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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史上最失敗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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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後蜀皇商?”

葉藏驚訝道,當年後蜀以錢財著稱於世,天家也有他們自己的商鋪,其中巧衣閣便是皇商中極為重要的一道財脈,盛產華服,後來葉藏有經手過一段時間,但是畢竟是天家生意,卿白衣他們把持的力度依舊更大一些,巧衣閣中的老人們也多效敬於朝庭。

後來後蜀幾經波折,最終亡國,這些人也就流落天涯,不知所蹤,不成想,今日在這裏遇上一位,而且能拿得出這等華貴之物的人,在巧衣閣裏的地位絕不會低。

老板說:“正是,草民正是巧衣閣的掌櫃,當年常居宮中,葉財神未見過在下,也是自然。”

“那你這是……”葉藏不解地指著那位“羽裳”。

這玩意兒,別說是他這一綢緞莊的鎮店之寶了,就算說這是當年後蜀盛世時,整個巧衣閣的鎮閣之寶亦不為過。

老板對著石鳳岐一拜,說:“此衣成於亂世中,先帝當年說,待四海升平,當著以霓裳羽衣,驚鴻一曲,以宴天下,故命巧衣閣縫制此衣。陛下,草民當年與先帝相熟,先帝時常提及陛下,說陛下是人傑之輩,令其向往,更說陛下是他一生摯友,苦難不玷其情意,如今陛下與商夷決戰在際,草民……草民便略盡綿力,祝陛下凱旋。”

在石鳳岐的心裏有很多根刺,其中一根便是卿白衣的死,哪怕他很清楚那是他無可改變之事,也清楚那不是他的錯,也依舊難以徹底釋懷,總有幾分歉疚在。

好像眼前是一個契機,一場可以解開石鳳岐過往心結的機緣。

他接過這位掌櫃手中的華衣,似接過了卿白衣對他的千種信賴萬種厚情,得到了一次自我的救贖。

“多謝。”石鳳岐說。

謝謝你卿白衣,謝謝你到最後,都不曾責怪於我。

他彎腰接過那件華衣,看似厚重的華衣美服,入手卻輕如飛羽,親膚如霧,石鳳輕聲笑,想來,他家非池是一定喜歡的,她最討厭的是累贅沈重,這樣華美大氣,又輕盈如雲的衣衫,最合她心意不過。

待四海升平,當著以霓裳羽衣,驚鴻一曲,以宴天下。

幾人離開綢緞莊的時候,那掌櫃的突然沖出來,高聲喊道:“陛下,一定要贏啊,一定要贏,洗掉後蜀投誠之辱,以慰籍先帝不甘之亡靈,陛下!”

石鳳岐轉身回看,那掌櫃淚流滿面,怕是當年後蜀投誠於商夷之事,是深植於他們骨髓之中的奇恥大辱,每每回想,卑顏奴膝中都帶著屈辱。

那也是卿白衣的屈辱,所以他到最後,死都不肯入帝陵,任由野狗分食。

一個國家,是如何從寧死不降走到最後舉國投誠的,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字字句句都泣血。

就連蒼陵,也是石鳳岐以另一種身份使其臣服,而不是以大隋帝君的身份要挾他們歸降。

七國之中,只有後蜀,是投誠而亡的。

這樣的屈辱,這最後一代的後蜀遺民,無法靠自己洗去,唯一可以指望的,不過是大隋,不過是石鳳岐。

雖然這樣看上去,很是可笑,就算是大隋真的贏了,洗涮恥辱這四個字於後蜀來說也並不成立,但總好過,一直向商夷稱臣為奴。

至少要看到,商夷也為此付出代價。

石鳳岐扶衣點頭應過,說:“朕必將竭盡全力,以慰白衣之靈。”

魚非池撫過那件羽衣華裳,拔弄著上面一顆繡在腰間的碧玉石,沁涼地觸感摸著令人心靜,久久出神未語。

石鳳岐笑問她:“在想什麽?”

“我先前見過書谷和鸞兒。”魚非池說。

“哪裏見的?”石鳳岐的手不著痕跡一顫。

“夢裏。”也許只有說成是夢,才能解釋得通那一場神游八方。

“夢裏他們好嗎?”石鳳岐拉著她坐下,捂暖她一雙手。

魚非池歪著頭想了想,說:“我覺得挺好的,書谷把鸞兒帶得很好,如果我是向暖師姐,我會很安心。”

“非池,我們去見許清淺吧。”石鳳岐突然說。

魚非池靠在他胸口蹭了蹭:“唉呀,可惜了她曼妙豐滿的身材,還有,她以前也是個美人的,如今真是……”

石鳳岐忍不住發笑,笑得肩頭發抖:“你惦記她什麽不好,惦記這些個。”

