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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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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安希格原野被帶回了君上府,護衛日夜看守,一再確認身份無誤,又由白術確認是否具有解蠱的能力,才放心讓安希格原野給虞煙解蠱。

解蠱的方法很簡單,也讓人意想不到,就是用會解蠱之人的血同田間和山上長的那種隨處可見的小草,連根帶拔的拿回來後洗幹凈同鮮血一起熬成汁,冷卻後服用上三日便無事了。

若中蠱之人的蠱不是下蠱之人所解,那麽,蠱會反噬,下蠱之人的身體逐漸虧空,若沒有及時察覺,後果不堪設想。

因安希格原野的出現,一一訴說,傅少廷也對羌疆知之甚多。多年對羌疆的寬容不過是因為羌疆的蠱毒巫術之多,主動發兵前往很有可能被套死。

這才不得不僵持多年。

那麽這次,有安希格原野的協助,羌疆不亡不行。兩人愉快的達成了一致,往後羌疆成為漠北的附屬,井水不犯河水,友好相處,羌疆不得再使用蠱毒巫術等,應更合理管治,讓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

十一月中旬,寒風呼嘯,雪花飄揚,漠北主動發兵討伐羌疆,百姓歡呼。

君上府再度冷清下來。

這才幾日過去,虞煙總是憂心忡忡,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練字或制作胭脂都沒有太大興致,再沒有初來漠北那種漫不經心的心態,睡何時都睡得著,坐也坐得住。

她已不知不覺成為漠北的一部分,為傅少廷擔憂,也為漠北擔憂,除了漠北,再無她容身之處。

忍冬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上一次漠北和南蠻交戰,虞煙也整宿整宿睡不好。這次與羌疆交戰,她也深有體會,傅榮上戰場了,夜裏她也被嚇醒好幾次,不由自主的做噩夢,常說夢與現實恰恰相反,是苗頭,可還是忍不住擔憂,這時開口安慰道:“女君不用憂心,君上身經百戰,又有羌疆王子協助,想必會很快歸來。”

安慰他人的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虞煙哪能看不出忍冬的小心思,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其實沒有,這次傅榮上戰場去了,離開的前一宿,她還聽剪秋說兩人難舍難分。反倒她與傅少廷,離別前夕淡如水,雖如此,但她心裏還是盼著漠北贏。

一定要贏。

“我不憂心,你也別整天愁容滿面,如你所說,漠北這次一定會贏,他們會很快歸來,待他們歸來,我便給君上說,讓你和傅榮完婚可好?”她話語裏帶著幾分調侃的說。

聞言,忍冬臉頰微紅,嗔道:“女君別打趣奴婢。”

虞煙眼裏蘊滿了笑意,聳肩,輕聲揶揄道:“若是你實在不願就算了。”

“女君,奴婢願的。”

“願就成了,開了年你也十八了,換做在京城,不定孩子都兩個了。傅榮應當也不必君上小多少,不知家中父母可安好,待他們平安歸來,便把你倆的婚事提上日程。”虞煙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道。

忍冬含羞應下。

不一會兒,剪秋進來說:“女君,長吏夫人來了。”

聞言,虞煙忙起身,出去迎。鄔雪芳身著翠紋繡百碟雲錦裙,披著褐綠色的鬥篷,眉如遠山,手裏還牽著一個小孩,身著竹青色的袍子,一雙眼睛如黑曜石般好看得緊。

虞煙嘴角噙著笑,喚:“母親,快進來。”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林景陽一看到虞煙,使勁掙脫掉鄔雪芳的手,跑上去一下子抱住虞煙的腿,還蹭了幾下,興高采烈的說。雖說兩人見面的機會不多,可在林府,虞煙這個名字基本每天都會出現,久而久之,林景陽就熟了,且這個姑姑長得好看,說話又溫柔,讓他不得不喜歡。

虞煙一下子心都軟了,打心底喜歡小孩子的童真,直言直語,被實實在在需要的感覺,忙蹲下身子,笑著說:“姑姑也想陽陽得很呢。”

林景陽撅嘴,“姑姑騙人。”

虞煙低聲哄道:“姑姑沒有騙陽陽,姑姑怎麽舍得騙陽陽呢是不是。”

林景陽想了想了,說:“那姑姑嘴巴上說想我,為什麽一直不來看我,我想姑姑了,我就會跟祖母一起來看姑姑,我才是真的想姑姑,姑姑想我是騙我的,哼。”

這話一出,屋子裏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虞煙抿唇笑著,將林景陽放她腿上。

鄔雪芳笑著說:“陽陽,你姑姑要是不想你,就不可能抱你了。”

