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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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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飲血。

“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去?”馬義軍輪流看兩人。

“先別急,”趙梓續慢悠悠地說,“這事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馬義軍期待的目光轉為困惑。

池大海解釋,“人已經死了,這是鐵板釘釘的事,至於怎麽死的,關系到我們三個人的前途。”

趙梓續點頭,“可不是,如果我們能把它描述成正當自衛,性質跟謀殺就不一樣了。”

“謀殺”兩個字給馬義軍的眼眸裏又註入驚恐。

“謀殺是要以命抵命的。”池大海強調。

“可我們是三個人,他就一個,怎麽也沒法往自衛上靠啊!”馬義軍的思路被他們拉過去了,但仍顧慮重重。

“所以這個事得好好琢磨啊!”趙梓續湊近他,表情誠懇,“你想想,咱們剛開始想過對他動手沒有?如果他不罵我們,能有後來的事?你往寬泛裏想,我們確實是在自衛!只不過屬於過度自衛罷了。”

馬義軍聽得若有所思。

趙梓續又說:“即使咱們選定了往自衛的路上走,也還有好多細節要重新整理,說法要一致,只要有誰說岔了一點,警察肯定會窮追不舍,那樣咱就前功盡棄了。這些都要花時間好好準備,還得事先排練。”

“可這……”

“義軍,你不會想吃槍子兒吧?”

“我沒碰過他。”他堅持,但口氣軟了許多。

趙梓續笑笑,“誰能證明?如果我跟大海說你也參與動手了,你以為你能逃得了?”

他驚懼地站起來,“趙梓續!你們不能這麽無恥!”

池大海忙拉他坐下,作和事佬,“義軍,我們都在一條船上,誰也不能生二心,否則大家一起翻船。你得幫我們,才能幫得了你自己。”

馬義軍再次被他們綁架,愁眉苦臉地答應一起寫“故事”。

池大海和趙梓續出他家門時,池大海拍著他的肩讓他放心,“我們一定盡快!”

坐在返校的公交車上,趙梓續問池大海拿到沒有,他從衣服裏抽出一本小本子遞過去,“我在他書架的夾縫裏選的,大三的政治經濟學課堂筆記,他永遠都不會有心思重看。”

趙梓續誇他聰明,隨後把那份筆記一分為二,兩人各留一份。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拼命練習模仿馬義軍的字體。

池大海不愧是文學青年,連練字都比別人快。於是,由趙梓續口述,他筆錄,兩人為馬義軍擬好了一份“自殺遺書”。

趙梓續拿著遺書讀了兩遍,腦子裏浮起一個新主意,“把殺人的事也寫進去——他一個人殺的,為了錢財。”

這令池大海不安,“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人臨死前朝我們叫囂過的話?他說他不會放過我們,他的家人說不定正在給警方施壓,案子一天沒有了斷,我們就像捧著炸彈過日子,永無寧日,馬義軍的擔憂不無道理。”趙梓續說著,頓了一下,“既然他那麽想自首,就讓他替我們把整件事都認下來吧。”

三天後,他們給馬義軍準備好了“墓穴”,池大海用公用電話打到他公司,告訴他證詞都商量妥了,約他晚上出來見面。

馬義軍對他們深更半夜約他在僻靜的河邊談事毫無防備的意思,三個人坐在河堤上聊了五分鐘,他聽到確切的投案時間後心安了許多,作好了聽長篇大論的準備。

趙梓續細細地給他講應對細節,池大海則悄悄繞到他身後,猛然將他推入河中,趙梓續很敬業地把一個細節交待完,然後才轉頭看在水中掙紮的馬義軍。

他僅僅喊了幾嗓子就再沒能出聲,河水不斷灌進他口中,趙梓續眼睜睜看著他在河裏撲騰,直到沒有一絲力氣,慢慢沈了下去。

他回過頭去找池大海,發現他已經跑開了。等他再跑回來時,河面已經恢覆寧靜。

兩人在濃黑的夜色裏緘默地坐了會兒,池大海忽然感到難過,心裏空空蕩蕩的。

趙梓續用力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當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杵立在池大海面前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攥住了他。

