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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學技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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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秦牧隱從外邊回來,黎婉心知他最多不超過三日就要去靜安院給老夫人請安,穿戴整潔的坐在桌邊等他,手裏拿了本書。

上輩子大家認為她高攀了秦牧隱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書念的少,京裏邊小姐們舉辦詩會有一兩次邀請過她,她人去了心裏卻鄙視不已,認為她們附庸風雅,固執死板,甚至在詩會上調侃過作詩第一名的小姐,得罪了不少人,此後,那類型的聚會她再沒收到過請柬。

秦牧隱進屋,外邊的雪大,他又走得快,頭上,肩上白花花一片,斜光瞄到她一手撐著腦袋,一手夾著書頁,嘴裏念念有詞“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嬌艷的唇一張一翕,瀲灩動人。

秦牧隱偏開頭咳嗽兩下,黎婉聽到動靜,擱下書匆匆起身,秦牧隱扭頭時,見她拿著帕子,踮著腳,小心順著他頭上的雪,她的呼吸暖到他臉上,癢癢的,吹散了一臉涼意。

秦牧隱忘記推開她。

黎婉沒想太多,看他頭發上有雪,自然而然就掏出帕子輕輕拍著,眼神看向外邊飛飛揚揚的雪,責備了門口狼狽的全安一眼,“全安,這麽大的雪怎麽也不給侯爺打傘?”

全安拍著肩膀的雪,今個兒承王請侯爺去刑部議事,出來時承王請他吃飯,侯爺給辭了,裝作有急事的樣子上了馬,沒來得及打傘。

全安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黎婉倒不好說他了。

“下去換身衣衫再來!”秦牧隱挺直身子,聲音平靜無瀾道。

全安躬身答了聲是就退下了。

而秦牧隱說話,熱氣噴在黎婉的臉上,她才回神。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眸,身子一僵,她的額頭觸著他鼻尖,一冷一熱,激得她心神一震,兩人離得近,擡眼就看清了他一動不動的睫毛烏黑濃密的垂著,她臉色發燙,猛然抽回手,轉過身子,帕子上的雪化了,眼色深淺不一,她繳了兩下手帕,強自恢覆鎮定。

再轉身時,秦牧隱擡步往內室去了,黎婉欲跟上服侍,聽他背對著她,語速極快,聲音不穩道“你吩咐傳膳吧!”

黎婉的身形頓住,扭頭,看了眼門外,紫蘭小跑著走了,該是聽到了秦牧隱的話,她奇怪換了衣衫該給老夫人請安才是,怎麽先用膳了。

沒深想,收拾好桌上的書,黎婉朝內室瞄了眼,紋絲不動的簾子遮住了裏邊的情況,她坐下,沒有進屋。

而屋裏,秦牧隱在衣櫃前站了好半晌,低頭,眼神冷得可怕,其中又含了其他。好一會兒,他才動了動身子,找出衣衫換好,不自然的臉恢覆了正常的淡漠。

吃了飯,黎婉知道他要去靜安院跟著換了雨靴,穿上大衣。

秦牧隱瞧了瞧天色,提醒,“天已經黑了!”

黎婉已經叫紫薯提了燈籠,聲音輕快道“是啊,冬日白天短!”

黎婉以為他感嘆天黑得早,以她對秦牧隱的了解,今晚該在靜安院用膳才是,可是既然他說了擺膳,她就陪著他吃,就是不知道去靜安院老夫人睡了沒。

“你走得太慢!”秦牧隱坐下來,手指輕輕扣著桌面,見她落寞的低下頭,別開眼解釋了句,“路打滑,夜裏看不清,小心摔著了!”

秦牧隱起身,黎婉以為他要走,猶豫著要不要跟上,誰知他到了門口又停下,“你去一趟靜安院,說太晚了,明日我早早的去!”

全平得了吩咐,一手撐起傘一手提著燈籠,一會就不見了人影。

黎婉赧然,“侯爺還是去一趟吧,妾身不去了!”她去還真是拖後腿了,秦牧隱不去,她擔心老夫人和江媽媽想岔了。

秦牧隱沒吭聲,去書架翻出黎婉傍晚看的書,“下午你看了幾頁?”

黎婉正彎腰換下鞋,聽他問,擡眼,掃了書一眼,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三頁!”

