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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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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婉瞥了眼周鷺,拉著她轉身,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長公主從太後死後從未出過宮,靖康王府和長公主府平日的往來不多,長公主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裏,除了在舒巖和秦牧隱手裏吃了虧,她一路上順風順水,皇上從太後死後都不曾為難她,今時出現在靖康王府,還沒吸取之前的教訓?

黎婉蹲下身,盈盈道“給長公主請安。”

石夫人身子一怔,轉過身,臉上笑出了花,黎婉臉色愈發暗沈,餘光四下打量,說來也奇怪,剛才這邊還有好些人在說話,此時,除了她與周鷺再沒有其他人。

周鷺一派從容,學黎婉給長公主行了禮。

長公主不疾不徐走上前,眼神斜斜地落從周鷺移到黎婉身上,黎婉鎮定下來,垂著眼,眉目恭順,半晌後聽到幾不可聞的一聲起來吧。

周鷺聞言欲起身,黎婉身形微顫,周鷺頓了頓,沒動。

長公主明顯沖著她們來的,不讓她們吃點苦頭不會罷休,黎婉眸子不著痕跡地轉向側邊的石夫人,從長公主來到現在她都沒有行禮,黎婉料想得不假,長公主是石夫人引來的。

長公主見黎婉沈得住氣,心中鄙視不已,在雲隱寺黎婉沒少折騰她,雖然她找不到證據,總歸黎婉在背後搞的鬼就是了,輕輕擡了擡手,“起來吧。”

黎婉斟酌好了,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看向石夫人,語帶譴責,“長公主極少出宮,石夫人平日沒見過不怪罪你,剛才我與秦大夫人都說了你還一動不動,石夫人,長公主仁慈不與你一般見識,換了其他人,可有你好受的。”

不敬長公主一條罪責就夠石夫人聲名掃地了,石真多次彈劾秦牧隱,在朝堂上聲名鵲起,這件事傳出去了,石真好不容易得來的名聲可就毀了。

石夫人身量苗條,簇彎細長的眉毛給一張臉平添了一份風韻,黎婉的話一說完,長公主就冷冷地掃了過去,石夫人說她知道黎婉在哪兒給她引路,可長公主不會買賬,冷冷問道,“禦史臺石真的娘子?”

石夫人知道中了黎婉的計,她以為她給長公主引路,兩人算是一夥的,沒成想……矮了矮身子,面露尷尬,“給長公主請安。”

長公主沒應聲,石夫人臉色難堪起來,目光迎上黎婉平靜的眸子,心裏不忿。

“石夫人望著我是為何,給長公主請安該對著長公主才是,奇怪,難道石大人官職大了平時走動時都是別人給你行禮才致使你忘了規矩?”黎婉雲淡風輕地又補了一句。

長公主哼了聲,石夫人立馬低下頭看著今日出門剛換的新鞋,不說話了。

石夫人的反應推翻了黎婉的猜測,長公主來靖康王府不是為了給靖康王賀喜,這樣的話,情況起碼不會太糟。

長公主眼裏容不得對她不恭順的人,故而,石夫人身子僵硬腿不自主哆嗦了她也沒叫她起來,石夫人聽過關於長公主的事,見著了只以為她話少,沒想著最後弄成了這個樣子,心裏將黎婉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黎府的事情刑部還在調查,當時她故意的,本以為後來黎府的人會懷疑她,之後卻沒了風聲,石真手黎忠卿狡猾,懷疑她了也不會嚷嚷出來,讓她之後小心些。

事情不是她做得,石夫人腰板挺得直。

長公主氣了一會兒知道中了黎婉的奸計,現在都是她的人,正是收拾黎婉的好時候,等到有了人,吃虧的是她,旁人會說她與一個小姑娘過意不去。

故而沈了臉不耐煩道,“起來吧,有多遠滾多遠。”

石夫人稱是離去,走了幾步遠不懷好意的偏頭看黎婉,若不是木子言盯著石府不放,她還挺願意和黎婉維護面子關系。

“長公主轉頭看看吧。”

黎婉輕聲的提醒長公主。

石夫人臉上的幸災樂禍悉數被長公主瞧了去,後者凝眉,前者急匆匆走了,黎婉沈吟道,“長公主可知道石夫人為何會引您來這邊?”

