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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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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趙繁一直沈浸在一種極端消極的情緒裏, 比之前更甚。他覺得自己果然是要完了的, 莫名其妙生下孩子再繼續被囚|禁, 還得和個毫無感情的人做一些增進感情的事,在他的認知中,這種日子簡直是沒法過的。盡管在文中看過無數次類似橋段, 但是一旦放到了自己身上,沒法過就是沒法過,如果誰要是認為可以過, 趙繁希望他不妨自己來試試。

要逃離這種未來的方法是沒有的,在這樣的世界中,哪怕逃掉一萬次都會被再找回來,區別只在於被找到的姿勢不同。沒有一個受可以成功擺脫一個正牌攻, 哪怕是再厲害的受, 這是這個世界的定律之一。要改變世界也不可能,因為這也是這個世界的定律之一。

要讓未來的日子變得能過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變得樂於接受一切。只要樂於接受一切,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任何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在吉莉安的說法中, 趙繁沒有不接受這一切的理由,因為這一切並沒有什麽不好,並且恰恰相反, 這一切簡直棒極了:擁有了一個位高權重且在意自己的Alpha伴侶,就等於擁有了世界,這是Omega的向往與夢想, 也是Omega的幸運與殊榮。由此似乎還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趙繁之所以不僅感覺不到一絲喜悅,還心中滿是絕望,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錯,沒事找事,過於作。

現在趙繁已經搞不清楚時間了,他不知道他被囚|禁在這裏多久了,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顯示著時間流逝的最直觀因素或許只有他那日漸增大的肚子,但是他並不能從肚子的大小來判斷過了多長的時間。

今天他的肚子突然痛得要命,仿佛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候都痛,簡直要人命。當然,如果能真的要了人命,倒是不錯的。

醫生很快就來了,神色也比從前任何一個時候都嚴肅,然後他說了一句話,趙繁聽到後差點要背過氣去。

“早產,要生了。”

然後醫生開始給他接生,他不得不在醫生面前赤|裸下半身,並且呈現出一種雙腿大開的姿勢,這讓他覺得顏面喪盡,雖然大概早在先前的檢查過程中,他本就沒剩下多少顏面。

在被擺弄成那種姿勢之後的事,趙繁就有點記不清了,唯獨有一個感覺特別清晰,讓他畢生難忘,那就是痛。

在那個過程中,肉體被撕裂開,仿佛有無數把刀從體內沖出,疼痛在身上炸裂,好像永無止境一樣。他簡直搞不懂,這個世界明明科技已經如此發達,為何生孩子還是得忍受這樣巨大的折磨。他的額頭上全是汗水,汗水流進眼睛裏,搞得眼睛酸澀且刺痛,有點睜不開了,他的眼前很快就變得一片朦朧,朦朧中好像看到了艾普羅的臉,但他對此沒有什麽感覺,因為他的意識也早已變得一片模糊。他不知道那個過程持續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到了最後他徹底昏死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疼痛的感覺仍然存在,卻已經輕了許多,尚可忍受。趙繁想動,發現居然能動了,手腳的束縛都沒有了,這使他幾乎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畢竟是被束縛得太久了。

他想下床,但身體軟得像棉花,又痛,起也起不來,只好繼續躺著。

他低頭看了看,此時他的腹部已經平了,由此可知,至少孩子已經出來了,至於出來之後是死的還是活的,就不知道了。他又往四周看去,看了一圈看見了艾普羅,艾普羅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肩膀低垂,腦袋耷拉,疑似睡著了。

誰知道他剛看向艾普羅,艾普羅就動了一下,慢慢擡起了頭,也看向他。

“你醒了,”艾普羅說,居然露出個微笑,有一點溫柔的意思,“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是個男Alpha。”

趙繁沒說話,然後木然轉過頭,看向天花板,顯然對這個消息沒有表現出一點欣喜來。艾普羅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想些說什麽,但終究考慮到趙繁剛生完,沒有開口。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趙繁已經可以下床,他這才得以一覽所在這間房的全貌。這個房間很大,或許已有二百平米,遠遠的一側有一排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窗子可以看見藍得耀眼的天空和天上縱橫的白雲。

屋子沒有人,也就是說暫時沒有人管他,他來到窗前,看到窗戶底下是廣闊的園子,有樹有草,綠綠的一大片,再遠一點的地方有其他建築,看起來竟都是那麽的渺小。

這裏是這樣的高,大概有五十層以上,這是趙繁沒有想到的。他沒有恐高癥,站在這麽高的地方讓他感覺不壞。

外面仿佛起風了,將園子裏的樹吹得微微搖曳,但屋子裏感受不到風,連聲音都聽不到一絲。這裏與外界隔絕得太好。

趙繁突然想打開窗,如果窗子能被打開,就意味著他可以逃出去。但事情不可能這樣好,他四下看了一遍,根本不知道這窗子該怎麽開。還有一種可能,或許這窗子本就不能被打開。畢竟在這樣的地方,窗邊沒有護欄,窗子能隨便被打開,未免過於危險了一些。

