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之後的事情，丁寧拿起雨傘手機，見許浩還站在一邊，臉上的猶豫明明白白，對他說：“許浩，你回去等消息，陶紗近段時間可能沒那麽快能開始工作，只要料理完這件事，我保證她不會受到任何後續的騷擾。”

這件事他有自己的打算，對方計劃把李策牽扯進去，那麽打聽清楚其中的信息就是他的職責，不然到時候合作起來被川文星下絆子扣黑鍋，可是他這個助手的失職！

他自己沒車，就和陶紗一起坐上川家兄弟的車一起過去，許浩遲疑了一下，並沒有與他們同行，卻在之後開車遠遠跟在後邊。

兩輛車一前一後進入一處老小區，陶紗帶著幾人上樓，打開門之後就在客廳裏站著，指向房間門的手指顫抖，“我不敢進去……”早上睜眼時那種極具沖擊感的畫面深刻進腦海，她不想再重溫一遍那種不寒而栗侵的恐懼。

丁寧本來也不敢，看到旁邊川家兄弟表現出一副淡定專業的模樣，就連川文星也收斂了活潑脾性，變得嚴肅認真，他不想給李策丟臉，還是跟在兩人身後進了陶紗的臥房。

兩只頭顱被擺在床頭櫃上，正對著床，按床鋪上淩亂的被單枕頭來看，不難想象陶紗早上起床的心情。

丁寧已經做好看到許多慘烈畫面的準備，乍然一眼，還是感覺有些接受不了，胃裏翻江倒海。

“這就覺得惡心了？”川文星擦身而過時低聲與他咬耳朵，從口袋裏掏出塑膠手套戴上，將其中一只凝著血痂的腦袋捧在手心，就像捧著個西瓜。

那個女人的腦袋被川文星翻過來，丁寧清楚地看到對方五官因為疼痛絕望變得猙獰可怖，臉上全是血痂斑點，長發被血液浸染，已然結成一縷縷硬邦邦的硬塊，確認對方的確就是趙秀衣，他忍住不適將目光從屍體面部移開，再看旁邊男人的頭顱，也的確是王成鵬。

“死了差不多兩天。看脖子上的傷口，應該是被鋸斷的，很附和恐怖樂園官方直播間的風格，直白血腥又殘忍。”川文星下了結論。

趙秀衣的頭發濃密柔順長度齊肩，提在手裏，長度並不會碰到地板。

丁寧忽然想起之前在候車亭裏看到的那個大半身隱在陰影裏的人。

對方當時手裏提著的兩個玩意兒，莫非就是被害者的頭顱！

他當時只是看對方模樣眼熟，現在確定了對方是兇手，記憶反倒又後退了一些，不管怎麽努力回想，都只剩模糊的輪廓和莫名的熟悉感，反倒是對方拎著兩個人頭從陰影走出來的畫面在腦海中深刻到了極點。

“屍體以及場地的處理就由我們接手。”川文星將兩個頭顱放進自己帶來的小盒子中，“麻煩你提供酒店的房號。”

陶紗點點頭，將地點寫給對方，“趙秀衣家的那個……也是真的吧。”她問話的語氣十分篤定，丁寧點頭，讓對方原本還算順暢的筆跡一下子淩亂飄忽起來。

她顫著手寫完地址房號，川文星便拿著紙條出去打電話。

丁寧不願在房間裏多待，出去透氣，順便打電話給李策，問他能不能及時回來。

旁邊陶紗吸吸鼻子，強自鎮定卻眼淚婆娑地湊到他身邊，似乎有話要說，丁寧大概知道對方要說什麽，“這屋子你暫時先別住了，到醫院附近找房子吧。”

陶紗拉住丁寧的衣服，忍著哽咽問：“我一個人，會不會不安全？”如果丁寧能收留她那是再好不過！

“我可以給你錢！”陶紗知道丁寧心軟，再次向對方鞠躬哀求，“求你！收留我！”

丁寧沒想到對方打的是這個主意，一時間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試探著問：“你們主播那兒就沒什麽職工宿舍嗎？”

陶紗搖頭，這事兒她根本就沒敢和自己經紀人說，對方大概以為她惹了個變態，報警就能解決，還能炒一把熱度。

許浩此時已經站在門邊，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大概，撞上打完電話的川文星警惕的眼神，有些為難地解釋，“有是有，但是那些人會不會也跟著過去？”