林景陽撇嘴不說話。

不一會兒,林景陽就被剪秋和忍冬帶出去堆雪人了。

鄔雪芳輕聲說:“煙煙,我看你眼圈嚴重,怕是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吧。漠北啊,就是這樣,太邊緣,又繁華了不少,惹眼得很,戰事自然多。你也別太憂心,君上等人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我就是怕你胡思亂想,要不你隨我去林府住段時日,等君上回來。”

“我沒事,母親不必憂心。”

“如今府中也冷清,這些時日你大哥和三哥忙得徹夜不歸,惠陽城湧進一群難民,不知怎麽地,竟引發了瘟疫,一片混亂,無事你別出府。”

“瘟疫?”虞煙詫異,連忙又問:“可有找到解決辦法?”

鄔雪芳搖了搖頭,說:“染了瘟疫的人已被隔開,阻止了蔓延,如今城門已關,絡繹不絕的難民被擋在城門外,日日哀嚎,夜夜哀嚎熬要進來,我們城裏的人也出不去,各家雖有儲存的糧食,但再過幾日還不知如何?你大哥和三哥這幾日為了這事茶飯不思,一點頭緒也沒。”

“也不知怎麽突然湧出這麽多難民,想必這事也不簡單。”

虞煙心驚,思忖了會兒,倒吸一口氣問:“是缺裏糧草?”

“可不就是,這人省著吃,熬著十來天沒有問題,可馬兒不一樣,每日本就進得多,一減下來,可不,這幾天下來都焉了。”鄔雪芳一想著,心裏就止不住擔憂。

虞煙緊攥著手,微斂眸。

趁著與羌疆交戰之際,傅少廷不在,就連他很多能獨當一面的心腹也不在,就在這時,惠陽城一夜之間湧入了一群難民,接連引發了瘟疫。

難民不止,造成出行困難。正因為瘟疫,又不敢放人進城,出也出不去,那麽吃食成為問題,馬糧也成為問題,是人都知,這樣下去不行,可沒法只能這樣僵持。

若就這樣僵持著,幾日後,人馬皆疲,不定就有人攻進城了。

細思極恐。

這絕不是意外。

虞煙“噌”地一下站起來,音色重了重問:“母親,如今大哥和三哥在哪?”

“應當在官署,這都幾日未歸了。”話落,鄔雪芳反應過來,又問:“煙煙,怎麽了?莫不是你有什麽解決辦法?”

“快,我們過去。”

“好好。”

……

林景陽被送回了林府,虞煙同鄔雪芳感到官署。

官署門口一片混亂,跪了不少人,到了這一刻,多是為了自己著想,“林大人啊,你不能不讓我出城啊,我兒還不容易定了個媳婦,明日就是送聘禮的日子,千挑萬選來的,這耽誤了怎麽得了啊,林大人,你可憐可憐天下父母心吧,這樁婚事要是泡湯了,我兒這輩子可怎麽辦啊?”

“林大人啊,這城中的糧食都被高價搶光了,你不讓我出城怎麽辦啊,要把我一大老小餓死在這惠陽城嗎?”

“林大人,我明後兒必須要出城啊,跟別人談好了十萬兩銀子的買賣,不可能就因為你一句話就泡湯了吧,這君上不在,你濫用職權,誰準你擅自關城門的……”

“對,濫用職權。難民,難民又怎麽了,他們來了,我們就得讓嗎,追走不就行了。”

“老夫看你們才是蠢人,瘟疫你去趕一個試試,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死了無所謂,難不成要把瘟疫帶到城裏來,把這惠陽城的人都害死不成……”其中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振振有聲的說。

“你要是去了就不要回來,又到難民趕走了那好得很,惹上瘟疫找個地方自行了斷,漠北人都會記住你,為百姓無私奉獻,去,去啊,你們誰去,趕緊的……”

一番話完,無人敢應聲。

虞煙昂首挺胸,臉上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拍了拍手,很有節奏,一步一步往前走,沈聲道:“說得好,說得好。”緊接著又面向百姓,輕咳了兩聲道:“如今不是起內訌的時候,請大家相信林大人,一定會給一個解決辦法出來。”

“什麽解決辦法?你倒是說啊。這都三四天了,耽誤了我多少事。要真有個解決辦法,會等到現在?莫不是等君上打了仗回來,我們都餓死了。”

“對啊,這都多少天了。”

“……”

“兩天。請大家現在就回去。”虞煙攏了攏眉,沈聲說。一旁的鄔雪芳忙拉了拉她的手臂,這話可不能胡說。再說了,這是他們男人的事,她就不該帶煙煙來這裏的。

這麽大的動靜,林鴻軒昨天也處理了一波,本想著今天又怎麽打發回去,剛出來竟看到了鄔雪芳和虞煙,又聽到了這麽一番話,心裏一驚,忙上前拉著虞煙往裏頭走。

這這這兩天怎麽處理得了。要不然他會和大哥頭痛三四天嗎。煙煙怎麽能這麽說。

“這這這大言不慚的是誰啊,一個婦道人家,莫不是瘋了。林大人都不敢保證的事,竟然說兩天。”

“對啊,到底是誰?”