趙繁試了一下技能,對窗戶倒是可以使出技能,但並不能對它造成損害,就和飛船上的高科技門一樣。他只得在屋子裏無所事事,直到有人進來了。來的人是艾普羅,他後面還跟了一個沒見過的人,大概是個Beta,懷裏抱著個什麽,好像是個嬰兒。

趙繁一發覺那是個嬰兒,就已經猜到那是誰了,他心情覆雜,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以至於艾普羅對他說了些什麽都沒聽得很清楚,唯有一句話是聽進去的——

“來看看我們的孩子。”

然後孩子就被抱到了趙繁面前,趙繁看見那個孩子白白嫩嫩,臉蛋圓圓軟軟的,有點混血兒的樣子,說真的,很漂亮。然而他卻突然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這真是他生出來的?

他被迫生下了一個孩子,這簡直是一件怪事。但在這裏,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不止如此,他還有一個感覺,就是這裏的所有人,都要他認為這件事很對,而且還要把這樣的事進行下去。

他幾乎有些站不住了,要繼續在這個荒謬的世界中理所當然地站立下去,已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艾普羅站在他的面前,他穿著純黑色的軍裝,束在腰間的皮帶閃著光澤,右側別著一把槍。

趙繁被槍奪去了註意力,他盯著那把槍,全神貫註,有人在說話,他已經不知道內容是什麽了,他的腦中有一個幻想,這個幻想從剛才開始產生,現在已經成形,並且不斷地催促著他做出行動。於是他猛地伸手、拔劍、七星拱瑞、奪槍、轉身扣動扳機——

槍未被扣動。

趙繁只好立刻控制住艾普羅,把劍橫在他脖子上。抱著他孩子的Beta已經嚇傻了,趙繁也沒空管他,他只對艾普羅說:“把窗戶打開。”

艾普羅說:“你想幹什麽?”他有些慌張,但還沒喪失冷靜。

“你不用管。”

“你又要走嗎?丟下你的孩子?”艾普羅突然說。

趙繁聽到這話,身體僵了一下,但他並不是有所觸動,他只是覺得好笑,莫名的好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覺得他大概已經有點不正常了,所以最好在徹底發瘋之前解決一切。於是他警告艾普羅少說廢話,只需拿出行動把窗戶打開。

艾普羅沒有辦法,只得告訴趙繁,即使打開了窗戶,窗戶外面也有一層看不見的網,這是為了既保障通風,又不讓人摔下去。趙繁當然十分不滿,說:“把網也撤掉。”艾普羅說這不可能做到,網是固定的。

趙繁不信這個不可能做到,尤其是這個事情現在由艾普羅來說,就顯得更不可靠,他說:“那麽用你的槍呢?那不是無所不能嗎?”

是的,那的確是一把無所不能的槍,在調對模式的情況下,它可以擊碎一切。當玻璃和網都被擊碎的瞬間,響聲震耳欲聾,隨後外面炎熱的夏風猛烈地吹進來,吹得衣服獵獵作響。這一刻趙繁心海翻滾,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激動,他朝艾普羅開了槍,這一槍並未發出多大的聲音,艾普羅立刻倒下了,他倒在地上呻|吟。趙繁聽得難受,他又朝艾普羅開槍,他沒有在數,他已經不知道他朝艾普羅開了幾槍,這情形就好像是在做一場荒誕的夢,然後他朝窗戶跑去,縱身躍出。

太陽是這樣的烈,陽光讓人睜不開眼,風好像熱水在身上流動,使全身的毛孔都得到了久違的舒張。他不知道目的地,氣力值還未用完,他卻已經決定就此停下。然後他開始墜落,風在耳邊瘋狂地呼嘯,地面離他越來越近,他想笑,但卻沒笑出來,因為他沈入了一片水中。

這裏本沒有一片池塘,因為趙繁要從五十樓以上的高度跳下,所以這裏就有了一片池塘。

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趙繁正在往水底下沈,他感覺不到一點難受,他原本不會游泳,但現在他在水中居然可以自由呼吸了,同時他還看到了一個綠條,綠條的綠色部分在緩慢地減少,這是劍三潛水的時間條,如果是在劍三裏,時間條走到了盡頭,人的氣血值就會歸零,人就會重傷。他開始耐心等待,等待時間條耗盡。

同時他擡起手,他的手上還握著槍,他用槍對準自己的腦門,扣下了扳機。在設定中,這把槍無所不能,可是此刻扳機也扣不下去。

時間條終於走完了,水猛地往口鼻中灌進來,到處都是水,喘不上氣,趙繁頭暈目眩,他是害怕的,但他並不想往上掙紮,盡管這似乎並不是什麽難事。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沒過多久,他好像喪失了意識,然後他來到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這個世界,以至於現在看見的時候竟有些難以置信,他沈默了一會兒,才說:“好久不見。”