長公主眼珠一轉,自然有她心裏的盤算,長公主大概知道黎婉要說什麽了,緩緩眨了眨眼,不在意道,“她的目的與本宮何幹,本宮有事想與秦夫人說說。”

“還請長公主明示。”黎婉躬身指了指亭子裏的凳子,“看長公主有許多話說,不若去那邊坐著說?”

亭子靠近閣樓,屆時長公主真要鬧出什麽事,閣樓上邊的丫鬟應該能看清楚始末。

長公主無所謂,出了皇宮她便是最受人尊敬的主,蓮步輕盈地拖著一身長裙,找了最滿意的位子坐下,瞄了眼後邊的宮人,她們識趣的將手裏的茶壺擱在桌上,然後倒了三杯茶,黎婉戒備心重,笑著頷首,“長公主想得周到……”

話說得好聽,桌上的茶杯卻是沒動,周鷺學見黎婉不動,她也規矩坐著,長公主冷笑,“你們不會以為本宮在茶裏動了手腳吧,你若是沒做對不起本宮的事何苦擔心茶裏有毒。”

雲隱寺的事情是她想不通的地方,還是太後身邊的公公與她分析了是有人從中作梗,當時寺裏只有她與北延侯府的人,自然是黎婉動的手腳,今日她就是來弄個明白。

黎婉不上當,這是兩碼事,坦然應對道,“我身子還在調理當中,長公主的為人我當然相信,可是如果長公主被人算計了呢?”

黎婉意有所指,長公主明白過來她說的是石夫人,默然片刻,擡起頭,審視黎婉道,“世上沒有鬼,雲隱寺是不是你找人捉弄本宮的,再者,之前,皇上罰本宮禁閉也是北延侯府從中作梗對不對?”

長公主直言直語,黎婉一時楞住了,反應過來好笑,“長公主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捉弄你,長公主今日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她以為長公主知道真相了原來沒有,黎婉沈得住氣,長公主怎麽問,她怎麽回答。

“你與本宮不對付可是因為之前的事,本宮報覆舒夫人倒是把你給忘了!”

“長公主說的何事我聽不懂,我與長公主交集甚少,卻是不明白長公主的用意。”長公主如何說黎婉就是不接招。

“你果真是伶牙俐齒,腦子反應得快。”

“謝謝長公主擡愛。”

到了後邊長公主眉梢盡是怒意,旁人受不過她三五句盤問,黎婉卻怎麽也不上當,長公主後悔了,來的時候就該聽海公公的,對付黎婉果真得用電手段才行,漸漸,她目光冷了下來,獨有的長公主的囂張又回來了,“你不承認也罷,本宮有的是法子讓你說實話,到了宮裏邊,縱然是皇上也不敢插手本宮的事……”

黎婉波瀾不驚,臉上帶著疏離的笑,“長公主既是懷疑一切都是我搞的鬼今日何必前來詢問,無論我說什麽長公主都不會相信,既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黎婉一副不再張口我受了委屈的模樣弄得長公主心中憋了一股氣。

黎婉算是她見過最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

長公主是黎婉見過最好騙的人了,黎婉心想。

長公主想了片刻,拿黎婉沒了法子,朝旁邊人打了個眼色,宮女立即上前,黎婉想這才是長公主的法子,說不過就強行逼供,長公主想得簡單,黎婉嘴角微微帶了笑,“長公主可是要將我帶去宮裏審問?”