“看那著裝倒不像是個瘋子,長得這般好,不該沒有印象。”

“……”

外頭一片質疑聲。

進了裏頭,終於安靜了,林鴻軒話裏帶著幾分責怪,低聲說:“煙煙,你怎麽能胡說八道,這事關重大,不能當兒戲,下次可不能這麽莽撞了。”

虞煙沒反駁,而是問:“三哥,這事你們如何解決?”

“這不是還沒想到解決辦法嗎。”

“煙煙!母親,你們怎麽來了?”林鴻暉站起來,詫異得很。

“大哥。”虞煙淡淡喚了聲,走上前坐下,開門見山的說:“大哥,惠陽城的人我已經知道了,想問問你們,可有解決辦法?哪怕是一點思緒?”

聞言,林鴻暉祖蹙眉,作為家中長子,打小被人稱讚長大,為人沈穩,骨子裏的男人氣概,接受不了虞煙這樣的問話方式,且認為一個女人,不該過問如此多。

“煙煙,跟母親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頓了一下,虞煙沈聲道:“我除了是虞煙,還是君上府的女君,君上不在,就應該擔起君上的責任,為百姓貢獻一份力量,為何不能過問此事?”

“百姓抗議,躲在裏頭跟縮頭烏龜有什麽區別?”

“說不定我可以給大哥一點思路,莫不是大哥看不起我?”

一旁的林鴻軒撓了撓後腦勺,似乎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火藥味,一邊是剛找回來不久的妹子,一邊是長兄,忽然楞住了,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心裏也疑惑,這話都沒說兩句,怎麽兩人的面目表情看著都不大好。

鄔雪芳再一次後悔了將虞煙帶過來,這男人的公務,女人過問像個什麽。忙上前扯了扯她衣袖。

畢竟是自家妹子,還是虧欠了多年的妹子,林鴻暉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潤了潤喉,沈聲問:“莫不是煙煙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

虞煙沒應,接著反問了幾個問題,“大哥,如今城外的難民是否是真的難民?若是真的難民,又是從何處來?為何在與羌疆交戰之際來,是否合理?”

這一問,倒是把林鴻暉問住了。

虞煙:“我這麽一說,大哥和三哥是不是覺得有點微妙?”

林鴻軒:“照煙煙這麽一說,確實微妙,感覺像是人為的,故意的。”

虞煙直接蓋章,“對,就是人為的。只要是人為的,那解決辦法就多了,也不用手下留情,若這時候手下留情,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林鴻暉沈聲反問:“若不是呢,那不是傷及無辜。”

“大哥覺得不是嗎?”話落,虞煙看著他,又問:“如果是真的難民,那惠陽城湧入這麽多人,能接收得了嗎?糧食和房舍都供應得上嗎?”

“既然供不上,那他們就不該來惠陽城,完全可以去其它地方,可為什麽城門關了這麽多天,他們還是不走呢?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至於傷及無辜,若是不及時處理掉難民,會傷及到更多無辜的人。而已,這一群看似是難民的人根本不是難民。若是大哥一直難以取舍,那便只能一拖再拖,拖到城裏的人馬皆疲,直接攻進來。”

聞言,林鴻暉擡眸灼灼的看著虞煙。

林鴻軒也極不可思議,怔怔的看著虞煙。

鄔雪芳的震驚程度不亞於她的兩個兒子。主要是虞煙的一番話說得毫無破綻,讓人無力反駁,仔細一想,還前後呼應,十分有道理。

……

次日。

天光大亮,城門口不少身著盔甲的兵正忙著,忙著從背簍裏將蛇捉出來,從城門的縫隙放出去,有毒的,無毒的。

不一會兒,外頭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穿著破爛衣裳,甚至很多沒有鞋穿的人,下意識的站起來奮力的往前跑。

城門上頭,虞煙嘴角帶笑,輕輕的,淡淡的,一字一句道:“看看他們,跑得多快啊,還真不像是三四天沒進食的人,大哥,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明天君上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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