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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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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亨也看到了我,他始終像個乖孩子一樣,老老實實地呆在令良身後。

有女人對他評頭論足,嘰嘰喳喳地也不顧忌他是不是聽到。

“看著倒是眉清目秀的,怎麽覺得有點傻啊!”

“我看著也像,一個字都不說,誰知道他會畫什麽呢?畫雞蛋?咯咯咯咯……”說話的女人笑得像只老母雞。我不禁狠狠地挖了她一眼。

沒有見識的蠢女人,敢小瞧人?

氣憤之極的我不禁再次看向趙亨,他正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我心裏忍不住升起驚喜和盼望,他這樣看我,是想起了什麽嗎?

桌子已經當場鋪開,田立衡以非常誇張的語氣極度地讚美了令良,明明是一個神棍,卻把他說得好像再世華佗一樣。

圍觀地眾人裏,我看到了常老和董翁、還有那位中年人。

上好的宣紙已經鋪開,田立衡首先對大家開始了一段開場白,大意是說趙亨本來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癡人,因為令良對他施法的關系,找到了他的前世記憶,而趙亨的前世正好是一個畫家,所以今天當眾作畫,讓大家看看令良的高明之處。

他說完,令良拿起毛筆塞到了趙亨手上,命他畫出一付《池塘晚秋圖》。

趙亨提筆,凝思片刻,久久沒有落筆。

圍觀者開始議論紛紛。

就在眾人都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趙亨突然落筆,好像行雲流水一般,波浪劃開,水紋不自覺一圈圈蕩漾開去。

他的動作從容不迫,徐徐畫來,讓我不禁想起了那首青花瓷的歌。

素筆勾勒,天青雲淡。

當他作畫的時候,我仿佛有看到了風姿脫俗,仿佛神仙一般風姿的一恒。

隱約有倒抽冷氣的聲音傳來,隨著聲音忽高忽低,有人激動地喊了出來:“這是宋徽宗的《池塘晚秋圖啊》!天啊,竟然模仿得這麽像,風骨,這風骨和畫路完全是宋徽宗的路子啊!”

是董翁!

他一下子擠到趙亨的身邊,嘴裏嚷著:“你還說你不是木白,哈哈,這下讓我當場捉到了吧,小友啊!我交你這個朋友如何!”

他的聲音響亮之極,趙亨卻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依然提筆一點一滴地畫完整副畫。

董翁大笑著,使勁拍著趙亨的肩膀,嘴裏不住地誇讚。

田立衡也滿臉笑容問董翁道:“您看他的作畫水平如何?”

董翁瞪起眼睛對田立衡說:“怎麽叫我看?我都覺得我自己不及他。你看他未下筆時,先有溝壑在胸,落筆時,筆隨意走,形神兼備。換做現在的年輕一代畫家中,少有人有他這個水平的,這已經是大師級別了啊!”

他又向常老和中年人招手:“常老,常老,老鐵,老鐵,你快來看看啊,這副畫的構圖和意境簡直好像得了宋朝徽宗年間宣和畫院的精髓了,色彩細膩華麗,布局精致講究。年輕人,我每次看見你都要大吃一驚啊!”

趙亨看著他,眼神迷惘極了,好像在想什麽,但是卻不知道做什麽。

田立衡此時連忙說道:“您看他現在的樣子也應該知道吧。這就是個傻子。”

胡說!我恨不得當場跑出去大聲告訴大家他是胡說!

可是想到那樣的後果,只怕是我還來不及接近趙亨,又會被他們趕走,我就咬著牙忍下了。

我看著趙亨的身影,他站在那裏,仿佛在沈思,周圍的議論和質疑都和他無關一樣。

有人提出了質疑,質疑趙亨是不是裝傻,有的人則說,這副畫是不是經過了好多次的練習,所以才會畫的這麽好。

令良對此發出輕笑,命令趙亨再隨便動手畫一幅。廣討廳圾。

早有人換了一張全新的宣紙,趙亨依然是那副超然局外的樣子,站在畫紙前良久,突然提筆勾描,隨著墨色出現,一幅清明上河圖的節選居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讚嘆聲絡繹不絕地傳來,我卻為他感到擔憂。就目前情景來看,令良只是把他當成了那種有著前世記憶的奇人,把他當成了自己和田立衡踏向名利場的墊腳石。好在趙亨始終不發一言,所以這一點也只能是令良和田立衡二人自己的臆測和假設。

可是如果時間長了,他們知道趙亨真正的記憶,會不會進一步加害他?

此時,常老這時也走上前,細細端詳趙亨所畫的畫,又對趙亨提出疑問:“上次你來我漱畫齋為什麽不肯承認你就是木白呢?”