長公主不說話,冷冷地瞪著黎婉。

“長公主,石夫人走了,你說她做什麽去了?”長公主現在處境艱難,黎婉想得不錯,這次出宮,皇上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付她了,她身邊只有紫蘭,長公主帶的人不少,宮女上前抓黎婉的袖子,紫蘭一把將人推開了。

長公主怒氣更甚,“你竟敢忤逆本宮,最基本的禮儀規矩都不明白了,來人將秦夫人帶去永壽宮坐坐,本宮好生教教她……”

黎婉心裏覺得疑惑,長公主心裏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好像奔著她來的,好像又不是,這時候,外邊傳來一陣響動,黎婉轉身,長公主也跟著站了起來,周鷺在旁邊看長公主嘴角抽動了一下。

遠遠的,園子裏出現一抹挺拔的身影,黎婉急急走上前,秦牧隱臉色急切像發生了什麽大事似的,黎婉心莫名一緊,“侯爺,您怎麽來了?”

秦牧隱也見著長公主了,他微微頷首,朝黎婉叮囑,“宮裏邊出了事我要入宮一趟,待會全付會來接你,你路上小心些……”叮囑完了,秦牧隱走向長公主,聲音微冷,“微臣正好要進宮,順便送長公主回去了。”

“你還真是個孝順的孩子,既然如此,那本宮就賣你個人情,來人啊,吩咐王府外的馬車,本宮坐北延侯府的馬車回宮,讓他們趕緊滾……”

宮女稱是而去,黎婉卻總覺得其中有什麽不對,長公主今日的挑釁好像存著其他陰謀,一時之間她說不上來,回到府裏,全平有事通稟,黎婉讓他進屋。

“可是侯爺還有什麽話要你轉告?”

全平躬身施禮,語速極快,“今日皇上召舒大人議事,中途莫名暈倒了,侯爺得了消息已經入宮了,舒大人出了事第一個怕是會懷疑到侯爺頭上,侯爺說讓您有個準備。”

準備,她能有什麽準備?宮裏的事她插不上手,只有在家裏等消息了,黎婉眉頭緊縮,上次皇上也暈倒過一次,張庚欲陷害秦牧隱,這一次,不知背後又有什麽大陰謀,黎婉沈思,“侯爺還交代了什麽?”

“侯爺說您不用太擔心,張大夫已經進了宮,您跟往常一般就好。”侯爺擔心夫人想太多,特意叮囑了這一句。

而此時的昭陽殿,皇上躺在龍床上,閉著眼睛睡得安詳,太醫已經來看過了,德妃淑妃也來餓了,德妃從房裏出來後一直低調做人,賞了黎婉許多東西不說,在宮裏也裝好人,這段時間宮裏邊傳得最厲害的就是德妃娘娘賢良淑德對宮人極好,對外邊的人也寬容,故而,皇上生病了她才敢來昭陽殿。

太醫診過脈了,個個愁眉不展,皇上呼吸均勻,氣血通暢,好像就是睡著了沒有其他病癥,可這種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三位王爺守在外邊,秦牧隱到的時候只有安王和靖康王,承王和錦妃不見影子,秦牧隱皺了皺眉,舒巖站在邊上,秦牧隱身後帶著張大夫,朝靖康王和安王行禮道,“王爺,微臣府裏有一名大夫醫術不錯,還請讓他給皇上診斷一下。”

屋裏的情形外邊看得清清楚楚,太醫們困惑的神情根本不需多說就明白了,什麽都診治不出來。

靖康王沒說話,安王凝眉道,“北延侯府的大夫雖然小有名氣,可皇上乃萬金之軀,哪能是一介奴才能觸碰的,本王看啊,秦侯爺莫要因為父皇寵愛就以為升了天,這種事情秦侯爺敢冒險,本王卻不敢。”

安王說完了還看了兩眼靖康王,“皇兄以為如何?”

靖康王這時候當然願意和安王站在同一陣線,打頭陣的人是安王,之後父皇怪罪下來也與他無關,正欲說話,屋裏,淑妃開口了,“讓秦侯爺進來吧,皇上的情況不好,張大夫的醫術京裏都知道,他看看也好。”

淑妃勸過安王放棄那個位子,承王有皇上寵愛的北延侯府,靖康王身後有永平侯府,安王最引以為傲的兵部已經失手了,再拼下去命都保不住,更何況……淑妃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舒巖身上,當時他與皇上待在一塊,皇上常把舒巖掛在嘴邊說他剛正不阿不畏權勢是塊當官的好料子,淑妃不以為然,舒巖怕是和北延侯府一樣支持的都是承王,皇上生病嫁禍給舒巖,秦牧隱也會遭殃,承王一派遭受了打壓,靖康王最得勢。

淑妃發話了安王不得不從,張大夫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扶上仁和帝的脈搏,屋子裏一片靜默,太醫們也等著,皇上的病情怪異,完全檢查不出來。

又過了一刻鐘,張大夫才收回了手,淑妃問道,“皇上怎麽樣了?”

