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我想到其它部門實習……”

“混賬！”林培桌子拍得啪啪響，“長能耐了是不是？你當你懂航空了是不是？別懂點皮毛就當自己是個人物，你小子還差得遠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這個航空長是不是？不懂導航，你永遠也別想當上艦長……”

何駿滿臉苦笑，被林培噴了一臉口水，好不容易等到林培罵累了，才唾面自幹地陪著笑臉解釋：“林叔你聽我說啊，我不是換實習部門，這不是值完了班沒什麽事兒幹麽，閑著聊天打屁不是浪費時間麽，我想兼個職……”

戰艦出航，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路上。

何駿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觀察艙裏呆上一會兒，分析光學系統和雷達系統的觀測數據，發現可能威脅艦隊安全的小天體，立即安排避讓。

只不過艦隊出航，只有領航艦，也就是編隊最前面打領頭的戰艦，才有更改航線的資格，何駿所在的戰艦位於編隊中部，連建議權都沒有，更不用說更改航向的權力了。

其實這只是鍛煉實習生的手段之一。

可是即使每天都要值一段時間的班，何駿空閑的時間還是一大把。

不止何駿，艦上的人員除了有值班安排的人之外，絕大多數都沒什麽事做，每天就靠看書看視頻，打球下棋打發時間，要不是戰艦的環境恒定，大夥身上都能閑得長出蘑菇來。

何駿不願意浪費寶貴的時間，這才一硬著頭皮找上林培。

“貪多嚼不爛！”林培語氣不自覺地緩和了許多，“你還是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慢慢來吧。”

“別啊別啊！”何駿趕緊求情，“我這也不是換部門，就是用業餘時間過去看看，林叔您行行好，幫我問個話，要不也是浪費時間不是？”

“咋？在我這兒還浪費時間了？”林培立馬擺出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可惜他的胡子刮得很幹凈，不免弱了幾分氣勢。

“沒，沒這事兒，誰敢這麽說我第一個跟他急，我的意思是，業餘時間也可以利用一下是不是？”何駿的表情語氣頗為狗腿，若是熟悉他的人看到這一幕，下巴非嚇掉了不可。

林培的目光在何駿身上刮來刮去，何駿笑得愈發狗腿。

林培故意用不怎麽確定的語氣說：“那我幫你問問？”

“哎哎，那可太好了！”何駿高興得一個勁搓手。

“瞅你小子這副德行，我看著就來氣。滾滾滾，少在這兒煩我！”林培一陣笑罵打發走何駿，一個通訊找到艦長，“老驢，你扔我這兒那小子要翻天啊！”

艦長呵呵直笑：“你快得了吧，那小子還能翻出你老林的手掌心？”

艦長名叫李漁，兩個字叫快了就變成驢音，他和林培那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全艦上下，也就林培敢這麽叫他。

“他想腳踩兩只船，還不算翻天？”林培毫無愧疚地抹黑，“跟你當年一個樣子。”

“那敢情好，這小子還挺機靈。”李漁又笑開了。

“那怎麽安排他，同意還是不同意？”林培一看李漁的態度，就知道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他想去哪兒？”

“還沒說。”

李漁眼珠一轉：“那就給他個特權，回頭我打聲招呼，只要他不幹擾正常工作，他想上哪個部門就去哪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楚求我一回不容易，這個人情我可得讓他坐實嘍。”

“那就這麽定了，你現在就通知，我馬上把消息告訴他。”林培道。

李漁愕然：“用得著這麽急麽？”

“那小子急得很！”林培咧咧嘴，“掛了。”

說罷掛斷通訊，連接何駿的通訊：“小子，事兒我已經幫你辦了，回頭你看上哪個部門直接過去就行，走之前先跟我吱一聲，不然別說老子收拾你。”

“哎哎，謝謝林叔！”何駿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

林培又道：“別說我不幫你，機會我給你爭取來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您老放心，怎麽說也是從您手底下出去的，我肯定不給您老丟人！”何駿拍著胸脯保證。

“一邊去，我哪兒老了！”林培怒道。

“不老不老，您這不是輩分高麽！”何駿都快把自己說吐了，表面上卻一點破綻都沒露。

看面相，林培少說也有六十出頭，比何駿的親爹還要大上不少，都這個歲數了，不服老還非得倚老賣老，也真是一朵老奇葩。

這事兒就沒地方說理去！

“算你小子會說話，滾吧！”林培終於松了口風，何駿心裏總算一顆石頭落地，立即開始盤算上哪個部門合適。

辦公室裏的林培收了通訊，開心地呵呵一陣壞笑，自言自語道：“不錯不錯，能屈能伸，是個可造之材！”

剛正不阿固然是難得的品質，但能屈能伸，未必不是上佳的人品。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軍隊也是一個小社會，雖然這個小社會相對單純，可該講的人情世故也得講，該走的人情往來也得走，太方正的性格容易得罪人，無論在什麽地方，遭遇集體杯葛的可能都遠遠大於一帆風順。

相比之下，處事圓滑又不失原則，反而是踏上坦途的助推器。

何駿要是知道，這段日子林培是故意刁難，不知會作何感想。此時的他，已經把全艦所有需要實習的部門全部列出。

輪機？

導航在艦艏，輪機卻在艦艉，離得太遠，暫且放在一邊。

機械？

滿艦修故障，還不如輪機呢。

動力？

那玩意太專業，那點業餘時間根本不夠用。

航空？

距離倒是不遠，可他雖然懂飛行會開飛機，航空那邊怎麽可能放他單飛？

保障？

鍋碗瓢盆吃喝拉撒，是航行中最忙碌的部門之一，好不容易空出來的時間，怎麽能如此浪費？躲都躲不及好不好？

思來想去，符合靠近艦艏又比較重要兩個條件的，就剩下火控這一個部門。

就是火控了！

何駿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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