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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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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麽又躺了一個星期。

因為沒有藥物,所以身上受損的地方恢覆得很緩慢。

這一個星期都是夏丞親自來送餐,看著我吃完後才走掉,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這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我躺在床上聽著窗外雷聲隆隆,心裏突然很難過。

尤尤最怕打雷,不知道今天晚上是誰在照顧他。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不敢想他們,因為一旦開始想他們,我就會覺得無力,越發想逃出去,卻也越發受挫,脆弱得想殺死自己。

我哭了好一會兒,門聲響起都沒聽到,直到腳步聲來到耳邊我才陡然反應過來,轉身就看到一個黑影,直直朝我撲來。

我尖叫一聲,隨即被人捂住嘴,來人迅速鉆進了被窩,冰冷的身子抱緊了我。

“別鬧,是我。”

我聞到了一鼻子的酒精味,嚇得拼命推他,他卻像是攀樹的老藤,越纏越緊,我覺得威脅,止不住的渾身發抖,“夏丞,我是你姐姐。”

他含糊地哼了一聲,嘴唇落在我後頸和肩膀上,“我只有一個姐姐。”

“但你姐姐也是我的親姐姐。”我不得不這樣說。

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他終於敗興,從我身上下來,徑自走進了浴室。

不知道是刻意還是忘了,他沒有關門,聲音細微,但是在安靜的夜晚裏顯得尤為明顯,我毛骨悚然,悄悄下床到衣櫃找了一件毛衣套上。

我坐在床頭等他,一不小心又睡過去了,直到水聲傳來,我睜開眼,又等了一會,他才穿著睡袍走過來。

我已經開了床頭燈,看他的樣子,像是真的喝多了。

他走過來直接上了床,手在被窩裏摸了一下,準確地抓住了我的腳踝,聽得他輕笑一聲,“穿這麽多不熱?脫掉睡覺,我不碰你了。”

我抽了抽腳,照例掙不過他,只好放棄,“我不想和你睡。”

他揉揉眉心,松開手,“不想你就去沙發睡。”

我連忙掀開被子要下床,卻在那一瞬間又被掐住腰拖回去,我下意識地曲起手肘向後頂,被他格開,再擡手的時候又被他輕巧地捉住舉過頭頂。

我氣喘籲籲,惱火不止,“你說不碰我的!”

他揚眉,“誰讓你不乖?”

“也是你讓我到沙發睡的。”我冷聲說。

他又笑了,“你不知道我是一個口是心非的人?”他把我擺正,拿起枕頭塞到我後腦勺下,“乖乖睡覺,再動我就生氣了。”

我非常不冷靜地拿腦袋去撞他,被他按住,威脅道:“聽不聽話?”

我咬牙,他作勢就要掰開我的腿,我被嚇住了,連忙閉眼,一動不敢動,他笑了笑,低頭在我腦門上狠狠親了親。而後也真的信守承諾地關燈躺下了,只是靠著我,沒有再動。

我再也睡不著,在黑暗中用力睜著眼睛,聽著外面連綿的雨聲,茫然得靈魂都飄起來了。

“為什麽哭?”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我沒有做聲,感覺他的手伸過來了,連忙擋住,“沒有哭。”

“沒有哭?那是誰吸鼻涕的聲音?”

“你才吸鼻涕!”我忍不住怒吼,“受不了你就出去。”

他笑了一下,“哭又不丟人,想家了?”

我扯了扯嘴唇冷笑,他也好意思問嗎?

他翻身,撐起腦袋看我,“其實真的有些羨慕你,我連家都沒有。”

“你現在不是有了?”我譏諷道。

他沒有理會我的冷言冷語,依舊自顧自地說著,“我還未成年就沒了父母,他們留給我的只有債務和仇家,我在街邊長大,吃的是別人施舍的剩飯剩菜。大了一點就跟著街頭的混混一起,打架鬥毆搶劫。”

大概是喝多了,所以話也格外多。

“也許你會覺得好笑,但確實是我姐姐拯救了我的人生。”他握住我的手,溫柔地摩挲著,“她找人把我從混混的窩裏拉出來,給錢我讀書,找人給我補課,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她讓我填了一個和你一樣的專業。其實那時候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也隱隱知道她要做什麽,可是我一直假裝不知道,因為我和她一樣恨著你們顧家的所有人。”

震撼是有的,但已經不會讓我的心有波瀾了,他們這對姐弟聰明成這樣,我怎麽會鬥得過。

我抽出我的手,翻身背對著他,不想再聽,他卻不依不饒的繼續說著。

“然後她實施了報覆,被送進了療養院,我知道要救她必須慢慢來,所以才去了顧氏,但你戒備心很強,那時候即便我們看起來是朋友,但你也從未放松過戒備。”

