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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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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淮到底還是沒能在宰相府留宿,不僅是蕭淮,連謝遠清都連夜被傳進了宮。西北傳來消息,阿若部族的老王突染惡疾,大王子光英趁機聯合其他各部,將原本老王屬意的王位繼承人莫連王子驅逐。

先帝還在位時,西北各部族就時常發生動亂,常年侵擾大周邊境,邊疆百姓苦不堪言。後來蕭淮繼位,著護國大將軍範謹揮師北上,整整用了五年時間才將西北的內亂平定。範謹凱旋回朝後,便是程尋一直駐守西北。

這幾年,各部族雖偶有動蕩,但都被程尋所率的長平軍一一化解,邊疆互市也得以重啟。若說有什麽不尋常之處,便是從前一個名叫阿若的小部族日漸興起,並漸漸成為西北部族最為強大的一支力量。

如今,阿若部族突然內訌,大周朝廷自然不會也不敢坐視不理。原本班師回朝的大將軍程尋在得此消息後,已經率五萬先鋒軍先行返回燕州,剩餘十五萬交由副將李平,暫時紮住在元瀾江沿江以北。

元瀾江橫貫大周國土北部,是護禦西北的一道天然屏障。

謝昭昭被護送回宰相府的時候,剛好碰上謝遠清從府中匆匆走出來。

“娘娘。”見到謝昭昭從外頭回來,謝遠清並無意外,這宰相府但凡有風吹草動,自然瞞不過他。只是他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厚待自己的女兒,居然這般由著這丫頭的性子胡鬧。

“父親不必多禮。”

謝昭昭此刻看向謝遠清的眼神,是有些覆雜的。

原書中,昭寧十二年的這次阿若族內亂很快就會被程尋平定,最終於大周而言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謝家來說,卻是件頂大的事。只因阿若部族的興起並非意外,是大周朝廷一直在暗中扶持。西北部族多為胡人,生性豪放,不受管制,且極為排外。大周此舉便是在西北部族內培植起一支可以為己所用的力量,用胡人去管制胡人。而獻上這“以胡制胡”計策之人,便是宰相謝遠清。

這一次入宮,謝遠清還會繼續這樣的懷柔政策,且提議支持光英王子,只因比起六王子莫連,光英此人庸碌無能,更好控制。

可謝昭昭知道,一年之後,莫連王子便會東山再起,最終斬殺光英,繼承王位。而謝遠清也是在那個時候,被禦史大夫簡易之檢舉私通外族。

各種緣由還不清楚,但謝昭昭猜想,蕭淮大抵也是在那個時候,對謝家動了殺心。

謝遠清已經踏上馬車,這一去,很有可能就是謝家走向深淵的開始。

“父親。”謝昭昭還是開口喊住了謝遠清。

覆巢之下 焉有完卵。她與謝家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想自保,就得先護住謝家。

謝遠清微微一楞,轉身看向謝昭昭,躬身:“娘娘有何吩咐?”

“父親可否借一步說話?”

謝遠清微頓,卻見謝昭昭已經轉身朝樹下走去。

“你且等我片刻。”他叮囑了下人一句,便跟了上去。

“關於阿若族的這場內亂,父親怎麽看?”

她問的直白,讓謝遠清有些意外。一則,大周立朝以來,從不允許後宮幹政,謝昭昭此舉已經逾越;二則,這丫頭素來只知道胡鬧,怎麽突然一本正經的關心起政事來了?

事情緊急,謝遠清不能耽擱太久,謝昭昭也等不及他想清楚這各種是非曲直,又道:“父親可是打算扶持光英,繼而靜觀其變?”

謝遠清豁然擡頭,面上的神色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父親不必意外,皇上並未對我避諱此事,對阿若族的局勢,女兒還是略知一二的。”這個時候,只能把蕭淮拉來做擋箭牌,謝遠清就算心中有疑,也斷不會找蕭淮對峙。

“光英此人雖庸碌無能,易於把控,可他善妒好戰,心思奸邪,絕非可以轄制西北部族的最佳人選。扶持一個阿若部族已是不易,一旦西北部族再度陷入內亂,且不說邊疆百姓和戍邊將士又將忍受戰亂之苦,朝廷呢?平亂之後再去扶持另一個阿若部族?父親呢?我謝家呢?”

