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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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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買了藥,你擦了藥我就走。”

我從他手裏接過藥,他卻趁機溜了進來。

得虧他抱著穗穗身手還這麽靈活。

他買了好幾管藥,全是意文,我看不懂,最後還是得由他幫我消毒上藥。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一樓?”他幫我貼防水創可貼的時候我問他。

“很奇怪嗎?”他看了我一眼,“你以前不也輕易就知道了我家在哪裏?”

哦。

就這麽一小會,穗穗已經歪著腦袋在旁邊睡著了,我找了條毯子給她蓋上,忍不住埋怨他,“這種天氣帶她出門怎麽也不不帶外套?她感冒才剛好。”

“帶了。”他笑了一下,替穗穗扯了扯毯子,“落在咖啡館了。”

“那你把毯子帶走吧,下午有些冷。”

“讓她在這睡吧,我還想和你聊聊。”

我摸著穗穗的小腳丫,低聲道:“我們還有什麽好聊的?”

他沈默了一陣,“能問你兩個問題嗎?”

“好啊,但是之後我也要問兩個問題。”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個問題究竟有多難,需要猶豫五六分鐘才問出來:“你現在還和夏丞在一起嗎?”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和他在一起過?”

“回答。”

“沒有,從來沒有。”

他沒做聲了,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第二個問題呢?”我主動問他。

“那時候...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些許難堪,“為什麽要跟他走?”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我們之間有誤會,但我一是覺得他既然沒有喜歡過我,又在我逃出來之後不聞不問,還不讓我看孩子,我沒有必要再解釋,二是覺得,也許他是看到了那個錄像,誤會了是我害死他媽媽,所以才對我這個態度。

我拿不準究竟是一還是二,所以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他攤開來說,今天聽到他這個問題,才終於隱隱明白他誤會了什麽。

“安意,你擡頭看我,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是和他走的?”

他沒有擡頭,“回答問題。”

“我不是跟他走的,我是被綁架走的。”

他眼底閃過驚詫的神色。

“我... ...”我有很多話想說,臨到了嘴邊又茫然了。

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失去了最後一丁點解釋的念頭。

也許是委屈,也許是失望,也許過了太久,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了。

“安意,我不想指責你什麽,但真相是什麽其實一點也不重要了。”

安意仍未回過神來,只是怔怔地望著我。

我到了現在才發現,我早就失去了他,而他也終究失去了我。

“我要休息了,你抱穗穗回去吧。”我起身下了逐客令,他卻抓住我的手,由下至上地看著我,表情有些難過,“我們再聊聊好嗎?也許我們之間真的有誤會呢?”

我掙開他的手,“我剛回來的時候,你明明有那麽多次機會,但你都完全沒有問過,別說問,這麽幾個月,你有找過我嗎,有試圖聯系我嗎?我的護照和證件都還在家,你有想過我能去哪裏嗎?”再說下去也全是埋怨的話,我不想再變成怨婦,只是無力地擺擺手,“我不想再聊了,你走吧。”

“你不想說就算了,我去查。”他一副妥協哄人的嘴臉。

“算了,婚都離了,還做這些有什麽用?”我冷言道。

他抿嘴,沒有再說話,看著我往裏走,表情變得無辜又可憐,“現在抱她走她肯定要哭的。”

“……”

最後他把穗穗留了下來。

我用毯子裹著穗穗,小心地把她抱到臥室去,又拿濕毛巾來給她擦了手和臉,摸著她的小臉蛋,心裏突然一點都舍不得了。

忍不住有些怨安意。

明明我都打算放棄了,為什麽還要把孩子留給我?

我安置好她之後便輕手輕腳地去洗了澡,我用了最快的速度,結果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醒了。我以為她會鬧,可她只是坐在床上,一聲不吭地縮著肩,又乖又可憐。

我開了落地燈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問她:“醒了?媽媽給你洗個澡好不好?”

她眨了眨眼,聲音幾不可聞,“餓。”

我忍不住彎唇,“媽媽這邊沒有牛奶,給你煮面湯喝好不好?”

她小聲說好。

“你在房裏等媽媽,媽媽很快就回來。”

她睜著一雙黑黝黝的大眼望著我點了點頭。

穗穗的這一雙眼睛像極了安意,又圓又大,睫毛長翹,自帶眼線,眼仁黑得不像樣。我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眼睛,她縮了縮肩膀,好歹沒有躲開。

我去廚房煮面,冰箱裏還有一些食材,等水開的時候我去洗菜,一回頭就看到穗穗光著腳走出來了。

我連忙擦了手跑過去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柔聲問她:“穗穗怎麽出來了?”