“是的。請你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趙繁的錯覺,劇情系統的聲音聽上去有點不高興。但這未免太過滑稽,趙繁自己都沒有不高興,劇情系統又有什麽資格不高興呢?所以他表示淡然,反正什麽都無所謂了。他是覺得無所謂了,就算要像有些小說裏所說的那樣被抹殺,似乎也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了。所以他說,沒有什麽好解釋的,就是劇情系統所看到的那樣。

劇情系統頓時勃然大怒,它怒斥道,一個主角死掉的故事,要怎麽進行下去!而且他本來還打死了艾普羅,系統費了極大的腦力才想到覆活他的方法,現在倒好,他自己又來作死,搞得系統一時忙不過來,釀成了悲劇。

到了這個地步,趙繁大概明白了為什麽自己上一世一直沒死成,大概是因為沒有試著去打死艾普羅的緣故,也就是說,沒有破壞故事存在的其他要素。眾所周知,純愛小說的要素只有攻受兩人,如果沒有了攻受,純愛小說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與此同時,他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劇情系統固然是這個世界的神,但它存在著一個問題,就是它智商很低,也不是很會變通,所以你也許可以忽悠它,重點是要讓它出現在你面前。

抓住了這一點,現在他開始和它講條件,他說:“說起來,你的使命是什麽呢?是保障劇情順利地進行,尋找出最合適的發展方法吧?”

劇情系統沈默,然後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這樣吧,雖然事已至此,但我可以將一個絕妙的後續提供給你,這個後續是我看文多年總結的經典後續,可以幫助你完成這個使命,實現生命的意義。沒有意義的生命,即使是活著,也只是茍活著,永遠也不能綻放光彩,你說對不對?”他又說,“這個後續你可以轉達給作者,我相信她也會願意用這個後續來解開這個死局的。否則,維持著一個崩壞的世界,又有什麽意義呢?留著一個只剩一具空殼的主角,又有什麽意義?故事就該完結在它該完結的時候,不是嗎?”

現在是5月25日,星期日。趙凡躺在床上,盯著手機屏幕發呆,他記得穿越過來的前一天是5月23日,星期五,那麽現在已經過了一天半。

但這並不算什麽,哪怕過了一個星期,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麽大事兒了。

他回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盡管為了回來,他出賣了自己的意志,與劇情系統交換了一段違背他本意的後續。

回來之後,趙凡重新過上了原來的日常生活。

只是頭幾天他時不時地犯後遺癥,總忍不住想調出控制面板,或者是打開地圖來查看,不過這還稱不上什麽大問題,真正可怕的是,有一次他甚至以為自己還擁有著輕功,差點就想直接走到窗口往下跳,還好走了兩步就回過了神來,才沒摔得再穿越一次。

除此之外,他的生活還發生了一項變化,就是他失去了看網絡小說這個興趣,不光是純愛小說,他什麽網絡小說都不想看了。

這件事過去了很久之後,有一天晚上,趙凡無事可幹,就開始上網,這個時候他一段時間的自我催眠已經頗有成效,他可以將那發生過的一切當成一個漫長又驚悚的夢了,所以他決定重新撿起小說來看。他點開了某文學網站,隨便看了一下,又登錄上了個人賬號。

收藏列表裏,那篇《[ABO]重生之純陽末世種田》赫然在目。

趙凡立刻覺得他的腦仁疼了起來,但出於一種古怪而又說不清的心理,他還是點開了這篇文,他看見現在這篇文已經完結了,文章的內容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劇情大部分已經和他的經歷差不多了,而最後一段卻有所不同,盡管那一段劇情字數不少,甚至有些曲折覆雜,但概括起來其實很簡單:

趙繁生下了孩子,帶著孩子逃走了。過了幾年,他再次被艾普羅找到,相愛相殺一番,艾普羅也對過去的事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悔過,終於獲得了大團圓結局。

或者還可以更為簡單地這樣概括:

趙繁終於樂於接受了一切,從而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趙凡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心,雖然這些劇情本就是他提供給系統的。他覺得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喪屍爛肉的那種惡心,又好像第一次被強上的時候的那種惡心。他有一種作嘔的沖動,可是他吐不出來。他的手有點發抖,他移動鼠標,刪除了這篇文的收藏。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充滿坎坷,但這篇文終於完結了。必須說明,本文的結局是一開始就這樣決定了的,如果沒有寫這個結局的念頭,就根本不會有這篇文。所以盡管這篇文中途十分亂七八糟(本來想寫出世界的荒謬結果搞得過於扯了OTZ),但這並不是爛尾。

關於這篇文,在我看來其實是比較糟糕的,因為不論是劇情還是語言,都沒有什麽趣味可言,但不管怎麽說,它還是達到了一開始就定下的結局,對於我來說也就不算是全無意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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