現在看來對方惹的麻煩已經不是警察能解決的，他看重的是陶紗的外表和臺風所帶來的收益，要是對方自帶麻煩連累到公司，他就算毀約也要終止合同。

但是丁寧之前說明只要解決徹底就不會有什麽問題，許浩在心裏盤算得失，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同學，搏一把單車變摩托。

而且這樣也能和丁寧搭上話，陶紗主播那幾個月的基礎工資在他眼中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投資，他這樣，從某種情況來看還算賺了。

不過就一天時間，他就接觸到這些東西，新世界的大門會不會打開得太快？

許浩感覺自己這一趟根本就不該來，他快步走下樓，發動汽車離開。

丁寧聽到樓下有汽車聲，陶紗湊過窗邊一看，臉色微變，“是我經紀人的車！”

這件事還是給對方知道了。

川家兄弟收拾完現場，給門貼上一張符咒。

陶紗是主播，衣服和化妝品等一些值錢的零碎都在另一間房裏，趁兩人封鎖現場的時候已經將東西收拾好，拉著行李箱等在門外。

關門落鎖，四人下樓，川文松一路上都很沈默，跟兩人的交流都是由他弟弟川文星來，陶紗暫時沒有去向，川文星再三詢問對方是否接受他們的幫助都被拒絕，識趣地不再問。

丁寧要回到一湖齋，川文星幹脆就把兩人一起送去一湖齋那裏，反正附近就是市區，有許多酒店。

再次站在一湖齋前，身後還站著個拖著箱子的陶紗，丁寧腦殼漲疼，仿佛看到不久前走投無路的自己。

既視感太過強烈，他一時沒法果斷的拒絕對方。

李策那邊沒定論要不要接下這單生意，他一個人不好做主，總不能讓陶紗一個人去住酒店，那兩個邪祟找得到趙秀衣王成鵬，找到陶紗也是早晚的問題。

不，兇手可能是三個人。丁寧心裏發怵，擔憂地看了身後的陶紗一眼。

他如果像李策說的那樣冷漠一些，這時候已經大步流星地走開。

想起對方盡心照顧弟弟的模樣，丁寧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做不到那樣理智冷靜地分析利弊——白血病的治療費用可是很高的。

“在事情結束之前，你就住在店裏，我會搬出去住，這是鑰匙，有問題你可以聯系我。”丁寧帶著陶紗進門，指指二樓，上邊就一張床，他要是也住下就更不方便了，總不能讓女生睡沙發。

“我是不是麻煩到你了？很抱歉，我可以睡沙發。”陶紗聽說丁寧要去別的地方，有些緊張，“我相信你是好人，和你住我沒什麽問題，也不敢亂來的。”

都是新世紀思想開放的青年男女，陶紗並不怎麽在意與異性暫時友誼同居，況且丁寧和李策這一對一看就知道丁寧是在下邊，無形中那種男性的壓迫感和威脅感已經減少一半了。

這些話她自然沒敢明擺著說。

丁寧搖頭，對方是沒問題，但他覺得不自在。

“你在這裏很安全，那些邪祟進不來這裏。”除了空調、電磁爐、電熱水器和樓下的電腦，店鋪裏就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就算陶紗要跑，這些大件她能帶走也是很厲害了。

而且，她沒地兒跑不是嗎？

陶紗又勸幾句，確定丁寧心裏沒有疙瘩，這才住下。

丁寧簡單收拾自己的東西，想起被藏在鹽罐裏的玉雕，把它塞進背包帶在身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陶紗，對方正緊張地捏著手機坐在床鋪上和許浩協調下一次的直播時間，看到他要走，和許浩應付幾句，掛了電話過來送他。

丁寧想了想，解下手腕上的銅錢塞到對方手裏。

他現在沒什麽事，這玩意對他來說沒多大作用，留給陶紗多一份安全感，就是多一份人情。

他記得對方說過有個團隊協助她搞直播，“你是不是還有別的夥伴助手？”

陶紗搖頭：“我和許浩簽約之前就一個人，很多視頻都是拜托王成鵬幫我剪輯後期的，沒有其他人被牽連了。”

一個人麽？這麽厲害？丁寧心中起了個念頭，越發覺得對方或者可以拉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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