令良在一旁攔道:“常老,他現在還沒有完全痊愈,目前恐怕還不能回答你的問題啊!”

董翁立即說道:“不可能,上次他和一個女孩子來我漱畫齋。當時言談流利,說起宋朝瓷器來頭頭是道,現在怎麽變成這樣呢?你們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麽?”

董翁的話讓我簡直心花怒放,對,沒錯,就是要這樣,讓董翁當面質疑他們,就等於當面打臉。

可是田立衡這人的臉皮實在太厚。

他笑吟吟地對董翁說:“董翁,您怎麽能這麽說呢?他是令良先生的一位故人之子,一直都有點癡癡傻傻的。最近他父親去世,令良先生去探望他,看他可憐,所以帶回了家,沒有想到他居然拿起令良先生書桌上的毛筆作畫,這樣,才讓令良先生發現了他的特長。令良先生對他經過了許多治療,發現他的潛意識裏居然有著一個古代畫家的記憶。我相信每個人都會想知道自己前世的記憶是什麽吧,這就好像是大腦的潛力,每個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如果這種無窮的潛力被開發,我想,那時候,大家又會了解認識一個全新的自己啊!”

“在我們常人的意識裏,生病就要吃藥,就要打針,其實最早的醫師是用巫術幫人祛病。我這次之所以和令良先生讓大家認識這個患者,是因為我這次展覽的這批古董裏,就有從前替人祛病驅邪的一些法器,據傳是宋朝宋徽宗的珍藏啊!”

眾人嘩然,有人問到:“田先生,您這次展覽據說有宋朝的字畫,還有宋朝的磁器,現在怎麽又多了宋朝徽宗皇帝的法器珍藏呢?”

田立衡笑道:“其實,法器才是我真正想介紹給大家的寶貝,至於字畫和磁器,大家見仁見智啊!”

令良這時舉起手中的一個四方形的木頭盒子大聲說道:“這是田先生送給我的道經師寶印,就是這個印,可以讓這個年輕人恢覆神智清醒。大家可以細看。”

他說完突然將手中的木印朝著趙亨的額頭蓋過去,隨著周圍的呼聲,趙亨捂著額頭痛呼了一聲。

我在一旁看的心驚肉跳,正要不顧一切沖上去,卻看到趙亨慢慢放下手,眼神變得淩厲不可侵犯。

他抿緊了嘴唇十分不悅地對令良說:“令先生,您對我的收留我很感激,可是這種方式我很不喜歡。”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周圍的人都感到驚訝。此時,無論是誰都可以看出,現在的趙亨完全和剛才那個癡癡呆呆不說話的趙亨完全是兩個人。

這時,令良大聲說道:“各位,各位請看,這就是田先生即將展出的法器的神秘力量。這次展覽裏還有許多其他的法器,到時候我可以到場一一為大家講解。這些法器請回去,對大家財運健康都是有莫大的好處……”

田立衡此時也恭維著令良,謙虛地說自己法器力量有限,還是令良道法高深,使用得當。

這兩人一唱一和,楞是把一場晚宴變成了田立衡的推銷專場。

當即就有人推著小車走近場中心,小車上是用玻璃罩罩著的一尊尊法器,周圍還各安排了兩個保鏢。

田立衡大聲說道:“各位,今天在下可以讓大家先看看這幾樣法器。這裏有五雷斬鬼印,龍虎山張天師真人的天師印,還有九天玄女印。這些印請回去,絕對安財護家。好東西就要和大家一起共享,常老,您是宋史通,您可以來看看,據說這個九天玄女印乃是宋朝徽宗皇帝的珍藏。不如您幫我鑒別鑒別。”

眼前令良和田立衡演出這一場戲,分明是想借機斂財,沒有想到田立衡又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讓常老品鑒。

當即就有許多好事者讓常老試試。

常老猶豫了一下,架不住眾人催促,於是上前用放大鏡細看,看了良久,越看臉上越是震驚,到了後來,居然問田立衡:“你這東西是怎麽得來的?多少錢?”

常老這話一出口,周圍就有人也紛紛開口搶著問田立衡其他幾樣法器的價格……

其實田立衡一開口,我就明白,他不會把一個贗品給常老看的,給他看的肯定是有把握的,可是其他的東西就難說了。

田立衡有過一次貍貓換太子的先例,焉知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只是密切註視著趙亨,他自從被令良一個印蓋在額頭上之後,始終摸著額頭,面上極其不愉。看到眾人一擁而上圍著田立衡和令良二人的時候,趙亨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朝著一邊無人的走廊走去。

看到他離開,我也連忙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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