詩經她以前也背過,因為沈不住氣,糊弄背了兩句,在她眼裏,琴棋詩畫都是死物,不如腳踏實地做人謀取利益來得好。

可是,京城,要想結交好友,就得會她鄙視看不起的東西,她下棋不懂,彈琴手僵,畫畫只有形,故而,只得學作詩了。

秦牧隱隨意翻了幾頁,好奇她突然看起這個書來,京裏的女子大多會做一兩句詩,黎婉背詩經也想作詩?不著痕跡打量她一眼,那番情景不敢想象,京裏大多女子十歲就能將《詩經》倒背如流,黎婉現在學晚了,眼神無意落在剛才黎婉念的那幾句上,不知為何,他心一顫,無聲念了一遍,又止了,沒有她念的好聽。

他拿了書去到內室,黎婉心底狐疑,書架上除了詩經其它幾本都不是她看得懂的,找了書頁疊起的一本書,陳舊的書因為秦牧隱翻了幾次,上邊的灰都少了。

秦牧隱換了寢衣,側躺在臨窗的床上,黎婉挑開簾子時,秦牧隱拍了拍他身邊的位子,黎婉慢吞吞走過去,脫了鞋子外衣,捏著書爬到裏側,關上窗戶,蓋上被子,盯著秦牧隱。

“你想學作詩?”秦牧隱手指夾著書頁,黎婉點頭,上一世她一個好友都沒有,即便承王妃和秦牧隱關系親如姐弟,她也不得承王妃喜歡。

她想試著交一兩個朋友,可以說說話,更重要的是真出了事可以幫襯她一把,黎婉腦子裏有主意了,過幾日就是永平侯府老侯爺的大壽,屆時許多人都會去,上輩子她也去了,然而她趾高氣揚並沒有獲得什麽好感,反而是一群愛慕秦牧隱的女子的冷嘲熱諷。

秦牧隱又翻了幾頁,不緊不慢中肯道“你沒有天分!”

黎婉點頭,她的確沒有天分,而且,也不感興趣,可是,她必須要學。

秦牧隱將書一擱,發現她不管做什麽事只要一思考就會下意識的咬嘴唇,嬌艷欲滴的唇被她一咬,顏色越發鮮紅了,他喉頭一滾,垂下了眼。

黎婉咬著嘴唇,把她手裏的書遞給秦牧隱,“侯爺,我們換一本吧!”

秦牧隱指了指旁邊小茶幾,黎婉才看清他把書放到茶幾上了。

“你不用學了,邯鄲學步出去惹人笑話,要閑著不若看些兵書,上邊講了許多道理,平日也用得著!”

黎婉抿著嘴唇難掩失落,她在他眼裏就一無是處嗎?

秦牧隱沒安慰她,拿過她手裏的書,翻開第一頁給她看,問黎婉明白意思不,有些她大概知道有些不懂,秦牧隱一行一行念著,中途,會停下來一字一字解釋其中的意思,有時還會舉一兩個例子。

漸漸,黎婉明白了裏邊的樂趣,的確比《詩經》有趣。

第二日去靜安院請安,老夫人說了永平侯送請柬來的事,往年只叫管家送了禮,人沒去過。

如她料想中的一樣,老夫人勸她出去多結交一些朋友,黎婉笑著答好,見秦牧隱不上心,她斂下思緒,準備找機會問問他和靖康王有沒有化敵為友的可能。

拿了請柬,送秦牧隱出門後黎婉回了屋裏,永平侯是靖康王外家,靖康王和靖康王妃會去,同樣,跟著黎忠卿的劉晉元也會去,她嘴角一抿,問紫蘭,“紫晴怎麽樣了?”

紫蘭點頭,“估計知道怕了,除了當值就在屋裏,哪兒也沒去!”

黎婉取下簪子,思忖一番,“過幾日我要出門,你與她說,到時叫她伺候!”

她要看看,紫晴與劉晉元到底好到了哪一步。

連著幾日的雪,院子裏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安靜的院子只聽見刷刷的掃雪聲。黎婉披了件雪白色狐裘,秦牧隱一身藏藍色圓袍,龍姿鳳章,風度翩翩,除去周身陰冷的氣質,再英俊瀟灑不過。

她將大衣給他披上,解釋“外邊風大!”

秦牧隱沒拒絕,等了一會,“然後呢?”

黎婉才知他的意思是要將前邊的繩子系好,不由得想起之前兩人的姿勢,臉色緋紅,埋著頭,手伸到他脖子處,結果碰到了他衣領,驚得擡頭,抓了繩子又迅速低下去,耳根子羞紅一片。

秦牧隱嘴角一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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