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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論如何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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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那天晚上,我再見到楚伶時,眼神中就摻雜了無比的同情。

他被我這炙熱的眼神感動得輾轉反側,一夜都在悉悉索索地翻身。

第二天,他的臉色不僅白,白裏還透著隱隱的青。

我有些過意不去,眼神更同情了,於是乎,接下來的兩天,我都沒有見過他。而就因為這個,一時間,新少奶奶失寵的說法甚囂塵上。

其實這話說得當真是沒道理,新夫人根本從來就沒得過寵,又何來的失寵一說。所以說,我對著話根本不以為然。

可是我心理素質好,沈得住氣,不代表其他人也心理素質好,也沈得住氣啊。於是,就有某些沈不住氣的找上我了。

首當其沖的,是那日我隨手扯來問話的小丫頭。這丫頭可能是認為一旦聊過一次,她就算得上是我的心腹了,於是沖到我面前的時候,除了不拿自己當外人之外,還很是同仇敵愾。

我瞧她氣鼓鼓挺可愛的,也便沒說穿,任由著她說。

“那些人說什麽少夫人失寵,根本就是空穴來風……”

我聽著,忍不住瞄了她一眼。這丫頭還是年紀小閱歷淺啊,自己說出的謊話,連自己都不信。

“他們就是長著嘴沒事做,看少夫人軟柿子好捏,就個個都想來捏一把……”

倒不是我柿子軟,我覺得我柿子還是挺硬的,可是,這確確實實就不是我的事兒,我就算再硬,也犯不著硬到人家頭上去啊。

小丫頭渾然不覺我臉上的尷尬,猶自義憤填膺地揮舞著小小的拳頭,一張沒長開的臉活靈活現的。

“少夫人,您就該發起狠來整治整治他們,看他們還敢胡說八道!”

我聽著好笑,忍不住逗弄她,道:“那你倒是說說,我要怎麽樣整治他們呢?”

丫頭煞有介事地楞了楞,似是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問。

“就……”

她“就”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七八五六來。

我看著她面紅耳赤的樣子,心情大好地抿著嘴笑,霎時覺得這日子也沒那麽難熬了。

接下來為這事找我的,便是“我”那位生了個苦命兒子的苦命婆婆了。

那老夫人我見過不少回,貴氣逼人,精神矍鑠,一點都看不出苦命娘親的樣子,可是聯想聯想小丫頭同我說的那些事,便能琢磨出這老夫人恐怕是個極其要強的女人,人前露不得一絲一毫的怯。

大約因著我是楚伶娶的不知道多少位媳婦兒裏頭唯一一個活過洞房花燭夜的,也是唯一一位給她恭恭敬敬奉過茶的,她對我很是和善。

“媳婦兒啊,楚伶這幾日是不是都沒到你屋裏去過?”

她這是明知故問。我再怎麽不濟,也是個上了年歲看過大風大浪的神仙,而且還有神通廣大的殊七和精得冒油的蓮實照應著,哪能不知道我的房前屋後都被她安了耳目?

接下來的話,延續了這相對缺乏建設性的風格。

大抵是不離我應該沒事跑去抱抱楚伶大腿啦,跟他撒撒嬌賣賣萌啦,最好還能露個肩膀露個腿什麽的,當然如果可以的話,直接將他撲倒乃上上上策。

我一張老臉被她說得滾燙,時不時地往一旁的人使眼色。

殊七忙著去打聽臨波湖的人魚傳說去了,所以即使萬般個不願意,我也只能向高冷的蓮實求助了。

他幽幽地瞄了我一眼,嘴角一挑,沒有任何要拔刀相助的勢頭。

我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白生生的手,才心滿意足地繼續聽老夫人同我講閨房之事去了。

到底姜還是老得辣,沒看出來這老夫人徐娘半老了,說出來的話可是一句比一句生猛*,任憑我一張厚得能當被子蓋的面皮,都被她說紅了。

這場談話一直持續到暮色降臨。

彼時,我同蓮實一道站在門廊下的臺階上,看著夕陽西墜,倦鳥歸巢,各自無語凝噎。我是因為在腦中盤桓不去的閨房秘辛,而蓮實則是因為那雙被我捏得通紅腫脹的爪子。

原本我以為,老夫人她就算抱孫子的心再熱切,也不會熱切到連十天都撐不過去的。可事實證明,我真是大大地小瞧了老人家的執念。

那一天晚上,我回到房中,便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至於是哪裏不對勁呢,大約就是帳子飄渺了一點,燭火朦朧了一點,熏香妖嬈了一點,酒菜豐盛了一點,擺在我床榻上的睡袍省布了一點,丫鬟的笑容暧昧了一點。除此之外,還真沒啥不一樣的。

蓮實一進來,眉頭就皺了起來,我想應該是因為這過於濃郁的焚香罷。

看到這陣仗,我頓時泛起了難。平日夜裏,我不是把身體撂在楚伶旁邊,自己跑到一邊去找地方睡,就是用仙障把自己包裹起來,讓他近不了身。

這如今,該如何是好……

“你的流年晷呢,直接轉到四月二十八不就成了,何必在這亂折騰?”