“沒辦法啊,當年她做小俯低,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我想忘也不敢。”石鳳岐爛桃花不少,但是這朵絕對是最難纏的。

“得了吧,你不是不敢忘,你就是覺得她太煩人,所以印象深刻。”石鳳岐拆穿她。

“走吧,去會會這位……老朋友。”魚非池笑道。

兩人牽著手來到關押許清淺的暗室中,魚非池蹲在地上,認真看了一會兒面容猙獰醜陋的許清淺,想了很久,想要想起來當初許清淺到底是長成什麽樣子的。

很可惜,實在是年代久遠,難以記起她曾經也是容貌不俗之姿。

那一聲一聲軟糯婉轉的“魚家姐姐”也是再也聽不到了。

不聽也罷,聽著膈應人。

許清淺看到二人時,眼中有恨有妒還有怕,將臉藏在陰影裏,不想被人看見觀摩。

試問天下哪個女子不愛惜自己容貌,許清淺當年生得那般好看,如今卻只落得這樣一副面皮,她又如何能不想躲想逃?

魚非池看了一會兒她,又看了一會兒石鳳岐,問:“你來還是我來呀?”

“我可不願意跟她說話。”石鳳岐臉一偏,他可是還記得當年許清淺來了一出假的顛鸞倒鳳,險些把他“清白”給毀了的事兒,想想就氣人,最討厭魚非池以外的女人碰他身體了,臟死了。

魚非池笑了下,偏頭看著許清淺,清了清嗓子道:“不好意思啊許家妹妹,石鳳岐不樂意搭理你,那只好我來問話了。我這個人脾氣很好的,你也知道,咱們有一說一,我說得對,你點個頭,你說得不對,你搖搖頭,有什麽想補充的,這裏有筆有紙。我們都簡單一點,不要搞得太覆雜,早點結束,你也早點解脫。”

許清淺被關了快有一個多月了,逃,逃不掉,跑,跑不了,這會兒面對著魚非池,根本懶得搭理。

魚非池好耐性地說:“初止當初跟你一樣有骨氣,我就把他的眼睛啊,四肢啊,身上的肉啊什麽都剜了,最後拉出去餵狗,死得那叫得一個淒慘,我相信,你不會願意也經歷一次的,對吧?”

許清淺還是不理她,靜得無聲。

魚非池可討厭這樣硬骨頭的人了,個個都覺得自己不怕死,不懼疼一般,真正能撐到最後的又有幾個?與其最後再落魄得像條狗一樣只求一死,何苦一開始又要扮個孤傲清高?

魚非池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想了想,話頭該怎麽提起。

“當初,許家滅亡之時,你飲的那杯毒酒是遲歸給你的吧?你假死換生,一直替他做事,但我沒想到,他會這麽狠,為了讓你不被我認出來,將你的容貌盡毀,順便把你……把你身形也改了去。”

魚非池說著笑了下,不是得意的笑,只是覺得可笑罷了,“南九跟我說過兩次,他覺得黑衣人些熟悉,卻不知是誰,那是因為我們都覺得你已經死了,所以不會往你身上聯想。許清淺,當初,遲歸是怎麽說服你的呢?”

“我想想,應該是這樣。你對石鳳岐有執念,他對我有執念,當初他給你的承諾,應該是事成之後,石鳳岐歸你,而我歸他。只可惜後來你不是他的對手,根本不可能形成公平的合作。你曾經在南燕的時候,想對我痛下殺手,那一次,遲歸應該很生氣吧?”

許清淺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怕的事,身子顫抖了一下,驚駭地看著魚非池,眼中透著不解和震驚。

那一次,遲歸險些要了她的命,她自是不敢忘,但是魚非池有一個地方說錯了。

許清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另一個黑衣人就是遲歸。

遲歸大概是覺得許清淺不夠知道他是誰,從來沒有在許清淺面前揭下過面罩。

所以許清淺抓起地上的筆,胡亂地寫下“遲歸”二字,抓著紙舉起來,對著魚非池,像是求證。

魚非池楞了一下,笑聲道:“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是誰在控制著你嗎?許清淺你實在是太失敗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弱的反派。”

許清淺像是解開了什麽天大的疑團一樣,手也重重地垂落在地面,張開了嘴,無聲地大笑,猙獰的臉上滑過淚。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被這個人控制,要挾,羞辱,卻從不知這個人到底是誰,想反抗,卻被他的藥控制著,要靠他的施舍而活。

若是有人能知曉這些年來許清淺過的日子,大概也會嘆惜一聲,一步錯,一生錯,許清淺著實不算愚蠢的人,但是她當年為了活下去,做了一個最是令她生不如死的決定。

石鳳岐在一邊都看不下去了,扔出了兩個字:“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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