感覺到了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是還沒親眼見著,她可是親眼感受到了……

葉氏不理會她,自顧想著說哪家人家好……

沒過兩日,龐芷盈再次登門,秦牧隱也在,黎婉將孩子遞給她,“您抱著孩子在屋裏等著,您查的事情怕是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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