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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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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劉徐氏尖銳罵道:“怎樣的貨色,也比你強!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坊來了!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好東西?你阿父如今還寵愛你,不過是以為自己虧待了你,把你當成個冰清玉潔的寶貝公主看,若是讓他知道你已經成了破鞋,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敢上手來揀……”

她汙言穢語,越說越不成樣子,偏偏劉頤臉色越是鐵青,她就說得越是來勁:“十裏八鄉的,再沒有你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還在國喪期間呢,就恬不知恥地去勾引自己的阿舅,便是思春,也萬沒有這樣的思法!被人撞破了便惱羞成怒,把一切都推到我可憐的阿弟身上,如此蛇蠍心腸,面目歹毒,若是要你阿父知道了自家女兒竟是這幅德行,不知會不會氣得七竅生煙!”

劉頤氣得渾身發抖,緊緊地摟住阿弟:“你說什麽!?”

“我說你呀,還是收斂收斂的好!”劉徐氏洋洋得意,只覺得越說越是心口暢快。一向口堅舌利的劉頤就這麽被她說住了,可見是她猜測得沒錯,確是這丫頭勾引自家阿弟的。否則哪怕她有個做皇帝的爹,自家阿弟那麽豐神俊朗,又怎麽看得上這樣一個野丫頭呢?她斜睨著劉頤,冷冷地笑道:“我好心給你顏面,倒被你作踐起來了。要是不讓你吃點苦頭,你還不曉得自家阿母是個什麽人物呢!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倒是敢跟我作對起來了……怎麽著,眼下知道怕了麽?告訴你,你便是跪在地上沖著我磕十個響頭,再從我這裙子底下鉆過去,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話音未落,便見劉頤擡手嘩地掀翻幾案,把阿弟扔在一邊,大踏步向上首走來。劉徐氏見她來勢洶洶,心裏又不禁怯了起來,強撐著叫道:“你要做什麽!?我可是你阿母……”

“顛倒黑白、不辨是非的阿母?”劉頤諷笑,“我怎麽不知,自己還有這樣不要臉的阿母!”

她擡起手來,劉徐氏立即伏下上身按住幾案,不讓她有機會掀。豈料劉頤目標竟是那桌上的湯碗,劉徐氏剛一俯身,一碗熱湯便從頭頂澆了下來,駭得她立時驚叫一聲。緊接著劉頤便抓|住了她的頭發,強硬地把她從桌後拖了出來,沖著她肚子踹了一腳,把她打翻在地,俯身掐住她的脖子,對著她的臉龐便是“啪啪”兩個耳光。劉徐氏完全被打得呆住了,竟是沒回過神來,待到那火辣辣的疼痛襲上面皮,她才驚聲尖叫起來。

“劉大娘!你這不孝女!你敢對我做什麽!?”

“誰也沒對阿母做什麽。”劉頤冷笑道,“反正這剽悍的名聲我也擔了,不孝的名頭也早在阿母的一力宣傳下傳遍鄉裏了,我還怕些什麽?大不了便挽了頭發修道去!倒是阿母,”她拍拍劉徐氏的肚子,笑得意味深長,“一心一意地想除了我阿弟,給你肚子裏的這個讓路,卻不知他有沒有那個福氣出生呢?若是我此刻打壞了阿母,阿母再也不能生了,可能奈我姐弟何?我阿弟已經見過了朝臣,又是嫡長子,做太子便是遲早的事,可不知阿母有沒有那個福氣做太後呢!”

劉徐氏抖得如篩糠一樣,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恐懼。她有種錯覺,若是自己再說出些什麽話來,劉頤恐怕真會一雙手掐死了自己。橫豎她光腳不怕穿鞋的,名聲已經壞成這樣了……她心裏通透起來,連忙告饒:“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大娘萬不可將我方才說的話當真,阿母沒有那個心思的……”

“阿母此言當真?”

“真得不能再真!”

“可我卻不怎麽想信呢!”劉頤冷冷一笑,揮手又是給了她一個打耳光,“反正我已經逆毆繼母了,不差這麽一耳光!”

劉徐氏尖叫:“大娘!”

“如今想起我是劉家大娘了,你可曉得我是守竈女!”劉頤越說越是憤怒,劈手又來了一記耳光。她恨不得頃刻殺了劉徐氏,劉徐氏卻覺得自己如今生不如死。她哭泣道:“大娘饒了我罷,再不敢了……”

“阿母方才不是說,要我給你磕十個響頭,再從你裙子底下鉆過去?”

劉徐氏驚懼道:“不敢,不敢!”

“我也不為難阿母,”劉頤冷冷道,“阿母從我這裙下鉆過去,再給我阿弟磕十個響頭,今日我便饒過了你!”

