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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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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匹拿的,誰會一下子上萬的訂?王老板訂走了一萬匹,那就只剩下兩萬匹了!

第二波上來的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後不約而同的都喊了個布匹的數量,兩個七千匹,一個五千匹。還剩兩萬匹,不夠分。

這第二波的人還沒商量妥定呢,這第三波的人就上來了。自然的,人家喊都喊上七千了,這個數量肯定要比七千高才成。也沒辜負眾人的期待,這第三波上來的周老板,就喊八千匹了。

喊的人多,貨不夠!說三萬就給三萬匹,陸向北是一匹也不會多的。

陸向北沒多管,就只是說道:“抱歉,周老板。我陸某做生意,一向都是老實公平的,這次也不會例外。剛才誰先喊的快,這貨就先給誰。”跟別人的和氣生財不同,陸向北在做生意上,下手奉行的絕對是快、準、狠。第一個做的,當然既能吃到肉,又能喝到湯。後面跟風來的,就只能幾個人去分前一個吃剩下的。這後來的是不是能吃到肉,就要看第一個有沒有給他們留下了。

跟他陸向北做生意,就得要按他陸向北的規則來!

這個不分上下的,陸向北也不偏頗誰,讓他們在大堂裏三個人先分配好,是誰少拿一千匹還是怎麽分,自個兒商量。商量好了,就找李管事去簽合約,然後交訂金。

這個商量布匹的事情,一點也不影響陸向北接下來的進程。

布匹訂出去了,不過接下來還有項家的貨還有洋貨。洋貨還好說,畢竟這賣價一向是好的,陸向北低一成賣,也至少還能賺個四成。但項家的貨,就不一樣了。中間還有個項少爺要賺錢,要是低了一成,陸向北算算,堪堪只能賺個半成。

這個賺頭變的太少的事情,陸向北是不幹的,所以最後定的上海公司的洋貨和項家的貨,只讓利半成。

這個洋貨和項家的貨,只讓利半成,跟剛才的布匹讓利的程度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的。

不過有著前一次的例子在,這只要覺得有合適的、有賺頭的,也不多做什麽猶豫了,直接上前就要跟陸向北簽合約。

上海那邊的事情,是張虎在跑的。這簽合約的事情,自然是落到張虎身上。

可別小看這謝客宴,這麽一場下來。張虎和李管事兩個人合在一起,就光是訂金,就已經收了幾十萬了,何況還有七八成的尾款。而且這一天訂貨的量,可是比之前一個月的還要多。

這個幾十萬,除卻工坊的那些。剩下的現錢,陸向北沒讓張虎帶回上海,而是自己留著。?

☆、第 62 章

? 布匹當然不是白白折價賣的,而是市面上的價格過段時間,就會很難上去。這個新布出來已經一年多了,不提從國外進來的洋布,就是國內也已經有人弄了機器過來。這種新布,在國內已不是一家獨有。價錢雖沒怎麽下去,但訂出去的貨量,從兩個月前就開始逐漸下降。

這個貨量下降,喬婉是有所預料的。現在只是剛開始下坡,再過半年之後,這個貨的賣價,絕不會有現在這麽高。而且,喬婉也沒打算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裏,工坊還繼續全部生產這新布。因為早前托蔣明凱弄的新樣板,已經有消息了,也是時候再推出另一種新布。

陸向北也說到做到,這項少爺辦事牢靠,還給出了力。就是晚了一天告訴,也還是一臉奉承的樣子。陸向北最後還是看在項少爺跟自己之前某個時間段,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就多給了一句話:“可以試著自立門戶先。你相好那邊,要先討好未來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再天天圍著她轉,甚至連晚上也可以去翻墻見你相好的。”

陸向北不清楚項少爺有沒有聽進去,但是一看那反覆來回在口頭咀嚼深思的樣子,應該能領悟到話裏的意思。

項少爺得了陸向北的“提點”,當天就匆匆啟程回上海去了。

容沛和幾個從上海趕過來的好友,也不多說,看了兩天的戲。等好戲一落幕,就直接對陸向北問道:“兄弟,這次又是在謀劃什麽?”

