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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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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花眠並沒將霍珩帶走, 但令太後欣慰的是, 霍珩總算也不會再繼續留在宮中了,他養好了傷,立馬便從宮中搬了出去。

霍珩本想回水榭, 又怕花眠那妖婦也在, 皺了皺眉頭細想, 還是決意到父親那兒去, 沒想到拐入巷口, 便見到了一輛水榭來的馬車。霍珩凝住了步子, 閃身極快,便躲入了折角墻壁處。

不出須臾,花眠便從霍府出來了, 她懷裏抱著一張嶄新的琴, 隨著棟蘭的攙扶走入了馬車中。

直至轔轔車馬聲去後,霍珩才從墻根處走了出來。

他回了霍府。

父親一如往常一般正在鋸木,庭下木屑紛亂,霍珩踩著一地的碎木,就在庭中站著。

“花眠的琴做好了?”

霍維棠道:“先前已經做好了一把純陽琴,但彈奏起來音色不佳,我教她改了改, 如今的音色已逼近漁樵江渚了。”

“她要學制琴,只是為了將漁樵江渚讓老太師帶到棺材裏罷了,倒沒有苛求音色,學會了, 以後是不會再來的了。”

霍珩心亂如麻,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轉身走回了自己的寢屋。

又是一連幾日,花眠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過。

他在城垛上極目遠眺,望著來往長安的商客駝旅時,想著她,回了家見了滿室被她摸過的茶具酒器,也總會無意之中想起,夜晚更深難眠,又想到那婦人在時,總是趁著晚上他熟睡,偷摸著把手腳伸過來輕薄他。

當人真正地再也不出現時,霍珩卻再也不能適應了。

他又像縷幽魂似的,在哪兒都不得勁,最後還是硬起頭皮,打算回水榭上看一眼。

遠遠地瞥一眼就是了,他想,絕對不能讓那婦人發現。

霍珩走入抱廈之中,隨意問了一聲,婢女們都說,小夫人不在。他於是吃了一驚,快步走回寢屋,被收拾得工工整整,一派人走茶涼之景,連棟蘭也不在。霍珩呆住了片刻。

他健步如飛,沖入了正堂,嘉寧長公主泡了一壺茶,一側的婢女綠環正點著檀香,獸金爐子飄出紫煙,熏得滿屋皆是,霍珩急得紅暈上臉,但長公主這裏,人人都是一派悠閑。

霍珩再也站不住了,“母親,花眠去了哪?”

難道是母親越想越怒,見他似乎也對花眠不再上心,避而不見,便立馬趁機將她趕走了?

這麽一想,霍珩急得要跳腳了,忙催促著長公主快說。

劉灩君睨了他一眼,“你別在我跟前亂跳,像個猴兒似的,人走了你倒知道來問娘了,人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回來瞅上一眼,都走了兩三日了。”

霍珩心中咯噔一聲,“去了哪?”

劉灩君飲了一口茶水,慢慢悠悠地說道:“回她們滄州老家了。”

“滄州……”霍珩喃喃道。

滄州據長安可是千裏之遙!她一個孤弱女子,怎麽就敢獨身回滄州老家?

劉灩君又睨著他,放下了茶盞,淡淡說道:“她是帶著花氏滿門的骨灰去的,落葉歸根,理當如此,這件事上我可沒有立場阻攔,派了點人手護送她去了。”

難怪,霍珩頹然地跌倒在椅背上,她學琴,學做漁樵江渚,便是為了有朝一日,帶著祖父的骨灰歸鄉,讓那把花太師生前最愛的琴隨他一道入土為安。他從來沒有問過。就如同,他幾乎從來都不曾體諒過,她作為一個遺孤,一介弱女,活著有多麽不容易?就算是要靠著雙手做工,她也因為腿腳的不便,而遠遠比不上別的女子,她早已是無路可走了,她只能找人投奔……

“霍珩,人才走了兩日,她車馬慢,你要是現在立馬去追,在她抵達滄州之前,應當是能追上的。”

此地到滄州,也不過是十幾日路程,晉地多山,馬車不便,耽擱下來恐要一月。霍珩要是追,應是來得及的。

他皺著眉,嘴硬地搖了搖頭,“追什麽?這婦人滿嘴謊言可惡至極,走了也好……”