這時候,承王攜錦妃走了進來,靖康王站在德妃身側,安王和淑妃各據一方,秦牧隱朝舒巖瞄了兩眼,後者搖頭,舒巖來稟告黎忠卿被陷害一事,事情和黎府無關,可是背後之人藏得深,竟然從街上找了幾個乞丐將他們收拾幹凈了去哄騙黎府的下人,背後之人是誰那些乞丐也不知道,這件事成了謎。

皇上說將這件事壓下來,看看後續會不會漏出蛛絲馬跡,說到一半皇上就莫名其妙暈了,皇上身邊有位太監,當即嚷嚷開了。

秦牧隱得知了真相,走進屋裏,張大夫蹙著眉,秦牧隱看出來了,他也不知道原因,就和上次皇上暈倒的事情一樣。

“皇上日理萬機,身心疲倦累計到一定程度全部爆發開來才會由此反應,休息夠了,皇上就會醒過來了。”張大夫的聲音極慢,屋裏人表情各異,安王自是不相信,將矛頭對準舒巖,舒巖是皇上近臣,定是說什麽惹惱了皇上。

淑妃上前兩步擋住別人的視線朝安王擠眉弄眼,不管什麽情形,都不該他說話,小心駛得萬年船,靖康王和承王還在呢。

安王聽了淑妃的意思沒說話,張大夫是北延侯府的人,自是相信張大夫的話,剩下的就是靖康王了,今日他納側妃,靖康王府賓客滿座,他身上還穿著大紅色的袍子,靖康王想了片刻,質問張大夫,“父皇大概會睡多久?”

張大夫比了一個數字,老實道,“最多十日。”

十日是他能給秦牧隱爭取到的最大時日,皇上的脈象平穩被人下了毒,不過用毒的人厲害,無聲無息,張大夫明銳地朝外殿的擺設看去,接觸到秦牧隱的視線,瞬間收了回來,心下一驚,他差點就露出馬腳了,大夫的天性知道中毒了首先就像查看是何種毒,他要是像剛才那樣掃過去,靖康王和安王不會相信他了。

靖康王和安王不信張大夫所說,這時候,太醫們齊齊跪了一地,“張大夫果真醫術高超,微臣們診過脈得出的結論和張大夫差不多,不過不確信不敢妄下定論罷了。”

太醫說的實話,仁和帝一切正常,除了閉著眼不能動彈和開口說話,其他和常人無異,張大夫敢說出來他們卻不敢說,這種結論三位王爺不會滿意,弄不好還會將身家賠進去了。

最後來的是皇後,她一臉平靜,絲毫沒有露出慌亂來,錦妃先上前行禮,皇後虛扶了一下,“快起來吧,要不是你通知本宮,本宮竟然不清楚昭陽殿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視線清冷地落在靖康王和德妃身上,嘲諷道,“今日靖康王府賓客滿座,你倒是孝順,即便要來看望皇上也該將府裏的事處理好了再來,這般模樣,成何體統,知情的說你孝順心系皇上安危,不知情的還以為你不懂禮數擱著一府的賓客不理,傳出去,丟的還是皇家的臉面。”

仁和帝多註重皇家臉面在場的人都清楚,靖康王躬身認錯,“是我走得太急了,還好有母後提醒,我這就回府去。”

靖康王不動聲色,心底卻是起了驚濤駭浪,皇後說話向來和氣,這般不給人顏面的事還是第一遭,快速思索了一番,確定沒有得罪皇後了才擡步離去,經過舒巖時,目光晦暗如深,“不知道舒大人與父皇說了什麽惹得他成了這般樣子。”