別看前天是項少爺在出風頭,說白了項少爺就是出錢又出力的給陸向北白幹活。陸向北就是個人精,兄弟有難是會兩肋插刀。但兄弟沒災沒難的,陸向北就肯定會很好的發揮“兄弟情”的作用。

一看項少爺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以他對陸向北多年的了解,肯定是陸向北在其中使了什麽計。

陸向北只笑不說,過了一會才道:“這不有兒子了嗎,手上的錢不夠,想多弄點花花。”

容沛一聽,頓時一噎。陸向北就純粹的瞎掰。自己就那掛名分到的幹股,這一年都還沒下來,就可以分到至少小二十萬的錢。陸向北手上拿著八份幹股,至少就可以拿到一百六、七十萬了。

一百六、七十萬,是多少錢?很多的錢好不,買下喬家工坊都還有的多!要是以前那老舊的喬家工坊,都可以買上好幾個了!

容沛頗為無語的朝陸向北“嘖”了一聲,說道:“別喊窮啊,就你那上海的公司,賺了多少錢當我不知道嗎?你要是窮,我們哥幾個,可就變成街邊要飯的了。”

陸向北卻是搖了搖頭,道:“上海那邊的公司我就占了五成,其中的兩成,我是要拿出來給弟兄們分的,我自己就三成而已。”

這三成,多也是多。但跟剛才的八成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你不是還有你媳婦和孩子的三成嗎?”

陸向北白了容沛一眼,毫不猶豫的說道:“那些都是我媳婦的。”

容沛覺的陸向北自打跟喬婉成親後,就變的矯情了。在上次在上海就對自己一直的嘚瑟炫耀,不就是媳婦嘛,好似就他自己有媳婦似的,“你媳婦的不就是你的嘛,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的、我的。”

陸向北聽完,隨即就一臉鄙視的看著容沛,振振有詞的說道:“我的就是我媳婦的,我媳婦的還是我媳婦自己的。我才不像你,藏私房錢!”言下之意,就是陸向北都會很實誠的把錢上交給喬婉,讓喬婉給管著。

陸向北這麽一說,容沛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道:“錢根本就不用藏,我媳婦對我放心的很,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的口袋裏。在我家,根本就沒有私房錢這一說。”

但誰知,陸向北先是朝容沛淡淡的回了句:“哦。”接著就一臉想怎麽掩飾都掩飾不了的同情,異常可憐的看著容沛:“兄弟,我不知道你媳婦原來不怎麽喜歡你,連一點醋都不吃的。你是不是其實是占了你媳婦是你童養媳的便宜,所以才娶到的?”陸向北還沒等到容沛的答話呢,就自顧自的先拍胸脯,信誓旦旦的說道:“不過兄弟你放心,我陸向北一定幫你好好的看牢你,絕不會讓你犯原則性的錯誤,讓你媳婦有借口登報離婚。”

容沛聽的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媳婦什麽時候不喜歡他了?容沛稍微頓了一下,過了一會,才了然的、面不改色的笑著問道:“需要我也幫忙看住你嗎?”什麽原則性的錯誤,畢竟前喬老爺的前例在,容沛也很快就能想到:這指的還不就是指的姨太太或是外室之流吧。陸向北剛才說的這些,恐怕是他自己要註意的吧。

陸向北嘿嘿了一下,不過還是樂呵呵的沖容沛搖了搖頭,道:“不用,爺的定力可好了。除了婉婉,誰都不認。你們不知道,我媳婦醋勁可大了,賺的錢都得交給她管,不能藏私房錢,更加不能沾花惹草。”陸向北說的內容語氣,按照常理應該是抱怨的,但陸向北說著臉上可是一臉的甜蜜。

在場的人,都看出門道來了,陸向北絕對是拉仇恨的在炫耀恩愛來著。容沛也不跟苦哈哈暗地裏註意了喬婉十幾年的陸向北多做計較,他的媳婦可是跟他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他跟媳婦心意相通的時候,陸向北還不知道在哪個疙瘩偷偷看著喬婉暗自抹淚傷心呢。何況自己現在孩子都快倆個了,陸向北的兒子才剛出生。

