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落落以為，海大騙子的話說得那麽硬氣，這一次沈凝妝這種作惡的壞女人一定在劫難逃了。可誰知道，沈凝妝不但沒得到應有的報應，而且還能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招搖。

這不，隔日的光景，她才從住處出來，去薛紫煙住處的路只走了一半兒，就見到沈凝妝迎面走來。

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尹落落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不論是過去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都不能對人家如何，即便再怎麽不滿。過往是不能擅自傷人性命，恐引來諸界追兵；現在是沒那個能力，還要受人轄制。

所以，她不閃避又能如何？

“怎麽？狀沒告成，沒臉見我了？”

沈凝妝洋洋得意地看著尹落落，本來那日，她是一時沖動才禍從口出。可是，她沒想到作為薛紫煙的弟子，海松聲不但沒有幫尹落落，還將這件事按了下來。此時此刻，見到尹落落避著自己走，她更是有恃無恐。

“你都有臉活在這世上，我為什麽沒臉見你。”尹落落的話音極冷，仿佛真受到了薛紫煙的傳承。

“你…你最近真是愈發得意了，你有什麽可狂的？從入宗到現在，你可搬出過新晉弟子院？又從薛師叔那學到一招半式沒有？哼，見到一只狗都躲在海師兄身後，還不是一樣要別人護著你麽！”

尹落落看不慣的一句話，招來沈凝妝的咄咄相逼。她不屑地瞪了沈凝妝一眼，向身側閃了一步，就要繼續往薛紫煙那兒去。

“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見她要走，沈凝妝反手就扣住她的肩頭。

鼻子裏長處一次氣，尹落落斂下眸子，旋即微微矮下肩頭，將身子一轉，就成功脫開沈凝妝那只手。這是薛紫煙昨日叫她畫符之後，閑來無事教授給她最簡單的防身之法。

當時，她還問薛紫煙為何平白無故教她這個，薛紫煙只說，她腦袋遠比手腳好使，不指望她打得過誰，只要受欺負的時候跑的掉就行了。

躲過沈凝妝桎梏的一刻，尹落落相當佩服師父的遠見，要不是她忽來的念頭，自己恐怕又要被沈凝妝纏很久。

只是，尹落落才走出幾步，一邊的肩頭再次被沈凝妝握住。

她沒有急著脫身，而是選擇死盯著沈凝妝的眼睛道：“沈凝妝，人在做天在看。不管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是有天理循環的。”

“什麽…什麽鬼話？”她忽來的狠厲眼色，弄得沈凝妝一楞。

“的確是鬼話，等你以後見了鬼，就知道了。哼！”不再躲避，尹落落揮手用力撥開沈凝妝的手，闊步徑自往薛紫煙的住處去了。

沈凝妝打從認識尹落落一來，就沒見過她這般淩厲的目光。此時，被她這麽一審，倒是有些心虛的感覺溢上心頭，雖然，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

遠處的高樹上，一道煙白的身影隱沒在葉子落盡，仍茂密可以藏人的樹冠裏。尹落落和沈凝妝這一幕落入他的眸子裏，他側目看向正往薛紫煙院子去的背影，唇角露出笑意。

薛紫煙院中。

尹落落方要踏入院子，就感到自己身後一陣陰風吹來。回眸向身後望去，見到一只陰魂還有約十步的距離就貼上她的背脊。

她見狀輕哼，一手推著院門，另一只手垂在袖管裏，食中兩指之間，已經夾著一張一品“涵虛鏡”。符箓一出，仿佛有震懾之氣從衣袖裏外洩了似的，那襲近的陰寒之氣默然躲遠。

尹落落臉上露出愉悅的顏色，好似方才因為沈凝妝而不快的心緒，也就此平覆了下來。

這時候，顧芳年從薛紫煙的房間裏跑出來，老遠就喚著她：“落姐姐！”

夾緊那張“涵虛鏡”，尹落落心道：大金蟲，幫我把符箓收好。看來，玄海宗中的陰魂，多是不那麽強悍的游魂。

“嗯，嗅著那氣味是這樣的。可是小氣妞，你這夜以繼日的畫制‘涵虛鏡’，不出宗也不拿去給薛紫煙看，要什麽時候才知道自己制符的技藝有沒有精進？”

長出了一口氣，尹落落推開門，臉上帶笑地蹲下身實實成成地接住撲向自己懷裏的小娃娃，心道：是呀！要到什麽時候呢？沒關系，誰也不能一步登天，總是有機會的。

半盞茶後，薛紫煙的房間裏。

“什麽？師父，你說讓我和誰一起去宗外采買？”

“你錢師伯的弟子沈凝妝。”

猶如晴天霹靂淩空而下，尹落落再度發問，得到二次回應以後，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可是師父……”

“就這樣吧！雲青院，帶上我和你錢師伯要的兩件一品靈器，快去快回。”

完全無視尹落落的“垂死掙紮”，薛紫煙的臉色又恢覆了往日的嚴正。尹落落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沒奈何地抱拳施禮，而後退出門去。

她才出門，小芳年就贏了上來：“怎麽樣落姐姐，這次出去，能給我帶好吃的麽？”

“若是某人不找你姐姐我麻煩的話。”她低喃道。

“啊？”小家夥不解。

“行了，我盡量，你在師父這等著吧！”撫了撫顧芳年的頭頂，該面對的，她早晚又要面對。

九重霄正街。

“餵！被師父和師兄不當回事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利呀？”沈凝妝湊到她身邊。

“關你什麽事。”她原就沒在意過海大騙子的看法，至於薛紫煙，那麽一點點。

“嘿？尹落落，我告訴你，現在可不是在宗裏，你說話之前想清楚，沒人護得住你！”說這話，沈凝妝直接扯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再無視自己。

尹落落也不掙紮，只是漠然地望著沈凝妝。

“看來錢師伯並不急等著用靈器。”

“什麽意思。”

“我師父要我先用符箓換錢，想來錢師伯買靈器是不需要先換好銀子的。”

“豈有此理！你居然敢說我師父中飽私囊？看我不給你點教訓！”

說話間，沈凝妝便習慣了似的將腰間的佩劍抽出，直接將劍鋒架在尹落落的頸際。

還來不及將劍逼得更挨近尹落落的脖子，她們身後便傳來一道男聲：“沈凝妝，你幹什麽呢？作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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