“你有過很多機會。”我忍不住說,“韓伽來之前……”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時候我們關系是最好的。

“恩。”他只說了這一聲,而後忽然沈默下來,從我背後抱緊我,聲音很輕,聽不出情緒,“但我那時候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我立刻就開始後悔剛剛接話。

“那時候已經不僅僅是想救姐姐出來了,我有了私心。”

我拿手肘頂他,“我要睡覺了。”

“恩。”他總算松手,“睡吧。”

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那單董,你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我忍不住問。

他轉過身去,懶洋洋地回答:“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噢,難怪他能爬得那麽快。

“覺得我惡心?”他輕聲問。

“不會,我看得出單董是真的蠻喜歡你的。”那天晚上在餐廳偶遇,單富婆沒有向我介紹夏丞,其實就像以前錦年沒有向我介紹安意一樣,不是不放在心上,正是因為對方是心尖上的人,才不舍得讓別人看到。

他不做聲了。

“後來,溫絮去找你們,她……”

夏丞知道我要問什麽,“你也清楚單董的為人,她那次冒冒失失跑去“救”我,壞了單董的興致,被她快玩死。”

我有些心寒,不是因為單董做了什麽,而是此刻夏丞的語氣。

她好歹也是她的前女友。

我其實更後悔當時沒有給溫絮打電話詢問情況,如果那時候我打了,也許今天就不會掉進這個無止境的圈套了。

夏丞坐起來點了一根煙,“你睡吧,我到沙發上去睡。”

我沒做聲,看著他抱著枕頭走出去,直到他那根煙抽完躺下去,我才敢睡。

之後夏丞一個禮拜都沒有過來。

送食物來的人換成了一個女人,我試圖在她送食物的時候襲擊她,但我的力量和招式跟她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我本來就還有一些虛弱,何況是面對一些有著實戰經驗的退伍軍人。

我有一次使了一些小聰明,眼看就快得逞了,但剛出了房門,她就掏出了槍,朝著我腿邊開了一槍。

“夏先生說過可以武力制服你,只要不死都可以。”她歪頭,用英語說:“要不乖乖走回屋,要不你選一條腿,我希望你聰明點,因為挨子彈的感覺並不好,並且夏先生絕對不會把你送到醫院去,救治不好可能就會殘疾了。”

我被嚇到了,立刻識趣地回了房。

我想她肯定會和夏丞匯報,但他依舊沒有來,就這麽把我關了一個月。

我簡直快瘋了。

試過砸房,破壞電路,啟動滅火系統,往窗外丟東西,但都會有專人進來清理,或者給我換房間,最後我實在沒法了,開始絕食。

很痛苦,他們找來了廚師在我面前烹飪,我差點就堅持不住。

好在我在意志力崩潰前就昏過去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吊上藥水了,夏丞坐在我床邊,滿臉疲色。

“尤昵,你不鬧了行不行?”

我扯掉針頭坐起來,虛弱地望著他,“你放我走行不行?你這樣關著我,我會瘋的。”

他皺眉,神情嚴厲,“躺下!是不是要我找繩子綁著你?”

醫生從他後面出來,手腳麻利地重新給我紮針。

夏丞揉了揉眉心,等醫生弄完後揮手讓他們出去,端著營養粥想餵我,我偏開頭。

他這次沒有發火了,“我姐跑走了。”

我心一緊,連忙回頭看他。

“我正在到處找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你在我這裏很安全,我保證,一找到她我就放你回去,你乖一點,不要再把自己弄病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騰升出一股濃濃的不安。

他笑了笑,“這棟公寓都是單董的,整棟樓都是我的人,你跑不出去的,也別折騰了,不累嗎?”

我心裏想著其他事情,沒有搭理他,所以他坐了一會就走了。

這種感覺持續了很多天,直到有一天我看新聞,新聞裏小小的插播了一條意大利的畫展,長鏡頭掃過去,我在那不足一分鐘的時間裏,看清了一幅畫,立刻渾身僵硬,無法思考。

畫展中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只黑貓,它直立著,兩只腳搭在床邊,表情很溫順,它面前是一堆積木,還有四只胖乎乎的潔白的小腳丫。

那是安意的畫,那是我們家的貓,那是穗穗和尤尤的小腳丫。

我沖進浴室,忍無可忍的哭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我被關了這麽久都沒有被找到,而夏丞甚至都不需要換位置,我始終相信他們在找我,只是沒有方向,或者被夏丞的某些信息誤導了。

但我在這一刻仍然會怨怪,為什麽他沒有找到我,他怎麽能這麽沒用?他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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