舒巖絲毫不畏懼,一五一十將他與仁和帝談話的細節說了,當時殿內有人,他們皆可以作證。

靖康王神色不明的走了,皇後在仁和帝身邊坐下,理智道,“不管皇上因何勞累,這件事歸根究底和舒大人有關,皇上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就委屈了舒大人了,來人,將舒大人送去宗人府,吩咐好生看待。”

舒巖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了,聞言給皇後行了禮才退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什麽也沒做,什麽都不怕。

皇後看了眼屋裏的其他人,“本宮看你們最好也管好自己,這幾日誰來過昭陽殿,皇上召誰侍寢的都要嫌疑,張大夫說皇上是睡著了,本宮在宮裏多年卻不得不多想,至於其他,等皇上醒來再說。”

對於皇後的安排,大家沒有異議。

“皇上沒有醒來之前,你們該幹嘛幹嘛,這十日的早朝就免了,就說皇上哀思太後決定齋戒十日祭奠太後,十日後再說。”

宮裏邊出事了除了他們沒有多餘的人知道,秦牧隱是舒巖給他遞的消息,不過靖康王和安王只會以為承王來得晚通知他先來。

皇後看著眾人,擡了擡手,“你們該幹嘛幹嘛不要露出破綻來,皇上這邊,本宮與淑妃錦妃輪流照顧。”

沒有談到德妃,德妃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皇後很快就解釋了,“這幾日畢竟是靖康王大婚,明日新人要入宮給你請安,你就不用來了。”靖康王納的是側妃,無奈有喬菲菲,德妃肯定會讓靖康王帶她們進宮,算是給宮裏人提個醒,即便是側妃,她也是認同的。

皇後諷刺一笑,德妃此舉也算開了先河了,在正妃進門前給足了側妃面子,不知靖康王以後的王妃會怎麽想。

德妃臉色一白,昨日她吩咐宮人將文寧宮好好收拾出來就是等著明日菲菲進宮,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她當然要好好安慰安慰。

德妃走了,皇後視線轉向秦牧隱,“皇上信任你,這些日子你就在宮裏守著,等皇上醒了再說,你就住在前殿,待會吩咐人回侯府報個信。”秦牧隱是禁衛軍副統領,此舉大大不合時宜,安王正要爭辯被淑妃拉住了,秦牧隱在皇上心裏的位子不亞於他們,此時反駁,等皇上醒了不知怎麽回事呢。

之後,淑妃和安王走了,出了昭陽殿,安王臉色垮了下來,“母妃你剛才拉著我做什麽,即使咬在跟前伺候也該是我,靖康王和承王,他不過一個小小的侯爺,有什麽資格?”

淑妃左右看了兩眼,周圍沒人了才低聲道,“你在宮外怕還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以後的北延侯府就不是北延侯府了,其中什麽意思你好好想想,現在不是得罪他的時候,皇後都發話了你要是再出聲就是忤逆長輩……”

淑妃嘆了口氣,安王去皇陵半年,京中的局勢已經大變,“你……你還是算了吧,保住性命要緊,靖康王和承王不相上下。”今日,皇後的心思明顯偏幫承王,多年來,皇後的心思也偏了,其中什麽意味,她也不敢深想,皇後和錦妃交情並不深,此時偏幫了承王,承王對那個位子勢在必得了。

安王哪有不明白,他不甘心罷了,不過半年,兵部就跳出了他手掌心,他的外家沒有永平侯府顯赫,也沒有一位得父皇信任的朋友,母妃說得對,他已經沒有希望了。低沈道,“我心裏有數,走吧,我先送母妃回宮。”

全安回來給秦牧隱拿衣衫,黎婉已經收拾好了幾身,順便問了宮中的情況。

全安四下瞄了一眼,黎婉會意,“紫蘭,你先出去,將門口的人全部遣退了,我有話與全安交代。”