她沒作聲,我倒了水,小心地餵她喝了兩口,那邊水開了,我又跑回去煮面。偶爾轉過頭看她,發現她也在看我,目光一閃一閃的。

面條很快就煮好了,我用大碗撈涼了一些,再裝到碗裏坐到她旁邊去,一口一口地餵她。

她很喜歡吃,哧溜溜地吃光了。

“好吃嗎?”我替她擦嘴,笑著問她。

她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碗底剩下的小湯,我笑著全勺給她吃了。

我去洗碗的時候她又跑過來,一手抱著我的腿,一手攀著櫥櫃往上看,我拖過椅子讓她站在上面看我洗碗洗鍋,我洗完之後她還聰明地遞過一旁的手巾給我擦手。

收拾好廚房後我抱著她回房,把她放到床上之後去浴室放水,而後找了一條我的小背心去給她比劃,正好可以當她的睡裙。

她顯然很喜歡自己的新睡裙,洗完澡穿上之後對著櫥櫃的鏡子看了好幾眼。

“喜歡?”我問她。

她有些害羞地望著我。

“媽媽找人做一件一樣的送你好不好?”

她聽懂了,忙不疊點頭。

我有些惆悵,其實她一歲的時候我給她買過很多裙子,但現在都已經穿不合適了,她和尤尤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都換了。

穗穗吃飽了就睡不著了,我用手機翻出她以前愛聽的童話故事講給她聽,以為她會已經聽膩了,結果仍然是挨著我聽得津津有味。

講完了三個故事,她才終於睡過去。

我摟著她,怎麽也睡不著。

我幾十年來,顯有這樣茫然的時刻。

父母意外事故,外公離世,退學,進顧氏做董事,那時候的壓力不會比現在小,但我思路清晰,毫不畏懼,每一步都走得紮實穩妥。

但這一刻,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選擇才是正確的。

離開安意,放棄兩個孩子,回國。

還是,繼續爭奪撫養權,留在意大利。

我想到早晨五點都沒睡著,頭昏昏沈沈的,幹脆起身去洗了個澡,裹上浴巾到客廳找安眠藥,結果轉身才發現斜靠在廚房門口的男人,嚇得杯子都要摔碎。

“你怎麽在這裏?!”

他站直身子,微微一側,露出背後正在冒氣的鍋,“過來給你們煮早餐,穗穗早上最愛吃我煮的紅豆粥。”

我攏了攏浴巾,皺著眉問:“我是說,你怎麽進來的?”

“昨晚你順手把鑰匙放在鞋櫃上,我拿走了。”他彎唇,“別擔心,我已經放回去了。”

我簡直無語了。

他又揚了揚下巴,視線落在我手邊,“拿的是什麽?”

“沒什麽。”我倒了一杯水,擰開藥瓶,還未倒出手心,就被他整瓶拿走。他動作太快,我根本反應不過來,他拿到眼前掃了一眼,隨即眉心攏起,望向我的視線變得嚴厲起來。

“艾司唑侖片?你為什麽要吃這個藥?”

我有點煩他大驚小怪的反應,更何況腦袋已經夠疼的了,“有點失眠,吃點安眠藥有問題?還給我。”

“睡不著喝點花茶就好了,不要吃藥。”他搖了搖瓶子,又問:“吃了多久?”

“安先生。”我不勝其煩,“你去煮你的粥好嗎?”

“吃了多久?”他耐心地問。

我瞪了他一眼,“... ...只吃過兩次。”

我剛說完他就擰開瓶蓋,把整瓶藥丸都倒進了垃圾桶裏。

“靠。”我盯著那堆藥丸,心痛得不行。

安意聞言伸手來捏我的臉,“什麽時候還開始罵人了?”

我擡眼看他,想接著罵,卻怎麽也開不了口了。我們靠得很近,近到我都能聞到他下巴上須後水的味道,他漾著笑意的眼角,每一寸都熟悉又迷人。

但他已經不屬於我了。

思及此,我偏開臉躲開他的手,氣氛一下子變得暧昧又尷尬,他的笑意凝固在眼裏。

“去看你的粥。”我說完想轉身進臥室,結果看到跑出來的穗穗。

安意彎腰將她抱起,笑瞇瞇的問:“穗穗早啊,睡好了嗎?”

穗穗興奮地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哪裏來的小花睡裙啊,這麽漂亮?”安意又問。

穗穗指了指我。

我逮著機會就朝她笑了笑。

但安意只是看了我一眼,隨即便轉身抱著穗穗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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