“行了啊,意思意思就夠了。哥們幾個都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喬婉給你生了個兒子,所以你現在非常的高興,興奮的不能所已。”剛當爹的,這喜悅之情能理解。都說一孕傻三年,估計喬婉沒傻,全都讓陸向北給傻去了。以前多精明的人啊,不對,昨天之前也很精明,就是碰到有關喬婉的事情會變傻而已。尤其是剛才的話,什麽吃醋不吃醋的,那個話裏的邏輯,按照以前的陸向北,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被容沛這麽一說,陸向北許是意識到了什麽,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一臉不好意思的沖著哥們幾個笑了笑。剛才話題被扯的有些遠,陸向北過了一會才重新想起來說道:“我是打算在上海給媳婦買塊大一點的地方,再弄些機器回來。”又是地,又是機器的,又是關於喬婉的,除了在上海再弄一個喬家工坊,容沛也想不出什麽其他。

不過,地的價錢還好說,這機器的價錢確實是不便宜,就那陸向北賺的分了又分的錢,不用粗粗估算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不夠。

這下容沛也有些明白,為什麽陸向北的動作這麽大了?因為陸向北急著用錢買地買機器,是為了來討好喬婉的。不過,這明面上一聽是這麽一回事。但是容沛一深想,怎麽感覺其實跟另外一件事情也是瓜葛的。

不過陸向北不說,容沛也沒多問,只是開口問道:“那你怎麽打算的?”現在沒錢,當務之急就是賺錢。

“上海那公司賣的貨還不夠多。我打算在北平、廣東那邊再各立一個公司。”賣貨不多,東西又不差,究其原因,還是路子不夠廣。這個路子要是鋪好了,工坊那邊也能進展的快些。

容沛是做船行的,地理位置很是精通。對陸向北挑的地方,沒什麽可驚訝的。三個地方,都可以走水路,這個比陸路可是省時間的多。要是陸向北挑了重慶那邊,容沛才會驚訝。因為不說項家的貨在上海,就是占重頭的洋貨,必須要有口岸的地方才行。

“北平、廣東那邊,你有人脈?”上海那個公司,發展的那麽快,是因為有項家做靠山,還有蔣家在後面的支持,才奇跡的第一年就賺狠了錢。要是沒人脈去發展,第一年能不虧本就已經很好了。

“有些,就是還不夠硬。”要是沒有林美姿那出,北平那邊陸向北肯定會去找林時夜幫忙。但是一想到會跟林美姿有所牽連,陸向北就不大願意了。不過,在北平那塊,林家對陸向北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廣東那邊,陸向北就得找蔣明凱幫忙了,畢竟蔣家之前的本家,是在廣東那邊,應該是還有人脈在的。

等送走容沛幾個,陸向北又重新把自己的人脈給順了一遍。船運肯定是妥妥的是要交給容沛的,供貨的幾個朋友到時候貨加大量就行。項家和喬家工坊就更不用說了,有需要時也可以多調出些貨來。

不過北平那邊,陸向北還真找不到比林家還要合適的。陸向北是有打算,不過去找林時夜之前,陸向北還是跟喬婉先報備了下,當然也是要喬婉點頭同意才行。

喬婉倒也通達,陸向北剛給喬婉說完,喬婉就點頭同意了。

陸向北沒有什麽好開心的,反而是小心翼翼的再次問道:“媳婦,你不介意?”

“不介意。你是做跟林時夜合夥做生意,又不是跟他妹妹。而且你剛才不是提了,會分幹股給他嘛。”這個喬婉還是分的清楚的。只要用錢能結清的,也無所謂林美姿什麽事情,也不欠什麽人情。就算林美姿跳出來努力的幫忙,這公司林時夜也是有份的不是?妹妹幫哥哥,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況且,依林時夜的態度,林美姿還真蹦跶不出什麽。

“媳婦,北平那邊就算再弄了個公司,我自己不會去的,會讓小六或是三兒去弄的。要實在不行,我就讓項少爺過去跑。”盡管喬婉已經很明確的表態同意了,陸向北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萬一林美姿又發瘋的湊上來,最後還不是給自己和媳婦添堵嗎?何況,北平林家,林時夜現在只是個少爺,可還不是家主。要真因為林美姿發生什麽沖突,林家首先維護的肯定會是林美姿,而不是他這個外人。

