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績似乎並不急著離去，這次留在半神世界的時間明顯要比以往更久。雖然以往他看起來也是一副吊兒郎當的雲淡風輕，可總是掩飾不了他的來去匆匆。然而這次，他似乎有很多事要做完。可是他做任何事好像都不需要親自出手，當然不包括和陳羲聊天。

到現在為止陳羲也沒明白為什麽徐績這麽喜歡和自己聊天，或許是因為新鮮？可是按照他的身份，他和任何一個半神聊天難道都不是很新鮮嗎。雖然他可以自由出入半神世界，但是任何一個半神都能發出和陳羲一樣的疑問和牢騷。如果讓是為了查什麽案子，顯然去和那些土生土長的半神聊天更有收獲。

“你好像不急著回去？”

陳羲問了一句。

徐績點了點頭：“這次時間充裕些，還有一些事沒有弄明白，所以不急著回去。”

陳羲試探著問道：“因為天選之戰？”

徐績這次居然沒有隱瞞什麽，回答的很幹脆：“是……現在的天選之戰和過去的天選之戰不一樣了，過去就像你說的，或許真的只是一種上面那些人的消遣，但是現在不是了。所以那些人的賭註，會影響到天選之戰的順利。最上面的態度有所改變，一開始是由著那些大人物們玩，反正他們閑著也是閑著。然而戰爭一旦開始，最上面就不會允許那些大人物因為私欲而影響了戰爭的順利。”

陳羲問：“既然如此，最上面發句話不就行了嗎？”

徐績道：“你想太簡單了，最上面發句話？最上面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發句話的，因為任何一句話，都是旨意，都是命令，都不可更改，都要所有人絕對的服從。所以在發話之前，每一件事最上面都要徹底查清楚之後才能說。而要想查清楚這些事，在半神世界得到的消息遠比在真神世界得到的更直觀。”

陳羲道：“你果然是個暗組織的人。”

徐績笑了笑：“隨你怎麽想吧……不過你知道為什麽我喜歡和你聊天嗎？”

這正是陳羲的疑問，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等待著徐績給出答案。

“還用想嗎，因為你新鮮啊。”

徐績哈哈大笑，就好像這是一件多麽值得開心的事似的。而陳羲則有些郁悶……因為這是最不合道理的一個答案，可是徐績說出答案的時候偏偏是那麽理所當然。因為你很新鮮，所以我喜歡從你這得到新鮮感，就是這麽簡單，再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陳羲當然不信。

所以他試探著猜測：“我的來歷不明對不對？”

徐績點了點頭：“沒錯，你的來歷不明。”

陳羲繼續說道：“因為我的來歷不明，而且缺失了一部分記憶，所以你只是想知道我到底來自什麽地方。因為最上面很在意這些事，一旦發現的話，就會將能威脅到神域的世界毀滅，哪怕只是理論上的可能威脅到神域，也絕不會放過。”

徐績的臉色稍稍暗淡了一些：“這個話題不好玩，換一個吧。和你聊天本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如果你讓這聊天變得不再愉快，那麽我和你的聊天只怕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陳羲倒是沒有執著，而是嗯了一聲：“好，那就說點愉快的……你說你個人在我身上下了賭註，那麽你就真的沒有想過給我提供什麽更多的支持？比如說，你直接影響那些執法者不就得了，讓我多獲勝幾次，你的收獲當然也就盆滿缽滿了。比讓我認認真真的去比試，要輕松簡單的多。”

徐績道：“我說了，我最主要的目的才不是那些不入眼的賭註，而是你未來的發展。以你的實力，以你的思維，將來成為一個低級指揮官不是什麽難事，隨著你的軍功積累，你成為半神世界一個特殊的存在也不是沒有可能。與其我現在給你一些小恩小惠，為什麽不等到關鍵的時候給你一些大的？”

陳羲問：“有多大？”

徐績笑道：“你敞開了去想，能想多大就多大。當然，你就別往我的位置上面去想了，因為那是不切實際的。”

陳羲嘆道：“我正是因為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所以才不知道自己應該想多大啊。”

徐績拍了拍陳羲的肩膀：“我比你想象的應該要大一些，雖然你猜的差不多已經中了。相信我，只要在未來的戰爭之中你能成為一個佼佼者，我就會讓你得到佼佼者應該得到的一切。”

他忽然轉頭看了看一側，那裏出現了幾個影子人，就是那種明明站在你面前卻也不會引起你特別註意的人。就是這些人，剛剛在黑森城裏大開殺戒。看到這幾個人出現，徐績站起來說道：“這次聊天又要結束了，我要走了。好好活著，別讓我失望。”