紫蘭稱是而去,走到門口,朝兩邊的丫鬟揮了揮手,人走了,她轉身將門。掩上,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全安將宮裏的情況老老實實說了,“張大夫診斷過,皇上是被人下了毒,不過沒有找到是何種毒藥,張大夫與人說皇上是太過疲累暈過去了,給了十日的期限,舒大人入了獄,舒夫人要是過來打聽情況,您與她解釋一番……”

侯爺害怕夫人擔憂,全與他說了。

黎婉腦子裏閃過什麽,一時之間抓不住,皇上無緣無故暈倒,之前的劉昭儀也是平白無故暈倒死了過去,其中真的沒有關系麽?黎婉想著事,全安不敢退下……

好一會兒,黎婉也沒想出腦子裏一閃而過的是什麽,回過神,搖了搖頭,將收拾好的包袱遞給全安,“你給侯爺送去,囑托他不用擔心府裏的情況。”老夫人那邊暫時瞞著,免得她擔憂。

張大夫留在昭陽殿伺候皇上,秦牧隱在旁邊幫忙,每日給他擦身子,張大夫說他配不出解藥,除非知道什麽毒了才有辦法,秦牧隱首先懷疑的是靖康王,可是他走不開,承王不能明目張膽,否則靖康王一懷疑,張大夫說了謊話,大家都要遭殃。

過去了四日,皇上沒有醒過來,秦牧隱也沒有派人送消息回來,宮裏的情況黎婉無從得知只有好好處理好府裏的事情,昨日去靜安院陪老夫人說話時,老夫人問起秦牧隱她以皇上交代了差事忙得起早貪黑應付了過去。

黎婉的日子沒什麽變化,除了擔憂秦牧隱外。

上輩子,仁和帝一直好好的,黎婉覺得對皇上下手的人估計是靖康王,安王被皇上拔去了兵部,這時候靖康王下手,旁人只會懷疑安王因為兵部一事對皇上懷恨在心,一不做二不休朝皇上下毒。

黎婉開始給秦牧隱縫制衣衫了,心緒不寧,針線穿錯了好多步,拿起剪刀將錯的針腳剪掉,托出線,紫蘭小聲稟告,“夫人,堂夫人來了……”

黎婉心裏狐疑,吩咐將周鷺帶去西次間,將針線回到對的地方後才起身,回內室換了身衣衫出來才轉去西次間。

周鷺坐在床邊,桌上的茶冒著熱氣,黎婉嘴角揚起了笑意,“大堂嫂來可是有事?”

周鷺心底難受,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黎婉掃了眼,“給承王妃的信?”

“二叔昨晚自殺死了,伺候他的人發現了三封信,一封給二叔母的,一封給林氏的,這封是給承王妃的,今日不知為何承王府閉門十日不見客,你與承王妃走得近,哪日你得空了,麻煩幫忙走一趟。”

下人回來說秦淮是割了手脈血流盡而死,期間外邊的人一直沒聽到動靜,想必他一直忍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周鷺也說不清聽到這件事後心裏的震動。

黎婉拿過信封,心中亦是感慨不已,幾日的光景秦淮已承受不住,接過信封,厚厚的一沓,“怎麽這麽厚?”

周鷺之前也困惑,搖了搖頭,“估計是覺得對不起承王妃的地方太多了吧。”

當年承王妃是怎麽嫁進承王府的京裏人現在都還在談論,要不是有老夫人做主,承王妃的一生就毀了。

黎婉垂眼,嘆息道,“但願重新投胎做人他可以善待自己的孩子。”

說到秦淮的死氣氛有些沈悶,周鷺沈默了會兒,移了話題,“興樂侯府的事我與婆婆說過了,她說只要人好,不嫌棄秦家門第低,她沒有看法。”連氏說興樂侯府寵薛娥,這門親事怕是不好,嫁給秦牧翼算是繼室,興樂侯府怕是看不上秦家。

這件事成與不成還要看興樂侯府,薛娥是興樂侯府的掌上明珠,越想她也覺得事情不好辦。

“婆婆說以後囡囡跟著她,不會給二弟和未來的二弟妹增添麻煩,囡囡現在知道母親的意思了,聽到康康叫我母親她也跟著叫,我心裏也心疼。”囡囡其實不太記得李芳芷了,孩子記憶來得快去得快,周鷺問過囡囡她母親是誰,囡囡粗白的手興奮地指著她。