這維不維護的倒無所謂,唯一有所謂的就是林家會阻礙公司在北平的運作。林時夜在公司裏的幹股,對林家而言,根本就瞧不上眼。何況到時候林時夜人還在南方呢,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又這麽一想,陸向北也不想去問林時夜了。在紙上一陣的圈圈點點的,就把北平林家在自己的藍圖上給劃了去。

陸向北想妥定之後,就給蔣明凱發了個電報,問他廣東那邊的事情。許是了解陸向北的性情,又或是欣賞陸向北才幹。陸向北這麽一問,蔣明凱回的時候,主動跟陸向北提了很多。並且嚴明,要還有什麽忙能幫的上的,讓陸向北盡管說。

蔣明凱回的電報,倒是有些出乎陸向北的意料。因為總督下臺以後,總督太太沒有隨總督離開,仍舊在上海待著。陸向北還以為總督太太是想在上海給她兒子繼續鋪路,沒想到竟然有回廣東的打算。

這個要是總督太太回廣東那邊去,那廣東那邊的公司,還沒有成立,就已經先成功了一半。總督太太這回回廣東,不是避世,也不是休養生息,而是東山再起的。其實也說不上是東山再起,因為蔣家從沒有沒落過。其實說白了,總督太太也還是給自己兒子的前程鋪路而已。

別人家的事情,陸向北不去做什麽評判。盡管陸向北有些想不明白總督太太為什麽不安安心心的隨蔣明凱出國安定生活,反而留在國內去爭什麽政治前途。現在總督太太的兒子才多大啊,看著在高位上的不多是四十多歲了。這要爭回到總督的位置,媳婦都要熬成婆了。

不過,這對陸向北也沒有什麽影響。有個想要錢越多越好的並且有野心的合作對象,陸向北相信廣東那邊,總督太太肯定會盡全力的。

這回,陸向北也不摳。自打確定了蔣家的舊部也會一起幫著總督太太以後,陸向北就爽快的分了三成幹股給總督太太,喬婉一成,剩下的六成給自己。同樣的,這六成之中的兩成,陸向北是要抽出來分給眾弟兄的。

雖說幹股給的是總督太太,但是明面上掛的是蔣明凱的名字。因為蔣明凱有留洋背景、還有蔣家一部分人遷到國外的背景跟洋貨很是掛鉤,所以陸向北才堅持用蔣明凱的名字,而不是一直在國內待著的總督太太的。

陸向北的慷慨也不是白慷慨,這個蔣明凱在敲定廣東那邊合作的合約之後。蔣明凱不僅給喬婉送來了兩個新布樣板,而且給喬家工坊,弄了個人才過來。?

☆、第 63 章

? 這有新樣板,又有人幫著弄,喬婉就省事很多了,還是繼續待在房裏坐她的月子。不過,陸向北還是要過去的。

蔣明凱弄過來的東西,喬婉不懂。雖然是來了一個人會弄,也會去教工坊的工人。但這新樣板的事情,喬婉還是不放心,讓陸向北也先跟著去學。

只要是喬婉說的,陸向北哪會不願意去。陸向北每天也積極,早上出去的,中午就回來跟喬婉報備新樣板的事情。

不過,到底是沒見過實物,喬婉剛開始聽的也是雲裏霧裏的,扯著陸向北細細的問了許多。陸向北是樂意的很,雖然幾張照片就能解決的事情。但陸向北還是樂此不疲的、一點一點的跟喬婉詳細的描述,當然也沒忘記占些便宜。

也多虧了陸向北,等喬婉正式出了月子,到工坊練了沒兩天,就完全可以直接上手操作了。

這個新出來的布,質地上跟原先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暗紋。區別於早前的布匹,這個新出的賣價自然是要高些的,一定是要比之前的還要高。

之前訂出去的三萬匹布,早半個月前就已經陸陸續續的全被拉走了。現在這個時間,也剛好是推出有暗紋新布的時機。

不過這次的新布,不同於之前的做法。喬婉確是拿了三匹,放到了喬家名下的禦琪軒裏。這禦琪軒其實原來不叫禦琪軒的,是陸向北給改了個店鋪名,說是原來的店鋪名叫寶月齋太溫和了些。這賣上好玉器的,用“禦”字會更吸引人些。畢竟這“禦”字,以前皇帝用的東西,才能稱的上是禦用的,而皇帝用的東西,自然是上等的。顧名思義,這店鋪裏面賣的東西,價錢自然也是不菲的。