……

……

陳羲回到哨站的時候，二十七已經在等著他了。二十七手裏拿著一張紙，看起來有些興奮。

陳羲走過去，二十七把他手裏的紙遞給陳羲：“第四戰很快就要開始了，從新規則上來分析，可能現在的天選之戰已經不註重那個所謂的三十六場，因為每一次比試的規則都在改變，可能沒有誰能堅持到三十六場全勝了。秘境裏會接觸到陌穹原力，可以殺人，這就讓比試變得更加艱難。”

陳羲當然知道，那所謂的三十六場全勝就能晉升為假神的事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陳羲趕上了一個特殊的時期，神域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戰爭，這場戰爭之大甚至可以影響整個陌穹的平衡。不管是戰敗了還是戰勝了，最終陌穹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陳羲看了看那張紙，上面有對第四戰的具體規則。

“第四戰是亂戰？”

陳羲微微皺眉。

二十七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剛才在應試大殿那邊已經得到消息了，第四戰的規則確實又有所改變了，而且是臨時決定的。這次第四戰是亂戰，也是為什麽之前拖延那麽久的緣故。第四戰和其他第五戰第六戰什麽的都是同時開始的，所有參加第四戰的人分成了兩個大區。”

二十七盡力讓自己的回憶變得清晰起來，雖然陳羲看的那張紙上已經寫的很明白了，可是他還是要認真的完成自己的任務。他現在是陳羲的助手，有責任為陳羲將關於天選之戰的一切都打探清楚。用陳羲的話來說，二十七是個無比合格的保姆。

“不僅僅是第四戰的人，哪怕就是初選的人也一樣，統統分成兩個大區。所以這次的天選之戰持續的時間會很長，不一定是一天，或許是一個月又或者會是幾個月都說不定。為了這個，甚至連黑金山那邊的開掘都做出了重新的安排。”

“所謂的兩個大區，就是敵對的。”

二十七繼續說道：“比如你參加的第四戰，進入秘境之後就會被分配到其中一個大區，成為這個大區的一員。在這個大區，你要做的不是別的，是在各種考核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一個小隊的首領。如果不能成為小隊的首領，那麽就只能成為被指揮的人。接下來，你所在的大區在完成了所有考核之後，會與另外一個大區的人開戰。”

“兩個大區以徹底戰勝對方為結束。”

陳羲看到紙面上也是這麽寫的，以徹底戰勝對方為結束，可是這個徹底戰勝對方是怎麽解釋的？

二十七不愧是個好保姆，看到陳羲臉上有疑惑之後說道：“我已經問過應試大殿那邊的人了，他們的解釋是……要麽其中一方投降，要麽丟失被殺光。”

陳羲的臉色猛的一變。

他知道這種改變當然就是為了戰爭在做練兵，在準備，然而這也的練兵為何如此的殘酷狠毒？所有參加天選之戰的人，如果按照最殘酷的方式淘汰的話，那麽也就是說最少會有一半人死亡，再加上勝利一方的死亡人數，就算最保守的估計，那麽參戰的人也要死亡六七成。十去六七，這樣的天選之戰真的太殘酷了。

二十七顯然也因為這個規則被嚇著了，提起來的時候還心有餘悸：“真的是太可怕了，第三戰的時候出現了可以殺人的規則，還在說什麽不許故意殺人，還不是不管。這次幹脆放開了，要想取勝，必須將敵對大區的人全部殺死，或者對方投降。而這個投降，卻和半神無關，因為那是大區的首領才能做出的決定。如果這個大區的首領有心讓自己手下的人死絕，那麽故意消極，然後等著對方把自己的人殺光就是了，這是個漏洞。”

陳羲搖了搖頭：“不會存在這麽大的漏洞的，對於那些大區的最高的指揮者，一定也有什麽安排。”

二十七忍不住嘆道：“我就是不明白，天選之戰為什麽越來越殘酷了？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原來是從一百個人之中選取十個勝利者就夠了，現在要想取得勝利，居然是十個人要死掉六七個，而且還不僅僅是十個人的事……兩個大區啊，即便只算你參加的第四戰，那將有多少人參加？”

陳羲深吸了口一口氣，看了看紙面上的時間。

第四戰秘境開啟在兩天後。

也就是說，留給所有人的時間都只有兩天了，誰也不知道在天選之戰中自己會活多久。陳羲忍不住想到了徐績，他這次在半神世界停留的時間稍稍久了些，難道正是因為天選之戰這次改變規則的事？可是徐績沒有離開陳羲身邊，這個規則顯然不是他參與的。

陳羲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什麽徐績了。因為接下來的第四戰要面對的不是一百個敵人，而是數不清的敵人。

這就是戰爭，而不是為戰爭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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