“這事我問問老夫人,時機合適了去一趟興樂侯府,問問薛夫人。”黎婉心裏明白這件事怕是要等到宮裏邊的事情定下來之後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周鷺想起在靖康王府遇到長公主的情形,擔憂道,“堂弟妹,你是不是得罪了長公主,那日我總覺得長公主好像不是沖著你去的。”當時,長公主雖然生氣,多少有點裝出來的。

周鷺不知道仁和帝的情況,說出這番話黎婉奇怪不已,“大堂嫂,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說起來,她也覺得長公主奇怪的很,最初的時候她以為長公主會直接發落她,結果卻是閑話了一通,一直揪著雲隱寺的事情不放,之後表面上看著生氣,說出的話透著緊張。

周鷺細細想了一通,擰著眉頭道,“我也說不清楚,當時,侯爺來找你,長公主臉上分明有一絲緊張,之後就放松下來了,嘴角還微微翹了起來。”如果長公主年輕些她會以為長公主見著秦牧隱春心萌動了。

黎婉心裏也有這種感覺,說不上來。

“當時周圍鬧出了動靜,我見著長公主嘴角抽動了一下,她好像,好像知道會發生事似的。”周鷺不知道說得對不對,那件事透著不尋常。

黎婉轉身沒有看出來,聽周鷺說起,她腦子裏有什麽又湧現了出來,快得她抓不著,黎婉搖頭,“算了,不說長公主的事了,皇上與她不對付好多年了,她在宮裏的日子也不好過……”

語聲未落,黎婉猛然站了起來,是了,秦牧隱說過皇上瞅著時機對付長公主,要不是太後在宮裏有人,長公主早就被皇上處置了,長公主一出宮皇上就出了事,秦牧隱就算懷疑,首先想到的也會是靖康王和安王,誰會懷疑長公主有這個能耐?種種跡象看來,長公主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周鷺以為出了什麽事,著急道,“怎麽了?”

秦牧隱將目光放在靖康王和安王頭上,這麽下去,十日後定查不到真相,皇上醒不來,張大夫的醫術會被人置喙,到時候,這十日以來發生了什麽文武百官會將矛頭指向秦牧隱和張大夫。

“想著起風了,給侯爺送的衣衫薄了,怕還要差人去一趟。”

周鷺好笑,“這麽大點風,侯爺不會冷著了,你要是不放心,差人送兩件裏衣進宮便是了。”

黎婉嘴角牽強的笑了笑,周鷺感覺事情不對,扭頭看向窗外,真的起風了,落葉隨風飄散,枝頭的樹葉掉得差不多了,周鷺想起安安去學堂時穿得單薄,急忙告辭,“我也回去給安安備身衣衫,來日再和你聊天,對了,我準備給囡囡做一身襖子,花樣子定不下來,下次,你幫我看看?”

“好,我與你一道吧,正好給侯爺送衣衫去。”

折身回屋裏隨意疊了兩身衣衫和周鷺一道出府。

門口,將周鷺送上馬車揮手道別後,黎婉才上了馬車,她沒有入宮的令牌,在宮門口請一位太監傳了話,之後就是漫長的等待,擔心像上次一樣惹上宮裏的人,黎婉吩咐人將馬車驅到邊上。

她神情緊繃,半刻不敢馬虎,心咚咚跳個不停,好像知道了什麽天大的秘密,身子哆嗦得厲害。

她帶了紫蘭和二九,為吐方便,紫蘭與她一輛馬車,她焦躁不安,紫蘭在旁邊盡量不說話,一刻後,她起身將馬車裏的熏香掐斷了,擡眼詢問,“夫人要不要喝杯茶?”

“不用了……”

有一會兒過去了,黎婉好像數著數字感覺時間在溜走,隨即,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黎婉心沈了下來,不是秦牧隱,不是。

“請問是秦夫人嗎?”特有的細柔的聲音傳來,黎婉身子一顫,慢慢挑開簾子看著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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