對池大海來說,那是富於轉折性的一個夜晚,自那晚之後,噩夢頻頻光顧他的夢鄉。

夢裏,死去的不知名的幽魂和馬義軍一起出現,他們誰也不肯放過他,不懈地要跟他較量到底。

他常常在清晨時分大汗淋漓地醒來,臉色蒼白,渾身無力。

隔了一陣,他裝著完全不知情,再次造訪馬義軍家,他母親和姐姐披麻戴孝,跟他提起這件傷心事時慟哭流涕,警方認定是由於壓力過大而導致的自殺,但他們怎麽也想不通。

池大海給他們留了一千塊錢,並找了個時機把遺書和“贓物”藏進馬義軍的房間。

自那之後,池大海再也沒和趙梓續說過話,每次看見他就像遇到瘟疫,避之不及,等趙梓續畢業出去正式工作後,他們就徹底失去聯絡。

池大海把埋藏在內心深處最黑暗最骯臟的部分全部掏了出來給翟亮,等他講完,自己也已經涕淚交流。

這兩年,他沒有一天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可他無人可訴。

“我,我真的很後悔……”他閉著眼睛,淚水從眼縫裏擠出來,“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遭報應的,我每天都在等,在等這個報應……”

“既然這麽痛苦,為什麽不去自首?”翟亮低聲問,他望著慟哭流涕的池大海,仿佛看見另一個自己。

池大海使勁搖頭,“我沒勇氣,我受不了……”

其實不是沒有勇氣,只是還心存僥幸而已。無論內心怎樣煎熬,人很難主動褪下遮羞外衣,向世人出示齷齪醜陋的內裏。

翟亮的心瞬間又冷硬起來,他不再去聽池大海沒有意義的懺悔,撕開膠帶,絕然封住了他還在喋喋不休中的嘴。

他幾步就走到煤氣竈前,手已經搭在皮軟管上,卻遲遲沒有動。

視野裏,池大海因為啜泣,背影不斷聳動,他沒有掙紮,擺出一副甘心受死的姿態。

翟亮的心微微顫了一下,如同再次看到自己一樣。

這個人,是否也因為一時錯意殺了自己的朋友而終身悔恨?

走廊上忽然傳來怦怦的擂門聲,翟亮一驚,掐斷胡思亂想,不再遲疑,手用力將皮管子一抽,又迅速擰開煤氣閥門,一股刺鼻嗆人的味道很快彌漫開來。

做完這一切,他打開臥室的窗戶,回頭最後瞅了池大海一眼,後者布滿淚痕的臉正對著他,唯一能起作用的雙眸裏,表情難描難畫。

翟亮回身躍出窗外,虛掩上窗戶,順著空調架子幾下就蕩到一樓,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尾聲

傍晚,鐘波貓在晴晴家的廚房裏慢條斯理地洗菜,晴晴捧著一杯茶進來,殷勤地餵了鐘波一口,他對她笑笑。

晴晴清清嗓子,終於問了出來,“鐘波,翟亮……會判幾年?”

“我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第一款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鐘波照本宣科似的背給她聽。

晴晴有點楞神,“三年以上十年以下……那以你的估計呢,具體會是幾年?”

“我說不上來,要看法院怎麽評估。”鐘波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怎麽,心疼了?你如果真心疼他,當初就不該幫他隱瞞事實。”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剛才還挺溫馨的氣氛驟然冷下來。

晴晴有些尷尬,低頭看著杯子,寂靜的廚房裏,只有水流的聲音。

“你說得沒錯,”晴晴終於擡起頭來,平靜地承認,“岳原出事的那個晚上,翟亮來找過我。”

晴晴忽然很想抽煙,手伸進口袋,卻沒摸著煙盒,她已經答應鐘波戒煙了。

她就著杯子喝了口淡而無味的茶水,“他的那些事兒,我都知道……包括他跟林惜的感情。”

鐘波不說話。

“翟亮出獄後,林惜老去找他,但他一直想斷了林惜的念頭,所以就找上了我。”

她的記憶回到和林惜初次見面的那間包廂,翟亮若無其事地向林惜介紹自己,以及林惜慘白無力的表情。

“不過那時候我挺傻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充當什麽角色。”晴晴笑了笑,“我以為林惜就像翟亮跟我說的那樣,就是他一個哥們兒。翟亮……他真是把我耍得團團轉啊!”

“最後你不還是幫了他。”鐘波淡然的聲音讓晴晴心裏很沒底。

“是,我也沒想到我會幫他。”晴晴抽了抽鼻子,“他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包括他跟林惜從前的那些事,我本來應該恨他,還有林惜——因為直到那會兒我才明白,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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