原先倒也不是不菲,算的上是中上品。不過自打項少爺那天往那一站以後,陸向北就把店鋪裏面的玉器,也換了些。換下來的自然是中品,又弄了光看著就很奢華的洋貨上去。自然,這東西的價錢,也是水漲船高。

這布不是用來賣的,只送不賣。不過說是說送,但也要買了店裏的東西才能送上一匹,也僅一匹。

除了本城裏的商戶,其他離的遠的商戶,喬婉肯定是要發電報給說聲下的。

上海那邊突然出了些事情,張虎處理不來,陸向北就趕忙連夜去了上海。

不過,幾天之後,北平李家倒是來工坊找上喬婉了。

喬婉看著面前坐著一動不動,一臉不怒自威的李老爺,有些想笑。這是幹什麽,顯示自己的威嚴嗎?

不過心裏想著是一回事,喬婉面上的表情雖是淡淡的,但也挑不出什麽錯。按照林時夜的說法,陸向北的大伯,年紀應該沒過五十。不過喬婉看著滿頭銀發的李老爺,要是忽略他臉上沒有那麽多的褶皺,說他是老人,真的一點也不過份。

喬婉接過張大海送過來的茶,先給李老爺倒了一杯,然後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李老爺喝了口茶,手上滑動著一串佛珠子,開口說道:“我這回來,是讓向北認祖歸宗的。”

沒有詢問,也沒有征詢,就這麽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意圖。這是身居高位久了,習慣性的命令式說話嗎?不過喬婉也沒在意,只是笑了笑回道:“要是陸向北自己同意,我沒什麽意見。”

李老爺的雙眼頗為淩厲的看著喬婉,語氣也很強硬的道:“我希望你能說服向北回李家。”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自古女子都是以夫為天,這個事情,要是陸向北自己不同意,恐怕我也是說不上什麽話的。”喬婉沒明說陸向北是不會回李家的,就拿那虛無的三從四德說事,但話裏話外的意思,無不透露著:她不會去勸陸向北。

李老爺跟喬婉說的是向北,而喬婉從頭到尾提的是陸向北。這裏外的區別,李老爺這個當事人自然是清楚的。李老爺再次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靜默了一下,才說道:“只要向北回李家,李家同時也會承認你的原配之位。”

原配之位?喬婉挑眉看了下李老爺,這結婚證書都齊全的,還用的著李家去承認嗎?北平李家是有多讓人稀罕?還原配之位,那一時就是後面李家還給陸向北安排姨太太了?

可不是調查清楚了陸向北在這邊的事情,所以才找上她的嗎?要不然不會一開口就是要認回陸向北了,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能不能聽的明白。

喬婉挺好奇的,在李老爺眼裏她是有多傻,會聽不出後面話裏的意思。她會蠢的把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丈夫主動推出去跟人共享?要真這樣,那她可真就白重來這一回了。

“李老爺,我跟陸向北雖是夫妻,但我們也是相互尊重的。陸向北回不回李家的事情,由他自己決定,我喬婉絕不會強人所難。”喬婉明面上說的好像是她跟陸向北的事情,但也一面暗地裏譏諷李老爺的自大和強人所難。

李老爺對喬婉說的話,無動於衷,沒見動怒也沒見生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姿態說道:“向北回了李家,就會是李家家主。而你喬婉,也會成為北平李家的主母。別說之前靠著總督姨太太壓了喬家一頭的孫家,就是現在剛上臺不久的項家,以後見了你,也得要好聲好氣的尊敬著。”

這事情,查的還真是點滴不漏啊。孫家壓著喬家,還不就是指著偷孫家貨的事情嗎?那時候一開始是挺憋屈的,明明是孫家先做的不地道,偏偏還要顧慮著總督那邊,處理事情來不敢大張旗鼓,有些畏手畏腳的。不過那又怎麽樣,事在人為,曲折是曲折了些,最後還不是都一一給孫家還了回去嗎?

