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雷帶著何駿和二班長迎出小區，在十四號樓北側大約二百米的地方，與二當家會面。

這個距離不是隨便選的，而是經過強雷的深思熟慮，看似只有兩個人出迎，實際上，狙擊手早就在十四號樓的十六層做好了射擊準備，一旦出現異常情況，就會立即開槍擊斃來敵。

不僅如此，機槍手也在十八號樓做好了射擊準備，不過機槍的精確度遠遜色於狙擊步槍，所以只有在最惡劣的情況下，機槍手才會開槍。

正午的陽光從強何三人的背後照過來，遠看只能看到兩個站立的人影，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兩人的長相。

強雷相信，二當家等人的視力再好，也不可能在逆光的情況下看到樓裏的埋伏。

出來迎接的只有兩個人，二當家第一眼看到何駿，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挪到強雷身上，迅速打量一番之後，又做出了那個拳頭放在肩膀上的姿勢：“敢問貴姓，如何稱呼？”

二當家奇怪的禮節讓強雷不知該如何是好，他猶豫了一下，按電視裏的模樣在胸口抱了抱拳：“免貴姓強，這位想必就是二當家。”

小眼睛看到強雷抱拳，臉上登時浮現怒色：“二當家，這人真不上道……”

“閉嘴！”二當家怒目橫眉，兩眼嗖嗖地往外冒殺氣，小眼睛縮了縮脖子，像只受驚的老鼠一樣連退兩步。

何駿心臟猛地一縮，被這個眼神嚇了一跳。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眼神，可以肯定，二當家手裏的人命絕不止一條半條，否則絕對不會有這樣鋒利的目光。

豈止是何駿，強雷也被二當家驚住。

他一直以為小說裏說的殺氣是胡扯，可今天親眼看到二當家的眼神之後，由不得他不相信殺氣的存在。

二當家瞪了小眼睛一眼之後，換上一副微笑的模樣：“我這個兄弟是個粗人，強先生莫怪。”

強雷再次抱拳，好奇地問：“二當家，我有什麽不妥嗎？”

“這個……”二當家又橫了小眼睛一記，抹了一把張飛式的絡腮胡子，“不瞞強先生，我們是附近綹子裏的胡子，這個姿勢像戴枷，我們吃江湖飯的，忌諱這個。”

二班長馬上湊到強雷耳邊說：“胡子就是土匪，綹子就是山寨的意思。”

強雷微微點頭：“原來如此，二當家包涵。”有意思，當賊的沒誰說自己是三只手，這幫土匪倒不忌諱，直接說自己是胡子。

他哪裏知道，東北土匪忌諱土匪這兩字，當面叫他們土匪，輕則挨打重則丟命，可要是叫他們胡子，他們一般不予理會。

“不知者不怪，強先生不吃打飯，門不清不奇怪。”二當家順口又冒出句行話，但這一句大夥都聽懂了。

開局還算順利，強雷覺得這幾個人不像有敵意，閃身往旁邊一讓：“二當家，請。”

“強先生請！”二當家客套地回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相視一笑，齊頭並肩走向小區。

何駿和二班長跟在強雷身後，五個土匪則自動跟在二當家身後。

強雷沒把這幫人往十三號樓領，而是帶到十四號樓。

雖然得到消息的時間很短，但是民兵及時從樓裏搬出了兩張單人沙發，放到了一間車庫裏，還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個沒蓋的汽油桶當爐子，裏面的火剛剛點燃，還沒冒出多少熱乎氣。

強雷像個場面人一樣伸手相讓：“二當家請坐。”

“強先生請坐。”二當家老實不客氣地坐在右邊，一眾土匪齊刷刷地站在二當家身後。

強雷微微一笑坐在二當家對面，身後只有何駿和二班長。

不過人少火力不弱，兩支81杠絕對比對面那幾支盒子炮強多了。

何駿好奇地一個個打量對面的土匪，發現這幫人腰裏的槍很有意思。

他本以為所有的土匪都用盒子炮，可仔細瞅瞅，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二當家腰裏一左一又別著兩支手，居然是個使雙槍的！

何駿對射擊不是非常了解，可他聽說過使雙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顯然二當家的槍法很不一般。

而且二當家的兩支槍還不一樣，只有右邊是盒子炮，左邊是一支造型古樸，類似於現代手槍的套筒式手槍。

這東西在舊時通稱擼子，《小兵張嘎》中有句“一槍二馬三花口”的臺詞，說的就是三個不同牌子的擼子。

可惜以何駿的水平，認不出這支槍的具體型號。

因為就是面對面，何駿註意到二當家腰裏的盒子炮就是一根直管，上面壓根兒沒有準星。

除了二當家，另一個用盒子炮的就是小眼睛，何駿特意仔細看了一下，小眼睛的盒子炮上也沒有準星。

他隱約記得在哪裏看到過，土匪一般把盒子炮插在腰帶上，出槍的時候準星容易掛住腰帶，影響出槍的速度，所以土匪習慣把準星挫掉。

何駿哪裏知道，不止是土匪，游擊隊也常這麽幹，電影《平原游擊隊》中手持兩支盒子炮的李向陽，其中一把就挫掉了準星。

據說有些神槍手槍感如神，用挫掉了準星的盒子炮，甩手就能擊中二百米外的電線。

還有一個土匪腰間的手槍好像是德國造的魯格手槍，可是何駿記得魯格手槍的屁股後面有個橫軸式的突起，而這支槍沒有尾巴上那個再明顯不過的結構。

兩天之前何駿還不認識這種手槍，但是前天在鬼子軍官身上沒少繳獲這種手槍，單大叔說這種槍就是傳說中的王八盒子。

何駿本以為王八盒子是盒子炮的另一種叫法，直到聽了單大叔的解說，才知道王八盒子指的是小鬼子的手槍。

強雷本打算把這些王八盒子發給民兵，但是被單大叔斷然拒絕。

按單大叔的說法，三八大蓋在當年還算一支不錯的步槍，但王八盒子試射之後才知道，這種手槍簡直就是坑爹，開槍時彈殼居然是直接往正上方拋殼，稍不留神，滾燙的彈殼就會落到腦袋甚至衣領裏面，因此雖然繳獲了不少，硬是沒有人願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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