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處於妖界與人界交界處的帝清歡微微蹙眉，凝重的看向東方。

那劍意……竟是比擬滅世之劍，甚至隱隱更強一分。同樣是毀天滅地的殺意，卻比滅世多了一種仁慈，倒像是以殺止殺一般。

到底是誰，竟是領悟了如此強橫的劍道。

腦海中浮現那抹黑色淩厲的身影，帝清歡雙拳緊握，眼底泛過一絲痛色。

既然已經決定了，又何必藕斷絲連？他離了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又何必再相互折磨，數千年的時間的糾纏，她不是她，他也不再是那個無情冰冷的風清尊者。

就讓彼此變回最好的自己吧……

“大道無情，還是如當年一般，不懂情愛挺好。”帝清歡仰望著天空，似是在對誰說話“該是回到原點的時候了……”

燦爛的天空突現一道金光直擊帝清歡的頭頂，金光籠罩在帝清歡的身上，身體中那抹悸動漸漸冰封，對風清的執念，對秦淮的愛，所有的一切都在天道的改變下，漸漸變淡，直到消失……

再睜眼時，眼底的痛苦掙紮全部消失，一如當年未曾遇到秦淮的時候，一如當年沒有被貶下凡的時候，那沈靜的黑眸裏重回那薄涼淡漠。

那飄逸的身影不再沈重，只剩下一種冷漠的厭世，仿佛什麽都進不了她的心，什麽都入不了她的眼，嘴角又勾起一抹淺笑。

帝清歡摸著心臟，明亮的眼眸閃過一縷嗤笑。

竟是為了一個男人，變成如今這半死不活的模樣，也不知道被那神界之人知道後會嘲笑成什麽樣？

她沒有失憶，她記得很清楚，那為她而死的風清，也記得很清楚，與她折磨糾纏的秦淮，可那些情愛，卻如同過眼雲煙，而她則是看客，冷眼旁觀的看待這些為愛所傷的傻事。

“天道，那場似乎交易不太公平，用我的自由換風清的輪回，怎麽看也不太劃算。”帝清歡嘴角輕挑“一個凡人的命哪裏比得上這天下？”

轟，晴天霹靂，天道震怒。

“我如今誰都不在乎，你又能拿誰威脅我？”帝清歡笑得肆意。

天突然陰沈下來，帝清歡冷眼看著盛怒的天道。都說天道是死物，可當年她差點覆滅神界時，才知道天道原來也是有思想的，這不，至少會算計人。

正當那盛怒之下的雷霆要觸及帝清歡的時候，那清冽如冰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何必動怒？既然答應你的，我自會辦到。只是，事成之後，不管你是重新創造六界，還是覆滅萬物，我都不想死，至少如今，我還沒有活夠……”

觸手可及的雷霆瞬間消失在天地中，天空再次放明。

“既然你同意了，那便暫且如此吧。魔界，我定會解封，讓你恢覆往日掌權之力。”

魔界被毀，輪回有失，本是六道輪回，如今卻少了一界，導致秩序混亂，六界大亂，長此以往，六界定將覆滅，而天道也將被終結……

帝清歡言落，也不理會身後的碧海藍天，一腳踏入妖界的結界中，那堅不可摧的結界在她面前就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徑直踏入。

帝清歡剛入結界之中，一只白色的身影便出現樹林下的陰影處，那雙金眸滿是滄桑，深深的看了一眼後，又再次消失在樹林中。

重回妖界，花木景色，一切都格外的熟悉，在妖界生活了數千年時間，雖然一直在土裏睡覺，可那孜孜不倦在耳畔的念叨聲，卻清晰的將妖界的一切告知與她。

哪怕她一直呆在虞族，卻對妖界很是熟悉。

帝清歡如同幽靈一般；飄蕩於妖界之中，不少修為強大的妖獸紛紛擡頭，忌諱的警惕著上方飄過的威壓。

立在曾經的虞族孕育之地，俯視著下方的嬌艷花兒，曾經那一幕幕又再次在腦海中回響。

虞凰，寧歡，呵呵，倒是難為你了……

慵懶的打了一哈欠，神魂變幻成光，直接鉆入一株還未生靈智的罌粟花中，紅光一閃，一抹妖媚懶散的女子佇立在花叢中。

身旁的罌粟花們皆是瑟瑟發抖，不敢直視那抹耀眼淩厲的身影。與曾經那英姿勃發的虞凰真的相去甚遠。

“還是這身體熟悉些，罌粟一族不愧是妖界的王族。”帝清歡很是滿意。許是同樣的種族原因，帝清歡如今的相貌倒與曾經的虞清歡像極了，嬌媚中帶著一絲冷漠雅致。

人族的身子太弱，半點神力都沒法使用，醜丫的身子她小心翼翼的維持著，結果還是死得早。這妖族的身子倒是可以用些神力。想起那杯封印在神獄的身體，帝清歡眼底閃過一道寒芒。

如若奪回本體，那麽魔界之事，不過是手到擒來。可惜，神體被神王封印，她根本無法觸及。

臉色微微難堪，轉身便要離去，就被突兀的聲音打斷。

“您是清歡老祖嗎？”

稚嫩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執拗得很。

帝清歡回首，一眼便看到紅花叢中那抹淡金色，微微挑眉。

“你是虞淩天那一脈的？”

虞淩天便是曾經虞凰虞清歡的父親，也是曾經的虞族族長。

“是，我是虞族現任族長的兒兒。您可是清歡老祖？”小花兒固執的問道。

帝清歡聞言倒是樂呵起來，笑道“你認識我？”

“認識，您是虞族的老祖宗，當年你為救虞族犧牲自己，我們都是借您庇佑才存活下的，所以便將您的畫像掛在虞族廟宇，我們這些小輩都認識您。”小花兒說得幹脆果斷，隨後又迷茫道“可您不是死了嗎？”

帝清歡不答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虞承天，已經六十八歲了。”虞承天乖乖道。

“承天？你爹倒是對你期盼很大。”帝清歡頷首道。

“嗯，爹爹說虞凰老祖便是一百歲化形，我也想早點化形，這樣虞族才不會在我手中落沒下去。”

帝清歡很有耐心的問道“虞族如今如何？妖界又如何？”

虞承天卻是擺動著那稚嫩的小花朵，道“我不知道。我還沒有化形，爹爹讓我好好修煉，不要被外界打擾。”

聞言，帝清歡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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