“李老爺,這話我也就不多說了。說來說去、來來回回的也就那麽幾句話。怕給李老爺聽煩了,我就換個方式說。”喬婉確實是沒什麽好說的,這名什麽的,喬婉沒什麽興趣。唯一追求的利,還是因為這工坊是祖父傳下來的,是喬家的祖業。“陸向北無論是回、還是不回李家。只要是陸向北自己的決定,我都會支持。”

喬婉前前後後說的幾句話,萬變不離其宗,總結起來的意思,還就是那麽一句話:她不幹預,她隨陸向北自己。

這話一說完,喬婉突然覺的,其實自己的骨頭還挺硬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這句話,很是適合套用在自己現在的狀況下。

喬婉在敬佩自己的同時,對李老爺的耐心也告罄了。

但還未等喬婉開口,李老爺就又先開口說上了:“向北從跟你成親前就幫了你喬家不少忙,他的能耐會有多大,你應該是知道的。但是跟你成親後,向北一直就窩在喬家,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沖力和拼勁,做事上也遠遠沒有之前的狠厲。這個原因,你也應該知道是為什麽?是你和喬家,限制了他。”這話說的,責備的意味很濃。

這是在怪她?這個好人可不像李老爺這麽當的,當年陸向北失去雙親的時候,怎麽沒想著把陸向北給接回去?現在想要利用人了,就想起陸向北來了?天下間還沒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喬婉冷眼瞧了李老爺一眼,豪不客氣的嘲諷道:“要是陸向北從小就在北平李家長大,恐怕現在還輪不到我去限制他吧。話說,我也得好好感謝當年逼的陸向北父親徹底離開李家的那個人,才能讓我有幸找到這麽有能耐的丈夫,而且還是入贅的。”

果然,被喬婉這麽一說,李老爺頓時雙眉緊皺,雙眉中間形成深深的“川”字溝壑。雙唇緊抿,怒氣一下子就彌漫了全身。

喬婉沒被李老爺的怒氣給鎮住,嘴角卻是又再次冷笑了一下,接著道:“陸向北是龍還是蟲,他都是我喬婉的丈夫,喬家的女婿。就算喬家限制了他又怎麽樣,你覺著陸向北會因此而離開喬家嗎?”

說完這句,喬婉狠著心,雙目緊緊的盯著李老爺,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李老爺,你信不信,只要我對陸向北說:想讓北平李家從世上消失。他肯定會不餘遺力的,即使用盡畢生心血,也會讓北平李家消失的徹徹底底!我想,你也應該明白,陸向北的能耐有多大!”最後幾個字,喬婉說的要有多慢就有多慢,雖然聲音是輕的如羽毛般的輕,但這個份量,確是如泰山般重,狠狠的砸在了李老爺的心頭上。

喬婉可是活了兩世的人,前後加起來的歲數,比李老爺還要大上幾歲。更何況喬婉是死過一次的人,什麽歷練或是氣場,直接那個幽深的猶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氣息,對上李老爺簡直就是綽綽有餘。這還是喬婉頭一次沒有收斂從前世帶回來的狠勁。

李老爺被喬婉震驚的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擡眼驚詫的看著喬婉,始終難以相信剛才那邪惡的語氣,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話,竟然是年紀輕輕的喬婉說出來的。再看喬婉那嘴角始終掛著的笑,看似溫和,一細看其實是狠厲不已。跟剛才進來時見到的,完全判若兩人。剛才那份江南女子的柔弱,消失的幹幹凈凈。

李老爺絲毫沒有懷疑喬婉話裏的真實性。因為李老爺對陸向北十幾年的了解,比他那早已歸西的兒子還要多的多。李老爺當年登上家主之位後,後院的嬌花逐年遞增,荒唐過很長一段時間。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前就一子二女。兒子還病怏怏的,兩個女兒,一個還得了天花沒了。想再生,到頭來卻發現,生不了了。所以,那時候李老爺子才想起躲在南方的弟弟,找陸向北是為了預備著。畢竟便宜李家誰,都還不如便宜親弟弟的兒子。

李老爺被喬婉說的下不來臉面,但還是維持著一副高位者的姿態,朝著喬婉冷哼了一聲道:“隨你!”說完,李老爺就起身走了。

不過,李老爺剛走出喬家工坊,還沒坐上車呢,就對身後跟著的人厲聲吩咐道:“去上海。”?