她目光如噬人毒蛇,看得人遍體生寒。劉徐氏只覺得自己若不照辦,劉頤下一刻便會真的殺了自己,到時候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回天不得!便連忙道:“此話當真?”

劉頤慢條斯理地道:“阿母瞧我是不是言出必行的人呢?”

劉徐氏生怕她又要出什麽事故,急忙喊道:“大娘自然是那樣言出必行的人!且是再言出必行沒有了的!”說罷便又扯著疼痛的面皮諂笑:“大娘放開我,我這就從你裙下鉆過去……”

劉頤便放開了手,掀起半邊裙幅,沖劉徐氏一頷首。劉徐氏咬著牙,心裏滿是怨毒,從地上爬起來佯裝要跪下,卻忽然拔腳就跑,向殿門外沖過去。

劉頤只是冷冷看她,並未追趕。劉徐氏心中竊喜,卻還未跑上幾步,腳上便被根木頭一打,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卻正是劉頡,悄悄把宮扇的長柄遞到了半空中。劉徐氏頓時怒氣上湧,大罵道:“小雜種!竟敢算計你老娘!”

一只腳卻又踏在了她背上,劉頤冷冷道:“小雜種說誰?”

“小雜種說你!”劉徐氏口快道,劉頤冷笑:“敢情阿母心裏也是明了啊。”

劉徐氏懵然半晌,才意識到她在說什麽,頓時面如火燒,咬牙切齒地道:“大娘何必做得這麽絕,畢竟都是一家人……”

“阿母拿徐二郎那腌臜貨來對付我時,可曾想過我們是一家人!”提起徐二郎來,劉頤仿佛喉中哽住了一只蒼蠅,惡心得不行,“既然阿母敬酒不吃,就不要怪我端罰酒上來了……”說罷便拔下她頭上裝飾得富麗堂皇的金釵來,在她臉上慢慢比劃,“阿母且忍耐忍耐,待我用這釵子把你身上的人皮給剝下來,便好心送你往生!”

劉徐氏登時嚇呆了,惶急叫道:“大娘!大娘!你放了我罷!阿母再不敢了的!”

“阿母次次都說不敢,可是從沒一回應驗過。”劉頤笑道,“我看很該給阿母一次深刻的教訓呢!”

劉徐氏急得滿面通紅,只覺得那釵子鋒利的尖端下一秒便要插|進自己皮肉,硬生生割開人皮,幾乎語無倫次:“大娘,你饒過我……大郎,大郎,勸勸你阿姐!大娘,你可也想想,大郎在這兒看著呢……”

“你以為擡出了阿頡,我便會不敢動你?”劉頤冷笑,“我劉頤的阿弟,豈會是見點血腥便走不動路的膿包軟蛋!阿母還是放放這顆心,好好等著死吧……”

劉徐氏哭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阿母不放過我才好,成了鬼的阿母,想必會好玩許多。”劉頤森冷道,“聽說那鬼魂都是煙霧做的,沒有形體,想必到了那時候,阿母會很樂意每天沒我打著玩的……”

劉徐氏簡直嚇破了膽子。她哭叫道:“我鉆,我磕頭,我這就從你裙子底下鉆出去……我學狗叫!學豬叫!大娘饒了我……”

劉頤見她這次確是嚇得很了,便松開了手。劉徐氏剛一被放開,便轉頭要從劉頤裙下鉆過去。劉頤硬下心腸,跨開腿等著她鉆。完了以後,又逼著她沖阿弟叩了十個響頭,這才罷了。

從五歲時節開始,她便明了要切實把人打怕了、才能讓人退避三舍的道理了。逼著繼母從裙底鉆過、還給阿弟磕頭這種事,在外人看來,大抵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相信劉徐氏會真的就此聽話,畏她如蛇蠍;甚至只要一覺得自己有了依仗,劉徐氏便會卷土重來,再次與她對住。

鉆裙底又算得上是什麽……若是能讓劉徐氏從此安分下來,劉頤寧願去鉆她十回八回的裙底。只可惜劉徐氏此人得志便猖狂,若是一朝氣焰矮了,便會永久地矮下去。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這個道理,劉頤以為深深有效。

劉徐氏磕完響頭,便神情恍惚地坐住了。劉頡則有些驚嚇,忙忙地跑到阿姐身邊,仰頭問道:“阿姐,為什麽要她磕頭?”

劉頤只是揉揉他的腦袋,並不說話。半晌走出殿門,被外面燦爛陽光罩住了,她才輕聲道:“阿頡日後便明白了。”

若是換在別人身上,這樣的屈辱便會讓人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然而那磕頭的人是劉徐氏,哪怕是如此的折辱,在她那張厚賽城墻的面皮底下,也算不得什麽了。

萬幸方才去了的巧嘴並未引了阿父來,不然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形狀,恐也是一樁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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