劉灩君笑道:“我兒想通了最好,你這麽說,娘立馬派人,快馬加鞭地將和離書給她送去,以後再給她在滄州老家買點屋舍田產,活一輩子不成問題的。”

霍珩驀然擡起了頭,劉灩君又道:“她雖然是嫁過人的,可是嫁的畢竟是你,就算是和離了,在滄州應也是人人追逐的,不愁下半生沒有好日子過。”

霍珩猛地一拍椅子直起了身。

嘉寧長公主側目看了眼霍珩,只見他臉色通紅,咬了咬牙,“母親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自己來。”

劉灩君頷首,微笑著端起了茶。

“行,你的事,我也是再不想多管的了。花眠留還是不留,看你吧。”

霍珩一邊磨牙一邊望向了窗外,你這狠心腸的婦人,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說一句好話,我立馬……我什麽沒尊嚴丟面子的事沒在你面前做過?

出乎預料,劉灩君本以為兒子是再也坐不住了的,沒想到他竟忍著氣也不肯去追,不禁暗暗納悶,看起來,霍珩似乎也並沒有她所想的那般在意花眠?

班昌燁突然要拉人喝酒,托人找了霍珩,霍珩正愁沒處發洩,應了他的邀去了,最後他們的車馬停在了胡玉樓前,霍珩望著那巨大的一塊牌匾,和花樓裏殷勤招客的紅袖,一時失語,立馬便要轉身離去。

班昌燁一把拉住了他,“哎,都已經出來了,怎麽還有往回走的?”

霍珩執意不去,班昌燁又笑道:“我可是特意找的地兒,長安第一青樓。”

霍珩頓了頓,擡起頭,又看了一眼門匾,終於不再由班昌燁勸說,舉步走了進去。

這是花眠曾經待過的地方。

老鴇子是眼尖的人,許久沒見過班昌燁了,知道這位小爺兜裏是揣著金山的,登時笑臉相迎,扭腰走了過來,見班昌燁手臂勾著一人脖頸,望向了霍珩,又笑起來,“爺帶著朋友來的?”

“是。”班昌燁指了指樓上,“還有雅間沒有?”

“有的有的!”老鴇子忙命人招待。

霍珩早就受夠了滿樓內的酒氣、脂粉氣與熏香混合的怪味,聽著那一聲聲柔酥入骨的嗓音更是渾身不對勁,聽說有雅間,早就拋開了班昌燁,三步作兩步地上了樓。

老鴇子看霍珩那身不起眼的玄裳,身上勾勒著金絲穿綴的錦紋,腰間懸著的那枚青玉也是上等好貨,便知道身份不凡,沒準兒是個比班昌燁還富有和官兒大的主顧,忙親自前來斟酒招待。

“二位,不知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媽媽我這兒都什麽都有。”

班昌燁接了茶水,笑吟吟地等著霍珩開口。

霍珩的眉頭從進了青樓就沒有松展過,老鴇子也是個舉止輕浮的,斟茶倒水時她指縫間掐著的絲絹總是有意無意地掃到他的尾指上,霍珩不喜女人靠近,不禁動了火氣。

“花眠有麽?”

班昌燁“噗”地一口酒水噴灑了出來。

老鴇子楞住了,“這……原本是有的,她相貌好,會彈琴,很多男人喜歡的。她彈琴的時候,就算不露面,也有不少恩客來聽,就為了聽她一曲,砸的錢可不少。她自己說,到了十五歲就出去接客,不過,那天晚上到後來她被一個大奸臣給買走了,那奸臣早死啦。”

老鴇子不敢妄議政事,對傅君集一筆帶過,手掌掩著鼻唇,神秘兮兮地對霍珩說道:“但後來我又聽說,她憑著自己的手腕一飛沖天,又找上了另一個有錢有勢的冤大頭。”

班昌燁的臉色可謂精彩,忍住了笑胸口直震,酒盅在桌上拍出了無數響聲。

霍珩擡起了頭,冷眼盯著老鴇子,“是麽?不瞞你說,我就是那個冤大頭。”

作者有話要說:  眠眠老家,大概……河北人哈哈哈。

一個河北人和一個陜西人的戀愛~瞬間感覺好接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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