☆、第 64 章

? 陸向北煩躁的用力踢了一腳身邊的椅子,怒聲道:“他娘的,就知道是個不能共事的。離開前就不知道打聲招呼的嘛!”

“老大,……”張虎一臉為難的看著陸向北。

在張虎沒來電報之前,陸向北還美顛顛的想著明年到手的銀錢,應該是夠給喬婉添新機器了。現在這是告訴他什麽,項家把貨給他斷了!

不說之前就訂出去的貨,就是接下來要運去廣東那邊的貨,項家的貨就占了不少。上海這邊能弄過來的貨,陸向北老早就精打細算的全給攏了過來。現在被項家這一折騰,去哪裏給找貨填上!

“有沒有找到人?”陸向北也是氣,項家把貨說斷了就斷了,項少爺人呢?不是要賺錢娶相好的嗎,現在直接甩手什麽意思!要是被他找到,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頓。

張虎苦著臉搖了搖頭,“城裏所有地方關卡都問過去了,是有人看見項少爺往城外去了。但也沒見他回來,項家也已經派了好幾撥人去外面找了。”

“項家那邊就沒什麽眉目?”

“沒有,還是沒找到。”

陸向北沒再問項少爺的事情,轉而問起道:“那項家不給我們的貨,是因為項少爺離家出走?”項少爺自己離開,關他這個公司什麽事情,賣貨歸賣貨,完全不是一碼子的事。陸向北沒多少時間糾纏在項少爺的事情上,當務之急,是要先給解決貨的事情。

“也不全是。項少爺走了,之前手裏的攤子,是被項家老爺子給接手了過去。”

也不用張虎說完,陸向北也知道了,就那項家老爺子下的命令。項家正是風頭正旺的時候,有的人是上去巴結,又怎麽會擔心貨壓在手裏會賣不出去。

陸向北默了一下,沈聲問道:“現在手上的商戶,走了幾個?”

張虎明白陸向北話裏的意思,想了想說道:“老大,一個都沒走。甚至還有的發電報過來說最近行情好,要加貨。情況跟平時差不多。”

不過現在都出現這種情況了,張虎自然是沒可能像往常一樣答應加貨的。

“商戶那邊你先給穩著,要訂貨的就說現在貨賣的很好,一個個要的量很大,要晚些時間才能發過去。”這兩天就得要發出去的,也只能先往後拖。

陸向北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後,就直接帶著小六去項家找項老爺子去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巧到不能巧了,陸向北在項家門口一連等了兩個小時,項家的門房這時才又重新走了出來,對陸向北道:“我都幫你找過了,老爺不在。”

這明明就是耍人玩,讓人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才出來說!小六怒氣騰騰的一個箭步掄拳就要揍過去,但還未揍上去呢,就被陸向北一個伸手給攔了下來。陸向北也不管被嚇懵住的門房,皮笑肉不笑的、陰測測的說道:“等項老爺回來,勞煩說下,陸向北已經來找過他了!”

說完陸向北帶著小六走了。走了一段路,小六還是有些氣憤不平,出聲道:“老大,剛才就該再揍一下他的。”

陸向北撇了一眼小六,轉身對著項家的大門,冷笑道:“揍了他,項老爺就會見咱們了嗎?” 要不是項老爺子的吩咐,這門房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讓上門拜訪的人,在門外硬生生的等了兩個小時,世族大家的“門”風嗎?

小六一噎,不甘的再次開口說道:“老大,那就這麽算了?”

“不算了,還能怎麽樣!”陸向北走到車前,擡眼示意小六去開車,一邊開車門,一邊說道:“去百樂門。”

這在背後陰人就算了,現在又這麽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承認,他娘的,算什麽破事!

陸向北沒功夫跟面前的李老爺嘰嘰歪歪的聊天,他得趕著時間去把貨給填上。斷都給斷了,還來找他幹嘛?挨揍嗎!

陸向北什麽也沒說,直接一個側身,就想繞過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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