我雖說不是絕頂聰明吧,但這方法我也不是沒想過,可殊七一再叮囑,在他沒有打聽出這臨波湖的人魚到底是何方妖物之前,我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只因這流年晷脾氣秉性十分古怪,同一件事,只能倒轉一次。

也就是說,若是我大大咧咧地直接跳到四月二十八去,卻沒能阻止楚伶見到她的話,這事就算回天無力了。

我這麽一解釋,蓮實的臉色就變得十分的不好看。

但是,這洞房到底該怎麽洞呢?

楚伶這人看得弱不禁風的,我要是一掌下去,保不齊會直接給他劈去見下頭的我,這平白折了人家四十年的壽命,我還不被反噬折磨得半死不活啊,不行不行。

我一邊思忖,一邊搖頭。

蓮實在旁邊悶聲不吭,也不知是不是在幫著我想法子。他端著一張臉,皺著眉頭的樣子真叫一個好看,我眨巴眨巴眼,心中暗生一計。

興許是我的眼神太炙熱了,他立刻就警覺地轉過頭來,一臉防備地望著我道:“你這麽看著我作甚?”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跟殊七誆騙我進入這個皮囊時很像。

蓮實後退了一步,瞇起了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我一步跨過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多年沒做過這個動作,一上手,卻發現他的手腕跟小時候軟綿綿的觸感大不相同了。

就像開啟了什麽不得了的機關一樣,蓮實預備掙紮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他臉蛋乍紅乍白的,渾身僵硬地望著我。

“你幹什麽?!”他大吼,聲音有些開叉。

我幹幹一笑,手指順著他的手腕摸到了他的手臂,然後腆著臉抱住了。

他的表情,我只能用“一陣惡寒”四個字來表述。

“蓮實,你幫我裝一會兒這個新娘子,成不?”

我這話音還沒落,就見他的臉色如同走馬燈一般飛快地變幻起來,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紫的,看得我是目不暇接。

“說什麽瘋話,快放手!”他氣得發抖,平日裏的優雅瞬間扔到了三十六重天門外。

我不以為忤,手上又緊了緊,“蓮實,你要是幫我,我就原諒你去告我的狀,成不?”

他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睛,“我又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才用不著你的原諒!”

一聽這話,我倏地拉長了臉。小樣,給你好看你要足了!

再不跟他廢話,我的手指像長了腳一樣,立刻就在他身上遛了起來。

他一臉驚恐,大呼小叫。

“住手,啊!住手……”

我緊抿著嘴唇,手上動作一下不停。

他的臉嚇得沒了人色,亮閃閃的眼睛分外突出。

搖搖晃晃的紅燭光影中,新娘子端坐不語,燭光將她纖弱的身影倒映在床幔上,伴著動蕩的燭火,如同在輕輕舞動一般。

蓮實烏黑著一張臉,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悶頭發笑,肩膀不停地抖動著。

“不要生氣,生氣對皮膚不好,而且你看啊,雖然這新娘子沒你好看,可是也終歸算是個挺漂亮的姑娘了,也不算委屈了你。”我拍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肩膀瞬間扭到了一邊。

“不要碰我!”

我噗地笑出了聲,他刷刷地將眼刀扔過來,“你還敢笑!”

不是我想笑,可是看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蓮實大人發出這樣帶著綿軟語調的聲音,我實在是忍不住。

“你要是再笑,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

蓮實靜靜地說著,一雙眼睛就像寒冬臘月裏頭的冰刀子,淺色的嘴唇翹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

我識時務地捂上了嘴,卻不停地用眼睛瞄他。

不知是不是我這眼神太挑逗,惹得蓮實又看不下去了,他將臉拉成了磨盤那麽長,額角青蛇一般的經脈暴突得嚇人。

“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也挖下來。”

蓮實是那種“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但凡他說出口了,就一定能做到。

我只能煩惱地嘟囔:“笑也不準,看也不準,你們天上的人可真難取悅……”

他剛想回話,外頭就傳來腳步聲,我立刻忘了自己已經恢覆原身,而人根本就看不到我的這茬,本能地噤了聲。

蓮實不耐煩地擰著眉頭,也跟著一瞬不瞬地盯著門口。

“嘭!”

一聲巨響中,只見門如閃電一般彈開,我一驚,肩膀跟著猛地一抖。

朱紅色的門板上一個大喇喇的腳印,我粗略一個目測,大約有八寸來長。

“娘子,為夫來了,嗝……”

這聲音,當然就是出子那腳印的主人了。

他赤紅著臉,滿身酒氣,站在門口沖“我”,不對,沖著蓮實吃吃地笑。

我一臉詫異,蓮實一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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