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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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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覺著, 他當真為主子的第二春操碎了心。

俗話說的好, 寡婦門前是非多。主子若是真的看上了那俏寡婦張氏, 他這個自詡“小棉襖”的下屬, 自然也要為主子安排妥當一切,斷不能讓人指摘,說閑話。

可夜三沒想到, 蕭淮賞他的是一記飛書!

那卷書冊加了幾分力道,砸在夜三腦袋上的時候,直接將他砸得後退了兩步。一並而至的,還有蕭淮一本正經的訓斥,“胡說八道什麽!”

夜三揉著頭,苦著臉, 都說聖心難測, 這回他可算是領教了。可他跟隨了蕭淮許多年,對自家主子的脾性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極為隱忍和內斂, 尤其是碰上感情上的事情, 更是說不出的別扭。

像是三年前,明明那般舍不得貴妃娘娘,卻還是眼睜睜讓人家走了。可他好幾回當值, 都碰上主子一個人坐在朝華宮的後花園發呆,不發呆的時候,就種菜。那一畝三分地的小白菜,一年要種好幾茬。

夜三恭恭敬敬的將書冊捧還給蕭淮, “主子息怒,屬下知錯了,這就去準備禮品。”

“回來。”蕭淮將人喊住,頓了頓,又道,“準備些尋常之物便好。”

“是。”

夜三直到從屋子裏出來,還在琢磨自己主子的話。這尋常之物是何物?想那張氏是個病人,應當便是些進補之物吧。

思及此,夜三打算連夜走一趟青州城的藥鋪,尋些補藥什麽的。

“三哥,想什麽呢!”

冷不防的被人一喊,夜三轉頭,卻是這幾日剛剛抵達的皇家暗衛夜十六。

這些天,皇家暗衛已經來了好幾波。為了掩藏身份,只有他和夜十六換了尋常男子的衣服,留在這院子裏服侍,其他人則依舊隱在暗處。

突然見了個可以閑話的人,夜三望了眼蕭淮的屋子,拉著夜十六走到遠處的柴門邊上蹲下。

“你覺不覺著,主子最近怪怪的?”

夜十六是前些年才入了皇家暗衛的,年紀不大,卻孔武有力,這還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對夜三這個前輩自然十分敬重。

“哪裏怪?三哥且同我說說。”

“就是……”夜三幹脆不吐不快,將這些日子蕭淮一系列的反常行為一股腦的倒給了夜十六,末了,還在絮叨,“莫說前幾年娘娘在宮裏的時候,便是這三年,娘娘走了,你可曾見著主子對別的女子這般上心?日日送東西不說,還要親自登門拜訪。這叫什麽?”

夜十六一向腦子不靈光,順著夜三的話便接了下去,“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放屁!”夜三一巴掌拍在夜十六的後腦勺上,“胡說八道什麽!”

夜十六揉著頭,“那三哥你說……這是什麽?”

夜三定睛,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無事獻殷勤……”

“咳。”夜色中突然想起一聲輕咳,是夜二的聲音。

知道自己險些失言,夜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小聲的和夜十六嘀咕,“我準備去趟青州城的藥鋪,你說探望病人的尋常之物,備些什麽才好?”

夜十六撓頭,“主子不是尋常之人,不好揣測。”

他這一句話,卻讓夜三醍醐灌頂。

“是啊!是我糊塗了!咱主子可不是一般人,主子口中的尋常之物,在別人看來,便是千金難求之物啊!”

說著,夜三連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還好得了夜十六的提醒,否則他定會怠慢了張氏,誤了主子的好事!

——

而彼時,在村西頭的小屋裏,謝昭昭看著兩個時辰前,夜三送來的拜帖,頭大如鬥。她今日本事為了玄鷹的消息才回到了村裏,眼下對上阿離眼巴巴的小眼神,居然有些不知該從何拒絕。

“老胡叔,玄鷹帶回的消息呢?”謝昭昭摩挲著手中的拜帖,心裏還在擔憂另外一件事情。

如今村子裏到處都是接受過精英訓練的暗衛,只怕會發現這暗河,順藤摸瓜找過來。她幾日前就放了玄鷹出去,便是想知道,蕭淮此次微服出宮,所為何事。若是能打探到,便可想法子將人逼走。左右他傷也好了,多待一日少待一日,並無差別。

聽謝昭昭問起玄鷹,老胡有些羞赧,“這……小姐有所不知,玄鷹這幾年許是老了,有些……”

老胡吞吞吐吐,謝昭昭向他看去,“如何?”

老胡:“不大中用了。”

嗯?不大中用?想到那只在老胡的餵養下,吃的越發膘肥體壯、毛色油亮的鴿子,謝昭昭腦仁疼。

“當真不中用了?”謝昭昭頓了頓,往屋頂上看去,“既如此,從新一批的雛鴿中挑選個可以接班的,至於玄鷹……燉了吧。”

“燉了?”老胡微楞,玄鷹有靈性,可是鴿中之王!

謝昭昭點點頭,“燉了,趁著肥,還可以燉鍋好湯。”

老胡:……

“咕咕咕,咕咕咕。”屋頂上傳來一陣鴿子叫,還伴著抖羽毛的簌簌聲。

阿離看了看要燉鴿子的阿娘,又看了看有些肉疼的老胡,“阿娘,明日寧川先生要來,我們要留先生吃飯嗎?”