謝昭昭沒有明說,可謝遠清在朝為官三十載,這其中的厲害得失比誰都清楚。若是真在西北的事情上出了差池,必然會招致有些人的落井下石。身居高位,亦如刀劍起舞,半分都錯不得。

“可是……”謝遠清頓了頓,眉頭蹙起,“莫連此人,非池中之物,若真讓他得了機會,只怕日後會養虎為患。”

“誰說要扶持莫連了?阿若老王姬妾成群,又不是只有這兩個兒子。”唇邊綻開一抹笑,謝昭昭看向謝遠清,“父親覺得赫真王子如何?”

二王子赫真出身卑微,向來不受老王重視,在阿若部族的一眾王子裏最不起眼。若說有什麽能讓人記住的,便是此人極為孝順,明知生母只是部族的一個歌姬,這些年也日日侍奉在側,也因此為老王不喜。

這其中的關節,謝遠清略一思索便心中有數,他有些詫異的看向謝昭昭。

月華之下,女子一身素凈的鵝黃色衣裙,身姿筆挺,貴氣天成。瑩瑩月光照亮她的側顏,竟讓謝遠清覺得有些灼目。

“好了,時辰不早了,父親還是速速進宮呀,不要耽誤了皇上的召見。”謝昭昭微微服了服身,行的是尋常人家晚輩對長輩的禮。

“娘娘……”

謝昭昭笑笑,露出些小女兒的嬌憨,“父親早去早回,我同哥哥和芮兒等在府中,待爹爹回來,一同祭奠娘親。”

謝遠清有些怔楞,恍然間覺得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他的昭昭,那個有些頑劣卻心思單純的丫頭,至於剛才那灼眼的人,反倒像是幻像。

——

這一晚,註定是不平靜的。前朝出了這樣的事,後宮也不太平。倒是宰相府,難得寧靜。

蕭淮不在,謝昭昭自是睡的十分踏實,一覺睡到自然醒。

天光微亮的時候,薄荷匆匆走了進來。

“娘娘,宮裏出事了。”

謝昭昭還有些迷糊,聞言。迷蒙著眼睛看向碧荷,“什麽事啊?”

“馮婕妤在雲芷閣自縊了。”

“你說什麽?”謝昭昭猛的坐起來,“馮婕妤死了?”

謝昭昭蜷著手指,原書中的馮婕妤的確是死在明太妃生辰過後的一晚,只因她在壽宴上開罪了太妃。賢妃為討太妃歡心,翌日便將人私下裏處置了,明面上自然是說是失足落水。

可她早先已經杖責了馮婕妤,因無法下床塌,馮婕妤連壽宴都為出現,如今怎麽就上吊了呢?

“宮裏沒了個婕妤,原本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可娘娘一定想不到……”碧荷伏在謝昭昭耳邊,“宮裏的老人驗屍的時候,發現她居然還是完璧。”

謝昭昭:恩?

“她不是自縊嗎?怎麽還要驗屍?”

“娘娘,驗屍不是重點啊。”碧荷有些恨鐵不成鋼,卻還是悉心給謝昭昭解釋:“奴婢聽說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許是和平氏有關。”

“平氏?”

“對呀。”碧荷點點頭,“哎呀,奴婢昨晚忘記同娘娘講了,平氏在慎刑司被查出有兩個月身孕,還招認是馮婕妤指示她誣陷娘娘的。”

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得了恩寵的還是完璧之身,未被召幸的卻懷了身孕?

謝昭昭眨眼,是不是蕭淮不行啊?不然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老婆娶了不少,卻連個孩子都沒有,而且連謝凝的肚子也沒見大。

不過,這不重要。

倒是馮婕妤的死倒是讓謝昭昭留了個心。賢妃與馮婕妤並無大仇,若說恩怨,左不過就是為了爭寵而爭風吃醋。而不管是家世地位,還是皇上的寵愛,馮婕妤更是比不過賢妃,既如此,她幹嘛非要用胳膊擰大腿,明知道是死路一條卻還走到底呢?馮婕妤背後一定還藏著另外的人,而這個人又為何非要同謝凝過不去?

謝昭昭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只覺得越想越糊塗。宮鬥實在是個技術活,她也委實有些吃不消。謝昭昭不禁打了個哈欠,想要再去補補覺。

“娘娘,現下可不能再睡了。”碧荷扁著嘴,同情的看向她。

“為啥?這又不是在宮裏,爹爹也不在,還不興人睡個回籠覺麽?”說之前,她還伸了個懶腰。

“老國公得知您出了宮,卻沒來看他。一氣之下,將府裏上上下下臭罵了一頓,連大老爺和二老爺都遭了殃。”碧荷指了指窗外,“國公府的馬車這會兒已經等在門口,老國公說,娘娘今日若是不來,就明年的今日去給他上墳……”

謝昭昭:……

老國公,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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