呵,還想吃飯?

謝昭昭抓著拜帖敲了一下阿離的小腦袋,“明日你與老胡叔在院子裏的招待先生,至於阿娘……”

她輕咳一聲,“阿娘就在屋裏待著,這樣也算是沒有失了禮數。只一條,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寧川先生進屋,可記住了?”

阿離點點頭,“那先生說,要給阿離當師傅的事情呢?”

想到這個,謝昭昭愈發頭疼,也不知蕭淮是看上了阿離哪點好。她將阿離攬在膝邊,“阿娘覺得,拜師收徒就大可不必了,先生不會在咱們這裏久留,既如此,這師徒緣不結也罷,阿離覺得呢?”

小家夥倚在謝昭昭身邊,偏著頭,有些不解。可阿娘說什麽,便是什麽。

——

翌日,秋高氣爽,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辰時一過,蕭淮便帶著夜三,拎著備好的禮出了門。出門前,他還特意換了身衣裳。對於這個舉動,夜三覺得,十分不尋常。

從村頭阿牛家走到阿離家,不過片刻,蕭淮到了的時候,便看到院子裏一大一小正襟危坐,正是胡大夫和阿離。

“寧川先生。”

阿離脆生生的張口,老胡雖然是個不著調的,可真的對上了蕭淮,又是以醫者的身份,便沒膽子這麽叫了。當今聖上的表字知道的人雖不多,可他偏生就是其中一個,只拱手道,“先生。”

蕭淮點點頭,先是言語謝過了老胡這些日子的照料,這才轉頭看向阿離,“你阿娘呢?”

阿離咬著唇,先生來的太早,方才他起床的時候,阿娘還睡著,阿娘最喜歡睡懶覺了。聽蕭淮這麽一問,老胡趕緊應道,“先生見諒,張娘子夜裏犯了病,剛剛才服了藥睡下。”

蕭淮皺眉,“嚴重嗎?若是有幫得上忙的,胡先生但說無妨。”

老胡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都是老毛病了。”

聞言,蕭淮面色稍霽,俯身摸了摸阿離的頭,“那昨日我同你說的事情,你可有問過你阿娘的意思?”

阿離乖巧的點點頭,將謝昭昭的話原原本本的敘述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謝謝先生厚愛。”

其實蕭淮原本也猜到會被拒絕,可當真聽這小家夥這麽說,心中不知怎的,卻有些失落。

他點點頭,卻又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其實,便是我不能一直留在村中,也可收你為徒,教你功夫的。”

對上阿離有些懵懂的樣子,他繼續道,“我可以每月都派人來親自指點你,若是你覺得哪裏想不明白,也可以寫信告訴我,這樣不就好了麽。”

蕭淮循循善誘,聽得他身後的夜三目瞪口呆,聽聽,還說沒對人家孤兒寡母上心?主子就是口是心非!

至於屋子裏的某個“寡母”,其實早早就醒了,一直躲在裏面聽墻角。謝昭昭有些微訝,三年不見,蕭淮怎麽瞧著像是換了個人,居然這麽多話。從進院子到現在,就聽他一個人在說了。

還是說,是他已經知道了阿離的身份?

院子裏,眼看著阿離就要松口,老胡卻連忙出聲阻止,“先生玩笑了,阿離不過是個鄉野孩子,怎能勞先生如此費心。先生若是有心栽培,不妨借著這幾日,指點一二便是。”

謝昭昭昨日便囑托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阿離拜了蕭淮做師傅,否則總有一日會被他察覺端倪。

蕭淮想再說些什麽,卻見一老一小都面露難色,心中輕嘆,強扭的瓜到底不甜。他又摸了摸阿離的頭,“既如此,我這幾日便抽空教教你。”

言罷,他接過夜三拎著的禮,“這是給你阿娘的。”

“先生萬萬使不得。”老胡連忙幫著推辭。

“不過是些薄禮,值不得幾個錢。我喜歡阿離這孩子,也感激他這些日子的陪伴。”說著,蕭淮慈愛的看向阿離,“張家嫂子將阿離教的這般好,受的這禮。”

老胡險些被蕭淮這一句“張家嫂子”嗆到,手下一松,三層的木匣子直接落在了地上。木匣被打翻,裏面的東西也跟著落了出來,一朵天山雪蓮,一只百年何首烏,還有一包散開來的,像是鐵皮石斛。

老胡擅醫,見著如此名貴的藥材,直接傻了眼。蕭淮也沒想到夜三居然備了這般貴重之物,但眼下當著阿離和胡大夫的面,而不好發作,只淡淡瞥了他一眼。

夜三: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麽……?

院子裏的這一番變故,引發了謝昭昭的好奇心,可一時間卻不見有人說話。她沾了點口水,大著膽子將窗戶紙捅了一個小洞,待看到院子地上的東西,也忍不住瞪圓了眼睛。

這叫薄禮?這是赤.裸.裸的炫耀!

謝昭昭不禁搖頭,蕭淮這男人,果然是變了啊。經年不見,反倒不若從前那般穩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張靖浩媽媽”灌溉營養液~~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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